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同牀噩夢

102 同牀噩夢

曲寞洗澡速度很快,十五分鐘之後就洗好了。看着他穿着短袖睡衣過來,以柔突然有些緊張,心砰砰跳得厲害,難道自己真要跟他同住在一個屋檐下?這次跟之前兩次不一樣,大牀就放在主臥裡,牀上的所有用品都是新的,怎麼想都有種新婚燕爾的感腳。

“嗯。”以柔不自然的乾咳了一聲,往沙發的一頭挪了挪。

曲寞坐在沙發的另一端,中間空閒着。可能是有了距離,以柔感覺稍微舒服了點。

他們每個人都捧着一本書,各自看各自的,誰也沒有說話。

曲寞似乎看得很認真,可若是以柔注意他就會發現,他從始至終也沒翻一頁!

半個小時,一個小時,“啪!”曲寞把書合上站起來,“十點半,按照西醫和中醫來講,超過十一點還沒進入睡眠狀態,對身體健康是很大的傷害。”

“哦。”以柔輕咬了一下嘴脣,把書合上站起來。

她先進了臥室,看見曲寞沒跟進來趕緊上牀鑽進被子裡。

不一會兒,曲寞端着一杯溫牛奶進來,“大熱天你把自己捂在被子裡不怕中暑?起來,把牛奶喝了再睡。”

以柔乖乖地坐起來,垂着眼簾也不擡頭,接過去喝了一口,支吾着說:“其實……我可以……不然你把小臥室的牀擡過來?”她本來想說自己可以一個人睡,可一想到那個噩夢心裡就打怵。

曲寞看了看被大牀佔據了三分之二面積的臥室,“倒是塞得進一張單人牀,不過臥室地方小,兩張牀肯定得挨着放才能方便走人。這跟現在有什麼區別嗎?而且你那張單人牀看起來有些年頭,我估計從次臥挪過來就得散架。”

那張單人牀是當初以柔買房子的時候原房主留下的,因爲次臥很少有人住,她也就沒買新牀替換。

“而且公家的錢不能瞎花,該省還得省,該算計還得算計。這張牀能躺三個人,咱們兩個人睡綽綽有餘。”這個時候想起替公家省錢了,白天在商場刷卡那勁頭哪裡去了?看他那揮金如土的樣子,誰見到還以爲是富二代呢。

以柔把一隻一米來高的大熊放在中間,解釋着說:“這是我叔叔賣給我的禮物,一直陪在我身邊。我睡覺的時候習慣它在旁邊,比較踏實些。”

“嗯。”曲寞沒說什麼,在大熊的另一邊躺下來。牀確實很大,兩個人,一隻熊,還顯得很寬敞。

牀頭燈散發着柔和的光芒,臥室裡靜悄悄,以柔甚至可以清楚的聽見自己和曲寞的呼吸聲。

這讓她覺得尷尬,胸口發悶心跳不規律,連口舌都乾燥起來。

“嗯。”她想要找個話題聊聊,“阿姨和叔叔回來了嗎?”

“還沒有,等他們回來我告訴你。”曲寞聽見她說話翻了個身,好在中間有大熊擋着看不全,不然四目相對更是尷尬。

以柔聽見他的回答不知道該怎麼接話,總覺得這話聽着奇怪。她不過是找不到什麼話題,突然想起曲寞曾經說過自己的父母快要回來的話,這才隨口問問。

他們回來,曲寞告訴自己做什麼?管自己什麼事?以柔在心裡暗暗嘀咕,覺得曲寞這人太難聊,好像跟她從來不在一個頻率上。

可話題是她挑起來的,只好答應下來,“好,到時候請阿姨和叔叔吃飯。”人家無償地幫助自己治病,長輩回來出於禮貌是該表示一下。

“嗯。”曲寞的聲音裡莫名多了些愉悅,“我爸爸不喝酒,不抽菸,不過有紀念意義的場合會喝一點紅酒助興。他們對食物沒什麼挑剔,可能是常年在外面接觸野生動物,對肉食不感興趣。不過他們並不偏激,並不反對其他人吃。他們跟動物打交道的時間比跟人多,很好相處。你放心,他們肯定會喜歡你的!”

“哦。”她答應下,心裡又在暗自嘀咕,不過是請一頓飯表示感謝,怎麼聽着這樣鄭重啊。

曲寞沉默了一會兒,又說:“其實,我跟他們相處的時間不多。小時候我在姥姥、姥爺身邊長大,三歲快上幼兒園的時候纔回到他們身邊。他們工作又很忙,細想想,這麼多年我們在一起的時間總共也沒有一千天。”

以柔聽了在心裡暗暗嘆氣,看來,父母雙全的孩子也不見得就能得到父母全部的愛。

她曾無數次的想,如果父母沒有遇害,自己現在該過着怎樣的生活呢?可以肯定的是,她一定不會是現在這樣冷漠、孤僻,甚至是病態的樣子。

她知道自己的性子並不討喜,她想要融入到社會中去,可與陌生人特別是陌生男人的接觸,讓她覺得不舒服、害怕。她必須不斷的給自己做心理輔導,有時候會整夜整夜睡不踏實,一直以來,她真得好辛苦!

曲寞的出現讓她緊繃着快要斷掉的神經得到了舒緩,在他面前,她終於可以放鬆。曲寞知道她的過去,看見了她的崩潰,甚至走進了她隱藏多年又捲土重來的噩夢中。在曲寞面前,她似乎不需要再遮掩什麼。

“我對媽媽印象最深的就是催眠曲。記得我剛回到爸媽身邊,因爲想姥姥、姥爺哭鬧着不肯睡覺。爸爸媽媽被吵得沒有辦法工作,媽媽就拍着我唱催眠曲。

當時媽媽唱得是《搖籃曲》,因爲隔壁鄰居實在聽不下去過來投訴,所以媽媽纔不唱了。我就一個勁的哭着找姥姥、姥爺,直到哭累睡着。接連這樣過了兩天,我就能自己乖乖睡覺了。而媽媽的搖籃曲就再也沒唱過,可我卻記憶猶新。”

“鄰居聽不下去投訴?”以柔聽了一怔。

“因爲實在是太難聽了。”曲寞解釋着,“我媽媽五音不全,唱歌沒有一句在調上。”

“可對於一個正在傷心、恐懼中的小孩子來說,卻是最好的慰藉。”以柔不知道想起了什麼,陷入了沉思當中。

“我給你唱一首催眠曲吧。”曲寞突然說着。

哦?他還會唱歌?以柔突然來了興趣。

他的聲音響起來,旋律有些陌生,聽起來卻讓人覺得很舒服。想不到他的英文歌唱得這樣好,頗有些味道。

以柔閉上眼睛聽着,漸漸意識開始模糊,又過了一會兒,整個人跌進了睡夢中。

似乎是感覺到了以柔均勻的呼吸聲,曲寞停了下來,小心翼翼的把大熊掐着脖子拎起來。

他看看睡得挺踏實的以柔,又滿臉嫌棄厭惡地瞧瞧大熊,把它高高舉起想了一下又輕輕放在地板上。

曲寞往中間挪了挪,挨着以柔躺下來,側着身子看她睡覺的樣子。

長長的睫毛朝上彎曲着,她的皮膚在柔和的燈光下更加透亮白皙,嘴脣泛着水嫩的粉紅色,讓人忍不住想要親一下。

他突然有些口乾舌燥,覺得自以爲聰明的登堂入室似乎並不是個高明的手段。

以柔嚶嚀了一聲,眉頭微微蹙起,開始不安穩起來。

他趕忙攥住以柔的手,另一隻手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動作輕柔得像對待剛剛出生的小嬰兒。

他在以柔的耳邊輕聲哼鳴着,看着她眉頭漸漸舒緩,呼吸再次均勻才放下心來。

他不知道以柔又做了什麼樣的噩夢,不過以柔的狀態正在慢慢好起來。看到以柔的各種反應,他對於治療多了幾分信心。

曲寞的胳膊很長,他和以柔之間還有空間,可特屬於以柔的味道卻把他包裹。

香香的,帶着一絲甜甜的,還有一股清爽在裡面。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麼味道,卻是其他女人沒有的。他閉上眼睛,光靠味道也能分辨出以柔來。

他覺得這很奇妙,卻無法從科學的角度來解釋。他躺在精神病院的病牀上,當以柔進來時,他覺得以柔整個人在發光。那一瞬間,他感覺身體裡有某種東西被喚醒,所以毫不猶豫的答應出任刑警隊的隊長。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愛情!當多巴胺發揮作用的時候,什麼瘋狂的事情都會發生。

以柔忽然往他懷裡靠過來,頭就偎依在他的胸口,嘴裡呢喃了一句,聽不清楚是什麼。

他的心猛地緊縮了一下,隨即砰砰的亂跳起來。身體某個部位發生了讓他尷尬的變化,卻又抑制不住。

“趙錢孫李,周吳鄭王……”他閉上眼睛在心裡默背百家姓,接連背了三遍,感覺才略微放鬆了些。

原來,柳下惠不是那麼好當的。估計不是那個投懷送抱的女人不合柳下惠的胃口,就是柳下惠本身就是個性無能!

這一晚上,不知道曲寞背了多少遍的百家姓,估計照這樣下去,他會把百家姓倒背如流。

第二天早上,以柔睜開眼睛,看見自己抱着大熊,曲寞老老實實躺在他自己那邊。

嗯,他還算是老實,不過他怎麼一臉疲憊的樣子?

額,曲寞睜開眼睛,明顯的黑眼圈,眼睛裡面還帶了血絲。

“你做噩夢了?”以柔問着。

“比做惡夢還要可怕!”曲寞嘆口氣,“這個——要命!”

怎麼了?以柔聽了疑惑不解,難不成他失眠了?以柔知道失眠的痛苦,她曾經被深深困擾過。

第二天早上,以柔睜開眼睛,看見自己抱着大熊,曲寞老老實實躺在他自己那邊。

嗯,他還算是老實,不過他怎麼一臉疲憊的樣子?

額,曲寞睜開眼睛,明顯的黑眼圈,眼睛裡面還帶了血絲。

“你做噩夢了?”以柔問着。

“比做惡夢還要可怕!”曲寞嘆口氣,“這個——要命!”

怎麼了?以柔聽了疑惑不解,難不成他失眠了?以柔知道失眠的痛苦,她曾經被深深困擾過。

看樣子他是不習慣跟自己一張牀,這樣一想,以柔竟然感覺自在多了。

“你再睡會兒?我去做早餐。”以柔沒有賴牀的習慣,醒了就要馬上起牀,怎麼都躺不住。

“嗯。”曲寞打了個哈欠,閉上眼睛哼了一聲。

他又眯了十多分鐘,起來去洗漱,出來就聞到香味。

以柔正在廚房裡面悠閒地喝着咖啡,烤麪包機裡面放着兩片面包,旁邊的盤子裡還裝着兩片烤好的麪包片。鍋裡的荷包蛋已經煎好關火,鍋裡的餘熱還在發揮作用。

麪包的香氣,混合着咖啡味和荷包蛋的味道,讓人的肚子咕嚕嚕直叫。

晨曦透過窗戶射進來,罩在以柔身上散發出柔和的光芒,曲寞靠在門邊一直盯着她看,眼神有些恍惚起來。

“你來一杯嗎?”以柔一扭頭看見他,朝着他笑了一下問着。

“好。”他怔過神來,“不加糖,謝謝。”

“你也喜歡喝原味的咖啡?”以柔喜歡自己買咖啡豆現喝現磨,她給曲寞倒了一杯。

曲寞接過去喝了一口,點點頭,“好的咖啡是苦中回甘,而加糖卻破壞了它本身的味道層次,我不喜歡。”

“既然你起來就一起吃早餐吧。”以柔把麪包、荷包蛋都端到桌子上。

她看見曲寞把荷包蛋夾在兩片面包之間愣了一下,隨即笑了。

“看樣子咱們還能找出些相同的習慣。”她也那樣夾好,“在加拿大的時候,我最喜歡自己動手做三明治。”

“時間長着呢,你會慢慢發現我們挺合適在一起。”曲寞咬了一口,感覺口感非常好,不由得點點頭。

在一起?估計是說他們在同一個屋檐下吧。曲寞不再說話,以柔也不好意思多問,好像她多想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