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也沒有說什麼,只是輕輕的爲項君言平復着胸口,爲她撫平胸口包套海浪般想要向外涌出的血氣。
沒錯,死了也會流血的,只有當渾身充斥怨氣,又長時間身體被死氣所侵染,侵蝕,而又吸收了大量的陰氣,並且尋回了自己死亡時的肉身,一直清晰的保持着生前的記憶,以這些合爲一處,便可成爲死靈,一種比與行屍相近,卻擁有自己的記憶和情緒的物種,而他們除了擁有自己生前的記憶和情緒之外,與行屍最大的區別就是,他們需要靠着吞噬大量的陰氣以及怨氣才能夠存活下來,永不消散。
他們因爲擁有身前的肉體,所以他們會吐血,會流血,也會成長,但是卻依舊見不得陽光,去不得陽氣極強的地方,而一般這樣的死靈,都會將自己的年齡定格在七到八歲,以此來減少體內大量陰氣和怨氣的流逝。
“爲了他這樣做值得嗎?損耗你自己的鬼氣修爲,爲保護他的元神不受陰氣侵蝕,還要幫他把林卮言帶出去,傷你靈體,可是他們卻完全不知道你付出了多少的心血和代價,還以爲你這個人冷血無情見死不救呢。”來人的語氣冷冰冰的,語氣裡帶着一些替項君言的不值,雖然像是在幸災樂禍,語調卻充滿了悲涼。
蘿莉模樣的項君言半響才緩過氣兒來,她眨了眨眼淡淡的注視着抱着自己的人道:“若是連他都不值得,還有誰值得,若是他都不配我損耗自己的靈體,那還有誰配呢?”
“你竟是對他用情如此之深?區區十數年,和這千百年的歲月,這樣的比較,你難道還做不出來,還拿捏不了嗎?爲什麼偏偏要撿了芝麻丟了西瓜呢?”來人一臉的責備,雖然依舊替項君言順着氣,似乎在把自己的靈體送給項君言吸食,但是他一點都不認爲,項君言的行爲是正確的。
“感情不是能用時間來衡量的東西,你對我很重要,他對我也很重要,上輩子,我是因爲他而死的,他也是因爲我而死的,這是我們互相虧欠彼此的。”項君言低垂下眼簾,若有所思,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上輩子的一切項君言終究是不能忘記,她死後本入枉死城,卻也是要喝那孟婆湯的,一碗孟婆湯下去她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記憶,但是踏過奈何橋之後,她居然見到了數以萬年難以得見的奇蹟,那便是曼珠沙華,花葉同在。
曼珠花妖傾歡和沙華葉妖清歲犯了天
界和地界的規矩,偷偷見了這麼一面,只僅僅那麼一面,而就是這一面讓她生前的記憶猶如潮水一般涌了回來,曼珠花妖傾歡和沙華葉妖清歲因爲此事受到了責罰,終此一生都將天各一方,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一個永遠的留在了冥界河畔的葬月閣,一個永受輪迴之苦,生生世世不得善終,只爲見了心愛人一面花妖傾歡沒日沒夜的留守在忘川河河畔,盼望着再見心愛人一眼,哪怕是隻一眼就萬劫不復,而項君言則是帶着前一世的記憶,帶着強烈的恨意,和怨念進入的枉死城,此後枉死城經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終有一天,枉死城不在了,而九幽幽冥界多了一個葬月閣。
火妖阿禹是第一個加入葬月閣的人,也是所爲和項君言最親最親的人,親到,只要它出事,他就一定會在身旁,替他助威掠陣,替他決斷殺伐,替他頂起一片天,只是這個親人,始終沒有記憶裡的那個他重要,看着她再次陷入有他的回憶當中,他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握緊了拳頭。
民國三十八年。神州大地,連年戰亂,哀鴻遍野。
北平城亦是滿城饑荒。
夜晚清悽的星光,灑在城內逼仄的甬路上,大多數衚衕都是黑漆漆的,但是一處大宅門卻燈火通明,透過硃紅色的大宅門,院裡的喧鬧聲,卻顯得與這個寂靜的夜晚那麼的格格不入。
庭院中,幾十個持槍警衛,在來回巡邏一個明亮的大廳,燈光煞是耀眼,門口左右站着四名彪形大漢,持槍戒備着,那喧囂聲,便是從這個屋子裡傳出來的。
穿過大門,便看到一個年輕人跪在地上,一個年輕人被兩個大漢羈押在了椅子上,而在他們的對面,坐着一位身穿北洋軍服的人。
看肩章和綬帶,便知是個不得了的人物,他,就是北平軍閥!
北平軍閥項東南育有一女,小女二九花樣年華,芳名君言,貌美心善,當年吸引了多少軍閥子弟的矚目,有多少軍閥願爲此女,此生只娶一妻。
可是偏偏這二九花樣年華的小女誰都看不上眼,那顆春心卻是萌動在了自家小警衛員的身上。
小警衛員時年雙十,單姓夏,名子允,只比小女大一歲,是個孤兒,十三歲投軍,投軍當年就因爲年齡相近,被分配到了小女身邊,做起了小女的警衛員,也是當時小女唯一的玩伴。
二人兩小無猜,青梅竹馬,
到了婚姻嫁娶之齡自然是一心成就鴛鴦情侶,但是北平軍閥項東南,一來看不起這個出身卑賤低微的小警衛員夏子允,二來打算以小女下嫁爲條件,和大上海軍閥臨平順聯盟,因此硬起心腸,打算棒打鴛鴦!
二人知道其父心思之後,決心私奔遠走他鄉,卻被自家副官捉住,軟禁在房內。
其父多次遊說小女項君言嫁於臨平順,軟硬兼施,可是多無用處,最終其父把被關巡捕房的夏子允押到了其面前。
“女兒,我最後問你一次,你究竟是嫁不嫁!?”項東南押着小警衛員,提着馬鞭,威逼着自己的獨生女。
“不嫁!不嫁!不嫁!我說了很多次了,我說不嫁就不嫁!我愛他,我愛的人只有他,不管怎麼樣,我就是不要嫁給那個老傢伙,要嫁我也只嫁給他!你要我嫁給別人,就只能獲得一具屍體!”項君言說話擲地有聲,激情澎湃,倔強的心,讓小警衛員夏子允十分感動,認爲自己所受的一切苦難都是值得的。
“你是死心塌地要嫁給他了是不是!?好,今天我項東南要是管不了自家的女兒,名字就倒過來寫!你究竟是嫁還是不嫁!”說着項東南,一鞭子就朝着夏子允身上抽去。
頓時衣衫爆裂,皮開肉綻,鮮血直流。
“不嫁!”項君言依舊硬着頭皮頂着父親的高壓。
“嫁不嫁!”項東南又是兩鞭子朝着夏子允後背抽了上去,頓時他的後背又多了兩條血痕,新鮮的傷口滴落的新鮮的血液,讓倔強的項君言心中一陣一陣揪心的痛。
“不嫁!”小女眼中已經含淚,卻依舊硬着頭皮,咬死這兩個字。
“嫁不嫁!”‘啪啪啪啪啪’又是幾聲脆生生的鞭響,鞭子一下比一下抽的重,抽的夏子允的身體直顫抖,但是他卻硬生生的咬着牙,就是不吭聲,不願意在北平軍閥面前低頭。
“不嫁!”項君言口中話語已經帶上了哭音,低泣的淚水,默默的留下,她強逼着自己不要去聽那聲音,不要去看那畫面,只梗着脖子,誓死不嫁。
“小子,你到底給我女兒下了什麼迷藥!他偏偏就看中了你!今天就算他不嫁也得嫁,你如果勸得了我女兒,我就讓你做副官,如果你不願意,你就等着今天被我收拾吧!”項東南見自己女兒是鐵了心了,轉眼又對上了夏子允,企圖從他那裡找到突破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