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裳滑落,堆積腳下。
腚都露光光了,身前自然也是一覽無餘,那腌臢的東西甚至有擡頭的趨勢。
往來的侍女見了不由得驚叫,被叫聲驚動的士子紛紛扭頭尋找異動來源,那些喜歡倚老賣老的副考評官也終止談笑,擡頭一瞧……霎時間,他們都覺得眼睛要瞎了。
男的還好,別人有的零部件自己也有,看了就看了,頂多覺得辣眼睛,唾棄一句傷風敗俗。
然而侍女不一樣,她們入了皇家宮苑,嚴格意義來說都是皇帝的女人,如今看了另一個陌生男人的身體,一個一個還都是黃花大閨女,頓時嚇得失措驚叫,沒亂起來已經算素質高了。
柳佘臉色鐵青,一看那個士子一副飄飄欲仙的表情,一下子就猜到這是怎麼一回事。
直播間的觀衆藉由拍攝視角的便利,拉近鏡頭,可以清晰看到考評那邊的情況。
正當他們挑挑揀揀,舔各種古風美男的時候,那位赤條條的郎君佔據了大半個鏡頭。
白花花又飽滿圓翹的腚,纖細的腰肢,白瘦得有些發青的雙腿……
直播間觀衆:“……”
稀稀疏疏的彈幕瞬間變得洶涌起來,鋪天蓋地的字將虛擬畫面遮擋住。
【四十一枝花】:媽呀,我的眼睛都要瞎了。
【最愛風瑾寶寶】:簡直了,我媽剛剛就在一旁看直播,突然冒出一個高清的腚,她現在懷疑我看什麼不和諧不乾淨的東西,火冒三丈要去陽臺拿衣架打我了,救命啊!!!
【陰陽尊上】:我才慘,我老婆開始懷疑我性向了……
除了這些抱怨吐槽,其他都是複製粘貼的護眼彈幕,姜芃姬也險些懵逼了。
剛纔在假山上聽了一場“動作大片”,現在跑來偷看考評又碰見有人撕衣裳想要騾奔……
她一定是看了一個假的考評!
那邊的慌亂也惹來不少關注者的注意,紛紛跑來八角亭想要悄悄發生了什麼。
作爲當事人,一切的罪魁禍首,那位士子不以爲恥,反以爲榮。
周遭侍女的羞惱和驚慌大大取悅了他,他仰頭哈哈一笑,恬紅着臉。
“衆生皆是赤條條而來,此乃天性,諸君如此驚慌作甚?”
衛慈冷哼一聲,刻薄地道,“稚兒年幼不懂廉恥,難道你也是?禮義廉恥信,修煉到家了!”
那人聽到衛慈這般諷刺,誒了一聲,扭頭一瞧。
呦,這一眼看了真是不得了,他感覺自己聽到心臟開花的聲音,美妙無比。
士子眯着眼睛,腳步打了個飄,嘿嘿嘿地靠近衛慈,“真不知,這庸碌人間,竟然也有這般天姿國色……我與郎君一見,似曾相識,宛若巫山故人,面熟得很,與我可爲如兄弟?”
通俗一些講,那就是——
【大兄弟,我覺得咱們以前在夢裡嗨過,現在還約不?】
如今東慶南風盛行,契兄弟很多,不少文人士子甚至以此爲風尚。
不過,天下間直男還是很多的,對這種違背陰陽的舉止頗爲厭惡。
礙於陰陽調和的正統輿論,契兄弟雖多,但多半都是暗中悄悄地來,極少有人會大庭廣衆向另一個男子示愛,更別說寒食散吃多了,腦子嗨翻,衣裳盡褪的情形下,這般調戲同性。
衛慈的臉色徹底不能看了。
什麼叫做“巫山故人”?
還想要“如兄弟”?
諸位士子的席位都是固定的,所以淵鏡先生幾個學生徒弟並沒有湊到一塊兒。
聽到動靜,看到衛慈竟然被一個嗑藥衝了腦子的浪蕩子調戲,頓時臉色青黑,氣惱非常。
誰能想到,竟然有人膽大包天在考評現場服用寒食散?
用了就罷了,竟然情緒高亢地忘了自己所處的地方。
這裡可是考評的地方,不是尋常雅集聚會!
惱怒歸惱怒,要是衛慈真被這小子冒犯輕薄了,以後這名聲還能聽不?
想到這裡,琅琊書院出來的幾個士子紛紛上前阻攔,只是他們距離都有些遠,那個嗨翻腦子的士子離衛慈卻只有三四步的距離,比較一下,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誰先勾到衛慈。
柳佘更是氣得眼露殺意,咬牙切齒道,“來人,將這人押下去!”
爲了不干擾士子們的考評,礙眼的侍衛都在外頭候着,進來需要一段時間。
衛慈收斂面上的惱怒,眼神冷得好似看一個死人。
他冷漠着臉,起身,雙手抄起書案,衝着那個士子的直接掄了過去,一氣呵成。
衆人:“……”
衛慈俯視道,“傷風敗俗!”
他的手還抓着那張書案,不,應該說是一半書案,另一半掛那位士子臉上了。
看着從中折斷的書案,再看看那位士子臉上灑滿的鮮血,不少人暗暗打了個顫慄。
這書案要是衝他們臉上砸,整張臉可不得扁得連爹孃都認不出來?
衛慈雙手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只是因爲太過用力,指尖泛着蒼白。
手指用力,指節分明,手背的青筋暴起,很顯然,他的內心並沒有表面那般平淡。
這時候,侍衛才匆匆趕來。
衛慈擡頭瞧了一眼柳佘和諸位士子,表情平淡地作了一揖,抿着脣,揮袖離開。
他很清楚,留下來也沒有必要了。
考評之上動手打人,哪怕事出有因,也極有可能被革去資格。
與其繼續留下來淪爲笑柄,還不如痛痛快快離開,免得受氣受辱。
柳佘俯身將衛慈那張答卷撿起來,因爲墨跡還沒有幹徹底,加上書案上的硯臺墨汁灑了,使得不少內容被染成一團黑色,柳佘振了振紙,取過香爐薰幹墨跡……嘖嘖,倒是可惜了。
柳佘冷漠地指着那個士子。
“把這個有辱斯文的人,拖下去!”
衛慈好歹心氣高,自己主動離開,但那個犯錯又惹事的士子卻是被柳佘親口派人拖下去的,兩者放在一塊兒比較,反而沒人會計較衛慈動手傷人,只會可惜這孩子倒黴催。
這只是其一,更加重要的是,柳佘這個舉動,幾乎已經否定那名士子的一切。
文名,全毀了!
被人用書案掄了臉,劇烈的疼痛讓士子輕飄飄的腦袋從天上回到了人間,身體內部還有那種暢快的餘韻,可他看清周遭的一切,冷風一吹,又發現自己不着寸縷的模樣,險些暈過去。
這、這都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