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今晚的月色真美。”

阿金甩開衣袖擦了擦眼睛。學校的廣播正在放歌,她忍不住跟着哼唱:

“十七歲那年的雨季,

我們有共同的期許,

也曾經緊緊擁抱在一起;

十七歲那年的雨季,

回憶起童年的點點滴滴,

才發現,成長已慢慢接近。”

是的,轉眼間,她已經十七歲了,這個年齡對她來說,並沒有雨季的浪漫,而是肩上的責任和重擔,包括還沒來的及告訴媽媽那一筆大額的實習費用。

想到這裡,阿金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學校進行畢業考試。考場設在操場上,每個考桌前後左右的距離均爲1米,學校這樣做是爲了防止考生作弊,試題對阿金來說,都不難,因爲她這幾年養成的學習習慣,每本課本基本上都背通了。同學每次找不到她的時候,就去教學樓後面的夾縫裡找她,而每次,她都拿塊磚坐在地上背課本,她必須這樣要求自己,才能對得起家裡。

問題是題雖然簡單,阿金並沒有用心,因爲她們6個被選定的學生本來是不用考試的,考試也是爲了排名次,以便畢業大會上按照名次選擇實習單位,而她們不牽扯這個問題。

學校領導經過商議,覺得不能搞特殊,怕惹來非議,還是決定讓她們幾個參加此次考試。

想到這裡,阿金思想已經開始跑毛了,在做題上也沒有完全用心,隨便答了一下,就提早交卷了。

其實本來,她是可以考滿分的。所以導致今天的畢業大會,阿金很不情願的站在第六名的領獎臺上。

她這會掃了一眼臺下,看見耗子正呆呆的看着自己,阿金把頭偏到一邊,抱着獎品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接下來的內容就比較枯燥了,因爲阿金實習單位已定,她不關心這些了,覺得與自己毫無關係,隱約中只記得有一個同學第一個選擇了西藏軍區醫院,全場爆發了雷鳴般的掌聲,據說凡是去那邊的,每個人一次性獎勵8000塊錢,還不用交實習費,而且以後留用的可能性很大。

阿金是缺錢的,如果自己去的話,還能給家裡省一大筆費用,媽媽也不用操心了,可是她不願意去,她憧憬南方那座城市,或許是自尊心作祟,她不願意讓大多數人失望,從而影響自己的完美形象。

雖然實習費很高,想起這個就頭大,阿金還沒有告訴家裡,等會開完會必須說了,否則就來不及了。

她煩的發慌,一回頭看見耗子正在看着自己,她以前就不跟他說話,現在就更加不想理他了,聽說耗子交了個女朋友,是他們班的,那個女生主動追的他,耗子那種性格,估計是抗不過女孩的追求,所以就妥協了,或許是等待太漫長,摸不清阿金的想法,對她徹底絕望了。當然,這些都是阿金自己想出來的。

散會的時候,耗子在門口等阿金,他想跟她說話,還沒開口,阿金瞪了他一眼,就頭也不回的走了。經過一號教學區的時候,她猛然回想起,當初耗子找阿亮編了一顆好大好大的紅心,自己不好意思送,還拉着阿亮一起送給她,就是在這裡。那顆紅心也被阿金小心翼翼,長途跋涉的帶回老家了,現在正掛在阿金的書房裡。

當年過年的時候,大年30晚上,她還接到了耗子的電話,那個不善言辭的青澀男孩,說了沒幾句話,就被阿金攻擊的啞口無言。想着當時還被爸爸取笑,說居然還有男孩給自己女兒打電話,問阿金是不是男朋友。

去年的一幕幕猶如昨天,清晰的在眼前浮現。她又繼續往前走,經過了教學樓旁邊的小花園,就是在這裡,幾個同學拉着她和耗子照相,雖然是6個人的合照,阿金也臉紅心跳了好久。

果真是物是人非,誰讓自己非要拒人於千里之外呢?可是,阿金能選擇嗎,她不能,不能!

終於,阿金鼓起勇氣,把實習費的事情告訴了家裡,媽媽沉思了一下,說讓阿金不要發愁,她會想辦法,阿金心想說,要不我換個便宜點的實習單位,但是她沒說出口,這算是她比較自私的一個舉動,南方那座城市對她的吸引力太大了,以至於她一想起那座城市,就能深切的感受到它對她的殷殷召喚。

不管怎麼說,這個包袱總算是扔出去了,其它的她不想想,也不願意去想。

晚上,芳兒來找阿金,說一羣關係好的朋友在操場上聊天告別,讓她也去。阿金是不情願去的,她這幾年一心苦讀,從來沒有用心經營過人際關係,除了芳兒,似乎也沒什麼朋友,可是她實在是太孤獨了,一個人的時候就會胡思亂想,所以還是去了。

操場上人很多,阿金能真正認識的也沒幾個,都是芳兒的朋友,她也搭不上話,阿金總感覺那些人跟自己不是一個世界的,寒暄了幾句,便一個人在操場上轉圈,遠遠的看見一個很高的男孩跑過來,待對方走近一看是比她低兩年級的學弟,他叫小T,長的白白淨淨,非常陽光開朗的大男孩,聽說最近在追芳兒,果然芳兒看見小T就馬上走了過來,然後跟小T一起圍着操場散步。

阿金是很羨慕芳兒的,她性格開朗樂觀,跟很多同學的關係都處的非常好,朋友也很多,追她的男孩也是特別多,不管學長還是學弟都喜歡她。

阿金清楚的記得,有一年暑假,芳兒帶着自己去市裡招生,她們的任務是發傳單,一天是10塊錢,,連着發了幾天,學校派她倆去西站招生點,所謂招生點,就是一張桌子,一條長凳,桌子上擺着很多宣傳單,要是有人來諮詢,就負責解答,如果對方有意向,直接帶到總部,每帶一個人,有兩塊錢提成,阿金開始幹這個的時候一直很尷尬,她一直覺得這事有點像騙子,總是有那麼點不情不願的,但是時間長了,也能放得開了。

有一天,西站招生點來了一個30多歲的男人,他拿着一個公文包,一上來就問芳兒和阿金,學校都有些什麼專業,完了又問有沒有美容美髮,美容美髮裡面有沒有安磨(敏感字和諧,只能用同音字),當時阿金覺得有點奇怪,但是有人諮詢,總不能不理吧。就認真的回答了對方的問題,接着那男人又問安磨分不分局部安磨和全身安磨,說到這裡,那男人忽然把一直擋在kudang前的公文包移開···

那一瞬間,阿金的臉紅了,她清楚的看到了那個男人的shengzhiqi,而且她也確定芳兒跟她一樣看到了。那個男人非常放肆,用手一直摸着自己的xiati,同時用澀密密(和諧字)的眼神向桌子靠近,阿金慌了,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對於一個大姨媽來了兩年,一年兩次,完全不通男女之事的小女孩來說,猶如晴天霹靂。

這時,芳兒“砰”的一聲砸了一下桌子,然後對着那個男人大吼:

“要安磨是吧,去公安局按去!”

可能是太突然,那男的也沒想到小小一女孩會這麼厲害,站在原地愣了一下,然後繼續把公文包擋好,轉身走了。

晚上回去的時候,她們從車窗看到那個男人,還在別的學校招生點前耍**,芳兒說第二天報案。當時阿金真是嚇壞了,好幾天緩不過來,直到後來聽說那男的被抓了,才知道芳兒真的報了案。

從那以後,阿金對芳兒的感情更加深了,也開始對這個跟自己一樣柔弱的女孩刮目相看。

阿金轉了兩圈,老是碰到芳兒和小T,她不想影響他們,更不想做電燈泡,想着馬上要離開了,他們也需要時間在一起。所以找了個藉口提前回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