兇猛刀光肆虐下，大街被攔街斬斷，碎石漫天飛舞，煙塵四起。
一百文一刀，一刀落下，足以開山分河，將整片街道化爲廢墟。
惶惶如天威，如此一刀劈下，當真有人可以生還？
馬伕還被定在空中，目眥欲裂，瞳孔縮小如針尖大小。
這究竟是什麼層次的強者？上三品的大宗師，還是傳說中的武聖？
如此力量，早已超凡脫俗，遠離凡人行列。
老頭看着前方，咂咂嘴，又狠灌了一口酒。
“好像，用力過猛了一點。”
他嘆息一聲，身子晃悠悠地。
“喝了酒，下手就沒輕沒重的……酒誤人啊，誤人。還好，砍偏了。”
姬無辰吞口口水，後知後覺地覺得有些腿軟。
馬車一側被平整地削去，擦着他肩膀過去，再偏移一寸，那道可怖刀光就能傷到他。
現在嘛，大奸臣只有一縷頭髮被斬落，在落地前化爲灰燼。
慕白凡臉色有些許蒼白，先是轉身，看見姬無辰和朱雀無恙之後，才鬆口氣，迅速跪倒在一刀老頭面前。
“徒兒拜見師父！”
一刀老頭嘆口氣，又往口中灌酒。
四周屍山血海般的異象已經消散，扭曲的景物還原，變得親切真實。
細微的人聲慢慢響起，迴盪在耳邊。
姬無辰眨眨眼，發現周圍不知何時出現了不少路人，吃驚地圍觀着他的馬車，不明白剛剛還好端端的一個座駕，怎麼突然分成了兩半。
身後，明明已經化爲灰燼的街道，竟然變得完好如初，哪裡有半點刀痕！
要不是馬車被破壞了，姬無辰還真會以爲剛剛發生的一切只是幻覺。
這是怎麼回事？到底發生了什麼？
車伕恢復了行動能力，跌倒在一刀老頭身邊。
他不敢造次，警惕地看着眼前恐怖老怪，倒退回馬車上。
“你怎麼會和這小子勾搭上……看起來，還被佔了不少便宜。”
一刀老頭注視着慕白凡，揮手示意後者站起。
慕白凡臉色微紅，吶吶地說不出話來。
這要她怎麼解釋？說自己其實是被迫的一方？
說不太過去吧，明明，她也甘之如飴的。
……
“一個用刀，一個用劍，你們是怎麼成爲師徒的？”
將軍府上，僕人們忙活了半天，爲府上貴賓準備了一桌色味俱佳的飯菜。
姬無辰看着一刀老頭，還是覺得有點不真實。
那一刀的風情，以後後面發生的詭異，都讓他恍如夢境。
小夢說，那是強者形成的領域，非武聖不可做到。
也就是說，這個猥瑣的老頭，是一個活着的武聖。
一刀老頭用筷子夾起一條肥嫩的五花肉，一邊塞入口中，一邊含糊地回答：“怎麼，不準嗎？我用刀怎麼了？武道，一通百通，會用刀的當然會用劍，只是沒那麼順手罷了。”
姬無辰點點頭，心中也有些明白，爲何第一次見面時，慕白凡年紀輕輕，就已經有了二品修爲。
武道，功法重要，名師更加重要。
她有這樣一個驚人的老師，實力超越同齡人……也不難想象。
“老師只教導我基礎，並隔一段時間就糾正我的錯誤，其餘都是我自學的。”
慕白凡開口解釋。
姬無辰再次點點頭。
原來還是我家凡凡聰明的原因。
“前輩，”他笑着開口，主動敬了一刀老頭一杯，“這次事情的緣由我已經知道，您放心吧，我能理解的。您這樣的前輩高人，自然有自己的處事原則，接了生意，說砍一刀，那就必須砍一刀，我和凡凡都很清楚，不會多想。”
頓了頓，姬無辰繼續道：
“另外就是，聽說您還住在東郊巷？不如這樣，如果您不嫌棄的話，府內空出的宅子還有不少，您大可以搬進來住，也好指導凡凡修行。”
一刀老頭實力深不可測，留他在，還怕天玄門個卵！
來一個殺一個，種上生死符奴役他們！
這時，將軍府內另一個顫巍巍的老頭親自端着盤子上前送菜。
趙老也不肯閒着，有機會就發光發熱，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就是經常會搞砸。
這樣勤勞的老人家，姬無辰對他相當愛戴。
所以他連忙站起身，幫着趙老端菜，生怕他不小心摔了。
趙老咧嘴一笑，口中牙齒不剩幾粒，慈祥得像是鄰居家的老人。
“多謝老爺。”
“客氣什麼，趙老，您也坐下吃點吧！”
姬無辰熱情邀請。
趙老卻搖搖頭，嚴肅道：
“不吃！不吃！吃多了長肉，不好看！”
呃……
姬無辰臉上笑容僵住。
合着您這瘦成骨頭架子的人還想減肥呢？
他終究是沒有強留，攙扶住趙老離開大廳，再目送他遠去。
生怕這老頭走着走着歇菜了。
姬無辰回道餐桌，發現一刀老頭眼神若有所思。
“前輩，如何？我這裡雖然比不上很多達官貴人的住所，但也還算不錯，天天好吃好喝的，沒事溜溜狗，釣釣魚，喝喝酒，還能和府內幾個老頭下下象棋……挺不錯的了。”
慕白凡苦笑地看了自家老爺一眼，微微搖頭。
看見凡凡的暗示，姬無辰就知道沒戲。
這種老怪物，想要什麼沒有？錢？權？美色？自己拿這點玩意誘惑他，和拿屎勾引狼沒什麼區別。
果然，一刀老頭搖搖頭，品嚐着杯中美酒。
“不成，不成。這個地方不適合我。我是一條龍，還在天上飛，這裡，俗氣太重了。”
輕聲嘆口氣，一刀老頭繼續道：“況且，天策將軍府不缺高手啊，我留在這裡只是錦上添花，沒多少用處。姬無辰你嘛，安心住着就是。另外，記得好好對凡凡，這丫頭可憐。”
一刀老頭難得說這麼多話，看上去還挺正經的，讓人一愣。
不過，他說將軍府內還有高手是怎麼回事？指誰？自己？朱雀？富安？
總不可能是趙老吧？那就太滑稽了。
姬無辰心中暗歎，知道事情不可強爲，只能作罷。
“我的呢我的呢！姬無辰你請這個老頭吃好吃的，卻不給我吃！”
小夢忽然出聲，嚷嚷着要吃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