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洛熙,你這個小懶蟲還不肯醒過來嗎?”
迷迷糊糊之中,歐陽洛熙好像聽見有人在呼喚自己。那聲音很熟悉也很溫柔,卻又不是韓赤月吧。小懶蟲?自己是懶蟲嗎?可是真的很累,就讓她再睡一會兒吧,再睡一會兒就好。
時間不快不慢的走着,轉眼已過了三個日落,可歐陽洛熙卻依舊沒有要醒轉的跡象。赤炎抱着孩子道:“韓赤月,你的醫術沒問題吧。這人都不吃不喝睡了三天了,還不醒……”
“她只是累了,讓她多睡一會兒吧。”
韓赤月的話音剛落,歐陽洛熙就緩緩的睜開眼睛,看見眼前一個抱着娃的漢子,忍不住後退幾步道:“何方妖孽,竟敢在朕面前出現?”
仔細的盯着歐陽洛熙看了幾眼,發現對方眼神清明動作迅速,又思及剛剛把脈時對方脈象平穩不似前些日子那麼瘀滯,韓赤月知道他盼望許久的歐陽洛熙終於回來了。
“歐陽洛熙,你真的恢復……”赤炎的話沒有說完,突然飛來的茶杯正好堵住他的嘴。
韓赤月小心翼翼的將歐陽洛熙的被褥蓋好,溫柔的道:“天還早吶,再睡會兒吧。”
“韓赤月,你腦袋有問題啊。夕陽都掛在樹尖兒了,你還告訴我天還早吶。切,你以爲朕是誰?朕可是堂堂的漢唐皇帝,不是尚未斷奶的三歲娃娃。”歐陽洛熙快速反駁道,其思路之清晰,口頭之凌厲,當真讓人歡喜。
將茶杯從自己口中取下,赤炎的雙眼瞪得都快像個銅鈴兒了。不過他可不敢在胡亂說話了,這次是個茶杯,下次說不定就是一把匕首了。
韓赤月非常滿意赤炎的識時務,徑直拍了一下腦袋,笑對歐陽洛熙道:“我還真忙糊塗了,竟然把這夕陽看成朝陽了。不行,等回漢唐了我得掛掛眼科,眼睛可是個大問題啊。”
“行了,你小子別岔開話題了。我怎麼在這兒,那個傢伙怎麼也在這兒。我怎麼覺得大腦一片空白,想不起近些日子幹了些什麼。”雖然說的是迷濛的話,可歐陽洛熙的表情卻一點兒都不迷濛,甚至清醒的可怕。
一抹微笑爬到了韓赤月的臉頰,只見他擼起袖管指着一處的傷口道:“看見了沒?這可是血淋淋的教訓啊。那日咱們的基地突然被人偷襲了,人家給了你一悶棍,你當時就噼裡啪啦倒下了。而我比較慘,一直清醒的戰鬥到最後。”
“哦,那咱們現在在哪兒,這個人又問什麼在這兒?”歐陽洛熙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當真有些疼呢。到底是那個不要臉的,竟然敢給自己悶棍。混蛋,當真是混蛋吶。
韓赤月遞給歐陽洛熙一杯茶水,臉上的笑容一分未少,徑直說道:“既然咱們的基地被毀,我也不知道你下一步想往哪兒走。思摸着你一直想收攏赤炎將軍,所以我就帶着你來到魏吳國了。”
“咱們現在在魏吳國?”歐陽洛熙起身打開了窗戶,忍不住皺起眉頭道:“怎麼一個人都沒有,我記得魏吳國還算繁華啊?”
關上窗戶
,歐陽洛熙走到赤炎面前,盯着他看了許久,有些狐疑的道:“我怎麼覺得你怪怪的,好像和以前不同了,究竟是哪裡不同了呢?對了,你爲什麼在這裡,你竟然有奶娃娃的嗜好嗎?”
“並沒有,我之所以在這裡,是因爲韓赤月救了我。如今我是通緝犯呢,全國都在通緝我,唯有這裡尚安全一些。”赤炎平靜的說道,完全沒有把眼前人當做是仇人的意思。的確,赤炎曾恨過此人,不過那些恨意真的隨着痛打而消失了。
歐陽洛熙臉上泛起一抹不解,疑惑的問道:“你應該是諸國爭搶的香餑餑,怎麼可能成爲通緝犯?你後面又沒有反骨,不像是一個會謀反的人吶?”
“那得問問你了。那日你害我魏吳國大敗而歸,魏吳國皇帝不拿我出氣,拿誰出氣啊。那個傢伙當真是不講過去,手段暴戾的狠。”
歐陽洛熙聞言愣了一下,只覺腦子中以一根弦兒突然繃緊了起來。想要尋找那根弦兒的來龍去脈,竟然了無音信,什麼都找不到。聳了聳肩,歐陽洛熙劃開一抹淡淡的微笑道:“魏吳國皇帝原來這麼不成器啊,那麼你現在是自由身了,可以隨我去漢唐嗎?”
赤炎看了韓赤月一眼,對方接話道:“這就是問題的所在,現在魏吳國所有的關卡都在通緝赤炎。他們查的很嚴,如今真是插翅也難飛。”歐陽洛熙睡了幾天,韓赤月就想了幾天,可是把他的白髮想的更白了,他還是沒有想出可以逃脫的辦法。
“原來是這樣,關於這件事兒,你們二位有什麼主意?”歐陽洛熙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的品了一口,出口問道。凡事先聽他人的意見,這是歐陽洛熙一貫的處事手法。
韓赤月想了想,最終將自己思索兩三天的想法托盤而出:“一個人想要變年輕不容易,但是想變老就容易許多了。當年伍子胥不就是因爲一夜白頭而成功越過昭關了,或許咱們也可以故技重施。”
“天真,你不知道魏吳國是易容之鄉嗎?想憑藉白頭就矇混過關,真有點兒白日做夢的份兒。”歐陽洛熙徑直否決道,完全沒有想到要給韓赤月留面子。
經過多天的觀察,赤炎知道歐陽洛熙的說法是正確的。不過對於這個人不留情面的做法,他還是有些擔心。忍不住偷偷瞄了韓赤月一眼,對方一臉平靜,看不出一絲一毫受辱的神色。
“其實我也懷疑這事兒的可行性來着,所以我又想了一個方法,聲東擊西。我來扮成和赤炎將軍相像的人,然後赤炎將軍又扮成和他十分不相似的人。在守關人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我吸引住的時候,赤炎將軍就可以迅速過關了。”韓赤月繼續說出了自己第二個想法,心中也不確定這個方法能夠萬無一失。
歐陽洛熙抿嘴一笑,盯着韓赤月道:“哥們兒,你的神經被誰吊走了?赤炎將軍是誰,他是三軍的統帥,我想守關的人很多應該都是與他宮過事兒的人。對於熟人來說,分辨容貌十分相似的雙胞胎都不難,何況是分辨一兩個長的連身高都不一樣的人。”
赤炎忍不住咳嗽了幾聲,示意歐陽洛熙不要太過分。在他看來,歐陽洛熙真的是太欺負人了。畢竟韓赤月曾經那般照顧她,這個人不感激也就罷了,怎麼能這麼輕易的否認對方苦心積慮思考的結果吶。
“你說的對啊,那咱們該怎麼辦?”韓赤月依舊不覺有任何異常,反而笑着望向歐陽洛熙。在他看來,歐陽洛熙有這種表現的時候,通常表明了她應該有了什麼想法。
歐陽洛熙轉了轉手中的茶杯,想起剛剛窗外的異常,若有所思的道:“比起這個,你還是先告訴我,爲何一向熱鬧繁華的魏吳國,突然變得這般靜悄悄了?全城戒嚴也不該是這樣啊。”
“消息可能不準確,不過好像魏吳國的太皇太后去世了。”韓赤月覺得這事兒並不重要,是以也沒有想着去確認一下。畢竟他們目前的重點兒是如何通過這個關口,而不是關注宮中的爭鬥風雲。
歐陽洛熙眯起眼來,腦袋瓜子快速的運轉起來。忽然,她睜開了眼眸,打開茶蓋,輕輕吹去上面一層紛亂的浮沫,爾後笑道:“雖然利用死人不是什麼好事兒,不過現在情勢緊迫,咱們也只能藉助死人的幫忙了。”
“你是說在太皇太后出殯的時候,咱們混雜進去,然後跟着隊伍偷偷的溜出關去?”韓赤月眼睛一亮,手摸着下巴,快速的籌措起來。
歐陽洛熙搖了搖頭,赤炎也搖了搖頭。韓赤月看着他們二人,不解的道:“你們兩個怎麼了,除了搖頭不會別的動作了嗎?還有赤炎,趕緊想辦法,搖頭又搖不到關外去。”
“韓赤月,雖然我如今尚未想出脫身之策,但我明白你的計策是不可實行的。慢不說咱們的禮儀會與隊伍大多數人有差距,但說那人數都是固定的,你是想殺死幾個呢,還是想敲暈幾個?”赤炎一邊搖頭一邊說道,這不是戰場,他可不想爲了自己活命而殺死別人。
歐陽洛熙點點頭,深表贊同的道:“而且,太皇太后是宮中貴胄,人家是要葬在皇陵的,和咱們不是一條線路啊。”
“可是,你剛剛明明說要利用死人做文章的。”韓赤月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有點兒天真了,或許是因爲歐陽洛熙恢復正常了,苦悶許久自己的思維才變得有些異常吧。
赤炎也拿着眼望向歐陽洛熙,他自然曉得正常的歐陽洛熙,那真是天下無敵。可是究竟如何才能闖過此關?自己身爲一個利益相關的當局者都想不透,她一個局外人兒,能想的出來嗎?而且用死人做文章,怎麼個利用法呢?
“我說的讓死人幫忙,不是說讓她幫咱們逃出去,而是說讓她去促使魏吳國皇帝改變現在的命令。只要魏吳國皇帝不通緝赤炎將軍了,那天下這麼大,還不是任他自由行駛嗎?”歐陽洛熙笑着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那兩位也頓時浮現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
世界就是這樣,即便你在下游圍追堵截各種方法起用,終究還是會按下葫蘆浮起瓢。可是你只需多走幾步,來到上游輕輕的關上宅門兒,世界就能變的和平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