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千萬要小心,敵軍就要來了。”
陳思琪和沈宇峰在亂草之中潛伏了整整一天,直到深夜,終於出現了馬蹄聲。
一隊騎兵出現在了這條荒蕪而寬廣的道路上,看着長長的軍陣,兵力大概有一萬上下。
爲首的是一名俊美男子,他舉起手臂,示意全軍止步。
“這個人是誰?”陳思琪問道。
“共工。”沈宇峰答道。
“共工?他怎麼……”
“認不出來了吧,這就是他的本來面目,”沈宇峰道,“之前的那個中年人,是他易容之後的樣子。”
看着精良的裝備和精壯的戰馬,陳思琪心頭一凜,低聲道:“現在就要動手麼?”
“不急,再等等,沒發現他們也在等人麼?”
“他們在等人?”
“不然他們爲什麼要停下來?”
陳思琪看了看四周,道:“可能因爲這裡有岔路,他們想確定下一步的行軍方向吧。”
“別傻了,這是共工,”沈宇峰道,“在行軍之前,他要明確目的地,明確路線,明確每一個行動步驟。”
“那他在這裡想要等誰?”
“還能有誰,等他老對手,估計也快到了。”
老對手,應該指的是祝融。
陳思琪不知道爲什麼共工會來,也不知道爲什麼祝融會來,沈宇峰告訴她,這一切都是他和曲柔的計劃,但他並不清楚曲柔會採取什麼樣的手段,他要做的是埋伏在這裡,在敵人密度最大的時候,利用最具殺傷力的法術重創敵軍。
半個小時後,另一支軍隊出現了,帶兵的果真是祝融。
沈宇峰低聲道:“時刻關注着戰場,兩軍開始混戰的時候,就是我們出手的最佳時機。”
雖然沈宇峰已經說服了陳思琪,雖然陳思琪也相信,無論祝融還是共工,他們都是敵人,必須讓他們結束這場毫無意義的戰爭。
但是她沒有做好殺人的準備,更沒有做好對祝融動手的準備,她還記得祝融拼死救回武栩時的樣子,無論她對自己有多少恨意,無論她對自己做過什麼,在陳思琪的心底,祝融那神聖而美麗的身姿永遠都不會被抹去。
“好姐姐,”共工騎着戰馬走到了陣前,“你可讓我找的好辛苦。”
“最終還是讓你找到了,”祝融也騎着戰馬走出了陣列,“你在這裡等多久了?爲什麼不隱蔽起來,如果你發動偷襲的話,可能我已經送命了。”
共工道:“出於對你的尊重,我不想偷襲,也沒有必要偷襲,你今晚一定會送命,這是註定的結果,不會發生任何改變。”
共工的這番話並非信口而來,看着他手下齊整而精良的騎兵,再看看祝融身邊鬆散而疲憊的步兵,再看看這條寬敞平整的大路,陳思琪雖然不懂軍事,但她可以斷定,祝融沒有絲毫勝算。
“還有什麼話要說?”共工問。
“沒了,動手吧。”祝融給出了簡單的回答。
騎兵舉起了長矛,步兵架起了盾牌,只要一次衝鋒,戰鬥很可能就會結束。
但是共工沒有發動衝鋒,他知道祝融會率先使用法術,他並不想讓這場毫無懸念的戰爭帶來太多傷亡。
他舉起長劍,單槍匹馬衝到了祝融身前,祝融似乎和他達成了某種默契,揮舞雙劍迎了上去。荒蕪的古道上,水火兩神開始了一場殊死搏殺。陳思琪聽到了震耳欲聾的鼓聲和喊聲,無論最終結果如何,很顯然,這場戰鬥是所有人都期待的。
從宇宙誕生的那一刻,水火之間的爭鬥從未停息,今夜無論哪方取勝,可能也只是讓這場永無休止爭鬥暫告一段落,但是看看眼前的場面,原初之火對本源止水,玄冥烈焰對莽荒之流,這樣的戰鬥有誰會不期待?看着最猛烈的火和最洶涌的水在往生者之路上往來廝殺,連陳思琪的心跳都在跟着不斷加速。
只有沈宇峰對眼前的情況很是不滿,這完全不符合他的預期,主戰場上只有兩個人,根本無法對同時雙方造成巨大的殺傷,而祝融和共工都在不遺餘力的使用古老而威力巨大的法術,稍有不慎,沈宇峰和陳思琪都有可能受到殃及。
“耐心一點,耐心一點,”沈宇峰喃喃道,“總會有一方戰敗,只要有一方戰敗,就會出現混戰,只要出現混戰,我們就還有機會。”
“如果有一方戰敗,雙方有沒有可能就此停戰?”陳思琪問。
“或許……有這種可能……”沈宇峰臉上的焦慮又增加了一分。
“這也算是我們期待的結果了吧,”陳思琪道,“只要這場能結束,我們也沒必要傷害那麼多人。”
“小琪,你還是不明白,”沈宇峰搖搖頭道,“必須要讓水火兩族徹底失去戰鬥能力,否則我們永遠不會迎來和平。”
峰哥是對的,峰哥是對的……
陳思琪把視線重新轉移回了戰場,這場史詩般的戰鬥實在太吸引人了,不只是那些驚天動地的法術,還包括他們精湛的武藝和他們口中的故事。
祝融一劍刺向共工的胸膛,一劍砍向共工的頭頂。
“好弟弟,聽他們說你變了,可我覺得你還是你,還是那麼優柔寡斷,還是那麼拖泥帶水。”
“真的麼?”共工躲過一劍,擋下一劍,砍回祝融一劍,“你覺得你那浮躁的劍法又能有多少精進呢?”
祝融道:“還記得我們上次一對一決鬥是在什麼時候?”
“記得,當然記得,”共工道,“在女帝到來之前,當時也像現在一樣,誰都沒打算活着離開。”
祝融道:“你挺有骨氣的,只剩下一口氣也不肯向我低頭。”
共工道:“我低頭的時候太多了,總是這麼低着頭,我甚至都忘了擡頭看你的感覺,我甚至都不敢直視你這張美麗的臉。”
“我美麼?”祝融雙劍齊出,直逼共工的咽喉。
“美,我的好姐姐,沒有誰比你更美。”共工奮力擋下了祝融的劍鋒。
“撒謊!”祝融笑道,“在你眼中,最美的應該是女帝。”
共工道:“是啊,她也很美,也許真的比你更美,如果那天你肯殺了我,也許她不會來,也許我永遠都不會見到她。”
祝融道:“你一定會見到她,總有一天你會知道她的來歷,當然,我也的確應該殺了你,因爲我實在沒想到,發了瘋的你會撞斷不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