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弟參見景帝。”領頭的男子笑容可掬,眉眼間多了幾分的光彩,舉手投足間亦是彰顯着他該有的威嚴,語氣中卻又帶了難得愉悅。
玉汝恆亦是看了一眼雲霄陽,這樣的人,適才還冷着一張臉,如今卻又是笑臉相迎,的確是一隻兇猛的笑面虎。
雲景行並未從馬車內下來,不過是雲淡風輕地啓脣,“寡人剛剛回京,身子有些乏累,如今也不便入住宮中,且先住在行宮便是。”
“皇兄。”另一道濃烈急切地聲音響起,便見一抹明黃已經躍然而上,立在了馬車處,嘴角掛着和善溫潤的笑意,雙眸閃爍着盈盈的光芒。
玉汝恆透過帳子看了一眼,如此做戲的姿態,倒也是恰到好處,他看似雖然懦弱,卻也是避其鋒芒,在位兩年也算是中規中矩,沒有任何建樹,也不曾犯過差錯,能夠將這兩種事情做得遊刃有餘,而且,又表現的戰戰兢兢的,也的確是有要一番本事。
司徒墨離一副作壁上觀的架勢,大咧咧地坐在馬車內,嘴角噙着迷惑衆生的笑意,微微挑眉,忽然覺得大遠國比大驪國有趣的多。
“多謝皇上相迎,寡人不過是閒人而已,不必如此興師動衆。”雲景行寥寥數語,亦是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也表現地十分謙和,意思很清楚,他回來,不會再涉及朝堂,亦是前來頤養天年而已。
雲霄寒一臉的驚訝,想要說些什麼,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最後只好微微躬身,“皇兄一路舟車勞頓,且先行行宮歇息。”
“恩。”雲景行微微頷首,馬車便駛入城內,城內亦是人潮載動,百姓們紛紛跪在道路兩旁,高呼着“景帝萬歲!”
玉汝恆看着如此空前的景象,又看見雲景行依舊是那般的淡然飄渺,她不由得對他有了幾分的好奇,比起之前所瞭解的,還多了幾分。
雲景行就她這一路上,總是似有若無地盯着自己,擡眸對上她的雙眸,平靜地開口,“小玉子別忘記你如今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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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鳳傲天點頭,連忙裝出一副乖順地樣子,“我如今是景帝的入幕之賓。”
“什麼?”司徒墨離顯然吃了一驚,盯着玉汝恆看了半晌,“小玉子,你……跟他……”
“恩。”玉汝恆點頭,“難道不行?”
“不行。”司徒墨離順勢倒在玉汝恆的身上,“小玉子就算要做入幕之賓,那也是做本世子的。”
玉汝恆盯着司徒墨離殷勤的雙眸,嘴角一勾,“不好。”
“哎。”司徒墨離從她的肩上坐起身來,“小玉子這是以身犯險。”
“我最喜歡冒險。”玉汝恆微微挑眉,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更何況,事已至此,這趟渾水她非趟不可,黎緋,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司徒墨離正好看到她眸低一閃而過的殺氣,他微微地動了一下身子,擡眸看了一眼雲景行,越發地覺得不順眼。
京都最西面是一座建立百年的行宮,素日都是皇帝歇息之地,雲景行卻獨愛這處,故而,他登基之後,這處便成了他的寢宮,這兩年來,雲霄寒也未曾入過這行宮半步。
這行宮依山傍水,的確是個修身養性之地,雖然不甚華麗輝煌,卻也別有一番風情。
馬車緩緩停下,玉汝恆率先下了馬車,千瑾辰垂首立在一側,雲景行緩步落下,擡眸看着眼前久別之地,那清冷的眸子閃過淡淡地異樣光芒。
玉汝恆看着眼前不過是尋常宮殿的佈局,殿門處的侍衛亦是他素日的人,見他上前,恭敬地跪地行禮,“參見景帝。”
司徒墨離輕輕一躍,瀟灑落地,行至玉汝恆的身側,不過是微微挑眉,雪豹也從馬車內下來,虎背微微一顫,目露兇光,不過行至玉汝恆的身後時,卻表現的甚是乖順。
司徒墨離扭頭看了一眼雪豹,擡步便向內走去,待走入之後,才發現這處的景色旖旎,透着一股道骨仙風的渺然之氣,怪不得雲景行喜歡這處,儼然是爲他專門所建。
“奴才參見景帝。”一位身着着內廷官服的老者迎了上來,跪在地上,亦是滿頭斑駁的銀髮,不過身子硬朗,一看便是習武之人。
雲景行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老者,語氣帶着些許的溫和,“盧公公平身。”
“是。”盧公公擡眸看了一眼景帝,刻意壓制着內心的激動,待看見他用面紗遮面,如今還未過晌午,烈日炎炎下,他額頭上的傷痕觸目驚心,盧公公連忙又跪在地上,“奴才該死,未服侍好景帝。”
雲景行知曉盧公公的心思,依舊是淡淡地開口,“無妨。”
盧公公隨即起身,這纔看見雲景行身側的玉汝恆與司徒墨離,他亦是微微一怔,也不多問,便彎着身子候在一旁。
在大遠國與大冶國,並未有宦官制度,而閹人只負責內廷之事,與大驪國不盡相同,宦官專政也不曾有過。
故而,盧公公亦是景帝在位之時的內廷總管,後來雲霄寒登基之後,他便主動請旨回到行宮當差。
司徒墨離不由得被眼前的景色迷住,這裡比起他的奼紫嫣紅,的確多了幾分仙境之氣,佈局也尤爲講究,長廊環繞,碧波盪漾,雲亭水榭,有種淡然之美。
玉汝恆看着眼前的景色,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似乎她曾經來過這裡,雪豹迫不及待地拽着她的衣襬,目光依舊落在雲景行的身上。
玉汝恆低頭看了一眼雪豹,輕輕地搖頭示意,便又繼續向前走去。
一行人入了正極殿,雲景行月白的錦袍托起淡淡的波痕,他走得很緩慢,不疾不徐。
他翩然轉身,坐與高臺之上,盧公公亦是垂首立在一側,雲景行看着玉汝恆與司徒墨離,“離世子,小玉子,不必拘禮。”
“本世子何時拘禮過?”司徒墨離搶白了一句,便瀟灑地落座。
玉汝恆看着雲景行這番淡然之氣,越發地覺得他亦是那雲端高陽之人,明明觸手可及,卻又高不可攀。
她緩緩地坐下,雪豹趴在她的腳下,一順不順地盯着雲景行。
皇宮內,雲霄寒自龍攆下來,腳步顯得有些沉重,他行至寢宮的時候,刻意地停了一下腳步,擡眸看着眼前偌大的皇宮,那溫潤的雙眸閃過一抹憂鬱。
迎面走來了一名女子,身着鳳袍,頭戴鳳冠,長得溫婉大氣,不失皇后威儀,她緩步行至雲霄寒的面前,亦是儀態得體的行禮,“妾參見皇上。”
雲霄寒勉強撤出一抹溫柔的笑容,顯得有些牽強,擡起雙手握着眼前女子嬌軟白皙的雙手,“皇后,朕覺得有些疲憊。”
“可是因爲景帝?”女子輕聲地詢問,二人說話間已經步入大殿。
“皇兄歸來,亦是衆望所歸,這皇位自然是要還給他的。”雲霄寒有些虛浮地向前走着,神色越發地黯然。
女子看着他如此的神情,輕輕地攙扶着他坐下,聲音變得越發地低柔,“皇上怎會有如此想法?如今您纔是大遠的君王,他即便歸來,又能如何?”
“可是……”雲霄寒無力地靠在女子的身上,“皇后,倘若不是皇兄出事,你應當是他的皇后。”
“妾是您的皇后,皇上如此說,豈不是在懷疑妾的心?”女子面露哀傷,傷心地看着他。
雲霄寒將她抱得更緊,“朕只是怕失去皇后。”
女子的心微微一動,輕撫着他的後背,“皇上放心,妾不會讓任何人奪走您的皇位。”
雲霄寒擡眸深情滴看着她,這才勉爲其難地露出一絲笑容,“有皇后陪在朕的身邊,朕什麼都不怕。”
陽王府,雲霄陽適才的笑意頓消,陰沉着臉端坐在軟榻上,遠遠便走來一名女子,身着着豔麗華服,朱釵環佩,婀娜多姿,卻又不失英氣,華貴非凡,明豔動人。
她緩步行至雲霄陽的身旁,整個人身子都貼了上去,白嫩的手指隔着衣料滑過他的胸口,抵在他有些削薄的脣上,“王爺可是受氣了?”
“他還是一樣滴目中無人。”雲霄陽用力地捏着女子纖細的腰肢,低頭便在她嬌豔的紅脣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女子嚶嚀出聲,媚眼如絲,“他此番能夠脫逃,安然歸來,亦是有人暗中相助。”
“本王自然知道。”雲霄陽立在馬車前時,亦是驚鴻一瞥,端坐在雲景行身側的男子,亦是一身月白錦袍,白皙無暇的臉龐,比女子還要嬌豔的紅脣,雖是男子,卻長得比女子還要美豔,當真是人間絕色。
女子見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手指已經熟練地滑入他的衣襟,似有若無的撩撥着,“王爺在想誰?”
雲霄陽低頭看着眼前嬌豔的女子,眸光射出獵物般的冷光,也不管如今乃是青天白日,亦是在廳堂內,大手一揮,便將女子身上的衣衫扯開,低頭肆意地蹂躪着,“本王自然是在想你。”
女子發出嬌媚的笑意,絲絲魅惑,雙手更是攀上他寬闊的雙肩,迎上他暴虐的眸光,只是那眸低卻是一望無際的黑暗。
玉汝恆被安置在距離雲景行宮殿最近的雲香宮,而司徒墨離似是不願與她隔得太遠,索性便住在了雲香宮的偏殿。
雪豹敏銳地掃視着雲香宮的每個角落,亦是尋到了舒適的地方,便自顧地趴在原地也不動彈。
此時,盧公公走了過來,恭敬地行禮,“玉公子可還有其他吩咐?”
“沒有。”玉汝恆見盧公公對她甚是恭敬,想必是雲景行對他說了什麼。
“玉公子且安歇歇息,倘若有何吩咐,儘管吩咐奴才去辦。”盧公公說罷,便退了出去。
司徒墨離步入大殿,笑意吟吟地看着她,“瞧瞧,當真是不一樣。”
玉汝恆見他話中有話,亦是淡然一笑,“離世子可是尋到有趣的事了?”
“且先在這處歇上兩日。”司徒墨離卻是一副閒散的模樣,翩然落座,斜睨着眼盯着玉汝恆看着。
“恩。”玉汝恆端起茶盞,擡眸看着宮殿外,晌午過後,日頭正毒,不過,這處卻透着絲絲的涼意,沁人心脾。
司徒墨離只是安靜地凝視着她,仿若是想到了什麼,忽然起身,湊近她的面前,“小玉子,本世子覺得你這神態很熟悉。”
“熟悉?”玉汝恆勾脣淺笑。
司徒墨離雙手背在身後,俯身湊近她,盯着那雙眸子看了半晌,“與本世子在大冶國拿到的那副中暗帝黎嫣的神態很像。”
玉汝恆一直都覺得司徒墨離甚是敏銳,未料到他竟然能夠捕捉到如此輕微地細節,不由得笑道,“當真是獨具慧眼。”
司徒墨離挑眉,隨即從後背將雙臂放在她的兩側,湊近她殷紅的脣瓣,“小玉子難道與暗帝的關係很深?”
“是有些淵源。”玉汝恆不可否認,不慌不忙地放下手中的茶盞,端坐着任由着他打量。
司徒墨離越發地靠近,便感覺氣息越發地不穩,他隨即起身,向後退了一步,“本世子出去吹吹風。”
玉汝恆明顯看見他耳廓的染上了一層粉色,涼薄的脣微勾,忽然覺得司徒墨離有時候還挺可愛。
有了如此想法,便覺得心情也愉悅了許多,不多時,便看見雲景行走了進來。
他換了一身袖口繡着團雲的月白錦袍,比之前更多了幾份秀雅,依舊戴着白色面紗,還是那般的芝蘭玉樹。
玉汝恆隨即起身,見他緩步行至她的面前,“可是要出去走走?”
“好。”玉汝恆笑着應道,待她出去時,早已經沒有了司徒墨離的身影。
她看着身側的雲景行,登基雖短,卻還能保持如此的心性,當真是難得,她看着眼前湖內的荷花,低聲問道,“景帝登基後,未立後嗎?”
雲景行擡眸看着遠方,神情有些漠然,“太后曾屬意過。”
“哦。”玉汝恆瞭然地應道。
“乃是當今的皇后。”雲景行不慎在乎地開口
玉汝恆擡眸看了他一眼,雖還未等開口,他便又說道,“我不愛她,也從來未想過立後。”
玉汝恆微微一頓,便看見他緩緩地轉身,清冷的雙眸望向自己,明明平淡無奇,卻還是蘊藏了一絲的光華。
她勾脣一笑,“景帝有何打算?”
“等。”雲景行漸漸地收回視線,看着遠方。
玉汝恆負手而立,是啊,如今只能等,她也在等。
雲景行回國之後,一直待在行宮,未出宮半步,皇上有意辦一場喜慶晚宴,恭迎他歸來,不料被他以身子不適爲由拒絕,如此便過了五日,司徒墨離在行宮待得有些無趣,第三日時便離開了行宮,不知去向。
雲景行每日過得很安逸,偶爾與玉汝恆一同遊湖,賞景,亦或者是下棋撫琴,亦或者是斜躺與亭閣湖畔翻閱書卷,不過,景帝圈養男寵一事,卻被傳得沸沸揚揚。
玉汝恆的大名從大驪國一直傳到了大遠國,百姓們都議論紛紛,想着景帝那般的天人之姿,爲何偏偏寵愛一個太監,在行宮這些時日,二人亦是形影不離,感情甚好。
這一日,雲景行正與玉汝恆正在閒聊,盧公公垂首步入,低聲稟報,“回稟景帝,皇后娘娘駕到。”
玉汝恆擡眸看着雲景行,見他神色有無異樣,只是淡淡地開口,“恭迎。” wωω _тt kán _¢ ○
“是。”盧公公應道,便退了出去。
玉汝恆一手撐着下顎,一手把玩着潔白如玉的白玉杯,盯着雲景行,“皇后娘娘此次前來,似乎有些來者不善。”
雲景行將她手中的白玉杯放入自個的掌心,修長如玉的手指,被白玉杯襯托的越發的膚若凝脂,他不過是淡淡地開口,“我並未見過她。”
“哦。”玉汝恆促狹一次,越發地覺得有趣。
皇后帶着宮人浩浩蕩蕩地行至天極宮,遠遠便看見那端坐在軟榻之上的男子,一襲白衣飄渺,不染一絲的浮華,如同她第一次見他那般,俊美飄逸,超凡脫俗,他如同那高不可攀的太陽,讓她想要企及,可是,卻無法靠近。
她臉色無恙,精緻的妝容,大方得體的儀態,雍容華貴的鳳袍,盡顯母儀天下的威儀,曾經,因爲他,她不得不讓自己變得優秀,琴棋書畫、江湖、朝堂政事,她都一一涉獵,爲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有資格站在他的身邊,只可惜造化弄人,她即便做好了不去愛他的準備,決定做好謹守本分的皇后,可是,當再一次地看見他時,這兩年來建立起的圍牆瞬間坍塌,她才發現,原來他一直深埋在她的心中,從未消失過。
玉汝恆透過她刻意表現出來的鎮定眼神中捕捉到她看見雲景行的那一絲波動,細長的雙眸滑過一抹狡黠,轉身卻看見雲景行竟然看着自己,始終未將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皇后緩緩上前,待行至他三步遠的距離時,亦是微微福身,“見過景帝。”
雲景行雖然不是皇帝,可是,卻有着比之皇帝還尊貴的身份,即便她是皇后,對他也要有該有的尊敬。
“不知皇后娘娘前來所爲何事?”雲景行只是微微擡眸,目光看似對着她,實則是淡淡地掃過,繼續看着坐在他對面的玉汝恆。
皇后微微一頓,這樣淡漠的聲音,曾幾何時,在她的腦海中迴繞着久久無法消散,他還是他,她收斂了心思,語氣帶着幾分的柔和,“知曉景帝歸來,本宮特意前來請安。”
雲景行也不過是客氣地回道,“有勞皇后親自前來”
如此地疏離,卻還是讓她的心微微一顫,擡眸看見一旁的玉汝恆時,她多了幾分的凌厲與警惕,“想來這位便是玉公子了?”
“正是。”玉汝恆淡然地應道,“玉汝恆見過皇后娘娘。”
她大方地起身,不慌不忙地微微頷首,卻並未行大禮,隨即便又坐下,如此的舉動,在皇后看來的確有些無禮。
“玉公子初來乍到,對京中可是習慣?”皇后保持着一貫的雍容大度,低聲問道。
“甚好。”玉汝恆笑着應道,還不忘富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雲景行,而他也適時地看着她,在旁人看來,他二人的舉動亦是在眉目傳情。
皇后腦海中想起雲霄寒來,再看向雲景行,心中五味雜陳,“既然景帝一切安好,那本宮便放心了,太后近來鳳體欠安,再過十日便是她老人家的壽誕,景帝可是要前去宮中請安?”
雲景行將手中的白玉杯放在玉如恆的手中,淡淡地應道,“自然是要去的。”
“如此,那本宮便早早做好安排。”皇后說話也是進退有度,而且帶着小心翼翼,如此看去,的確是個難得的皇后。
她微微福身,便離開了天極宮,玉如恆看着她離開的身影,又看向雲景行,勾起一抹意味深長地笑意。
“爲何笑得如此狡猾?”雲景行坐直身子,清冷的雙眸盯着她。
玉如恆收起白玉杯,隨即起身,伸展着手臂,“這皇后倒是有幾分意思。”
“是嗎?”雲景行亦是起身,“與我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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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如恆側眸看了他一眼,幽幽地開口,“難道景帝看不出,她對你餘情未了?”
雲景行卻將她的手握在掌心,“又與我何干?”
這些時日的相處,玉如恆越發地覺得雲景行的行爲有些詭異,尤其是對她時,總是表現出似有若無的關懷。
玉如恆回到雲香宮時,便看見千瑾辰已經在大殿內候着,她隨即坐下,“可是查到?”
“黎緋的確在陽王府。”千瑾辰垂首回道。
“倒是有趣。”玉如恆嘴角噙着一抹邪魅的笑意,“富春呢?”
“富春已經秘密潛入了大冶國京城。”千瑾辰擡眸看了一眼玉汝恆,卻有些不解。
玉汝恆看向千瑾辰,“邊關戰事如何?”
“還在僵持中,凌王前日中了一箭,昏迷不醒。”千瑾辰小心地回道。
“依着他的武功身手,不會輕易中箭。”玉汝恆疑惑地啓脣。
“聽回報說,凌王已經連着十幾日不眠不休,加之內傷還未痊癒,一時不查……”千瑾辰說到一半,便看見玉汝恆的臉色沉了下來。
“倘若醒了,即刻來報。”玉汝恆語氣變得有些冷沉。
“是,少主。”千瑾辰連忙應道。
“申屠尊那處?”玉汝恆想着申屠凌受傷昏迷,申屠尊要作何打算?
“凌王中箭之後,軍中士氣低迷,損失慘重,昨夜停戰,申屠尊並未有其他的旨意。”千瑾辰能看得出玉汝恆是關心着申屠凌。
玉汝恆涼薄的脣勾起冷笑,看來申屠尊也是在等着看好戲。
申屠凌重傷昏迷,如今已經過去五日,還不見好轉,連日高燒不退,古嬤嬤憂心不已,卻也是無計可施。
“小玉……小玉子……”憔悴的容顏,毫無血色的面容,乾裂的脣,早已沒有了往日的威嚴,連帶着氣息也變得甚是微弱,可是,即便如此,心心念念着的還是那個人。
古嬤嬤忍不住哭出聲來,直至最後,竟然連湯藥都灌不進去。
王府內的御醫更是束手無措,軍中的士氣亦是越發地低迷。
玉汝恆靜坐在宮殿內,聽着千瑾辰的稟報,那溫和的雙眸更是越發地冷沉,她不知道,申屠凌對於她的執着,已經超乎了自己的想象與接受的範圍。
司徒墨離恰巧回來,看着宮殿內的氣氛不同尋常,亦是知曉她爲何如此,隨即坐在她的身旁,“你如今趕去,或許能見他最後一面。”
玉汝恆這才緩緩地轉眸,“最後一面?”
“恩。”司徒墨離點頭,“從昨兒開始已經喂不進藥了,高燒不退,心脈受損,而且,還強撐了那多久,即便是鐵打的身子,也支撐不了。”
玉汝恆不免有些頭疼,“他爲何要如此糟蹋自己?”
司徒墨離也覺得他很傻,可是,倘若換做自己,也會不會做出如此的事情呢?
他的表情變得有些嚴肅,“去還是不去,全在你的一念之間。”
玉汝恆深吸了口氣,擡眸看着他,“你有法子能最快地趕到?”
“你要知道,一旦你回去,再回來可是難上加難,申屠尊必定在賭,賭你會不會因爲申屠凌而以身犯險。”司徒墨離盯着她,低聲道。
“曾經,我也因爲見不到一個人的最後一面,而遺憾至此,我不想再有這樣的遺憾。”玉汝恆終究是無奈地嘆了口氣,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她對於申屠凌的情感很複雜,不濃烈,也不深情,可是,卻獨獨泛起了心疼。
司徒墨離擡起手拍着她的肩膀,“我陪你。”
玉汝恆擡起手將掌心覆在他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好。”
二人當即便離開行宮,卻看見雲景行站在宮殿外等着她,“決定了?”
“恩。”玉汝恆看着他,“長久以來,我都壓抑着自己,凡事都是思慮再三之後才做出決定,瞻前顧後,如今,我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玉汝恆看着雲景行,第一次說出了真心話,她不是木頭,焉能不知申屠凌對待自己的感情,也許她一時無法接受,她斷然拒絕過,可是,卻讓他陷入了痛苦的深淵無法自拔,她在想,倘若他在自己的身邊,也會讓她勇敢地去面對不是嗎?
她忽然發現,其實自己很膽小,尤其是遇到感情的事情,便會變得畏畏縮縮,優柔寡斷。
司徒墨離從未見過如此堅定的玉汝恆,她似是經歷過一般,才能悟出這樣的道理。
可是,這樣的玉汝恆,越發地讓他不可自拔,他該如何脫身呢?
雲景行擡起手握着她有些消瘦的肩膀,“一路小心。”
玉汝恆點頭應道,她知道,一旦跨出這一步,她纔會變得越來越堅強。
二人飛身離開了行宮,司徒墨離帶着她行至郊區的一個宅子,這裡有兩匹他特意選的良駒,加上走捷徑的話,七日便能趕到。
千瑾辰並未跟着,而是繼續留守在行宮,他擡眸看着雲景行站在雲香宮內良久之後,才驀然地離開,似乎能夠從雲景行的身上感受到一絲的悲涼。
雪豹不知何時乖順地跟着雲景行,他停下腳步,轉身看着雪豹,半蹲着輕撫着它的絨毛,“我跟那個人真的很像嗎?”
雪豹伸出爪子,放在雲景行的掌心,低頭蹭着他……
雲景行隨即起身,便離開了雲香宮,當夜,他毒發的時候,獨自躺在牀榻上,卻覺得冰冷席捲着全身,痛意蔓延在他的四肢百骸,他唯一想做的便是擁她入懷。
五日之後,太后自雲佛寺歸來,雲景行親自前往宮中請安,太后看着眼前的雲景行,一時間激動不已,當看見他容貌盡毀,更是感慨萬千,心疼地直掉眼淚。
雲景行亦是立在她的身側低聲寬慰,直至晚宴開始,他攙扶着太后前往麗園。
王公大臣齊聚一堂,家眷亦是隨性,見太后與景帝入內,齊齊地跪在地上行禮。
雲霄寒與皇后迎上前去,卻不敢上前扶着,只是恭敬地立在一側,待衆人入席之後,太后更是緊握着雲景行的手,這是太后這兩年來,第一次笑得如此開懷。
雲霄陽坐在堂下,擡眸看着雲景行,嘴角掛着笑意,眸低卻是濃濃地殺意,他掃過一圈,並未看見想見的人,藉着酒興,便起身笑道,“聽聞景帝得意安然無恙歸來,亦是因着有貴人相助,今兒個怎得未請她前來?臣弟也好當面道謝。”
太后一聽,在回來時,自然是聽到了一些流言蜚語,擡眸看着雲景行,見他神色淡然,不過是平靜地開口,“寡人能平安歸來,的確因她相助,只是今日乃是太后壽誕,她不便出席,倘若陽王想見她,改日前去行宮便是。”
“那臣弟便改日造訪。”雲霄陽別有深意地勾脣一笑。
玉汝恆與司徒墨離趕到時,府內的一衆人等皆跪在地上哀嚎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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