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天子一朝臣。
別看現在折騰歡,小心將來拉清單。
想一想,太可怕了。
他想起自己的大姨媽的小舅子的大表哥,也是御史之一,不知道他有沒有起勁的在隨着衆人一起彈劾皇后娘娘??得趕緊回去暗暗地,暗暗地提點他一下,千萬別跟着大家鬧騰,否則,到了日後,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啊啊啊……
真是太可怕了。
一切安排妥當,琅邪王纔再次回到乾清宮。
已是傍晚,甘甜臥在軟榻上,情思昏昏的,本是在翻閱一疊書畫,但是看了一會兒就打起瞌睡來。
琅邪王但見她這個樣子,此時早已知道這是女子懷孕期間的特徵之一。他在門口悄悄地屏退宮女,躡手躡腳地走到她的面前,但見她面色豐潤,睡着了,一點點的酡紅,整個人休養得豐潤動人,看來身子早就大好了。
尤其,一想到這個女人的肚子里居然有自己的孩子了——不久之後,他就可以向全天下人宣召:自己後繼有人了。
琅邪帝國有傳人了。
他有兒子了。
好奇怪的感覺!!!
他被這個瘋狂的想法所激動了,悄悄地伸出手就去撫摸她平平的肚子——寬大舒適的睡衣下面,一點懷孕的跡象都看不出來。
他的手剛伸過去,她翻一個身。他嚇得趕緊縮回手,但見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慢慢地坐起來。揉揉眼睛:“琅邪王,你搗什麼鬼?”
他心虛虛的:“我哪有搗什麼鬼?”
“我這幾天老覺得怪怪的,不知怎地了……”
“怎麼怪怪的?”
“我也不知道……就是有點糊塗……”她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眉眼之間全是朦朧的睡意,“不知怎地,老是覺得瞌睡……”
“那是沒有睡醒唄……”
“可是,我這幾天每天都睡超過12個小時了……繼續這樣下去的話,我想我會變成一頭豬……”
他強行忍住心中的激動,在她面前坐下,用了自認爲最最平淡的語氣:“今天大夫說了,你是因爲氣血不足所以葵水推遲。這樣下去很危險,今後你一定要注意吃東西,按照大夫的方子飲食,不能再隨心所欲了……”
如果單獨是琅邪王這麼說,甘甜可能會大起疑心,但是,御醫這麼診斷了,她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畢竟,醫者父母心,從未聽過醫生撒這種善意,哦,不,是純粹惡意的謊言吧?
再說,琅邪王每天都說什麼生兒子生兒子的,在甘甜想來,如果自己懷孕了,這個大嘴巴肯定會樂壞了。
怎麼會隱瞞呢?
甘甜從未懷孕過,也壓根不能料想到御醫是在和琅邪王一起撒謊,她捂着頭,“真是奇怪,我前幾天都還是好好的,就這幾天感覺暈乎乎的,又沒什麼特別大的不舒服,只是困得很……”
琅邪王十分耐心:“這是氣血不足……你知道啥叫氣血不足吧?”
“我這幾個月吃得特別好,睡得也好,怎會氣血不足?陳大夫會不會是個庸醫?”
“胡說。陳大夫是宮裡最好的御醫,二十年前,他就被尊稱爲神醫了。”
甘甜不以爲然。
中醫的神醫,大多數是做不得準的,浪得虛名的多。
畢竟,由表及裡的事情,肉眼怎麼做得了數?就如魯迅先生所說,每每那些大夫總是弄些高深的藥引子,諸如蟋蟀一公一母,成人形的何首烏之類的……因爲你根本找不到這一類藥,所以他們就算是胡說八道,你也無可奈何。
“別信什麼陳大夫……哼哼哼,我好得很。”
琅邪王臉上還是淡淡的神色:“甘甜,你不要自作主張,醫生怎麼說你就怎麼聽就對了。諱疾忌醫是很不好的。來,先把這一碗冰糖燕窩喝了……”
“幹嘛要晚上喝燕窩?這麼甜,不想喝。”
“燕窩補氣血……”
“誰說的?”
“陳大夫說的。他說你血虛,所以沒法懷孕……”
血虛?
聽着怎麼奇怪?
甘甜上下左右地看看自己,一直在懷疑,現在卻已經變成了肯定:陳大夫一定是個庸醫。
只有中醫才隨便說這些血虛,氣虛——反正怎麼虛誰也不知道的話來。
“陳大夫說了,你的血虛症狀非常嚴重,所以葵水經常會不規律……這估計是你體內有了什麼毛病……唉,你平素看着跟一頭豬似的強壯,真不知,我怎會這麼命苦……啊想什麼偏偏不來什麼……鬱悶得很……”
甘甜:“……”
他長長嘆一口氣,愁眉苦臉的,“陳大夫還說,如果你一直這樣氣血不足的話,以後基本上很難懷孕……而且,我們成親這麼多年了,怕只怕……”
他故意頓住,不說話了。
甘甜好奇地問:“怕什麼?”
“怕絕後呀。”
“……”
絕後`!!!
這傢伙竟然這麼說。
“如果你再不生兒子,我就要找別的女人生了……我和別的男人不同,我身份擺在這裡,我必須生兒子,甘甜,我是迫不得已啊……”
他笑得非常猙獰。
甘甜看了都一陣惡寒。
每個男人出軌之前,總有一番冠冕堂皇的理由,琅邪王也不例外。
他的誓言呢?
果然,這廝的誓言就如韋小寶的保證,一轉身就忘得一乾二淨。
幸好,她沒有相信他。
“不孝有三無後爲大,甘甜,到時候我去找別的女人,也算不得違背誓言……現在的境況你都是一清二楚的,朝臣們的彈劾堆積得比山還高……”
甘甜想象,那是真的。
她親眼看到過。
這麼厚的一大堆彈劾,而且還有逐日遞增的趨勢,琅邪王一則喜新厭舊,一則是有這麼好的藉口送上門,反正不出軌也是白不出軌。如果尋常男人這樣子,人們就叫他負心男;但皇帝如此,人們就認爲他是有責任感;可見俗世道德都不算什麼,主要的是看對象是什麼人。
“甘甜……嗯哼哼……你給我當心點……這都是你害我的……是你自己的身子不爭氣……你的葵水不來,我也沒有辦法保你了……哼哼哼……”
甘甜不以爲意:“這是遲早的事情嘛。琅邪王,你不必等遲早了,現在就可以去找別的女人了。我這裡,你是想也別想生什麼兒子了……對了,我宣佈你的誓言作廢……”
他叫起來:“你憑什麼宣佈?”
“因爲你遲早會作廢啊。你這種人,別人不瞭解你,我還不瞭解?別那麼多借口了……”
他惡狠狠地:“所以你必須趕緊彌補氣血,鞏固自己的地位……否則的話,哼哼哼……快,把燕窩喝下去……”
“不喝……”
“必須喝……”
“不能喝,晚上喝甜蜜東西,會長胖,不行……”
他惡狠狠地一把攫住她的脖子,就作勢灌:“不喝也得喝……你看看,你都虛弱成這個樣子了……”
“我自己曉得喝……很是煩死了……”
如果甘甜面前正好有一面鏡子的話,她會發現,自己的氣血好得實在是不能再好了——比一頭大肥豬還要好三分。
但是,她面前沒有鏡子,也想不到居然有人會在這種事情上弄詭詐,所以,壓根就沒有任何的防備措施。
琅邪王,也許是天下第一個這樣的男人了。
“甘甜,快把燕窩喝了,以後每天都必須堅持喝,如果氣血補不上來,到時候,你休怪我心狠手辣……哼哼哼,你知道七出之罪吧?休妻的第一個理由便是‘無所出’,到時候,我休了你,也只能怪你自己不爭氣……反正大臣們都在彈劾你……”
甘甜眉頭一掀,這傢伙,當初苦苦挽留自己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賭咒發誓的時候,也不是這麼說的。現在好了,翻臉不認人,居然說出這麼小人的話來。
罷了罷了,不就是喝冰糖燕窩嗎?喝就喝唄,反正喝了又不會懷孕。誰管他是否有後?
再說,自己哪裡輪得到他來休?自己不休掉他就算很好了。怕什麼怕??
“甘甜,你傻坐着幹什麼?跟個傻鳥似的,哼,用了晚膳就早點休息,對了,今後不要有事沒事就在那裡傻坐着……”
“幹嘛?”
“陳大夫說,就是因爲你很長時間傻坐着一動不動,導致氣血不流暢……氣血不流暢,葵水就不來,周身經脈就不通,醫學上怎麼說的??不通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