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兒子,名字叫做后土,他是我唯一的骨肉。二十二年前,他因我而戰死,轉生之後,竟投了女胎,還成了水火兩族的混血。”
“你說的是遊霄吧?”
“對,”共工點點頭道,“就是遊霄。”
“她知道這些麼?”
“她不知道,我也不打算告訴她。”
“我這就叫她過來。”黃思玲起身要走,共工抓住了她的手:“別走,哪也別去。”
“不想看看你的孩子麼?”
“想,但是不能看。”
“爲什麼?”
“因爲我沒有資格,”共工深吸了一口氣,每一次呼吸都變得愈發艱難,“我沒愛過他的母親,在他還是我兒子的時候,我也沒愛過他,我只是把他當成一個戰士,一個普通的戰士,對他的愛,甚至還不及我的義子。”
“你是說章繼孝?”
“章繼孝,”共工笑道,“這是我給他起的名字,我希望他能代替厚土孝順我,可我還是太天真了。”
黃思玲嘆道:“不寵自己的親生骨肉,幹嘛這麼在乎一個義子?”
共工沉默半響,道:“因爲我恨厚土的母親,她差點殺了我最心愛的女人。”
“最心愛的女人,”黃思玲道,“難道是我的母親?”
“是的,你的母親。”
黃思玲苦笑一聲道:“難怪我看到遊霄就覺得不爽,現在她還和我的姐妹搶男人。”
“我虧欠了后土很多,她的母親和你的母親,雖然發生過那麼多事,但這一切都和他無關。”
“我懂,我不會難爲她的,”黃思玲道,“我會好好輔佐她,幫她處理軍中的事物,直到你康復爲止。”
“康復?”共工笑道,“雖然經歷過幾次重生,但我終究是個活了億萬年的老傢伙,咱們之間就別玩這種把戲了。”
“什麼把戲?誰跟你玩把戲了?”黃思玲嗔道。
“再過一會,那些醫官就該進來了,先說兩個小時的事情,而後是那句我們盡力了,”共工道,“我不想聽那些廢話,我叫柳湘把他們擋在門外,現在還有很多話要跟你說,也不知道能不能說得完。”
“沒關係,慢慢說,”黃思玲把頭貼在了共工的胸口上,“我們說一輩子。”
“一輩子?一輩子是多長?”
黃思玲道;“反正我們都不會死,一輩子就是永遠咯。”
共工道:“不需要那麼久,現在就很好。”
他抓着黃思玲的手,輕輕的撫摸着她的臉頰,道:“我走以後,水族就交給你了。”
“別說什麼走不走的好麼?”
“聽我說完好麼?”
黃思玲咬了咬嘴脣,道:“這些廢話留着跟你女兒說吧。”
“我正想說她,”共工道,“她只活了二十二年,她很單純,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在這個世上生存,所以我希望……”
“我說了,我會好好輔佐她。”
“我不需要你輔佐她,”共工道,“我想讓你照顧她,可以讓她爲你戰鬥,但至少要讓她活着回來,也可以讓她像普通女人那樣,工作,生活,建立家庭,相夫教子,但必須讓她離耿立武遠一點。”
“你就那麼討厭耿立武麼?”
“是的,我討厭他,”共工道,“至今我仍後悔沒有殺了他,他不會對任何人忠誠,包括我,也包括你。”
“恐怕短時間內,我還要利用他……”
“我相信你的智慧,也堅信你能取得你想要的一切,”共工道,“但現在最主要的,是先成爲水族的王君。”
“別說傻話了,你纔是水族的王君,你是衆神的主人。”
“從我受傷那刻起,水族就不再完全屬於我了,”共工道,“很多人已經失去了控制,大多數人不會承認你的地位,即便我當着他們的面親自把王位傳給你,他們依然不會承認,也無法接受。”
“別再說這些了,”黃思玲緊緊的握着共工的手,“我真的不想聽。”
“這是你必須要去面對的,”共工道,“是不是感覺到有些疲憊?”
“啊……爲什麼這麼問?”
“我從你身上汲取了一些法力,一些你還不懂得使用的法力,”共工道,“我能把這些法力保留三十分鐘,我會利用這些法力讓船上的人都知道,我要把王位傳給你。”
“你瘋了麼?你不能再使用法術了!”
“聽我說完,”共工道,“在這三十分鐘裡,你要做三件事,第一件,叫白冉把你在船上所有的人手全都集結起來,做好戰鬥準備。”
“白冉?”黃思玲道,“你爲什麼信任他?他和耿立武有什麼分別?”
“他們不一樣,”共工搖搖頭道,“他們都很聰明,但卻有着本質的區別,白冉是個可以信賴的下屬,他懂得什麼是忠誠。”
“可是……”
“沒有時間解釋了,第二件事,你去通知柳湘,讓他把所有人集結到甲板,記住,一定是甲板,而不是這個房間。”
“爲什麼一定是甲板?”
“甲板上有特殊的裝置,能讓我把法術擴散出去,不止讓船上的人看到,也讓島上的人看到。”
“島上的人?他們是敵人!”
“敵人也是最好的證人,”共工道,“只有這樣你才能坐穩王位。”
“這……太複雜了……”
“第三件事,在甲板上,我會給你暗示,收到我的暗示之後,你要立刻殺了柳湘。”
“殺了柳湘?”
“他是你坐上王位的最大阻力,就在剛纔,他召集了幾個上將開了軍事會議,現在有半數以上的將領聽令於他。”
“可,可如果是這種情況的話,恐怕要經歷一場戰鬥……”
“不需要戰鬥,殺他一個就可以了,你能做得到,你身邊有擅長刺殺的人。”
共工的喘息聲越來越大,黃思玲擦去了他額角的汗水,柔聲道:“別再想這些事情了,就這麼陪着我,好麼?”
“之前說過的話,讓我再說一次,”共工道,“不要使用赤地千里,不要輕易使用那件可怕的兵器,尤其不能把他交給樂工那個蠢貨。”
“我知道了,”黃思玲流着眼淚道,“不說了,不說了好麼?我求你了。”
“去吧,現在把這三件事情做完。”
“我哪也不去,我就想在這……”
“去吧,快去吧!”共工撫摸着黃思玲的臉頰,微笑道,“別讓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