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 親密接觸

065 親密接觸

以柔把碗碟都收拾乾淨,然後拿了毯子蓋在兩個人身上,又把電視和電腦關上。

這也奇怪,屋子裡一靜下來,兩個人竟然全都醒了。

“你回來了。”

“曾阿姨,我媽媽怎麼樣?”多多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問着。

“嗯。”以柔朝着曲寞點頭,又扭頭朝着多多笑着,“你媽媽很好,應該很快就能出院。”

對自己明顯就是在敷衍,對這個小傢伙就和顏悅色。曲寞不悅地坐起來,看見旁邊的地圖拿起來。

上面竟然用彩色筆畫了一個圓圈,顯然是多多幹的。他眉頭微皺,隨即又緊縮。

“小孩子都貪玩……”他這人對待工作特別認真,以柔怕他對孩子發火。

“我怎麼沒想到!”他突然打斷以柔的話,“噌”地一下站起來,“圓代表圓滿,完美!對,兇手一定是這樣設計。”

他不理睬以柔,自言自語拿出手機,“陸離,我馬上回隊裡開會,讓他們先別下班!”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什麼意思?以柔聽得稀裡糊塗。不過眼下她的任務是照顧一個九歲的男孩,她顯然沒有任何經驗,不知道該怎麼應付。

“曾阿姨,平常媽媽都是八點鐘幫我洗澡,然後上牀講故事睡覺。我能一個人睡覺,可爸爸老加班,媽媽一個人怕黑!”他強調了後面這句,大眼睛忽閃忽閃看着以柔。

“我明白了。”以柔笑了,“曾阿姨也怕黑,今天晚上你陪我睡,好不好?”

“嗯。”多多一笑就露出兩顆小虎牙,瞧着虎頭虎腦可愛極了。

以柔陪着他看了三十分鐘的電視,然後關掉,“小孩子看太長時間的電視會影響視力。”

“媽媽也是這樣說。”多多的手放在後腦勺上,往沙發靠背上一靠,感慨地說着,“還是男人爽快,爸爸和曲叔叔就不說這樣得話。”

“小精靈鬼!”以柔用手揉着他的頭髮。

多多把自己隨身帶的包拿出來,掏出裡面的彩筆和畫紙。

以柔湊過去瞧,看見他畫得很漂亮,就誇讚起來。

“我們興趣班的老師畫得更漂亮,她還會在人身上畫畫。我聽見她跟別人說,在國外辦過展覽呢。”多多的語氣中滿是羨慕敬佩,看樣子小傢伙挺喜歡自己興趣班的老師,估計是個漂亮姑娘。

好容易到八點,以柔給他洗澡,這小子死活不肯脫內褲。那就穿着吧,以柔見他這麼大點就知道男女有別,覺得挺好笑。

“自己擦乾身子,然後換上睡衣。我扭頭過去,肯定不偷看!”

多多自己動手穿好睡衣,然後上牀等着以柔。

她找了半天沒有故事書,只好在手機上面搜了一個,照着讀起來。

這小傢伙白天嚇了一跳又累着,很快,他就睡得沉沉的了。

以柔這纔去洗衣裳,洗澡、打掃浴室,等完事已經快十點。

她一個人睡慣了,冷不丁旁邊多了個小東西還真是不習慣。

多多睡覺還很不老實,小胳膊小腿亂扔,一個勁往以柔懷裡鑽。

不知道過了多久,以柔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突然,門口傳來窸窣地響動,以柔本來就沒睡踏實,一下子就清醒過來。難不成是進小偷了?這可怎麼辦?

她看了一眼睡得香甜的多多,輕手輕腳地下了牀。她把手機攥在手裡,又把門後邊的網球牌子拿起來。

她悄悄地出了臥室,把臥室的門關好。藉着窗外微弱的光,她看見一個高個男人正輕輕地往客房去。

果然是小偷!她湊過去,把網球拍子掄圓了砸過去。

眼瞅着就要打到他的頭,他突然一歪頭,隨即扭身抓住以柔的手腕。

以柔一個踉蹌,身子朝着前面撲過去。

他一把摟住以柔的腰,低頭湊過去。

“啊!色狼……”不等以柔再呼救,一隻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別喊,是我!”熟悉地聲音,一股淡淡的煙味,以柔怔住。

電燈“啪!”的一聲亮了,以柔的眼睛被晃了一下,眨了眨纔看清楚眼前的人。

“怎麼是你?”她有些驚訝。

曲寞滿臉都是倦容,“不是我是誰?”

“你怎麼進來的?”以柔滿腹狐疑,他該不會跟小偷一樣會壓門撬鎖吧。

“你是不是應該起來說話?”他看着半躺在自己懷裡的以柔說着,眼中帶着一絲笑意

額,以柔這才發現自己的姿勢有多曖昧,急忙站起身還後退了兩步。

“你是怎麼進來的?”她又問着,掃了一眼門鎖,似乎沒有壞掉的痕跡。

曲寞晃盪一下手中的鑰匙,“用它!”

“我家的鑰匙?”以柔歪頭瞧了一眼門廊上面的牆,自己的鑰匙好好的掛在上面,那他手裡的那把是怎麼回事?

“我帶多多下去買冰激凌,看見超市旁邊有配鑰匙的就配了一把,進出方便。”他非常自然的回着,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我想先洗個澡,一會兒再聊。”說完進了客房,出來竟然拎着白天買的一袋洗漱用品。

這是什麼意思?以柔呆呆地看着他進了衛生間,可聽見裡面有水聲只好忍住。

什麼人?無聲無息就配了別人家的鑰匙,還在半夜的時候闖進來。他完全把這裡當成自己家了,以柔覺得自己倒成了客人一般。

以柔知道他脾氣怪,可沒想到他竟然怪到無法理喻的地步。他怎麼可以這樣無視旁人的權利和隱私,隨心所欲登堂入室。

不行,看樣他們需要好好談一談!

以柔坐在沙發上,等着曲寞從衛生間裡出來。

片刻,就見他穿着白天買的睡衣出來,頭上還搭着藍色帶米奇的大毛巾。不知道他裡面穿得是不是白色純棉的內褲,以柔趕忙扭過臉去。

“拿着手機準備有危險就報警?”他走過來,把以柔手裡一直攥着的手機拿走,在上面飛快地按了幾下,“我就是警察,以後有危險直接按數字一就行。”然後把手機放在茶几上。

“對了,你的電腦好長時間沒有體檢,殺毒軟件也都過了期。我幫你升級了,現在網速快多了。裡面還有不少垃圾和弱智遊戲,我都替你清理了。另外,我還幫你設了一個開機密碼,我名字全拼。保護個人隱私很重要,不用謝謝。”

他才接觸電腦幾天?弄得自己跟專家似的。侵佔了自己的手機、電腦、房子,他到底想做什麼?

“我們談談!”以柔嚴肅地說着。

曲寞看了一眼手錶,停頓了一下說:“如果很重要的話可以現在談,不過我有些累,現在距離天亮只有四個小時。”

以柔看看他疲倦的面容,只好先讓他進去休息。他穿着睡衣,這下半夜也不能把人攆出去。算了,有什麼事明天早上再說吧。

第二天早上,以柔起來卻沒看見曲寞的人影,估計是去上班了。

案子可能是有了突破性的進展,不然他昨天也不會加班到深夜。

到底是發現什麼了呢?以柔心裡有些好奇。

此時此刻,曲寞正在聽下屬的彙報,聽見沒什麼發現,說:“兇手是個高學歷,高智商的人,他計劃周詳,現在發生地每一步都在他的控制之中。根據我的分析,他現在打算要做的就是拋屍,而且是以我們都無法預料的方式。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儘快找到他想要拋屍的地方,最好能守株待兔,抓他個現形!

讓他們繼續輪流倒班,以悅來酒店爲圓心,一公里長度爲半徑,沿圓形軌道進行地毯式搜索排查。不排除中央路火鍋店、服裝店、東客運站發現過內臟和屍體的地方。”

昨天晚上,曲寞本來在看南江市地圖,在發現過人內臟和唐寧屍體的地方做了標記。沒想到被多多瞧見,他趁曲寞睡覺,竟然用彩色筆把這些標記圈起來,正好形成了半個圓。

這讓曲寞大受啓發,他大膽做出一個假設。兇手是個強迫症患者,喜歡一切事物都圓滿。所以從他在悅來酒店見到唐寧開始,就以那裡爲圓心,他爲自己畫了一個圓。如果曲寞猜測的正確,那麼下一具屍體會出現在圓弧上,極有可能是剩下的半圓弧上!

所以他帶着屬下沿着圓弧巡邏,並請負責的片警加強執勤。刑警隊人手不多,他們分成兩組輪換着。曲寞一直堅持到凌晨二點多才回去,今天一大早又趕過來。

“曲隊,按照上一個案件來看,兇手應該會選擇晚上拋屍。你去休息室睡一下,有事我去喊你。”自從發生人內臟案件,曲寞沒睡過幾晚整宿覺。有時候刑警隊衆人都下班,他還獨自留下來研究案情。眼見他的眼下有淤青,應該注意一下身體了。

“報紙,一杯茶。”曲寞在自己的座位坐下來,陸離見狀只好去辦。

以往這些端茶倒水的事都是柯敏做,如今她受傷住院,衆人這才感覺到她存在的意義。

刑警隊裡都是風裡來雨裡去的大老爺們,在外面查案走訪行,可要說到照顧人,做些屋裡活還得女人在行。

曲寞靠在椅子上坐着,一邊喝茶一邊看報紙。

突然,他的目光停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陸離,這不是今天的報紙。”

“是啊,今天的報紙不知道是沒送,還是其他科室的同事借走了。曲隊,你要是想看我去瞧瞧,門衛應該有。”陸離知道曲寞有每天看報紙的習慣,明明網上什麼都有,他就是喜歡看報,可能是喜歡這種老派的調調。

“不!”曲寞喊着,“你過來瞧瞧。”

陸離趕忙過去,順着他手指的地方看過去。就見在報紙一個不起眼的地方,用不明顯的小號字體登着一則新聞。

“恐怖蠟像展出還有最後三天,票價最低三折起,速購從速。地址:西大街58號。電話:xxxxxxx”

西大街58號?陸離一皺眉,“這個地址正好在那個圓弧上,曲隊,你的意思是……”

“馬上去看看!”曲寞一掃方纔的精神不振,從椅子上站起來大步往外面走。

他一邊走一邊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曾醫生,你現在在哪裡?”

“好!你馬上到西大街58號,那裡有個恐怖蠟像展出!”說完掛斷了電話。

那邊的以柔看着手機有些發愣,這是什麼意思?

躺在病牀上的柯敏聽得清楚,她笑着說:“多多留下來陪我,估計你姐夫上午就能回來。以柔,你趕緊去吧,別讓曲隊等久了。

不過曲隊還真是特別,人家約女孩子都去看電影,逛公園划船什麼的,他就請你就看恐怖的東西。話說回來,曲隊還真是用心良苦。到時候你一害怕,還不使勁往他懷裡鑽!”

柯敏的心情明顯好多了,今天早上她接到了趙川的電話,不知道兩個人說了些什麼。

“柯姐,我跟曲隊長真不是男女朋友關係!”以柔再次強調着。

柯敏見她不像是說謊,不禁有些奇怪,“怎麼會呢?昨天曲隊給你打電話,讓你來醫院照顧我,還說是自己女朋友要來。多多也說曲隊長就住在你家,連孩子都覺得你們是一對,這還能有錯?”

額。看樣子這誤會大了!不過曲寞爲什麼要說自己是她女朋友呢?她這個當事人怎麼不知道?

不行,一會兒見面就跟他說清楚,不能讓這個誤會越來越大!

以柔離開醫院,急忙往西大街趕。等到她找到58號,就見曲寞正站在街邊,看見她招招手。

“曲隊長,請你說話要注意場合、地點和語言的真實性!”以柔板着臉說,“雖然你在我家住過三晚,我也在你家留宿,可並不代表我們就是男女朋友關係!”

曲寞見她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眉頭緊鎖,“曾醫生,我這個人很保守,不隨便,而且很有責任感。我是經過慎重考慮纔在你家過夜,我想你也是如此吧?”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誰隨隨便便在男人家裡過夜?我……”以柔氣得臉通紅,剛想要繼續分辨,一擡眼瞧見陸離張大嘴巴吃驚地站在不遠處。

額,這是怎麼回事?以柔有些發矇。

陸離看看兩個人,尷尬地咳了兩聲,揚揚手中的票,“曲隊,曾醫生,咱們還進去嗎?”

“進去!”曲寞低頭,伏在以柔耳邊,“咱們的事回家再說!現在要辦案了。”說完扭身邁着大長腿上樓。

他的聲音不小,陸離聽得清楚。

以柔越發糊塗,辦案,辦什麼案?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用詢問的眼神盯着陸離。

陸離趕忙解釋着:“這上面二樓,有恐怖蠟像展出。曲隊懷疑兇手會把第二具屍體藏在裡面,特意叫你過來瞧瞧。”

一聽見或許有屍體在裡面,以柔立即來了精神。一涉及到工作,以柔就會全身心的投入。

她擡頭瞧瞧眼前的舊樓,外皮破舊不堪,上面的油氈紙耷拉下來,牆面上的漆斑駁掉落。一共兩層,木質樓梯在外面,踩上去發出“咯吱咯吱”的響動。

這麼個地方要是晚上一個人來,還真是有恐怖的氣氛,看樣子組織者挺會找地方。

二樓門口站着個穿白無常衣裳的男人,看了看三個人的票放他們進去。

一進去,光線一下子變暗,以柔待了幾秒鐘才適應。眼前是一條黑黢黢的通道,兩邊有散發着微弱光芒的壁燈。青幽幽,藍汪汪,紫點點,就沒有個正常顏色。耳邊是詭異的音響效果,還不時有冷風從脖子後面吹過,是挺嚇人的。

曲寞走在最前面,陸離斷後,兩個人把以柔夾在中間。過了不長的通道,眼前豁然開朗,佈景依舊陰森可怕,多了些聊齋故事中的經典人物。

一個個栩栩如生,不細看竟然像看見了真人一般。曲寞一個個挨着細細檢查,以柔和陸離也不敢大意。

半晌,三個人相互對視了一眼搖搖頭,又繼續往前面走。

下面的佈景變成了十八層地獄,閻王爺端坐正中,下首是拿着筆的判官。旁邊是幾個齜牙咧嘴的小鬼,正站在一口大鍋前面,鍋裡面有個男人正滿臉猙獰痛苦地在呼救模樣。

對面有個小鬼,正在拔有個長頭髮女人的舌頭。還有扒皮的、鞭打的等等。

三個人細細檢查,還不等他們檢查完事,就聽見前面有人尖叫。

在恐怖屋裡尖叫也正常,不過那聲音淒厲極了,似乎是看見了極其恐怖的事情。

“出事了!”曲寞第一個反應過來,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跑過去,陸離和以柔緊隨其後。

他們出了方纔的“地獄”,沿着通道走了幾步,一轉彎就看見兩個年輕的男孩。

他們摟在一起,哆嗦成一團,其中一個還不停地尖叫。

“啊!有鬼,有鬼!救命啊!”

“別怕,我們是警察。”曲寞高聲說着,“你們發現什麼了?”

“鬼,有鬼!那邊有鬼!”聽見是警察,稍長的男孩先鎮定下來。

他用手指着左邊,不敢扭頭看。

曲寞兩步就走過去,只見一個身穿古裝的白衣女子席地而坐,面前放着一張案几。她手持柳條,上面沾滿了泥巴,案几上還有幾個泥捏的小人,應該是神話傳說中的女媧造人。

他細細打量,伸手觸摸了一下,扭頭朝着以柔和陸離說:“打電話叫人來,發現女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