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面對

女法醫快到碗裡來 109 面對

84_84467曲寞剛剛掛斷陸離的電話,劉俊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曲隊,能不能不處分陸副隊?”他顯然是爲陸離說情來的,“那天霍彩妮到隊裡要內部消息,還騎摩托車在後面跟蹤我們的車子。我看那個女記者好像對陸副隊有點意思,就想要成人之美一下。我放慢速度讓她跟緊,後來陸副隊說不能讓媒體參和進來。我加快速度把她甩掉,誰知道她出了車禍。

第二天她打電話給陸副隊,說是腦部輕微腦震盪。陸副隊爲了表示歉意過去看望,不知道怎麼就被她灌醉了。現在想想,她肯定是事先就計劃好了。那女人不簡單,我們都讓她給騙了!”

“你們?這事你也有份,還敢替別人求情!”曲寞的聲音裡帶着冷意,嚇得電話那頭的劉俊不敢再言語。

以柔在一旁聽得清楚明白,既然事情跟她有關係,她不想保持沉默。不管曲寞的決定是什麼,她要擺明自己的立場。

“陸副隊長是硬漢,可他骨子裡是俠骨柔情,霍大記者是個事業心極強的女強人,也善於抓住人性的弱點。如果她寫得不屬實,自然不能讓她誤導大衆的視聽。至於陸副隊,他的疏忽在情理之中。”

“第一次是情理之中,第二次就愚蠢了。”曲寞一邊上網一邊說着,“陸離工作嚴謹、認真,還有不怕吃苦不怕犧牲的精神。可就是容易心軟,更不會拒絕女人的勸酒和眼淚,這是他致命的缺點。上一次是劉婉茹,這一次是霍彩妮,如果他不能克服這個缺點,他的職業生涯很快就會兒結束!”

“聽着像上級領導給下屬的年度總結。”以柔第一次發現,他還有如此嚴肅古板的一面,“好吧,你是領導你說了算。大洋晚報是吧?不知道樓下的超市有沒有的賣?”

“樓下有記者蹲着,你先別下去。”曲寞瀏覽着網頁有些皺眉,看見她靠近把筆記本合上。

以柔眼神一閃,答應了一聲去衛生間洗漱,出來瞟了一眼還在看電腦的曲寞又進了廚房。

“這也不能總也不出門啊。你去樓下超市買一袋食鹽,順便看看那些無聊的記者走了沒有。”以柔歪頭朝着客廳喊了一句。

她聽見曲寞答應了一聲,緊接着門“砰”的一聲響。她趕忙從廚房裡出來,看見曲寞剛剛用過的電腦還在待機狀態。

她遲疑了一下,伸出的手有些微顫,猶豫了一下還是去點鼠標。

以柔看着自己的手越來越接近鼠標,心跳也跟着快起來。就在她的手握住鼠標,食指快要按下去的時候,一隻大手突然把她的手攥住。

“我記得廚房裡面有一整袋的食鹽。”曲寞低聲說着,並未鬆開手。

“適時的裝傻會讓別人心裡稍微舒服些。”以柔覺得自己在他面前特別傻氣,智商馬上變成鴨蛋。

“這正是我要跟你說得話。”他在以柔旁邊坐下來,“上面有你父母遇害地照片,如果你確定要看,有我在你身邊會好一些。你想好了嗎?”

以柔顯然是在猶豫,內心在做劇烈的鬥爭。良久,她才鄭重其事地點點頭,看得出這個決定很慎重。

他鬆開手,眼睛卻一直盯着以柔,注意着她細微的表情和反應。

以柔慢慢點下鼠標,待機狀態下的電腦亮了。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則文字的新聞報道,這讓她緊張的神經稍微放鬆了一些。她實在是不知道,如果第一眼看見父母慘死的照片,自己會是什麼反應。

看見她沒有過激的反應曲寞暗自長出了一口氣,看樣子自己大膽的推進暫時沒出現惡果。

新聞裡面詳細的描述並且分析了曾家和同家案件的相似性,用詞非常專業,還真像是他們平常開會時的記錄。可至少事實屬實,而且語氣客觀,都在以柔可以承受的範圍之內。

文章很長,顯示一共有十頁,從第五頁開始就是圖片了。以柔的手開始顫抖起來,前面是同輝和王慧遇害地照片。因爲以柔事先看過現場,而且有了足夠的心理建設,還能夠承受。

可當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老照片出現在眼前,以柔的臉色登時變得煞白。她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思緒回到了十五年前那個早晨。她看見一個梳着雙馬尾得小女孩,赤着腳站在血泊中。

小女孩臉白如紙,大大的眼中滿是驚恐和狂亂。她拿起放在牀頭上的電話似乎在機械的撥號,以柔清楚得看清她打得是110。

小女孩突然對着電話的話筒大聲尖叫起來,然後“咣噹”一聲躺在地上。

“以柔!你清醒清醒。”曲寞看見她的眼神凌亂,神情很不對勁,似乎沉浸在某種不良的情緒中不能自拔。

他攥住以柔的雙肩搖晃着,在她耳邊不停地呼喚。

片刻,以柔的眼睛開始有了焦距,緊接着眼淚不受控制一樣刷刷流下來。

曲寞把她摟在懷裡,用手輕輕撫着她的後背,“哭出來吧,哭出來會好受一點。”

他把以柔的病例反覆看了三四遍,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地方。那就是在以柔崩潰的這八年來,她竟然從來沒掉過一滴眼淚。包括後面爺爺奶奶、姥爺姥姥相繼離世,她都沒哭過。

長久以來,她都把自己最真實的情感隱藏起來。痛快地宣泄一次,會對她的治療有幫助。

以柔好像終於找到了一個宣泄口,積攢了十多年的眼淚一下子傾瀉而出。

曲寞沒有說話,任由她哭得天昏地暗。胸前被她哭溼了一大片,都往下淌水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以柔可能是哭累了,連眼睛都睜不開。曲寞把她攔腰抱起,她連掙扎地力氣都沒有,還在不停地抽泣着。

看着蜷縮在自己懷裡,像一隻被遺棄的小貓似的以柔,曲寞心裡在隱隱作痛。他能知道以柔經歷過那樣的家庭變故心裡有多痛,卻永遠體會不到這種痛楚。痛徹心扉,她只能自己獨自承受!

以柔哭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她沉沉的睡了過去,在陷入黑暗前的那一刻,耳邊傳來曲寞的聲音。

“所有的不安、抑鬱、傷痛、恐懼,都隨着眼淚釋放出來。以後你的生活裡會充滿陽光,再也不會有人傷害你。你在乎的人,在乎你的人都會陪在你身邊!睡吧,醒來一切都會好轉。”

看着以柔睡着,曲寞在牀邊坐下來。他攥着以柔的手,伸手拭去掛在她睫毛和臉頰上的淚珠。

看着以柔又紅又腫的眼睛,他眉頭緊皺。

以柔聞到飯菜的香氣醒過來,她感覺出自己的肚子餓得要抗議。多年淤積的心結因爲眼淚得到了疏通,難怪會有種體力透支的感覺。

她下牀去衛生間洗了一下臉,看見鏡子裡眼睛腫成一條縫的自己,不由得輕呼了一句,“好醜”!

“曾醫生,不看眼睛你還是挺——受看的!”曲寞打趣的聲音響起來。

以柔一扭頭,看見他就靠着門站着,臉上帶着戲謔的表情。

受看?就是變相說自己不是第一眼美女,看久了纔算得上勉強罷了。他總是罵人不帶髒字,嘴巴最刻薄。

“我的心情很低落,你違心誇我一下又不會搭什麼。”以柔撇撇嘴,從衛生間裡面出來。

廚房的餐桌上放着煮好的粥,旁邊還放着小鹹菜和煎好的荷包蛋。

人在生病的時候吃粥最好消化,有利於身體的恢復。可以柔實在是不想吃這些,感覺怎麼看都像自己刻板無味的人生。每天除了警察局就是家,頂多去超市買一些生活必需品。從現在開始,她想要做個全新的自己,過精彩的生活。

“能不能想辦法甩掉外面那些記者,我想要出去吃。”以柔跟曲寞商量着。

“我從樓門從出去,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你喬裝打扮出去,走小區的側門。據我平日觀察,你家小區的側門總是有出租車在等活。你出去直接上車,然後咱們電話聯繫再匯合。”他果然是職業病,連自己家小區的周邊都觀察過了。

以柔馬上去換衣裳,她選了一套運動版的半袖帽衫和七分褲,頭上戴了棒球帽。頭髮被她梳成馬尾,從帽子後面的洞裡掏出來,腳上一雙板鞋,背了一個運動版的雙肩包。

她皮膚又白又水嫩,這樣一打扮就像個高中生。乍眼一看,誰都不會把她跟冷酷嗜血的女法醫聯繫到一塊。

曲寞先下樓,看着那些記者不躲閃竟然還過去。

“就你們幾個人?”他看着人數比剛剛少了,不由得問着,“我有話要說,最好人全一些。”

記者這麼一聽來了精神,馬上打電話,不一會兒,躲在暗處的幾個人也都聚攏過來。

“這位先生,您是不是代替曾以柔小姐發言?”

“我是市刑警隊偵查大隊隊長曲寞,我代表警方鄭重其事的警告你們,兇手的身份還沒有確定,極有可能再次作案。在案子沒有偵破之前,有關於案子的一切都不能透露。我更不希望你們騷擾跟案子有關的人,如果讓我再看見你們監視曾醫生,我會告你們妨礙司法公正!”曲寞鄭重其事的說着,“好了,散吧。”說完大手一揮。

他就是曲寞?經過厲家和冷拓的案子,他的名號可是新聞界特別是法制版的寵兒。多少記者預約想要採訪,可連他的模樣都沒見過。雖然網上有人曬他的照片,不過除了是遠照,就是些老照片。

眼下記者們聽見他就是曲寞,都雙眼發亮,一窩蜂的追着曲寞去了。

曲寞一大早穿着睡衣出現在曾以柔家,而且聽他話裡維護之意,兩個人的關係匪淺。雖然法制版以報道案件爲主,但是關於曲寞的八卦,相信應該會有一大堆人有興趣知道。

以柔躲在樓門口瞧着,看見似乎沒有記者,這纔出來直奔側門。正如曲寞說得那樣,門口有一輛出租車,她上了車就給曲寞打電話。

“我在中央路的旋轉壽司店等你,十五分鐘能到吧?”

十五分鐘後,曲寞推開餐廳的門,看見以柔走過去笑着看看手腕上的手錶。

“時間剛剛好。”他坐下來,“今天多虧我幫忙,你怎麼都要請客吧?”

“我請客,你儘量多吃!”以柔動手切了兩杯大麥茶,又把一大堆芥末倒在碟子裡。

旁邊的傳送帶上放着一盤一盤精美的壽司,製作壽司的師傅就站在裡面。一邊看一邊吃,都是新鮮出爐,感覺特別好。

看着以柔不停地從上面拿各種顏色的盤子,曲寞忍不住說:“雖然是你請客,可我也吃不了那麼多。”

“額,這些都是我自己的。我不知道你的口味,還是你自己挑吧。”以柔說着夾起一塊壽司,沾滿了芥末放進嘴裡,辣的她直呼過癮。

看着她一塊接着一塊吃,還沾那麼多的芥末,曲寞忍不住說:“吃太多,吃太辣對腸胃不好。”

“小時候爲了討爸爸媽媽和老師的喜歡,不敢逃學,不敢不寫作業,不敢貪玩。

熬到大學畢業,爲了好工作,爲了高薪水,爲了社會地位,不敢懈怠,不敢休息,不敢得罪人,不敢隨心所欲。

等到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活一次的時候,恐怕也接近垂暮有心無力了。”以柔感慨着,“從今往後,我想要活得灑脫一點。吃東西一方面是照顧腸胃,另一方面是照顧心情!”

好吧。曲寞不再勸,看着她大吃特吃,只覺得自己的胃裡都火辣辣起來。他是一點辣不能沾,不然胃病就會犯。

以柔辣到眼淚直往外冒,本來就紅腫的眼睛越發像桃子了。

“顧客,你們好。”突然,過來一個店長打扮的人過來,懷裡還抱着一個玩偶,“這是我們店特製的玩偶,送給今天進店消費的幸運顧客,另外還有一張八折卡。”

“真是幸運!”以柔把玩偶接過去。

旁邊一個年輕女孩子往這邊瞧過來,“好可愛的玩偶!你們的幸運顧客是怎麼選出來的?”

“小姐您好,我們是根據固定時間裡,桌子上盤子的高度決定的。”

店長的話讓以柔不由得啞然,曲寞竟然不厚道的笑了。

兩個人出了壽司店,以柔撐得肚子鼓溜溜。好在今天她穿得是休閒服,不然就難看了。

“散散步?”曲寞詢問着,看見她點頭接着說,“從這裡穿衚衕走不到十分鐘就是同家附近的工地,我們在工地西邊的溝壕內發現了死者王慧的首飾。”

“兇手把首飾丟在那裡,說明他逃走一定經過了那裡,或者他很熟悉周邊的環境,知道那裡鮮少有人經過。如果怕被人發現,兇手應該選擇把首飾深埋纔對,可見他丟首飾的時間匆忙。我覺得,應該是他行兇殺人逃走時丟棄的。

可是這樣也有些說不通,他既然把首飾拿了出來,又爲什麼要丟棄?難道是害怕你們順藤摸瓜找到他?可全市這麼多加工金銀首飾的小店,你們想要徹查顯然有些難度,要耗費一定的人力和時間。而且兇手想要圖財,也可以把首飾拿到臨市去賣。

這樣一想,兇手求財殺人的可能性很低。那麼,殺人的原因就只剩下一個——仇殺!”以柔以正常的邏輯分析推理,說得頭頭是道。

“不,還有一個!”曲寞笑了一下,“這個世上還有一種殺人是隨機的,兇手在某種刺激下精神崩潰而殺人。可當他精神恢復正常後,馬上想到的是怎麼掩蓋自己的罪行。所以他纔會把贓物丟棄,目的是爲了轉移我們的視線。”

“你的意思是說兇手是個有心理疾病的變態?”

“或許還不到變態的程度,不過兇手肯定有某種程度的心理疾病。而且據我分析,他的病根應該跟小動物有關,特別是貓狗。”曲寞一邊走一邊說着,“他平常可以像正常人一樣生活,或許知道他有病的人沒有幾個。所以他在作案之後,能夠很快就恢復正常,馬上想到毀滅證據。冷拓的案子你知道的很清楚,他纔是真正的——變態!而這個兇手跟他顯然不同,兇手不管是在正常狀態還是崩潰時候,都表現爲懦弱膽小。”

以柔倒是有幾分贊同他的觀點,她的父母是遠近聞名的好人緣好脾氣,照理說不會跟人結下血海深仇。可劫財也不至於下那麼狠的手,人都倒在地上死了還不依不饒的用鐵錘敲。家裡的小狗更是被殘忍的虐殺,這對於只求財的罪犯來說似乎不合理。

說話間,兩個人一起到了工地。遠遠的就聽見機器在轟鳴,不少戴着安全帽的工人在高空作業。

塔吊已經在工作,挖掘機在挖地基,不遠處的棚戶區拆遷接近尾聲。

“同輝是從早市回來遇害,兇手極有可能是尾隨他回家,然後入室殺人。”曲寞和以柔先去了早市。

早市那邊早已經散了,剩下稀稀落落的生活垃圾,還有一些固定的彩鋼板訂做的簡易店面。

根據口供提示,他們很快就找到了賣油條豆漿的攤位。從這個攤位往同家方向走,走近路就必須要穿過工地和棚戶區。同輝是不是在這裡被兇手尾隨呢?

沿着這樣的路線,兩個人走到同家,然後又往工地的溝壕那邊去。兩條路線正好相反,而且折返的路比來時的路更偏。

他們剛到溝壕附近,就見裡面蹦上來一個民工打扮的人。他用手繫着褲袋,看見兩個人顯然是愣了一下。

在這裡出入的大都是民工和附近的居民,曲寞和以柔的長相、氣質、打扮顯然不相符。

“聽說這裡有人撿了不少金銀首飾,這幾天不少人過來撿漏。你們也是來湊熱鬧的?”他嘿嘿的笑着,露出一口小黑牙。

“是啊。”曲寞順着他的話說着。

“那你們是白跑一趟了。”他搖搖手,“哪能有人天天往裡面扔?而且撿首飾的人已經被警察逮起來了。說不準就是他殺了同家三口,把首飾搶走了。”

“那你過來幹什麼?”曲寞故意問着。

“小便。”他豪不害羞的回着,“工地有公廁,在棚戶區拆遷那邊。我們工地上的人都到這裡大小便,少走路節省時間能多幹活。”

曲寞聽了點點頭,又問:“你們專門給拆遷戶蓋回遷樓,是個大工程啊。”

“今年就挖地基,正式幹活得明年。聽說政府的撥款沒下來,金鑫那邊又有好幾個大工程,暫時沒錢往裡面投。”

“這位兄弟倒是知道不少細情啊。”曲寞的語氣中帶着幾分不置信。

“這位大哥,你可不能小瞧人。”他見狀立即擡高了音量,“前幾天市政府的領導和金鑫的董事長過來視察,我一直陪在旁邊。你別看我穿得不咋樣,還是工地上的工人,在這一行卻是有些名號。我幹這一行有二十來年的時間了,人脈最廣。當年金董事長起家之前,還得在我跟前賠笑臉。可惜啊,人家祖墳冒了青煙,這麼多年扶搖直上,我就原地踏步,還輪到看他的臉色。媽的,想一想就窩火!算了,不跟你們胡扯,我還有活要忙呢。”

“兄弟,怎麼聯繫?”

“我這有名片。”他麻利地掏出一張名片,上面的頭銜印了一大長串,“大哥,以後有什麼活可以找我。搬家,拆房子,蓋房子,裝修、找各種臨時工,我這裡都接。”

還真是什麼錢都賺,名片上面的惠民服務裡還有跑腿這一項。看樣子他手下有些人脈,大都集中在中下階層。

曲寞把名片收起來,看着他往工地方向去了。

“這個人可疑?”以柔疑惑地問着。

“或許他能提供一些線索。”曲寞意味深長的回着,“方纔我們從工地那邊過來,那裡只有大約十個人在幹活。也就是說,經常到這溝壕來的人就在其中。那麼,兇手是其中一個人,還是他知道這種情況,想要嫁禍給他們呢?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曲寞開車送以柔回去,那些記者都不在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