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絳雪在瀾城心安理得住了下來,既不找人,也不出門,每天只做兩件事。
吃。
和睡。
關外草長鶯飛,大好的驕陽萬丈。
客棧後院有一個小湖泊,緊靠岸邊停着一艘精緻畫舫。
畫舫四壁裝飾天青薄紗,陽光錯落有致卻被紗帷阻擋在外面,柔柔的滿目淺綠。
午後,惠風和煦,夜絳雪讓夥計在畫舫裡放了張竹蓆,又弄了把七絃瑤琴,收拾收拾躲進裡面睡午覺。
瑤琴奏着雅調,透過絲紗,悠揚婉轉。
在夜絳雪昏昏欲睡時,琴音驀然拔高,她打了個哈欠,掀起紗帷一角。
就見不遠處有兩個清麗少女伴着一個纖細男子走來,她眨眨眼,驀然一笑,“來了。”
軒轅鏡走到畫舫前,看着紗帷後半遮容顏的夜絳雪,慢慢勾起脣角,微笑道:“有朋遠來,是我招呼不周了。”
夜絳雪斜躺在竹蓆上,慢慢擡頭,隔着絲紗只能朦朧看見軒轅鏡那張美麗絕倫的的臉,若再仔細去看,碧綠的眸色也能看見,就算是在關外也十分少見的碧眸,偏偏長在了這樣一張男女皆宜的臉上……
怎麼說呢,倘使女裝扮相,必然是絕色美人,男裝則端方高貴,令人過目不忘。
受打擊的小狐狸再一次感慨,身邊衆人無一不是容貌出衆,只有她啊……
懊惱地抓抓頭,她歪着腦袋,清秀娟麗的容顏立刻巧笑嫣然,“啊,沒事,本來也就是爲了私事而來,怎麼敢勞動大駕呢?”
軒轅鏡看着夜絳雪,緩緩道:“總歸是故人,您不請我上去坐坐嗎?”
夜絳雪託着側顏,眨巴眨巴眼睛,微微一笑,“這艘畫舫小的很,只怕,容不得您的位置啊……”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畫舫再小,也是軒轅一族所有。”她不緊不慢的接了這麼一句。
夜絳雪咯咯笑了一陣,手中的摺扇抵在脣下,輕輕一勾菱脣,“若是在百年前,這句話或許是真的,可如今……北方的沉國,南方的晉朝,您這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知道被凌折蕭聽見會作何感想呢。”
軒轅鏡沒有回答,她站在畫舫外,一雙碧眸靜靜地看着她,既不反駁,也不爭辯。
摺扇敲着額心,夜絳雪閉上眼睛細細聽着絲竹之音,明知道軒轅鏡在外面,卻好像根本沒看見一樣。
兩人之間僅僅只有一線紗帷,卻隔開了天與地。
同樣的手握大權,同樣的雄心壯志,同樣有一統天下的野心夙願。
這樣兩個女人若是針鋒相對也就罷了,偏偏饒有默契地陷入沉默之中,那便是在相互試探着底線,然後徐徐佈置算計。
軒轅鏡凝神看了她一會兒,忽然說道:“您是在爲我破壞盟約而生氣嗎?”
“咦?”夜絳雪睜開眼,後知後覺的“喔”了一聲,然後低低一笑,“兩國聯盟本來也就是相互制約相互利用,一開始的信任是建立在彼此利益相連的基礎上,我能給你的可以打動你,你自然會站在我這邊……不過,看情況凌折蕭似乎承諾你的更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