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語,你快去將紅綾叫來……讓她看看皇上的胳膊,看是不是脫臼了。”鳳無華對陌語吩咐道。
他一下子就看出來蘇恆醒的胳膊可能是被自己撞倒弄傷了。
陌語答應了之後離開,鳳無華還看着蘇恆醒,“對不起皇上……微臣……剛纔實在是太緊急,你胳膊不痛吧?”
蘇恆醒無語地看着鳳無華,“那你說說現在我們誰的胳膊更痛?”
她這麼一問,鳳無華竟然還笑了。
“你傻了吧?還笑!”
有人上來給鳳無華暫時包紮傷口,扶着他們進了營房。
這時候,蘇恆醒注意到從鳳無華胳膊上拔下來的那一支箭的箭尾上,竟然有一種看起來頗爲詭異的綠色顏料。
蘇恆醒嚇得臉色都變了,她指着那支箭,“無華……你……你看它……你可能中毒了……”
“爲什麼這麼說?”
鳳無華臉色平常得讓蘇恆醒想要掐死他。
“你看啊!你難道看不到嗎?這支箭有問題!”
鳳無華一笑,輕聲說道,“能讓皇上怎麼緊張,就算是這支箭上面真的有毒,那也沒什麼……”
“你是不是腦子有病?”蘇恆醒憤怒地伸腳踢了鳳無華一腳。
鳳無華沒有躲開,也沒有多說什麼,但是眼中的笑意卻愈發濃了。
過了片刻,鳳無華纔對蘇恆醒說道,“這僅僅是一種顏料而已,過一會兒皇上就知道了。”
話音剛落,就有幾個人扭着一個人送了進來。
這是一名男子,鳳無華並不認識,但是從他包紮起來的小拇指上,卻能判斷出來他就是沈括,易容之後的沈括。
青風問他,“說,你爲什麼要刺殺皇上?”
沈括知道自己刺殺皇上這一件事,已經成了鐵證,就算是怎麼辯白,都不會有用。
因爲自己拿箭的那一隻箭筒裡,所有的箭,箭尾都有一種綠色的顏料,此時此刻,自己的手上就已經染了這種綠色的顏料。
他沒有想到,鳳無華竟然早就已經在設計他了。可是他卻絲毫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笑着對青風說道,“你就是丞相大人身邊的青風吧?我爲什麼刺殺皇上,難道你們丞相大人不清楚?”
這話一說出來,蘇恆醒馬上扭頭看了一眼自己身邊的鳳無華,他的右臂還在流血。
可是這一眼,卻讓鳳無華感覺自己跌到了谷底。
她還是會懷疑他,她終究還是不信任他,就算是他爲她擋了一箭,還是沒有辦法讓她信任自己……
心痛的感覺讓鳳無華感覺不到胳膊上的劇痛了,他回視了蘇恆醒,目光坦蕩。
青風也被沈括這句話給激怒了,他斥道,“要是這件事是我們家大人做的,那麼他爲什麼還會被你的箭射中?”
沈括一笑,“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聽別人的命令替別人做事情。”
青風看了他們家大人一眼,從他的眼睛裡,青風看到了那種熟悉的痛楚的感情,他更加怒不可遏,“你……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應該知道,大人對皇上忠心耿耿!我們家大人的一片忠心,豈容你在這裡玷污?”
鳳無華輕輕擡起手,阻止青風繼續說下去,“和他
說這個沒用,將他押下去,問清楚是誰讓他這麼做的。”
沈括一件自己即將功虧一簣,突然之間靈機一動,說道,“等一下,丞相大人,小人想問一句話,既然您不承認這件事是您安排的,那麼……你爲何要和青風換了衣服站在皇上後面?”
“你說本相這麼做是爲了什麼?”鳳無華反問。
沈括又一次說道,“我當然不知道丞相大人這麼做是爲了什麼,但是這至少可以看出來,丞相大人知道這件事。”
蘇恆醒一言不發,看着鳳無華和沈括之間的對話。
鳳無華坦然承認,“你說得不錯,本相當然知道,沈括。”
沈括明顯吃了一驚。
但是事到如今,他也不想隱瞞什麼了,“你怎麼知道我是誰的?”
鳳無華一笑,“這件事後面再說,接下來,本相便和你說一下你的計劃,如何?”
蘇恆醒一聽“計劃”兩個字,突然明白了過來,剛要說什麼,鳳無華看了她一眼,輕輕地皺一下眉頭,示意她什麼都不要說。
蘇恆醒乖乖地閉起嘴巴。
沈括不相信鳳無華會對自己的行蹤這麼清楚。
“你的計劃,不就是爲了離間本相和皇上之間的關係嗎?所以,看在你這麼處心積慮的份兒上,本相當然要幫一幫你了,沒想到這個圈套剛一設好,你就急着往裡面跳了。你說說,本相怎麼能不成全你?”
直到這個時候,沈括才發現自己是着了鳳無華的道了。
鳳無華挑選自己的巡防營來參加閱兵,並且還讓金吾衛的人協助閱兵的安排,事情對他簡直太有利了,他不是沒有懷疑過這件事,但是,因爲急着想要做成這件事,他還是選擇了冒險。
而且他根本就沒想到,表面上看起來什麼都不知道的鳳無華,竟然什麼都知道了。
輸在這麼厲害的一個人手裡,沈括沒有話可以說。
但是他並沒有放棄掙扎。
他說道,“好,看來丞相大人早就已經對這一切都非常清楚了,在下十分佩服。但是有一點,在下還是要說,希望皇上好好想一想。”
“朕?朕想什麼?”
沈括哈哈一下,說道,“皇上難道沒有聽出來嗎?丞相大人早就知道在下想要離間皇上和丞相大人之間的關係,所以,丞相大人便故意設計了這麼一場局,而皇上,便是這場局的誘餌!”
蘇恆醒雖然知道這個人到現在,都還沒有放棄破壞她和鳳無華之間本來就不牢固的信任,可是轉念一想,這個人說得也沒有錯啊。
鳳無華想要找出幕後主使,本來就是拿她當誘餌的嘛。
聽到沈括這麼說,鳳無華不緊不慢,“本相倒是並不認同這誘餌一說,並且,只要本相在皇上身邊,這世上,便不會有任何人傷得了皇上!”
“是嗎?你這麼確定?”沈括逼問。
“當然,本相可以這麼保證!如果不將你找出來,就會讓皇上時時刻刻處在危險之中,而本相,又沒有辦法時時刻刻都在皇上身邊保護她,所以,倒不如人爲地設計一個機會,本相又可以在皇上身邊保護她,又可以除掉你們這些想要對皇上不利的人!”
“說得好!”蘇恆醒在心裡默默地稱讚鳳無華這些話。
確
實有水平,連她這個“誘餌”都贊同了他的觀點了。
沈括還想知道鳳無華是怎麼知道自己的身份的,但是鳳無華並不想讓蘇恆醒也知道這件事,於是沒有回答他,讓青風將他押了下去。
素蘭在一邊看得一愣一愣的,因爲陌語和蘇恆醒看起來,好像都知道一些前因後果啊,就她一個人什麼都不知道。
陌語擔心素蘭會受不了,便決定暫時不告訴她綠荷是內奸的事實。
沈括被壓下去之後,紅綾就進來了。
她一看到鳳無華胳膊包紮着白布,卻還是有血滲了出來,馬上就蹙了眉頭。
“你先去看看皇上的胳膊,我擔心是不是脫臼了。”
當紅綾走向鳳無華的時候,鳳無華將她趕到了蘇恆醒身邊。
一來蘇恆醒原本就是皇上,二來丞相大人的命令不能違抗,紅綾不情願地走到蘇恆醒身邊,拉起她的胳膊捏了一下,又讓蘇恆醒舉起胳膊試一試,“痛嗎?”她問蘇恆醒。
蘇恆醒舉起胳膊,吸了一口冷氣,“骨頭不同,就是肉痛。”
又按照紅綾說的動作動了幾下,紅綾說道,“皇上的胳膊骨頭沒有任何問題,就是摔痛了而已,休息兩天就好了。”
鳳無華明顯鬆了一口氣,卻裝作很平淡地說道,“那就好。”
紅綾拿出藥,給鳳無華上了藥,重新包紮了傷口,問他,“大人是要回府裡住,還是要繼續去宮裡呢?”
“先回宮裡,宮裡的一些事情還沒有處理完,過兩天就去府裡。”
紅綾想說什麼,終究沒有開口。
她知道,說了也沒有用的,有些話她不知道已經說了多少遍了,還不是和沒說一樣。
鳳無華這麼敬業,連蘇恆醒都看不下去了,她勸道,“無華,你先回丞相府裡去休息吧,這裡也沒有什麼急事了,先把傷口養好再說。”
“多謝皇上關心,這傷口也不是一天兩天能養好的,到時候反而耽擱了正事。微臣要處理的事情也不麻煩,兩天就能全部搞定,到時候再回去養傷也不遲。”
既然鳳無華這麼說,蘇恆醒也不好再堅持,只好叮囑,“那好吧,無論做什麼,都要以身體爲重。知道嗎?身體是——”
“知道,身體是革命的本錢!”鳳無華笑着道。
這句話是蘇恆醒教給鳳無華的。
一直以來,鳳無華都覺得這是一句非常溫暖的話,它代表的,是蘇恆醒對自己的關心,無論在什麼時候,自己想起這句話,都會涌上一陣暖意。
射箭比賽還沒有結束,因爲出了亂子,只好停了下來,但是蘇恆醒怕那些表現很好的,有希望得到冠軍拿獎品的人失望,便讓陌語出去吩咐,雖然比賽沒有完成,但是前面的成績還是要統計,然後給每一個人都發獎品,成績好的,更要發獎品。
陌語出去了一趟進來,笑着道,“他們聽到還能拿獎品,一個個非常高興呢,要是他們知道這是皇上的意思,一定會非常感動。”
蘇恆醒沒有讓陌語特意告訴他們這是自己的意思,因爲她並不覺得自己這個舉動有多麼偉大,她害怕承受這些自己並沒有資格承受的感激。
如果做得好一些,讓這些士兵不必承受戰爭帶來的傷害,纔是她最應該達到的目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