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緊一回頭,看到背後站着一個人。
不,是一個鬼,一個女鬼,正是胡麗麗。
胡麗麗的手中,拿着一把鋸。
那不是我們常見的家庭用鋸,也不是伐木的電鋸,是一把兩面帶齒的雙面鋸,鋸身如刀,頭上很尖。
此時那把雙面鋸上還在冒着一縷白色的輕煙。
胡麗麗將鋸子舉到嘴邊,輕輕將鋸上那縷輕煙吹散。然後哈哈大笑。
我急忙脫開與唐少遠的打鬥,趴在池子邊朝池中觀望,只見白美已經的前胸已經裂開,很明顯是胡麗麗用尖鋸直接捅穿了她的身子。白美的兩隻眼睛還直愣愣地睜着,似乎在對我說些什麼,但嘴巴根本發不出來聲音。
我大聲呼喚:“白美,白美,你怎麼樣,不要緊吧?”
只聽胡麗麗笑道:“她要死了,你說要緊不要緊?”
我沒有理睬胡麗麗,想往池裡跳下去把白美撈起來。
但就在這時,白美的身體一下子在水裡散開,成爲一股白色的液體,而這股液體也沒有在水中滯留,很快就從池底消失了。
我隱隱地看到池水錶面升起一股水汽,但只不過氤氳了一下就不見蹤影。
那是白美被打散了的魂魄吧?
“白美,白美……”我大聲喊着。
可是沒有白美的聲音回答我了。
此時我有一種強烈的悲傷,很想大哭一場。
而唐少遠在一邊也狂笑起來。
胡麗麗繼續揶揄着:“你的一個好妹子被我誅殺了,你是不是感到很心疼,很傷感?那你就哭呀,大聲地哭吧。”
我確確實實想大哭了。但胡麗麗下面的幾句話,卻一下子遏止了我。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我們無比歡迎你哭出來,哭得越兇越好……”
媽的,歡迎我哭?
老子偏不哭!
不是我不想哭,而是我不能哭,一哭就上了尼瑪的圈套了。
你們不就是想來干擾我練功嗎?機關算盡無效,現在竟然把毒手伸到白美身上。現在我明白了,他們採用的是聲東擊西的戰術,唐少遠故意向我叫陣,在跟我打鬥時,胡麗麗就偷襲了白美。
然後不管唐少遠能否戰勝我,他們的計謀都是成功了,至少除掉了對我有重要幫助的白美。而他們設想的最好結果就是讓我傷心欲絕。
一旦我號啕大哭,動了真氣,那麼有可能這幾天所練的強脈功三段就會大大泄露,又要退回到二段的水平去。
所以老子真傷心也不能哭。
同時我也不能過於發怒。做到無悲無嗔,方可保住真氣。
我停止吼叫,默默地向着空中鞠了一躬,喃喃地禱告道:“白美,你是我的好朋友,不僅幫我還救我。其實你也早料到會有這麼一天,你爲我做事,肯定要受到傷害的。也許你再不能投胎轉世。但不管怎樣,我會永遠記得你這個好妹妹。”
胡麗麗一聽,驚訝地說:“怎麼,你的這個好妹子死了,你連一滴眼淚也流不出嗎?是不是太虛情假意了?”
“我怎麼虛情假意?”我問她。
“她不是救過你的命嗎?現在她死了,你只會說幾句屁話?看來男人真不是好東西,一點真情意也沒有,連救命恩人死了,也不捨得掉幾顆眼淚,甚至不願乾嚎幾聲。”
“眼淚我會流,但不是現在。”我說道。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流?”她逼問着。
“等我練好功夫,把你們這些猙獰惡鬼全特麼報銷,再來好好祭奠她。不過那時我哭不哭,掉不掉眼淚,嚎不嚎,你也見不到了。”
胡麗麗氣得把鋸子往地上一摔,大聲質問:“你爲什麼一定要跟我們作對到底?給你好處你不想要,你這樣做害人害己,現在不是害了白美了嗎?”
我冷笑一聲,“你知道唐少遠會來找我算賬,就偷偷從另一邊出現,趁着白美盯着我們打鬥全神貫注,你才從她背後下手吧?”
胡麗麗承認是這樣,她說這是唐少遠給她提供的機會。
我轉向唐少遠質問道:“你今天跑來說要找我算賬,是跟胡麗麗配合,要殺掉白美對嗎?”
唐少遠卻一口否定:“不,我是我,胡麗麗是胡麗麗,我們並不是事先說好的,我是找你算我們之間的賬,跟殺白美無關。”
“今天要找我算什麼賬?”
唐少遠怨恨的看着我說:“本來我挺幸福的,但現在我的幸福都被你給破壞了。”
“我怎麼破壞你的幸福了?”
“霞菲要把我甩了,這不是你造成的嗎?”
我不由得愣住了。“翁霞菲要甩了你?這跟我有個屁關係?”
“你還不承認?她都來找過你,說她喜歡上了你,要跟着你過日子,把我甩掉。我不找你找誰?”唐少遠一臉的不平和委屈。
這時胡麗麗撿起鋸子,又扔下一句:“你們之間的恩怨我管不着,我只想再說一句,黎小睦你再跟我們作對,這樣的悲劇還會發生。你好自爲之了。”
然後她揚長而去。
看着胡麗麗在不遠處消失。我猛地轉過身,朝着唐少遠咬牙切齒:“唐少遠,你自己被翁霞菲甩了卻怪到我頭上,要不是你來找我麻煩,白美就不會被胡麗麗殺掉,我現在要跟你打,替白美報仇!你接招吧。”
唐少遠這下卻慌了,連連後退着說:“我確實來找你算賬,但我根本不是跟胡麗麗聯絡好的,白美被她暗算,真的不關我事……“
“就算你沒跟胡麗麗商定的,這筆賬也要算到你頭上。”
“那不是冤枉我嗎?”
“就是在冤枉你,讓你嚐到被冤枉的滋味。”我擺了一個架子,就要向他衝。
唐少遠明顯底氣不足,無心戀戰,撒開腿就往山谷口跑去。
“站住!”我吼了一聲向前追去。
我已經想好了,今天無論如何要跟唐少遠打一仗,不然的話下次他又要找個奇葩理由來干擾我。我受夠這頭豬的無理取鬧,今天要着實地教訓一下他。
唐少遠在前面跑,我在後面追。他慌不擇路跑進樹林裡,結果被什麼東西一絆跌倒。
我衝過去準備飛起一腳踢他的屁股。
屁股上肉板厚,最多踢疼他而不會踢死他。對這個令人討厭的惡少,我還不忍心傷了他,只想給他一點痛的記憶。
然而我那一腳還沒踢出,突然發現在我和唐少遠之間蹦出一個東西來。
一具骷髏!
這具骷髏跳到我的面前,擋住了我對唐少遠的攻擊。
我急忙後退了一步。
不妙,骷髏都出來了,並且看樣子是有了靈性,因爲它的兩隻空洞的眼窩裡有了兩點綠幽幽的光。
隨之一聲吼叫響起來。
但這聲吼叫並不是骷髏發出的,而是在樹林的更深處。
那是非人非獸的吼聲,彷彿整座山谷都在迴盪。
我一驚,這種叫聲我曾聽到過。眼前立馬閃過黑衣蒙面人的形象。
果然隨着一陣沙沙的腳步聲,從樹林裡走出一個蒙面人。
難道就是在溪邊見到過的那個嗎?
當然也許是也許不是,那些蒙面陰靈全一個模樣,誰搞得清來的是哪一個。
而在蒙面人身後還跟着一具骷髏,一蹦一跳地隨他走來。
蒙面人站在唐少遠後面,又發出一聲吼叫。
面前的骷髏就忽地擡起兩條骨頭臂,叉開十隻尖厲的骨指,朝着我的咽喉抓來。
我曾經在白骨坑踢過一具爬上來的骷髏,一腳就給踢碎了。那麼這一具是不是也來自白骨坑?但如果是的話,那個顧將軍也會出來了,有多麼可怕。
我也沒工夫細想了,往旁一閃躲開骷髏的一抓。
還好骷髏並不那麼敏捷,一抓沒抓着,就扭着頭左顧右盼,而我已經閃到它的背後了。
蒙面人見骷髏一攻沒奏效,又吼了一聲。然後骷髏才忽地轉過來。
它的動作有些僵硬,說明所得的靈性還是比較低級,所以蒙面人要對它進行操控,一旦靈性高了可以自主思索了,那就是真正的骷髏兵了。
我先略爲放心了,同時知道自己攻擊速度必須快,要又狠又準,如果心懷僥倖會很不利。所以趁骷髏剛一轉身還沒發起第二攻,我就飛起一腳向它踢去。
這一腳用了八成力道,足以踢飛三百斤的石頭。
砰地一聲,骷髏被踢得飛了起來,啪地摔在蒙面人腳前。
然後……沒有然後了,骷髏四分五裂,胳膊腿身子骨散落一地。那顆骷髏頭就落在蒙面人眼前,還在發出咕哩咕哩的聲音,好像在向蒙面人訴說它的悲摧。
蒙面人的兩隻陰冷眼睛射出兇惡的光,往旁邊跨開一步,轉向身後的骷髏,手卻朝我一指,發出一聲吼叫。
那具骷髏也嗚嗚地叫了兩聲,似乎接受了蒙面人的指令,然後擡頭,朝向我,一步步走來。
我先不動,要等它走近來再展開攻擊。
然而這鬼操的骷髏並不像前面那個遲鈍,它離我還有三米的距離就忽地蹦到空中,竟然不是用前爪而是用兩隻後爪向我的脖子方向鏟來。
在功夫中這一招叫飛踢,有單腿踢也有雙腳踢,此髏明顯是雙腳踢。
那是將身體的重量作爲打擊的力度,加上速度就更厲害,處於守勢的敵手往往不能正面抵擋,只能閃過爲好。
但我卻並沒有閃在一邊,等它的兩隻骷腳丫鏟近我的脖子時猛地一個旋轉,讓過它的兩隻腳爪,揮起拳手狠狠打下。
這叫讓過尖鋒專打鋒腰。
拳頭正好打在脊骨與股骨的接壤處。
只聽啪嚓一聲,骷髏攔腰斷成兩截,幾乎同時掉在我腳邊的草地上。
然後我不待它還有什麼反應,迅速用腳往骷髏頭上踩去。
又是咔地一聲,我的腳板踩在骷髏腦門上,將它的頭蓋骨給踩破了。
一陣垂死者的哀嘆響了幾下,骷髏像抽筋似地顫動一番就不動了。
其實我這一踩也踩得頸骨斷裂,骷髏頭與頸骨斷開。這是我下一步打擊的武器,而打擊的目標是蒙面人。
三個動作是一氣呵成的——轉身打腰,腳踩骷頭,再用腳尖一剜骷髏頭,正好將腳尖塞進骷髏的眼窩子,起腳甩了出去。
骷髏頭像個足球般飛向蒙面人的面孔。
蒙面人趕緊閃身躲開,骷髏頭飛出去,正好打在後面的唐少遠胸口。
唐少遠連着後退幾步,一屁股仰跌,頭還撞在一棵樹幹上。
“啊呀啊呀……”唐少遠撫着後腦發出怪叫。
再看蒙面人立即轉身,匆匆跑進樹林深處。
“唐少遠,你還能搬什麼救兵來?是不是要叫武媚娘她們來?”我指着地上的唐少遠質問道。
“不不,黎小睦,你不要打我了,我不跟你打了,我走還不行嗎?”唐少遠不再那麼囂張猖狂,而是急於要擺脫我的打擊。
“現在你不想打,我想打,不是你不想打就不打了,快點站起來,我們決一雌雄!”我厲聲喝道。
唐少遠扶着樹幹緩緩站起來,趁我不注意急忙鑽進樹林裡去了。
“別跑,你這個膽小鬼!”我大聲吆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