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月朗星稀,白天的熱度被一掃而空,窗下一盞茶,夏日裡獨有的草木清香隨着風幽幽飄來,吸一口,滿心肺的清爽。
若再有人一旁執壺,斟上一杯,對坐相飲,便是人間最大的快樂。
難得的安寧,有愛人相伴,不需要廢話,不用纏綿悱惻,一杯茶一個人,足矣。
“鳳衣的茶,很特別。”我抿了口,含在嘴巴里,讓那清香順着喉嚨一點點地滑入。
回到宮裡,回到鳳衣的身邊,不再去想那些讓人糾結的事情,短暫的放鬆,尋幾分自得其樂。
和鳳衣能在一起單獨相處太難了,難到我覺得就算天塌下來了,也要明天再說,今天誰也沒辦法把我從鳳衣身邊弄走。
爲了這分獨處,我把所有人都趕的遠遠的,就我和他兩個人,纔有家的感覺。
宮殿朝堂,青樓煙花,我和他愣是沒辦法象尋常人家的夫妻一樣秉燭娓娓,尋找那份溫馨,也就只能將就拖一個躺椅在殿門前,看看星星,賞賞月亮。
“也就你會說冷茶好喝。”他縱容着,靠在躺椅上,身體隨着搖椅一下下地搖着,放下了白日裡的華貴,這樣的鳳衣慵懶的令人着迷。
我又飲了口,茶水潤滿喉,“真的好喝,夏日裡,我可不想你烹茶弄的滿頭大汗,這樣挺好。”
一陣風吹過,吹來了他身上淡淡的皂莢香,剛沐浴完的他,洗盡了宮廷的龍涎香和神殿的檀香,也就褪掉了所有籠罩在他身上無形的光華。
現在的他,只是我的夫,我與他過着普通人最簡單的生活,吃完晚飯,沐浴乾淨,然後坐看銀河星子。
他拉過我趴在他的腿上,緊繃的大腿觸感透過薄薄的衣料傳了過來,清涼無汗,他的手溫柔地插入我的發間,一下下梳弄着。
他的動作輕柔,軟軟地撫摸,偶爾指尖騷過我的頸項,惹我忍不住地笑出聲,同樣手指在他大腿上畫着圈,刮一下,他亦回以低低的笑聲。
“鳳衣。”我手指一伸,“今日的月亮好圓。”
滿滿的銀輝撒在我們身上,我們的身影格外清晰,地上兩人的影子重疊着,隨着搖椅的微晃,也一下下的搖曳着。
他伸手抓着我的手指,攏到掌心裡,口吻半是玩笑,“不準手指月亮。”
我的手摳着他的掌心,看到他眼底月光無雙,清輝如水,“爲什麼?”
“我娘說,拿手指月亮晚上睡覺會尿牀。”
我擡起頭,髮絲滿落他的小腹,“那你肯定指過月亮,纔會記得你孃的話。”
他不說話,眼尾飛揚了起來,眸光淋漓。
我趴上他的胸口,“你也肯定尿牀了,否則怎會記得如此清楚?”
這一次,他連脣角都飛揚了,“小時候拿手指月亮,爹爹會打屁股的,你小心我打你屁股。”
那手,似真似假地拍了拍我的臀,我輕輕哼了下,腦海中忽然想起他上次打我的樣子。
而他的手,正摩挲着,輕撫了幾下。
四目相對,我知道我們都在想同一件事。
他笑意風雅,我憤憤不平。
“不讓指月亮,那我指那個行不行?”我手一轉,換了個方向,遙遙指着某顆明亮的星星。
他眼角兒一挑,“牛郎星?”
“嗯。”我的口氣不無怨懟,“你不覺得我們就像牛郎織女嗎,一年難得聚上一次,刨去國家大事,朝堂政務,真正屬於我們兩人的時間太少了。”
都說風月情濃,我和他情濃是真,風月……只怕沒有吧。
“愛你,便爲你守着江山社稷百年。”他的聲音一如平常,不帶半分波動,這不是誓言,只是他的心底話,“江山都拱手與你,還有什麼不能做的?”
“鬼要你的江山。”我咕噥着,“我只要你。”
那麼大的疆土,生不帶來死不帶走,如果爲了它而失了與鳳衣在一起,才叫得不償失。
“那明年七夕陪着我吧。”他笑着,“省的你又說什麼牛郎織女的。”
“好。”
纔剛剛回來,我根本沒有再去任何地方的打算,我只想呆在這裡,呆在鳳衣身邊,呆在我的“百草堂”。
“你說,他們每年就一個晚上在一起,都幹什麼了?”我壞心地想着。
“說情話。”
“只說情話不幹點什麼?”我脫口而出,“那織女一定是月事來了。”
屁股上,再度被不輕不重地拍了下。
那雙眼,媚色無邊,“煌吟這是在暗示我嗎?”
“我只是實話實說,任何女人要是在久違的愛人身邊,只知道說話的話,那她要麼不愛這個男人,要麼就是月事來了。”
鳳衣又笑了,一陣陣的笑聲傳來,低沉魅惑。
這樣的聲音,在情動時的呻吟,只怕也是勾魂攝魄,讓人迷醉的。
我的手無聲地爬上了他的臉,指尖描繪着他的眉眼,“如果一個男人在他久違的愛人面前只會說話的話,那他要麼不愛她,要麼……”
“你想說我無能?”他的眼中爆發出危險的光,手臂的力量圈我在他的胸口,掌心落着我的臀上。
我感覺到了一絲危機。
手一招,茶盞入掌,捧到鳳衣面前,“鳳衣要喝嗎?”
他懶懶地看了眼我,沒動手,也沒動口,那表情一副‘看你如何表現’的姿態,大爺般地靠在躺椅上。
茶送到了嘴邊,他也不張嘴,就用雙勾魂的眼睛望着我。
我將茶盞送到嘴邊,輕輕含下一口茶,慢慢地湊向他。鳳衣眉眼飛挑,繼續用那勾魂的眼睛看我,在我漸進時,看到他嘴角漸大的笑容。
鳳衣一向是包容的,任我侵略,任我蹂躪,他都縱容。即便是親吻,也能讓我如此清晰地感覺到他的寵溺,而且,他總能給我一種征服後的快感。
他的地位,他的心思,往往會給我完美感從而敬而遠之,可這個時候的他,那些東西都可以消弭於無形,他順從我,被我征服,讓我享受他敞露的一切。
鳳衣總能用他的方式,讓我覺得是他的妻主,不僅是妻,還是主。
“在這裡,還是進屋?”
反正一句話,夜長夢多,先吞了我的肥肉再說。
再不吞,我嘴邊的肥肉都快晾成肉乾了。
他媚眼如絲,氣息凌亂,“你喜歡哪,就哪。”
果然,知我者鳳衣也。
他臉上情潮未散,分外迷人,軟軟地倒在躺椅上,衣衫打開,胸膛在月光下泛起珍珠玉潤的光澤,胸膛紅豆旁一點殷紅,刺眼。
我的手點了上去,“這個東西留太久了,總覺得是嘲諷我。”
廢話,自己的男人頂着守宮砂半年了,還經常耳鬢廝磨睡在一起,能不嘲諷嗎?
“那你看着辦咯。”他就如待宰的羔羊,不、他就如期待被宰的羔羊,語帶銷魂地飄出一句。
羔羊都發話了,不宰不行!
“皇上!鳳後!”
一聲尖細的嗓音,花何遠遠地站着,腦袋低垂。
搞什麼鬼!
我快速地攏好鳳衣的衣衫,誰也不能看他,伺人也不行!
“滾!”我出口就是火氣漫天。
花何身體一抖,聲音小了不少,“皇上!‘紫苑’使者求見您。”
蕭慕時?她又來幹什麼,我不是把她的外甥,未來的皇上給弄回來了嗎,還來騷擾老孃幹嘛?
爲了保證那個什麼狗屁皇子的安全,“百草堂”是不能再住了,不得已只好放在了宮裡,早知道她今天會來騷擾我,打死也不弄進來,管她去哪住。
“打出去,老孃不見!”什麼氣度,什麼涵養,什麼帝王姿態,都他媽見鬼去吧。
花何又是一抖,“我說了皇上和鳳後歇下了,她、她跪在門前,說今夜一定要見到您,因爲事關‘紫苑’皇嗣。”
“人不是在宮裡嗎,又沒死又沒傷,急着投胎啊。”我更加怒了,因爲鳳衣正噙着看好戲的表情,水靈靈地望着我笑。
“她說、她說,要您去給‘紫苑’皇子驗身。”
驗身!?
看胎記?
難道要我對着個成年的男子,看他的屁股,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