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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了能夠鎮定下來,我讓自己低着頭通過他們中間,儘量不去看那些優秀的人。

我不知道前面會有人迎面而來,我冷不防撞上了她。我聽到她有些驚慌的輕輕“呀”了一聲,我知道我撞上的是個女人。

然後“叭”的一聲,有什麼東西被撞落在地,破碎了。

那聲音很響,兩邊那些本來在認真工作的人,都爲我發出擔心的“噓”聲。

我知道我惹禍了。我急忙向地上一看,地板上全是些陶瓷的碎片,那些碎片做工很精細,上面還有美麗的花紋。是一個茶杯,一個珍貴的茶杯,滿盛名茶的茶杯,被打碎了。茶水在地上流淌,洋溢着淡淡的醉人的清香。

我不敢擡頭看她,我慌忙蹲下身子去撿那些碎片。

沒想到在我蹲下的時候,她也蹲了下來,也向那些碎片伸出了手。我慌亂中碰到了她的手上。那種光滑細膩的感覺嚇了我一跳,我一下子就把手縮了回來。

我才撞碎了她的茶杯,馬上又碰了她的手,她怪罪下來如何是好!

她卻不動聲色,雙手繼續撿那些碎片。潔白修長的十指,猶如剝蔥。

這時過來一個做清潔的女工,她說:“讓我來。”

我和她同時站起身來。我匆匆瞥了她一眼。天啊,我傻了,我是在現實中嗎?我怎麼感到自己走進了一部電視劇?《一米陽光》?伊川夏還是伊愛源?那樣的長髮,氣質,美臉,眼鏡!

她讓我有些窒息,我非常歉意地對她笑了笑,然後頭也不敢回的向面試那邊走去。我想,我笑得一定很傻,很難看。

我推門進去時,一個女生從裡面走了出來。竟是那個在沙坪壩人才市場,叫我試試業務員工作的女大學生。

她有些垂頭喪氣,無奈的對我笑笑,然後轉身走了。

我們雖然只是擦肩而過,誰也沒對誰說一句話,但從她不再開心自負的表情,我已明白,她是被涮下來了。這讓我本就不平靜的心更加慌亂。她那麼優秀的大學生,都沒能通過面試,我,還有戲嗎?

但是門已被我推開,所有人都看到了我。我的前腳已跨了進去,怎麼也不好意思再退了出來。也許這就叫做騎虎難下,我硬着頭皮走了進去,然後把門輕輕關上。

我的遲到讓所有人都不高興。幾個前來面試的美女正滔滔不絕的淡着什麼,被我打擾了,都對我投來嚴重不滿的目光,眼神中還帶着幾分譏笑。

坐在美女們對面的幾個男女大概就是公司人事部的。他們中有一個人特別不同,他和我彷彿年紀,碎平頭,長方臉,濃眉大眼,看上去比誰都精神自負。他皺了皺眉,用了領袖人物那樣的手式,讓我在他對面的空凳子上坐下。

他居高臨下地說:“說吧,說說你對我們這工作的看法。”

我本來就緊張,被他這一弄,腦子一片空白,竟說不出話來。想了好半天,我才結結巴巴的拼湊出點東西。

那些東西我自己都知道糟糕透了,他實在聽不下去,極不耐煩的又皺了皺眉,揮手示意我停下,張了張嘴,準備對我說什麼。

這時有人推門進來,所有負責面試的人都站了起來,很尊重的衝門口叫了聲:“總經理好。”

我扭頭一看,竟是剛纔被我撞掉茶杯的那個青年女子。她看上去比我年紀還小,我怎麼也想不到,她竟然是總經理,連面試我的那個自負得不得了的男子都對她畢恭畢敬!

這下,我的心徹底冷了,我的工作徹底沒戲了。就算面試時我能像其他幾個女孩那樣滔滔不絕,就算出現奇蹟那個自負的男子能讓我通過,現在也沒戲了,到她這裡也得被叫停了。

誰叫我那麼倒黴,一進來就撞掉了她的茶杯,總經理的茶杯!

年青貌美的女總經理掃視了大家一遍,然後把目光注視在了我身上。

我的臉一下就紅到了耳根,我聽到我的心“砰砰”的跳得厲害。我不敢和她正視,我急忙低下了頭。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了進去。工作什麼我都不要了,我只求她不要因爲剛纔的事,當着大家羞辱我。

可我卻聽她對我對面的男子說:“劉經理,他被聘用了。對,就是他。”

我不敢相信我的耳朵,我擡頭一看,不只是我,所有人都不相信。坐在我對面的劉經理更是目瞪口呆。

我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我明明惹了禍,面試時更是表現得極爲糟糕,我竟被聘用了,甚至還是欽點的!

女總經理也不給誰解釋,只衝我笑了笑,然後轉身出去了。

我想我一輩子也忘不了那笑,美麗柔情,從來沒人對我這樣笑過。

我也忘不了我媽媽的笑,但我媽媽的笑屬另一種美。

人事部幫我辦好入職手續,叫我明天就來上班時,我還覺得剛纔發生的一切,彷彿是個夢。

走出公司,看到藍天上那麼多白雲真實的飄着,我才相信,一切都是真的。經過這麼多年的無爲生活,上帝終於肯惠顧我了。我謝謝www。qb5200。Com媽媽的在天之靈。

遠遠的有人在向我招手,竟是公司的女總經理。

我非常感激的向她走去,如果不是她,我明天還不知該往哪兒去呢。

我走到她身邊,她對我笑笑,說:“我等你好一會兒了。我想問問你,你從哪兒來?怎麼那麼面熟?我以前一定在哪見過你。只是我一時想不起來了。”

我敢打賭,我從沒見過她!她一定記錯了,她把我當着了另一個人。怪不得,剛纔會發生那麼讓人不解的事。

但我不能說出,好不容易纔有了這份工作。爲了給媽媽爭口氣,爲了以後不再被舅娘他們小看,我也對她笑笑,我很虛僞的說:“也許吧,我也覺得你似曾相識。”

我說話時底氣是那麼不足,我聽到自己的聲音顫抖得厲害。我謊稱很忙,轉身從她身邊匆匆的逃走了。

離開她,我才知道我無處可去,我又去了那家醫院。早上走得太急,我的行禮包忘在那裡了。

可是,當我走進那間小女孩的病房時,我呆了。不要說行禮包,就是那個小女孩和她媽媽也都不在了!

我的全部家當都在行禮包裡啊,包括那兩幅最珍貴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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