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僞的傢伙!!
她二話不說,把粥點喝了。
幾乎是囫圇吞棗,也不顧咀嚼,反正肚子裡先有點貨物,病情總是好得快一點。
生病的人,往往說自己胃口不好,什麼都不想吃。其實,尤其是病了的人,才更需要多吃多喝,這樣纔好得快。
甘甜自己有經驗,每次病了,醫生說最好清淡少吃多餐,但是,她經常去館子裡大吃大喝,大魚大肉,吃上幾頓,病情反而減輕了。
可是,這次實在是燒得厲害,連昔日最愛的大魚大肉都不行了。
反而是這一碗熱氣騰騰的甜美粥點,比一副藥劑更加管用。
一陣猛汗出來。
連***都溼透了。
她重重地躺下去:“好了,王爺,你去忙你的,不要管我了。”
他似笑非笑:“就這麼躺下去,可真是不好。”
她的眼睛再一次瞪起來。
“別瞪我……你看你的衣服都溼透了……”
說話間,他的手忽然伸進去,撫摸在她的背心上面。就算是隔着一層布料,甘甜也面紅耳赤,怒道:“你想幹什麼?”
“我還能幹什麼?幫你把衣服換了唄。”
“我自己能換……”
“那就自己換唄……拿去……”
一套雪白的綿綢睡衣,軟乎乎的。
琅邪王隨手遞給她,看到她如臨大敵的眼神,不以爲然,站起來,走了。
甘甜鬆一口氣,幸好。
可是,琅邪王只走了幾步,是去前面的梳妝檯。
然後,拿了一面鏡子過來。
鏡子是琉璃打造的,效果非常好非常清晰,而且雕刻的花紋精雕細琢,完全稱得上是一件工藝品。
在起兵之前,琅邪王的生活還是蠻奢侈的。畢竟是王府的東西嘛,甘甜剛來這院子的時候,一切都是富麗堂皇的。
他把鏡子拿來,對準甘甜的臉。
“啊,你幹什麼?”
“別動,甘甜,好好看看自己……”
“幹嘛?”
“看看你這副尊容吧,面色菜黃,雙眼黯淡,嘴脣皴裂,奄奄一息……你以爲這樣的一個女人,本王會飢不擇食去佔她的便宜?”
甘甜一把搶過鏡子,幾乎砸在他的身上。
琅邪王哈哈大笑,幾步退開。
一口血,差點噴出來。
這個噁心的傢伙,這是他第二次這麼肆無忌憚的譏諷她的相貌了。
甘甜幾乎大聲嚷嚷起來:“你以爲本來我就是這樣的麼???琅邪王,你這廝好不知好歹,你剛見到我的時候,我是什麼模樣???是你厚顏無恥讓我去做人質,讓我跟你在軍營裡吃糠咽菜我才變成這樣子的……你還好意思怪我?”
每一個人,要贏得別人的尊重,都是很不容易的。
正是把自己如花的容顏,折騰成了這般摸樣,纔有軍師周宏偉的那一鞠躬,纔有陳玄虎的不再窺探,纔有周向海等人的真心擁戴……
否則,何以在這裡立足???
她把頭轉過去,面對着牆壁,再也不看琅邪王半眼了。
這個該死的傢伙,早知道他狠毒,但不知道毒辣到這等地步。
“我知道,你甘甜以前是傾城傾國大美女,是被我折騰成這樣的,對了吧?”
傾城傾國說不上,但是,至少也算是見得人的,對吧?這個該死的傢伙,真是太不知好歹了。
甘甜完全把自己的臉朝着牆壁,真是半句話也不想給他多說了。
可是,想安靜也不容易,卻被他板着肩頭,生生地拉過來:“換了衣服再睡……”
“我曉得自己換……”
她一把將衣服搶過來,“出去,出去……”
琅邪王哈哈大笑:“你放心,我不會看你的……看樣子,你的身材也不會太好看……”
然後,惡毒地大笑着出去,把門也關上了。
甘甜這才把溼淋淋的***換下來,換上了這身乾燥的衣服。
果然是舒適多了。
要躺下去的時候,又拿起琉璃鏡子看了看,果然是面目無光,十分晦暗,當然,每個人生病的時候,樣子都不會好看,但是,她看到自己的手——被北方的冰雪肆意摧殘過的一雙手,的確有好好保養的必要了。
罷了罷了,也幸好他提醒。
自己也過一段養尊處優的日子再說。
但是,這養尊處優,也不容易。
每天躺在牀上,低燒總是不退;
到後來,幾乎無法支撐,每天都處於渾渾噩噩的狀態。
很快,除夕夜到了。
王府上下本是一片歡天喜地,爆竹聲聲,但是由於王妃臥牀不起,喜慶的氣氛便少了一大半。
段雪梅本來希望按照去年的慣例,加之王爺又打了大勝仗,該大大慶賀一番。可是,就在她發揮當家主母的賢德,要開始準備的時候,才發現內務府已經空了——沒有銀子可用了。
一夜之間,琅邪王把自己府庫裡的銀子,全部調集到了山東前線。
開年之後,首先就是要和鐵大將軍決戰。
當然,這些軍國大事,她一點也不知道,琅邪王也不會和侍妾們談論這些。事實上,她這些日子,很少見到王爺,因爲琅邪王每天都在和他的屬下們密謀。
這天晚上,她好不容易在琅邪王用膳的時候將他叫住。
殷勤地勸酒勸菜,然後才進入正題:“王爺,馬上要到除夕了,王府上下怎麼辦?”
琅邪王和顏悅色:“前方戰事吃緊,今年就一切從簡吧。”
段雪梅異常失望。
因爲她今晚打扮得異常的花枝招展,在外袍前面,加了一層鮮豔的紗衣,走起路來,無風自動,香氣飄渺,十分迷人。
這件衣服,花費了她許多的精力,還是琅邪王出征的時候,她利用之前的賞賜,要巧手匠人精心趕製的,剛一做好試穿的時候,妃嬪們都驚豔得交口稱讚,而她,也是把這個當作秘密武器,準備等王爺回來,就給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畢竟,人家都說,夫妻小別勝新婚,不是麼?
但是,琅邪王卻心不在焉。
他甚至吃飯的時候都很倉促,然後急匆匆地要回書房看各地傳來的公文。
那是真正的日理萬機。
段雪梅終於委屈得不行了,“王爺,您最近老是這麼忙,總要顧着自己的身子啊……”
琅邪王漫不經意:“本王身子好得很,沒任何問題。雪梅,你忙你的就好了,不用操心這些!”
“現在王妃病了,您更要保重,如果你們都病了,那怎麼辦?”
琅邪王笑起來:“雪梅,你是操心太多了。怎會都病了???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了。”
段雪梅實在是忍無可忍,只覺得這一次琅邪王回來之後,就變了。
具體是哪裡變了,她不知道。
可是,女人是敏感的。
最直觀的事情是侍寢上面——
一個男人要不要着急地和你ooxx,雖然並非是衡量感情的唯一標準,但起碼是最爲重要最爲客觀的標準之一。
這一次回來後,琅邪王外表上,對大家依舊是客客氣氣,就跟以前一樣,上下和睦。
可是,他大量的時間,都和一羣男人在一起,不分白天黑夜地開會,討論,安排工作,忙碌……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
男人嘛,大事爲重。
問題是,他每天晚上,都會去王妃的別院。
有時呆的時間長,有時時間短。
心腹侍女們的回報是,王妃臥牀不起,兩個人之間當然不會那啥——
就算不那啥,王爺也太殷勤了點吧?
以前,他並不會天天去王妃的院子。
段雪梅早已焦頭爛額,情知王妃這一次去做人質以來,上上下下,贏得了極好的口碑。
本來以前在王府沒什麼地位的人,現在忽然變成了一個真正的道德楷模,人人談起都要稱讚幾聲。
而且,不知道是在哪個傢伙的授意之下,王府上下,都開始流傳王妃的英雄事蹟,什麼臨危不亂啊,和恆文帝英勇周旋啊,什麼和琅邪王同甘共苦啊,什麼在軍中慰勞將士們啊,什麼都籌劃得井井有條啊……一聽說她病了,來探望她的人真是絡繹不絕,就算琅邪王阻擋了幾次,怕她的傷寒傳染給別人,可好些重要將領的女眷,也都是去過王妃院落的。
那些人都去了,王爺卻不要自己的妻妾去探望,這是什麼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