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雲天,荒草地,烏鵲南飛,大兵已去。李成龍踩了一腳被啃得乾乾淨淨的牛骨頭,忽視身後來人,徑直對李四兒道:“別胡鬧了,快跟父親我一起進京。”
“孩兒想要和母親多說會兒話,再說了父親肯定還會再回來看母親的,孩兒不想來回折騰。”假‘李四兒’真歐陽洛熙,宛如一個和自家父親鬧脾氣的孩童,真真讓人拿他沒有辦法。
李成龍聞言心動,隨即不再勉強,“你真的不和父親一起回去,你捨得那華美的房屋和芳香四溢的酒肉?”
“天色已晚,父親還是早些上路吧。孩兒不在父親身邊,還望父親寬大無爲處事。”
馬蹄聲終究響起,雖有嘶嘶斑馬做鳴,卻無夕陽別情。鏡頭轉換,在另一個房間裡也上演着分別的一幕。
“熱鬧看完了,我也該走了。”風清揚放下手中的茶杯,拿起隨身的長劍,準備離開這個充滿異域風情的國度。
壬擎棋爲風清揚再沏上一杯熱茶,含笑的道:“鑼鼓剛剛響起,好戲還未上演,弟怎麼能說已經將熱鬧看完了吶?”
“這個故事的最大看點不就是咱們的皇上通過一場‘杯酒釋兵難’譴回了魏吳國的軍隊,成功的輔佐李成龍重新登上舞臺嗎?”風清揚倒也不客氣,端起茶杯就一飲而盡。
壬擎棋看了他一眼,將對方的表情盡收眼底,隨即笑道:“弟,茶應該一點一點兒的品,別人的計謀與用心也該一點兒一點兒的拆解。咱們的皇上可不是一個尋常的女流,利人不利己的事兒,她可是沒有多少熱情的。”
“你的意思是說……”通過‘阻攔壬擎棋入關’事件,風清揚知道歐陽洛熙不是一個尋常的皇帝,是以對她也畢恭畢敬。但若說這事件還有什麼後續,他當真是思索不出了。
壬擎棋目光微凝,緩緩的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弟還是過些日子再走吧,最起碼也該看看咱們的皇上是如何推波助瀾將我推上頂峰的?”
“有人來了。”風清揚低語了一聲,將茶杯收入袖中,自己也隱身於衣櫃之中。
略顯混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隨即大門被無情的推開。頭髮散亂於臉彷,眼神有些許渙散,身子也有些發軟的魏吳國太子扶門道:“太傅,父皇龍御歸天了!”
聽聞此言,饒是已有所知的壬擎棋,臉上也不由閃過一抹驚訝,“皇上薨了?怎麼會……”‘這麼快’這三個字被壬擎棋壓在了舌頭底下,若想保住項上人頭,這句話是萬萬不能說出口的。
“太傅,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太子眼裡有悲傷,更多的是慌亂。若不是母后差他來尋壬擎棋,想必這位六神無主的人兒斷然無法想起求助於自己的師父。
壬擎棋扶住太子,遞給他一杯暖茶,隨即安然的道:“太子莫慌,如今朝中沒有誰能威脅到你的地位。太子正常行事即可,餘下的事兒微臣會爲太子辦妥。”
於是壬擎棋借太后懿旨,率領百官,扶太子舉行喪禮,並即位於朝堂。下詔明年爲莫元元年,同時向各國發送國書。該進行的儀式無一遺漏,不過立
國爲君可不是這般簡單的事情。
魏吳國朝堂上,前任宰相對着哈欠不斷的皇帝道:“皇上,一個國家之所以立於天地間,依靠的只有四樣東西,那便是禮義廉恥。禮用來讓萬物各歸其位,義用來促使萬物各自進化,廉用來促使萬物輕裝前行,恥讓人行有方向不做錯事……”
“老丞相,你這話講了沒有十遍也有八遍了。時代都更新了,你的話也該與時俱進。皇上,比起所謂的禮義廉恥來,咱們還是像先帝一樣用拳頭證明自己的存在比較好。”新皇帝的舅舅,兵馬大元帥如此說道。
新皇帝打到一半的哈欠被憋了下來,他欠着身子道:“舅舅,此話怎麼講?”
“皇上,先帝是怎麼死的?不是被威楚國給赤炎的下馬威給活活氣死的嗎?咱們要報仇,咱們魏吳國的人民要報仇。咱們要進行全國緊急動員,高揚爲父報仇的旗號,打響皇上你執政的第一炮。”
新皇帝眼睛亮了,心想新官上任還要三把火吶,他堂堂一國之君上朝執政怎麼能沒有動靜兒。視線掃視一遍朝堂,新皇帝沉聲道:“太傅啊,這事兒你咋看?”
“魏吳國皇帝,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就目前來說咱們還是應該堅持發展,畢竟國富民強纔是硬道理。所以微臣建議,還是不要亂開戰的好。”壬擎棋如實說道,很多人上圈套是別人設的,可是沒有你心甘情願把脖子放入其中,別人又怎麼能得逞?
新皇帝眼裡劃過一抹不悅,隨即對着朝堂衆人道:“威楚國向來對咱們不敬,不給他們一點兒顏色看看,他們大概不知道咱們魏吳國纔是世界的老大。依朕看,咱們應當給他們迎頭一棒,各位愛卿,你們有何看法?”
“這個……”
“那個……”
沒辦法做決定啊,新皇帝的脾性他們還沒有摸透,而且正值新老交替流血丟官之際,他們哪裡敢亂說話。
“皇上,切忌不可衝動。皇上剛剛即位,朝局未穩,還是儘量避免戰爭。依臣看,不如派使者前去與各國建交,以禮相待,以德服人。”壬擎棋苦口婆心的道,心中也隱隱希望這個沒有主見的主兒能聽進一兩句諫言。
只可惜再軟弱無能的主兒,一旦憑藉勢力獲得某種地位也會生出各種主意來。只見魏吳國新皇帝大手拍在桌子上,高聲道:“威楚國欺人太甚,朕已經決定要爲父報仇。赤炎將軍,你建功立業的機會來了。”
“皇上……”壬擎棋上前一步,有意繼續勸阻。
魏吳國新皇帝斜睨了壬擎棋一眼,不客氣的道:“太傅難道還有話說?莫非是想代赤炎將軍出征?”
壬擎棋搖搖頭退回原來的位置,沒有再說話。畢竟有些時候你若太過堅持,別人就會從心中懷疑你有自己的小算盤,所以話說出去就好,至於別人聽進去幾分,那便不是說話人能控制的了。
魏吳國皇帝這才含笑的望向赤炎將軍,強自作勢道:“赤炎將軍,朕想讓你帶兵討伐威楚國,不知你意下如何?”
“皇上,大丈夫自當建功立業。何況臣曾被威楚國的人戲弄過,此仇不報,怎堪稱君子?赤炎
願在此立下軍令狀,若不能破滅威楚國,赤炎甘當軍令。”
魏吳國皇帝聞言大喜,高聲道:“好。赤炎將軍有這般豪情壯志,朕還愁什麼大業不成?羣臣,你們都要以赤炎將軍爲榜樣,讓世人知道我們魏吳國不是軟柿子。”
羣臣皆以聲相合,高呼:“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魏吳國萬歲萬歲萬萬歲。”
新皇帝在喝聲中開始部署行軍方案,壬擎棋在心中發出一聲長嘆:“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歐陽洛熙當真是世界上難得的伯樂,善於識人更善於聽人之言。”
壬擎棋只是在心裡發出一聲長嘆,李成龍卻紮紮實實的奉獻給歐陽洛熙一聲讚美:“歐陽洛熙,真有你的。說能替我沉冤昭雪,我就再次成爲一軍主帥。說過些日子我會重來此地,我當真還是再次到來。”
李成龍何以去而復歸?事情簡單的很。
威楚國皇帝原本欲爲李成龍舉辦一個盛大的歡迎儀式,誰知老天爺不給機會,剛剛將魏吳國國書收入庫,對方的報仇雪恨書就已送達。威楚國皇帝讀着書中的字,有些驚慌起來,他沒有想到魏吳國竟然會去而復來。
歡迎儀式被擱置了,威楚國皇帝頭痛的問向羣臣:“敵人來侵了,怎麼辦?”
“皇上又何必憂愁,微臣推薦一個人,他準能幫助皇上戰勝魏吳國。”驃騎將軍抱病在家,朝堂上就剩馮國仗一枝獨秀了。
“誰?可靠嗎,現居何職?祖上有過什麼風雲人物?”頭痛歸頭痛,該思路清晰的時候,威楚國皇帝是一點兒都不含糊。廢話,刀架在脖子上,沒人敢含糊。
馮國仗扣了扣太陽穴,隨即躬身答道:“那個人目前是個平民百姓。”
羣臣轟然,心想身經百戰之士都未必能抵得過魏吳國的虎狼之師,一個平民百姓不被殺已算是他的萬幸了,又能有何作爲?
“靠譜嗎?”奇怪的是,對於這樣不靠譜的提議,頭腦清晰的威楚國皇帝竟然確定了一下其可行性。
馮國仗笑了,挺直腰板道:“臣認爲舉國上下沒有人比他更靠譜了。”
羣臣再次鬨笑,沒辦法,如果註定要滅亡,在死之前多笑幾回還是值得的。
“他叫什麼名字?”已經找回主心骨的威楚國皇帝,自然知道馮國仗打的是什麼算盤,是以也開始助他一臂之力了。
“李成龍。”
笑聲再次響起,不過這次的笑聲較之以前就單薄了許多。除了爲官兩三年的新人轟然做聲外,其他朝臣竟然不約而同的沉默下來。是個人都知道,馮國仗沒有說笑話,威楚國上下真的沒有比李成龍更靠譜的人了。
於是威楚國皇帝御駕親征,於是李成龍再度升格爲主帥,於是歐陽洛熙就聽到了李成龍的低語:“歐陽洛熙,真有你的。說能替我沉冤昭雪,我就再次成爲一軍主帥。說過些日子我會重來此地,我當真還是再次到來。”
“付出必有收穫,我既然佈下了因,收穫這樣的果,不也是理所當然嗎?”歐陽洛熙卻一臉平靜,視線掃到威楚國的二十五萬雄師後才發出一道一閃而逝的光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