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成鳳衣的命令,無疑打消了士兵心頭最後一點疑慮,他證實了我的身份,也就讓我的命令成爲最至高無上的聖旨。
“撤!”
“撤啊!”
“我們撤!!!”
人羣騷動着,那些命令聲、叫喊聲都被這歡呼淹沒了,“澤蘭”城外的士兵開始往城內撤離。還有裘將軍的手下想要反抗的,下場卻只能是被反抗的士兵擊殺。
我想要看到的局面終於出現了,我相信如果我繼續等下去,也許時間會慢一些,但這結果是必然的,只是容成鳳衣的出現,讓進程變得更快。
我低頭看着,他還握着我的手,那指尖涼涼的,沁上我的肌膚,那麼明顯的存在感。
“是你給我的信吧?”我低聲問着。
他的臉上,是一貫的雲淡風輕,“是的。”
“那筆跡是誰?”我好奇地問着。
他嘴角輕揚了下,淡淡的一抹笑中,天邊的朝陽剛剛升起,輝暈落在他的臉上,一片明媚,“街邊隨便找了個寫字先生。”
“爲什麼不用你自己的?”
他眼眸輕轉,停在我的臉上,“若是我的字跡,你會信嗎?”
“會。”我毫不猶豫地回答,“若是你的字跡,我更信。”
“可我不信。”他的眼眸那麼清朗,那麼俊逸,彷彿又回到了當年那個高高在上的鳳後與我談判時模樣,完美的無懈可擊,高貴的讓人多看一眼都覺得是褻瀆,“我不信你會堅信我的話。”
所以爲了萬無一失,他找他人寫信給我。他的心裡,終究還是難以放下,放下我對他的恨。
“那條水道,是你親自摸索的,對嗎?”我想起那一道道痕跡,還有御花園的出口,除了他又有誰能做到?
他含笑,不語。
有些問題,不需要回答,這就是容成鳳衣的自信,也是他獨有的風采。
朝霞中,公子臨風,絕世無雙。
“你爲什麼給我這個消息?”我還記得,他曾經離去的態度,彼此間再無淵源,沒有瓜葛。
“和你談交易。”他轉過身,面對着我,“以我下面的消息,和昨日的消息,換你一個承諾。”
“什麼承諾?”
他的眼眸中,忽然浮起了冰冷的笑,讓人寒到骨子裡的笑,“雅的命,必須由我親手結束。”
我知道,如他這般高傲的人,又怎麼能容忍那般的屈辱。
越是瀟灑的人,越是難以釋懷,容成鳳衣絕不會忘卻雅加諸在他身上的折磨與凌辱。
“好。”即便他不用條件換,只要對我提出這個要求,我也會答應的,這是雅欠他的,也是我欠他的。
“我不要你還債,我只是交換條件。”他依然是那淡淡的表情,淡淡的語調。
我終於明白,爲什麼此刻的他讓我想起了當年初見面時的他,因爲那身上的疏離,彼此間沒有那麼深的感情,就是兩個陌生人的交易。
鳳衣……
爲何如此倔強,爲何如此傲氣,再見到這樣的他,卻唯有心疼。
“那我的消息就是——雅可能去了天族,她真正要毀掉的,是你的根基,你的信念。”
我的表情沉了,心也沉了。
容成鳳衣的判斷,幾乎不會出錯,而他的話更是一語點醒了我。
在這麼危機的時候,雅連“澤蘭”的京師都不願意堅守,那麼她要去辦的事定然比“澤蘭”京師更加重要,能比“澤蘭”更重要的,也就只有天族了。
現在的雅瘋了,她滿心的念頭只有一個——毀掉我的所有。
天族,就是我最大的堅持,我最大的責任!
該死的!
“吾皇萬歲!”士兵高呼着,讓我一時間失神了,再看身邊,容成鳳衣已不見了蹤跡。
體溫猶在,人卻無蹤。容成鳳衣就如同上一次那般,從我的身邊消失。
他,不願見我的。
“吾皇萬歲!!!”第二聲呼喊讓我知道,現在的我必須要安撫軍心,我不能離開,不能從這城樓上下去。
在朝陽中,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快樂與幸福的笑容。
戰鬥,消弭於無形,損失減少到最低。
同樣是保衛了家園,但是沒有這一次般讓人興奮。
沒有血戰到底,沒有屍骨如山,“澤蘭”不再是被人覬覦的對象,一切都彷彿從前。
也從沒一刻如現在這般驕傲,享受着他們的這一聲萬歲。
我的責任,我的使命……
我端木煌吟終不負所托,遏制人間戰亂,爲和平而努力了,也成功了。
可是我的興奮,也就只有那一瞬間,我的心裡還牽掛着兩個字:天族!
沈寒蒔躍到我的身邊:“皇上!”
我冷着臉丟下一句話,“天族有難,這裡交給你。”
身體躍下城樓,我朝着天族飛快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