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駱楓捂着一隻斷臂看着羅空。
他的身手不如他,就算對方中了毒,依舊不如他。
羅空嘆口氣道:“一個小時,兩隻手,我只砍下了一隻,要不今晚算打平吧。”
“好啊,”駱楓道,“那等明晚再分勝負。”
“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羅空道,“你在馬戲團裡工作過麼?”
駱楓笑道:“看我這身裝束就知道了。”
羅空笑道:“我們還真是有緣分,我在馬戲團裡待了幾十年,你在馬戲團裡當過魔術師麼?”
“當過,”駱楓道,“雜耍、馴獸、空中飛人,馬戲團裡小丑,什麼都會做。”
“話是這麼說,可我真看不起你們這個行當,”羅空道,“看起來什麼都能做,可實際上什麼都做不好,就比如說魔術,你們會的那點三腳貓功夫根本拿不上臺面,很多時候就是衝着演咂了去的,只是爲了賺觀衆那一點笑聲。”
“可那笑聲是真的,”駱楓道,“不管你能變出多少花樣,魔術終究都是假的。”
“有道理,”羅空道,“我有個提議,不如我們再賭一個小時,如果我能砍斷你的一隻手和一隻腳,你就從這裡永遠消失,你覺得怎麼樣?”
“我覺得……”駱楓點點頭道,“你的提議很不錯。”
“不錯?你覺得不錯?”羅空道,“你明知道自己沒有任何機會,像這樣賭下去,我可以慢慢把你切成肉片。”
“太武斷了吧,你是沾了點便宜,可我也沒那麼不堪一擊。”
“在我眼中,你是這裡最難纏的一個,”羅空道,“可能童青的實力在你之上,可是他太心軟了,我對蟬凌並不瞭解,可他心裡有很深的魔障,對付他也不是很困難,只有你很特別,你是一個純粹的殺手,不表露自己的情緒,不表露自己的實力,不表露自己的意圖,不表露自己的戰術,無聲無息,沒有明顯弱點,卻又如此致命,綠葉下的變色龍,用你的方式靜靜的等待着機會,像你這樣的角色,叫人怎能不心生畏懼。”
“你會畏懼我?”駱楓冷笑道,“拜託你認真一點,現在斷了手的可是我。”
“我沒有想過在短時間內戰勝你,我相信大多數人都沒有這種把握,”羅空道,“所以我選擇了和你纏鬥,用最穩妥的方式和你糾纏,而且這套戰術十分奏效,但我現在不想和你糾纏下去了,因爲你已經失去了纏鬥下去的資本,我知道你還想繼續拖延時間,告訴我,你在等什麼?你想做什麼?告訴我你的戰術和意圖,我可以留你一條性命。”
“是不是跑題了呢?”駱楓道,“我們不是正在打賭麼?”
“行,我跟你賭下去,”羅空道,“我也不是很趕時間,等我把你變成一個人棍,看你還能拿什麼當賭注。”
……
經歷了一個小時的惡戰,何樹青和徐佳萍依然率領着部隊在拼死頑抗。徐子明知道他們兩個的實力,也知道今夜會有一場惡戰,但後面還有很多戰鬥在等着他,他不想在他們身上損失太多兵力。
他放緩了攻勢,何樹青察覺到了,對方想使用攻心戰術,他不想給對方機會,他率領士卒發起了瘋狂的反擊,但是他堵不住徐子明的嘴。
“何兄,我只想說一件事,”徐子明道,“嬀元已經死了,像這樣戰鬥下去,完全是徒勞的。”
何樹青置若罔聞,他指着大樓的頂端對一名軍士道:“敵將就在那裡,我跟你一起衝上去,先砍了他的頭。”
軍士低着頭,沒有作聲。不只是他,所有的戰士都慢慢停止了戰鬥。
何樹青可以堵住自己的耳朵,但是不能堵住所有人的耳朵,包括徐佳萍在內,所有人都明白嬀元的死到底意味着什麼。嬀家不會放過他們,無論戰爭勝利與否,他們都失去了生存的可能。
“你們都聽好了,我們是武人,沙場身散是我們的本分,把血流乾在戰場上,擡着頭,帶着尊嚴離開這個世界,這纔是屬於我們的榮耀!”何樹青道,“想想我們的家人,想想我們的身份,我們都是火族的叛徒,就算我們在這裡投降,火族同樣不會讓我們活下去,同樣不會……”
“我們沒有家人,”一名軍士打斷了何樹青,“我們都是亡命徒,你也一樣。”
沒等何樹青做出迴應,徐子明又開口了:“我不會傷害你們!我不會殺害投降的人,我和他們不一樣,知道我名字的人,應該知道我的品行。我需要你們戰鬥,爲我們的主君戰鬥,爲我們的火族戰鬥,拿出火族勇士應有的信念和勇氣,摒棄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往,不再去做別人的走狗與鷹犬!爲了火族,去創造你們的功勳和戰果!”
一名戰士放下了武器,衆人隨之放棄了繼續戰鬥的想法。何樹青搖搖頭道:“你們會爲自己愚蠢的行爲感到後悔,你們會受盡非人的折磨,毫無尊嚴的……”
“別說了,哥,”徐佳萍道,“沒人在乎自己怎麼死,但所有人都想爭取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你以爲他們真的能活下去麼?”
“如果是守門人的話,”徐佳萍道,“或許可以。”
何樹青冷笑一聲道:“是麼?看來你也打算投降了。”
“投降?”徐佳萍笑道,“我是沒機會了,我親手殺了三個火族上將,我跟着你打破了火族的幾重防線,他們對我恨之入骨,只怕連賣肉的機會都不會給我了。”
“那你打算怎麼做,”何樹青道,“殺了我,將功折罪,怎麼樣?”
徐佳萍沉默半響,苦笑道:“男人啊,永遠都是這幅嘴臉。”
徐佳萍高聲對徐子明道:“徐將軍,也能給我一條生路麼?”
徐子明道:“實話實說,作爲敵軍的將領,我無法保證你的安危,一切都要等主君發落,我能做的,就是儘量說服主君,讓她留你一條生路。”
“如果我殺了這個男人,”徐佳萍拔劍指着何樹青道,“能算是將功折罪麼?”
“這個……也要看主君的意思。”
徐佳萍嘆一聲道:“看來我只能博一回了。”她轉眼看了看何樹青,又看了看他的劍。
何樹青笑道:“能讓你活下去,死了也值了。”說完他把劍丟在了地上。徐佳萍把他的劍從地上挑了起來,低聲道:“拿起來,要死也得像個男人。”
從徐佳萍的眼神裡,何樹青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在他拿起長劍的那一刻,卻感覺到地下有些異樣的氣息。
是一個結界,很大的結界,而且這個結界不來自火族。
會是誰?難道在地下還有伏兵?難道是徐佳萍做得手段?難道這場戰鬥還有取勝的希望?
“別說話,別多想,”徐佳萍看着何樹青道,“哥,如果想活着,千萬把握住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