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浩辰手裡拿着溼毛巾,輕輕擦拭着雲夢雪額頭上密密的汗珠。
因爲浴室溫度過高,致使剛剛從興奮點退出的雲夢雪一時腦供血不足,突然缺氧暈倒在裡面,還好羅浩辰進入浴室把她弄出來,否則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樣的後果。
望着還沒有甦醒的雲夢雪,羅浩辰搖頭嘆了口氣。
“雲夢雪居然能讓我羅浩辰照顧你三次,你還真是挺厲害啊。”
這話雖然是在說雲夢雪,其實是羅浩辰在自我嘲笑,他口口聲聲說着娶雲夢雪是爲了報復雲家,卻越來越背離了他的初衷。
“我想要你!”
乾脆又利落、絲毫不帶有猶豫的四個字,在羅浩辰腦中嗖地劃過,他攥緊手中的毛巾一手扶額,真不知道之前那四個字是怎麼說出來的。
“羅浩辰啊羅浩辰……”
握起的拳頭輕捶着額頭,羅浩辰對自己的行爲和心意感到十分無奈,心底浮生的那種感情真的讓他很抓狂,每次都會控制不住,事過之後各種愧疚又倍感悲悽。
“呃……嗯……”
雲夢雪的口中發出輕輕囈語,她眉頭緊蹙、嘴角微微扯動了下,似乎感到十分難受。
羅浩辰回過神兒,仔細觀察着雲夢雪的狀況,忍不住用手指碰了碰她的臉。
“喂,醒了嗎?”
雲夢雪緩緩的睜開雙眼,當她見到視線裡突然放大的羅浩辰整張臉,眼底的情緒變得十分複雜,並且還在不停的翻滾涌動。
“幹嘛?見到我就這麼讓你失望嗎?”
羅浩辰有些不悅,口氣也變得冷硬,而不是像剛纔那樣不經意中帶着關切。
“不是見到你失望,而是在想爲什麼要讓我這麼快醒過來?”
雲夢雪痛苦的微側着頭,說話的聲音也是有氣無力,她倒寧願一直昏迷着,這樣就可以不必理會許多事,也不用面對某些人說着什麼樣的話。
雲夢雪的話並不難猜,羅浩辰自然會聽出雲夢雪這番話話裡的意思,他的臉色先是一僵隨即變得暗沉,將手裡的毛巾用力地甩到雲夢臉上。
“還真是賤骨頭!既然那麼願意昏迷,你就繼續閉着眼睛躺在這裡好了!”
房間裡又開始升騰起衝突的氣息,雲夢雪慢慢拽下臉上的溼毛巾,羅浩辰力氣很大,毛巾甩得她很疼,鼻子酸酸的,眼淚也忍不住溢出來。
望着頭髮溼成一縷縷貼在蒼白臉上的雲夢雪,她那副處處可憐的樣子又讓羅浩辰感到有些不忍心,就好像有雙手拉扯着他的心在揉啊揉搓啊搓,痠痛的不得了。
稍事整理了下情緒,羅浩辰起身低睨着雲夢雪。
“晚八點要出席一個舞會,休息好了就下樓吧。”
望着羅浩辰走出房間的背影,雲夢雪八字愁眉浮現在臉上。
又是舞會,那麼也就證明又會見到一些不想看到的人。
羅浩辰走出房間,反手輕輕帶上門,沉重的一聲嘆息倚靠在牆上。
平良心而論,羅浩辰也希望雲夢雪在家休息,可是憑他對楚夢瑤的那份心,就恨不得讓雲夢雪一直這樣虛弱下去到死爲止。
“她沒有錯,她……真的沒有錯嗎?延續了夢瑤的那份光明,就必須要承擔這一切!”
……
華都,是一座與聶呈實業總部大廈相連的高級會所。
羅家的車子緩緩停在會所正門車道上,門僮立刻小跑着過來打開車門。
俊朗帥氣的羅浩辰器宇不凡的從車裡走出來,身邊陪伴着溫文嫺雅的雲夢雪,閃亮登場的一對兒,頓時成爲吸引衆人視線的焦點。
雲夢雪依偎在羅浩辰身邊,面帶虛假微笑,隨着他款款走進會場。
華都裝飾華麗金碧輝煌,耀目的光芒閃得雲夢雪眼花繚亂,總有一種快要暈厥的感覺。
“‘華都’,還真是不辱沒這個名字。”
輕輕地自言自語,還是讓羅浩辰聽進了耳朵裡。
“太過炫目了,讓你覺得難受是不是?”
“我……沒有……”
雲夢雪一手扶額搖了搖頭,但是說實話,她是真的感覺很不舒服,只是不想繼續和羅浩辰說這種事罷了,所以佯裝着沒事。
“還以爲我在關心你嗎?”
羅浩辰冷眸一瞥,嘴角扯起一抹嘲諷的笑。
“你什麼意思?”
雲夢雪的笑容有些僞裝不下去,既然羅浩辰希望她戴着面具,爲什麼還總是刺激着她的神經,非得讓她實在把守不住纔開心?
“沒什麼意思。”
羅浩辰別開視線,明擺着不想再和雲夢雪說些什麼,這時,雲夢雪才恍然大悟。
羅浩辰已經不止一次說她虛僞,那麼剛剛的話並不是關心的詢問,而是含沙射影的說她不適合這種場合,一定又是裝出來的。
不說就不說話,和羅浩辰爭執沒有任何意義,雲夢雪這樣自我安慰着,努力轉移注意力。
“羅總,我們又見面了。”
西裝筆挺的聶笑天出現在兩人面前,羅浩辰的動作很快,手環着雲夢雪的腰,兩人表現得十分親暱與甜美,雲夢雪也努力彎起不自然的笑容。
“還以爲羅總今天不會來出席舞會,卻沒想到還能看到羅總的身影,真是另聶某這簡陋之處顯得蓬蓽生輝啊。”
羅浩辰笑着微微搖了搖頭。
“聶總真是太客氣了,聶總舉辦的舞會,小弟能有什麼理由不捧場呢,還不是每場必到。”
雲夢雪有意躲避聶笑天的視線,之前發生過的那些事,她永遠都忘不了印在心裡,對於聶笑天,還是躲得越遠越好。
“前不久纔出了森亞集團南部江誠公司與聶呈實業柳江成化的事,我還誠惶誠恐生怕羅總誤會什麼,所以擔心的自然是這個咯,不過今天得見羅總,這顆懸着的心也總算是放下了。”
聶笑天主動提起那件事,讓雲夢雪爲之一愣,再看羅浩辰,一臉毫不在意的表情笑了笑。
“不過是兩個子公司的負責人鬧幺蛾子,聶總不必在意,小弟心裡也沒多想什麼,如果當真在意,今天也不會偕同夫人前來參加聶總的舞會了。”
羅浩辰說完,環着雲夢雪腰身的手又隨之收緊,雲夢雪心一顫,立刻將臉上僞裝的笑容變得更加楚楚動人與燦爛。
“羅總不在意就好,那麼今天一定要玩得盡興。”
聶笑天意味深長的瞅了眼雲夢雪,她微微移開視線不去看聶笑天,卻阻擋不了餘光將他的笑意完全捕捉在眼底。
羅浩辰與聶笑天這一番客套味兒很濃、卻又充滿着各種槍林彈雨往來的言談,讓雲夢雪真想找一團棉絮把自己的耳朵堵起來,真心不想聽這兩個男人虛僞的交談。
雲夢雪真是有些無法理解,羅浩辰到底是抱着怎樣說出那番話的,他居然還有資格說別人有多虛僞,說到底,最虛僞的人其實就是羅浩辰自己!
當然,除了羅浩辰之外,一直未曾給過雲夢雪好印象的聶笑天,也在虛僞的大惡人之列。
短暫的交談,對於雲夢雪來說真是痛苦又漫長的煎熬。
終於,羅浩辰與聶笑天的談話結束,雲夢雪不由得在心底長吁口氣,可是與此同時,另外一種聲音悄然傳進她的耳中。
“森亞集團總裁夫人手上那枚花式鑽戒,不就曾經宣傳很久,由海蒂娜設計的世上絕無僅有的‘獨輪之舞’嗎?是不是啊?”
“誒?仔細一看,還真是那枚鑽戒呢!據說這枚鑽戒前不久在拍賣會上展出,被人以天價一千二百萬拍得,原來這個人就是羅浩辰呀,羅少夫人還真是好命!”
各種驚歎的聲音與豔羨的目光齊聚於此,雲夢雪越來越覺得全身像被點燃了一樣火熱。
“我……想去一下洗手間。”
雲夢雪小聲和羅浩辰說着,羅浩辰似乎看出了她的意思,放在她腰上的手根本不肯鬆開。
“放開我啦。”
雲夢雪用手推拒着羅浩辰,臉上帶着糾結的表情暗暗的往外拽着他的手。
“羅浩辰,你明知道這枚花式鑽戒會引起這種強烈的效應,還要讓我帶着它出席今晚的舞會,你到底打着什麼心思?是想讓我成爲被人議論的‘衆矢之的’嗎?”
“你想多了。”
羅浩辰勾起嘴角,不用雲夢雪再反抗,他主動放開了雲夢雪。
“我只是想讓大家知道,我羅浩辰是一個多麼疼愛老婆的人。”
“你腦子有病!”
雲夢雪甩了羅浩辰一眼,轉身快步往會場的邊緣地帶走去。
鑽進洗手間,因爲舞會纔剛剛開始,所以這裡此時還沒有什麼人,相對比較安靜。
雲夢雪站在洗手檯前,望着鏡子裡自己還略顯蒼白的臉,她感覺好諷刺,想要自我嘲笑卻笑不出來,想哭一下發泄心中鬱結,竟然不知道該怎樣去哭。
雲夢雪永遠也忘不了拍賣會結束之後,羅浩辰說這枚鑽戒是當初楚夢瑤想要、並且爲爲此制定下時間印鐘的那種話。
然而現在,戒指戴在雲夢雪的手上,她所承受的不僅僅是羅浩辰對楚夢瑤的思念,還有他那濃濃的恨意與憤怒,更多的是外界不瞭解這些事實的人那充滿羨慕嫉妒恨的目光。
在他們眼裡,好像雲夢雪過得很幸福,羅浩辰不惜天價拍來“獨輪之舞”送給嬌美的愛妻,換做任何一個女人都會嫉妒得要死。
這些女人中,連思雅自然是首當其衝的那一位。
就在雲夢雪對鏡獨自哀憐時,洗手間的外門突然被人一把大力推開,力度太大把她嚇了一跳,猛地轉頭看向入門處。
連思雅推開洗手間的門往裡走,身後還跟着宋小甜,她雖然人還沒有完全走進,可是充滿憤意的話就已經飄進了雲夢雪耳中。
“那個雲夢雪不知道給浩辰哥下了什麼藥,竟然把他迷得神魂顛倒,就連當初楚夢瑤親自訂下想要的鑽戒,此刻都戴在那個女人的手上!氣死我了,真是氣死我了!”
“那個……思雅,你看。”
宋小甜手指敲了敲連思雅的肩,指頭微微彎曲,示意連思雅朝雲夢雪那邊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