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進入手術室那一剎那,阿金才知道,她來晚了,因爲,那張白色的手術牀上,空無一人,曾經蔣君越躺過的地方,乾乾淨淨,四周,顯然都被仔細的打掃過,連角落的醫療垃圾桶裡,也是一塵不染。
濃郁的消毒水味瀰漫了整個空間,通紅的眼睛,跑步的氣喘,阿金靜靜的站在裡間的門口,胸間,像是憋了一口氣,一口來不及嚥下又吐不出去的氣。
“丫頭,一定要等我!”
“丫頭,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會盡全力去做!”
“丫頭,等我回來,等下次見面,一定帶你走!”
“...”
曾經的承諾在耳邊回想,眼睛,一直盯着那張白色的手術牀~
蔣君越,你說了這麼多,還沒有開始兌現,怎麼就不見了?你說過,讓我等你,我等了,可是,等回來的你,卻這樣悄聲無息的離開了,難道,相識一場,貧窮又寒酸的我,都沒有資格見到你最後一面嗎,難道,你是在嫌棄我?
雙手用力的揪着自己剛換上的禮服裙襬,身體,無力的癱倒在後面的牆壁上~
“阿金~”
門外的雪媚,早已經聽見了裡面的動靜,她本來想給阿金一點自我發泄的時間,想讓她自己緩解一下,沒想到,這丫頭,居然能傷心成這個樣子,其實,她何嘗不是一樣,只不過,那個時刻已經過去了,而常年在社會上的遊走,她早已學會了掩藏~
聽到這熟悉的女聲,阿金像着魔一般,突然轉過頭,看到雪媚的第一秒,先是愣神,而後,抓着對方的胳膊,充滿希望的盯着她~
“雪姐,你知道他去了哪嗎?告訴我,求你了。”
阿金沙啞哽咽的言語,讓雪媚打了個激靈,她眼神躲閃了一番,長長的睫毛覆住了轉動的眼球,一縷金黃色的頭髮從鬢角飄下,遮住了她半張臉~
“我真的,不知道。”
絕望的感覺像白蟻,成千上萬的鑽進皮膚裡,疼痛,吞噬着她虛弱的靈魂。
“雪姐,你知道嗎,這套衣服,是他送我的,今天,是我第一次穿,以前,他每次見我的時候,我不是穿着睡衣就是穿的很破爛,從來,也沒有過最美的時候,可是,當我趕來時,他,卻不在了...”
雪媚的到來,讓阿金的情緒逐漸開始平靜,跟之前在宿舍裡魔怔的狀態比起來,好了很多,她靠着牆,坐在地上,雙手,死死的抱着雪媚的大腿,她對她而言,像一根浮在水面的稻草,如果不拉一把,阿金,或許真的很難挺過去,畢竟,來到G城,她經歷的生離死別,已經超出了一般人的承受範圍之內。
“妹妹,今天的你,很美!”
極力抑制住自己幾近哽咽的聲音,她蹲下來,輕輕的拍着阿金的後背,天知道,真正的雪媚,也有過一次又一次的痛苦,15歲那年的噩夢,讓她連續10多年來,夜不能寐,有多少次,她半夜驚醒,都想一死了之,讓自己徹底的解脫,之所以沒有那麼做而活到現在,完全是因爲蔣君越,他就是她活着的希望,也是她唯一的愛戀~
“可是,他再也看不到了~”
“能看到的,相信我,這是他給你的。”
說着,雪媚從衣兜裡掏出一個用棉布包裹了很多層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