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山谷漆黑如墨,可在迎來清晨第一抹陽光時,那種墨卻在突然間轉化成了濃濃淡淡的翠,碧色入心,清脆欲滴。鮮嫩的花朵上,青綠的樹枝上,到處都是那濃霧化作的點點露珠,如同這世間最完美的水晶,最靚麗的鑽石一樣,在微微的晨風中搖曳、顫抖、滴落……融入泥土。靜待着再一個夜的來臨,悄悄的化作霧氣,然後在陽光的照射下,再次凝結在它最喜愛的地方。
新的一天,又來臨了。
蘇荃結束行功後,便出了三元居。在三元居內,她其實可以看到一切的景象。可那種風的味道,露珠的味道,樹葉的味道還有山谷裡不知名的野花香氣,卻是隻有在身臨其境時纔能有的感悟!
尤其是在她的眼睛復明之後,她開始貪看這世間每一抹的顏色。
以往她顧不上,以往她忽略的東西,卻只有在失去後,才知道原來它是如此的寶貴!
“主人,您要的露珠!”
一個清快的聲音在身後想起,扭頭時卻不是往昔那隻蝴蝶的模樣。她已經成功變成人形。雖然只是剛剛進入三階,卻已經有了人的模樣。看上去只有十三四歲大的美麗少女,除了一雙晶瑩剔透的眸子是詭異的暗紅色外,只有衣衫得當,連她背上那對翅膀都可以隱藏起來。
她的手上已經有一隻裝滿露水的水晶瓶。接過一聞,那裡面的味道清香宜人,正是這山間不知名野花花蕊上凝結的露珠。
“很好,辛苦你了。和妖妖玩去吧。”兩顆妖丹遞出,冥蝶歡喜地鑽進靈獸袋裡去了。至於蘇荃,則開始新的一天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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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這個山谷定居已經有五十年了。除了先開始的五年,她用來結丹外,剩下的時間內。她晚上用靈氣漩渦來加倍修行,白天則鑄劍煉丹。她兜裡的那些銀魂魚脊骨已經有十指被煉化成劍;冰晶霜、築基丹、上清丹各是更煉出了五十瓶極品丹藥,其它不計;在確定她的鑄劍術和煉丹術並沒有退步後,最近她開始煉暖春丸了。
雖然這四十五年的時間裡。託了靈氣漩渦的福,她成功的已經進入了結丹後期,但她仍然需要這種暖春丸來以保不時之需。畢竟,她不能一直呆在這裡。只等那邊那個人的事了結後,她就要離開了。而在此之前。她必須保證好她所有的裝備,以及出去後,要送去玄天宗的東西。
暖春丸,她曾經煉過。可是中品居多,上品極少,極品更是一丸都沒有出過。姜遊家的這種神秘丹藥果然有其非凡的效力,但也同樣有着極爲複雜的煉製過程。一個不小心便是滿盤皆輸,而一個小小的失誤,則會讓所有的努力爲成殘次。所以這次,蘇荃極是小心。她一定要練出極品丹來。
可老天爺似乎是嫌她兜裡的極品丹已經太多了。正在她細心準備的一爐丹丹藥準備開爐之時。三元居外卻是突然雷霆大作!
無數的黑雲集結在了這片天際之上,紫中帶金的雷電在風雷中不斷地滾動。直到一股青藍相間的光芒從那邊的那個山峰中沖天而出後,才瘋狂地劈了下來。一時間飛沙走石,靈氣瘋涌。整個山谷內的花草樹木全都被那些雷電殘光劈中了,有的直接被劈死了,有的則開始燃燒。整個山谷變成了一片通紅。
而就在這片通紅的火谷爲燃燒了整整三個月,變成一片焦土後。天上的雷雲消失了,換來的無數雪白中帶着金光的靈雲,漫在的花朵飄落而下的同時,更有細細綿綿的靈雨從天而降。
靈雨落地的一瞬。焦黑的土地開始復甦。青草、新芽、嫩枝,一點點的長大,終於長成了參天大樹,枝繁葉茂。生機盎然。而那些從天而降的靈花,本該是無形無質之物,在結嬰天象後消失不見的。可它們卻奇怪地在這樣的靈雨滋潤下,竟然落地生根,抽芽開花了。
於是,當桓澈從秘地內走出來後。居然看到的情景不是一片焦黑的山谷,而是一片比之以前更加美麗,處處凝結着不知名濃郁香氣的山谷。
而在山谷的正中,他心愛的女子,正微笑地等着他。
“阿荃!”他身形一晃,便已經到了她的面前。伸手欲拉,卻被她搶先一步,遞過了一身新衫:“恭喜你,你終於結嬰了。”
桓澈接過的同時,當着她的面,換上了新衫。本便是英俊無匹的男子,在結嬰之後更是散發出了別樣的魅力。怪道昊天門的那對姐妹就算是不要顏面,也一直要守在他身邊了。那樣的心境,她也曾經有過,但可惜,不管往事如何,那樣的心境,她是再也找不回來了。
“既然你已經結嬰,我的眼睛也好了,那麼,也該是告辭的時候了。你若是直接回極天門的話,不妨和淨塵師兄講,我的匿靈球已經壞了,讓他多給我兩個備用。至於我承諾過要給他的飛行法寶,還是欠一些火候。”
她要走了嗎?
桓澈極力想控制住臉上的表情,可是……在他如此喜悅的時候,聽到這機關報類似於噩耗的消息,真的,太難了。
他一時沒說話,可阿荃那裡卻是已經翻起了白眼:“怎麼?你不願意放我走?”
她生氣了!亦或者,她對他的戒心,在知道了所有的一切後,仍然無法消除。她不願意呆在他身邊嗎?“那你要回玄天宗?”
原來這人是在想這個?
蘇荃搖了搖頭:“我想到處轉轉。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到處走動了,一直在一個地方,被好多瑣事纏繞,心境都麻木了。這次既然出來了,便沒打算輕易回去。”
就知道會是這樣!連他,她都不肯輕易原諒。更別說別人了。
桓澈的眼中終於有了笑意:“那你打算去哪裡?北原,去找姜遊嗎?”
“有這個可能性。不過我更想到西陵去。”
“西陵?”桓澈把西陵的情況在腦海中一過,便明白了:“你想到那邊去找一些礦石鑄劍?”
“沒錯。”提到她最喜歡的話題,蘇荃也樂了:“中元的礦石我能見的都見過的,別人沒見過的,我也有不少。可西陵那邊的卻實在少見。更何況佛修是怎樣的?魔修又長什麼德形,我還真是想親眼瞧瞧。”
“那我和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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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去?”蘇荃擡頭看天,她早知道這個人既然已經纏上來,就沒那麼輕易能甩脫。所以,她沒必要和他較這種不可能成功的真。但條件卻是必須要提的:“我和你是什麼關係?”
桓澈楞了一下,忽然明白了,失笑地托起自己的下巴:“我和你……當然是陌生人的關係。中元大陸這樣大,兩個修士同時出現在西陵,也不是太奇怪的事。更何況你還是個如此美麗的女修,在下心生仰慕,悄悄尾隨,也算不上怪事吧?”
蘇荃扯了扯嘴角,沒有反駁:“這是你說的。桓澈,還有一件事,我也知道你能答應。”
“是你和我……雙修的事嗎?”關於這點,他是早料到的。桓澈的眼簾垂下,看着地上青青的碧草,冷嘲道:“如果你注意過,就應該知道。我當初去接你時,形貌便不是我的本樣。至於這次出去後,自然也會一樣。若水劍我已經轉送給了紫瀲,那把劍以前她用不起,現在她心如鐵石,用一把重劍卻是再相宜不過了。不過若是真碰到厲害的對手打起來……玄天宗的某些人,還是會很輕易地認出我是誰的。畢竟,我和那些人曾經生死搏命。我的招術,瞞不過他們。”
“我沒打算讓你瞞他們這些。只有那件事,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尤其是你父親。”
桓澈冷靜點頭:“沒錯。我也不會讓他知道,給自己添麻煩。不過阿荃,你確定你以後都不會想和我再一起雙修了嗎?”
這是調戲嗎?亦或者是鄭重地詢問?蘇荃把眼神收了回來,眯緊了盯着眼前的男人:“你是想說,你這個雙修功法還有別的效用嗎?如果誘惑足夠大的話,我不會拒絕。但如果誘惑不夠大的話……抱歉,我對和你做那檔子事沒興趣了。”
她的言詞冷靜得沒有一絲情感。甚至直接言明瞭,如果好處足夠多的話,她不會拒絕再和他在一起。可如果好處不夠多……那她就不會答應了。
好處嗎?“當然會有。我說過了,這個功法來自於上古,除了修爲增長方面無益外,其它方面可說是妙處無窮。而我……是絕對不會給你男修用的副本的。”
“怕我去找別人嗎?”
“當然!”苦澀的承認,卻是紮紮實實的清醒。桓澈走到了她的面前,伸手欲摸她的臉頰,卻被她讓開了。他的手停在半空,最後握成了一隻拳:“阿荃,我只希望你若有一天,又碰到不可相逆的困境時,會象這次這樣想到我。而我……不管如何,都會幫你的!”
“很好!那我就多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