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以前,因爲造紙成功這件事,蘇恆醒肯定是要開一個很大的慶典好好地慶祝一下的,但是現在,沒有這個心情,也沒有這個時間和精力。
御醫們雖然夜以繼日在研究能夠治療時疫的方子,但是幾天時間過去了,方子倒是出來了好幾個版本,可最終都沒有一個能夠真正地派上用場。
蘇恆醒急得想罵人,平時覺得這些御醫們不是在研究醫術就是在治病,那麼積累了那麼多的理論知識和臨牀的經驗都到了哪裡去了?
蘇恆醒自己又不是醫生,所以儘管她着急得要死要活,也還是沒有辦法,只好想一些別的辦法,讓百姓們好好地預防,並且將金陵城的郎中集中在一起,讓他們開會,一起商量有沒有什麼能夠暫時遏制時疫蔓延速度的方法。
還有,就是看看有誰能知道這一次的時疫,到底是什麼東西引起的。
現在的天氣也涼下來了,並且最近任何地方都沒有出現什麼天災,而云城距離金陵城也這麼遠……
似乎一切情況都不是那麼符合容易產生疫病的條件啊。
蘇恆醒和陌語都覺得,這非常有可能是人爲的。
至於到底是什麼人做的,那自然是,和北燕的人脫不開干係。
蘇恆醒剛剛說出這話的時候,陌語還疑惑地皺皺眉頭,“皇上,我們將所有不好的事情,都說成是北燕的人乾的,這樣子是不是本身就不理智啊?”
蘇恆醒沉默了一下,“嗯,這確實只是朕猜測的結果,到現在我們也沒有什麼證據能夠表明這是北燕的人乾的,可是……可是朕就是覺得這件事和他們有關係!不然爲什麼好端端的,金陵城會出現這麼嚴重的時疫呢?”
陌語沒有說話。
蘇恆醒突然自己冷靜了下來,想了想,其實現在是季節轉換的時候,要說是不可能產生什麼流行病,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這時疫也太嚴重太複雜了,實在是太像有人故意爲之。
不過,蘇恆醒前一段時間改剛剛警告過自己,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只是一味地相信自己所爲的直覺,因爲這直覺,往往是和自己以往的經驗相關,而這些經驗和固定的認知,往往是有侷限性的,所以,人的直覺很多時候都會產生一些常常會出現的偏差。
既然都這麼勸告自己了,那麼既然意識到她又開始運用自己強大的直覺來判斷一件事情,就一定要及時剎車。
“好了好了陌語,朕知道這麼想是不對的,畢竟我們還沒有任何證據,這樣吧……對於這些時疫是從哪裡來的這件事,研究出治療時疫的方子和想一些治療的辦法更加重要,所以我們,還是將主要的注意力放在後面這件事情上面。”
陌語笑了一下,“對了,我還擔心皇上會一直糾結這事兒是不是北燕的人乾的,現在這個原因,雖然不能算是不重要,可是,要是我們都把時間和精力浪費在這裡,就太不應該了。”
“嗯,事情的輕重緩急,朕還是知道的。”
有時候,蘇恆醒感覺陌語反而是自己的老師。
就在他們正在爲御醫們怎麼樣都找
不到治療時疫的方子而感到無比憂愁的時候,有一個小天使降臨了。
因爲她的到來,蘇恆醒簡直是將近十來天的時間裡第一次睡了一個好覺。
紅綾姑娘來了。
在蘇恆醒的印象裡,紅綾姑娘早在鳳無華被自己從丞相府趕出去之前,就不在金陵城,而在鳳無華重新住到小院子裡之後,紅綾貌似是出現過一次,可能是想要在鳳無華身邊照顧她,可是很快,她又離開,原因想想就知道,鳳無華將她趕走的。
而這一次出現,最大的可能也是鳳無華將她叫回來,讓她來配製治療時疫的藥。
紅綾姑娘可是紅衣藥仙啊,藥仙這個名號,不是一般人能夠當得起的。
反正蘇恆醒是見識過紅綾姑娘的厲害,對她佩服得五體投地的。
而在這之前,蘇恆醒其實還去請過另外一個人。
這個人就是老“溫實初”的好友陸修靜道士,他的本事雖然不如紅綾姑娘,但是想一想上次,他爲素蘭治病的事情,蘇恆醒就知道,這個人其實也很厲害。
至少,要比宮裡這些個御醫們厲害不知道多少倍。
蘇恆醒想到陸修靜之後,開心得幾乎要飛起來,然後,就叫上素蘭和陌語,親自到陸修靜道士那裡去拜訪他了。
但是,這陸道士剛開始竟然不答應蘇恆醒的要求。
說什麼自己現在潛心修煉,早就不想理會這紅塵俗世的這些事情了。
蘇恆醒問他,難道這金陵城的百姓的死活,他也不同情嗎?
這陸修靜又說,這些生生死死的,他早就已經看破了,所以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一切都是定數,一切都是命中註定好了的,所以他不想去幹涉。
他這麼慢吞吞的態度和語氣,很快就將蘇恆醒給激怒了。
“你什麼意思啊?你修道是爲了什麼?就是爲了修煉你這一顆見死不救的鐵石心腸嗎?現在大家都沒有辦法弄出一個方子來,朕找你,是因爲你是最後的希望了……”
陸修靜從來就沒有見到蘇恆醒這麼生氣過,一時之間也嚇得愣住了。
停了一下,蘇恆醒看看陸修靜,一想,人家畢竟也是一位老人,自己雖然是皇上,就這麼急吼吼地發火似乎也不好。
於是就說道,“陸道士,反正呢,朕今天過來,目的就是爲了要拿到一張方子的……”
“皇上,這樣一張方子是不容易寫出來的。”陸修靜說道。
“朕知道不容易啊,朕又沒有要求你說,讓你立刻馬上就寫出來,你要是需要時間的話……你只要跟着朕走就可以了,朕的皇宮雖然不大,但是安頓你還是不會委屈了你的。”
“這個……老夫不是這個意思……”
陸修靜一看蘇恆醒的決心,頓時就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
蘇恆醒其實是想起上一次,鳳無華找到陸修靜讓他給素蘭治病那一次。
因爲溫實初的關係,陸修靜其實是不願意給鳳無華那個面子的,但是最後,鳳無華還是想到了辦法,讓陸修靜心服口服地給素蘭開了方子,然後連後續的一些調理的方子都給出來了。
蘇恆醒現在,就想知道鳳無華具體是怎麼做
的。
或者是,她現在應該怎麼做,才能讓這個一點都不在意金陵城那麼多性命的陸修靜加入研製治療時疫的方子的隊伍呢?
用銀子的誘惑?
不知道這一次行不行,反正,蘇恆醒知道鳳無華那一次,好像是給了陸修靜很多的銀子的。
可是給了銀子也不能說明只給了銀子啊……
蘇恆醒還是不能這麼簡單粗暴地就用銀子給收買他,要是弄不好,這最後的希望就要破滅了。
可是,就在蘇恆醒擔心給銀子的話,陸修靜這一最後的希望會破滅的時候,這個希望就像是肥皂泡一樣,自己破掉了。
“皇上……老夫要說句話,還希望皇上不要生氣。”陸修靜突然說道,因爲蒼老的原因,讓他的語氣聽起來有一些奇怪。
“什麼?你快說。”蘇恆醒都被陸修靜給嚇了一大跳,還當是這個人想要說什麼。
“皇上,實際上,樑……那個……溫實初太醫前幾天找過我。”
陸修靜一激動,差一點就忘了自己的好朋友樑長卿其實是被皇上改了名兒的。
“找過你?找你……是爲了這方子?”蘇恆醒有一點詫異。
因爲在蘇恆醒看來,這溫實初雖然是在參與研究方子的事情,但是,他看起來總歸併不是那麼走心的,可能在蘇恆醒的心目中,就認定了他是一個壞人了吧。
可是沒想到這個溫實初,早就因爲方子的事情找過陸修靜了。
先不說這溫實初想要將方子弄出來是爲了救人還是爲了名爲了利,就從這一點上來看,他的態度還是應該受到褒獎啊。
在陸修靜回答了是之後,蘇恆醒又問道,“那怎麼樣?你給了他了沒有?”
陸修靜一臉的苦相,表示自己對皇上這個“只要是他願意,他就能開出這麼一張方子”這個邏輯表示不理解。
“皇上,不是我給不給的問題,是我寫不寫得出來的問題啊……”
“什麼?你的意思是……連你都沒有辦法?這一次的時疫真的有這麼複雜嗎?”蘇恆醒的臉差一點就綠了。
“皇上可以想一想,要是不復雜的話,怎麼連那麼多的御醫都對此束手無策呢?我那位溫實初太醫,雖然有些時候會不靠譜,但是醫術還是有一些的,他竟然花了好幾天時間才弄清楚這一次時疫的和普通的風寒有什麼區別……這一點上,就能看出來,這次的時疫實際上是非常複雜的。”
“有這麼複雜啊……”
“是的皇上,是有這麼複雜。”
蘇恆醒想了想,硬是憑着自己的“鑽研”又找到了一點點希望,她問陸修靜,“那你前幾天,難道是下山了?據朕的瞭解,你應該沒有進宮吧?”
蘇恆醒的意思是,要是陸修靜想要好好地去研究這個方子的話,那必然是要從自己的道觀裡出來,然後到宮裡去纔可以,因爲很多研究的資料,還有一些關於這一次的資料都是在宮裡的,他在這裡乾巴巴地坐着,自然不容易得到方子了。
“回皇上,確實沒有進宮,也沒有下山……”陸修靜老實回答,但是他的話很明顯還沒有說完。
然後,蘇恆醒就提前高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