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甜,從現在起,她就是你琅邪王的王妃。等你登基後,琅邪王變成琅邪大帝,那麼,她就是你的皇后。綠盟的一切操控,但凡和朝廷發生衝突的,由她全權裁決。琅邪王,你看如何?”
他是諮詢,但語氣裡殊無半點商量的餘地。
琅邪王呆呆坐着,張大嘴巴,半晌回不過神來。
從王妃到皇后——安插一個奸細在自己枕邊,日日夜夜的監控?
再者,夏原吉如何會用到這樣的一步棋子?
他對甘甜,能夠信任到這等地步?
琅邪王沉默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一點,甘甜的語氣十分冷漠:“王爺難道是嫌棄我不能母儀天下?”
琅邪王一時之間根本回答不上來,再一次死死地盯着她看。
這個女人的容顏的確是無可挑剔,從哪一個部分來看都是標準的美女。
可是,她那樣猛禽一般的眼神,實在是把她的女性氣息抵消得一乾二淨。
那是一個男人!
琅邪王進來時候就覺得古怪,卻不知道古怪在哪裡。
現在才終於醒悟——
就是這個女人——
她簡直比一萬個男人更加強悍。
一國之君,豈能娶一個男人做皇后?
再說,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來,甘甜和夏原吉之間,顯然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曖昧所在。
否則,他豈敢把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她?
就如呂不韋把懷孕的趙姬獻給秦王,誰知道以後生的孩子是誰的?
再來一個奇貨可居怎麼辦??
再說,這個女人完全是一個不好輕易控制的角色,別的妃嬪妾室會喝下墮胎藥,她不喝,你能拿她如何?
“琅邪王大可不必擔心,我會效法趙姬給你戴一頂天大的綠帽子。”
琅邪王的心事被喝破,面上一紅。
但是,也不惱羞成怒。
“我嫁到王府,必然是王府有什麼規矩,我也會遵守什麼規矩!!”
琅邪王一怔,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她也願意喝下墮胎藥物?
但是,得到江山之後呢?到自己想要生兒子的時候,又如何?
他冷冷道:“是不是甘皇后如果生了兒子,就一定要做未來的太子?”
甘甜眼瞼閃動:“這一點,王爺不必擔心。”
夏原吉也笑起來:“王爺,你想得太遠了。至於小太子,那是今後的事情。”
琅邪王鬆一口氣。
只要太子不是指定人選,這個談判就還可以繼續下去。
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並不是爲了戴一頂綠帽子,奉獻給別人的兒子。
甘甜笑起來,她的聲音其實非常好聽,清脆悅耳,但那笑意實在是冰冷刺骨,讓人的耳膜都非常不舒服。
“也罷,也許王爺的理想無非是穿着金碧輝煌的王爺袍服,對着琅邪王府內的幾百家僕發號施令。”
琅邪王滿面通紅,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這正是他的死穴。
這麼多年戎馬生涯歸於沉寂,打下了大半江山的男人,卻沒有機會一身鎧甲檢閱三軍,反而只能主持什麼祭祀之類的瑣碎禮儀,仰天祈求上蒼保佑。
或者在自己的封地之內,對着僕人發號施令。
這算什麼事?
一想起來,心口就如被萬斤大石壓過。
他咬緊牙關,語氣卻鎮定得出奇:“好,我同意!!!”
就算早已答應了,可心底還是怪怪的。
琅邪王不是馮小剛,他從來不願意和任何人分吃蛋糕。
男人逢場作戲也就罷了。
反正一晌貪歡,銀錢兩訖。
但若是自己的妻子,則另當別論。
更何況,皇家的血統,一定需要純正,皇權不能旁落,否則,自己這一世辛苦又爲的什麼?
“王爺果真不悔?”
但他此時有求於人,乾脆什麼條件也不提了,痛痛快快道:“絕不後悔。”
“好,一萬人馬,即日開始訓練。此外,作爲誠意優惠,我們還將爲你做兩件事情:暗通你昔日的親信將領,隨時把你的命令傳遞給他們;爲你除掉政敵,但凡頑固不肯合作之人,死忠的太子黨等,一年之內,王爺將陸續聽到他們的死因。”
琅邪王對這一點深信不疑。
傳聞中,綠盟有天下第一等的女間諜。
這些女間諜不但一個個容顏絕色,而且都受過極其嚴格的歡場訓練。
但凡男人遇上,無不欲仙欲死。
由這樣的一羣女人出馬,可以預料,那幹貪花***的武夫,幾乎一個都不能抵擋。
琅邪王的目光轉向甘甜,心想,此女想必也是此中絕頂高手。
用來做這麼重要的一枚棋子,顯然夏原吉在她身上是下足了本錢的。
她迷惑男人的手段到底如何?
就憑藉她這張冷冰冰的面孔?
或者說,這張面孔是故意如此,私下裡她還有另一面,真正的風情萬種,***不堪??
奇怪的是,他看着她的時候,簡直沒有半點***的想法。
不但如此,一想到她的“訓練者”,就在自己眼前——那個教會她迷惑男人,讓男人“欲仙欲死”的夏原吉!
琅邪王簡直有種令人作嘔的感覺。
偏偏夏原吉再一次揭開面具,笑得如此的曖昧。一股豔冶的氣息在他的嘴角邊慢慢的流淌。
“琅邪王,甘甜曾經給我講過一個笑話,你要不要聽聽?”
“王爺請講。”
“葛優問馮小剛‘假如我再婚的話有兩個選擇,一個是美女,可她和n個男人上過牀;’一個是醜女,可她是***,哥們兒你看如何是好?”馮小剛略加思考後說:‘你得想想明白:你究竟是願意跟一幫人分吃蛋糕呢,還是喜歡一個人獨吃牛糞?’”
琅邪王一怔。
但是,他淡淡道:“牛糞不見得果真是牛糞,但蛋糕則可能過期變質了,吃了不但不會愉快,輕者食物中毒,重者喪失性命。
因爲那上面沾染了許多人的口水。
琅邪王寧願獨自吃牛糞。
他忽然轉向旁邊的甘甜:“甘甜小姐,你意下如何?”
簡直是***裸的輕蔑。
甘甜笑起來,不答。
她坐在左側靠窗的位置,陽光從窗戶灑進來,正好照在她的烏黑的頭髮上面。
從側面看去,彷彿面上的肅殺之氣都消失了,只剩下一抹暖暖的溫柔或者說是絕望的悲哀。
琅邪王一怔,但覺得這個場景是如此的熟悉。
但是,他想不起來,自己在哪裡見過!
只一瞬間,她已經站起來。
陽光從她烏黑的頭髮上掉落。
她的面容冷漠,殘酷無情,薄薄的嘴脣如鮮花的花瓣剛剛離開枝頭。
琅邪王覺出一股冰涼的魄力,就像剛剛過去的一切只是一個錯覺。
他心裡一凜,本想問一句“甘甜小姐,那麼你自認爲是蛋糕還是牛糞?”
但看到夏原吉的目光,沒有問出來。
二人同時伸出手:“合作愉快。”
夏原吉哈哈大笑,琅邪王也哈哈大笑。
綠盟自然是得到了他們想要的地下商業王國保障,儘可能地把勢力拓展出去,直到徹徹底底稱霸天下,連未來的皇帝也要一手掌控!
但琅邪王何嘗不是如此?
別說是皇后,就算是皇太后,將來等自己大權獨攬,一統天下之後,難道還不能剷除?
再說,誰就規定,一定得是皇后的兒子才能做太子?
古往今來,皇后的兒子做太子的,其實少之又少。
皇后的貞潔靠不住,自己另外難道還不能有側妃了?
他笑得非常非常得意,夏原吉也笑得非常得意。二人各懷鬼胎,心照不宣。
唯有當事人甘甜,臉上依舊冷冰冰的,作爲一場政治交易的籌碼,一樁陰謀的主角之一,她旁若無人,彷彿這一切,跟自己沒有絲毫的關係。
夏原吉站起來,這時,他的貔貅面具又變成了黃色——琅邪王這才發現,那已經是一面純金打造的面具了,金黃色的貔貅看上去如一條閃閃發亮的龍。
夏原吉,他的野心不止如此!
這廝,竟敢如此的大言不慚。
夏原吉就如看透了他的心思一般,把金龍轉向,正對着他的面孔:“王爺敬請放心,這金龍在我綠盟已經傳了幾百年,縱然逢亂世鉅變,祖先也無意問鼎寶座。我這個盟主,自認絕對比皇帝生涯來得愉快。”
琅邪王心裡一凜,這人就如有讀心術似的。
既然夏原吉擺明了不會覬覦帝王之位,他乾脆坦然道:“既然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甘甜就是你的皇后了。不過,現在,她先從你的王妃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