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坦的聲音傳進耳中,阿金有些內疚,這麼多閃過的畫面,卻唯獨忘了眼前的人,他頭上的疤,以及肩膀上的刀痕,都跟海軍醫院有密切的關係。
“所以,以後儘量保護好自己,不要犯二,也不要逞強,別以爲你是當兵的就不會受傷,不會流血,再強悍的人也是血肉之軀,沒有什麼不一樣。”阿金說着,擡腳跨上通往三樓的臺階。
唐坦頓了頓,進入部隊這麼多年,可從來沒有人跟他說過這樣的話。
打架的時候得衝上去,當兵的啊,拳腳厲害;
執行任務的時候得衝上去,軍人嘛,服從命令是天職;
危險來臨的時候得衝上去,因爲他們受過訓練,保護人民羣衆是義務;
在大部分人眼中,永遠都是不怕風吹雨淋,不怕槍林彈雨,不怕邪惡勢力,不怕冤枉委屈,一切的一切,只是因爲他們穿了這套衣服。
可現在,有一個人說了,他們可以不那麼堅強。
百鍊鋼都可以化成繞指柔,更何況,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他看着她瘦弱卻充滿力量的背影,心裡猶如波濤洶涌,對她的愛,該如何放下?
4樓,唐坦將袋子裡的香菸拿出來,寄存在護士站。給重傷的病人送煙,這簡直就是找死的行爲,而且醫院裡是不允許抽菸的,胡霄這個傻子不知道嗎?
阿金把手放在14號病房門上,遲遲不敢打開,那塊偌大的玻璃,她看到病牀上躺着的男子,頭上纏着紗布,靜靜的閉着眼睛,而他旁邊,坐着兩個女人。
瞬間,她纖細的手指開始抖動,心臟也跟着跳的飛快。
她想逃。
“我來。”阿金如此緊張,唐坦怎麼能沒有注意到。
他看着她,露出一抹溫暖好看的笑容。
這笑容給了阿金力量,她做了幾下深呼吸,鼻腔裡,全是84消毒液的味道。
唐坦打開了房門,隨着輕微的響動,坐在病牀兩邊的女子同時起身,看着門口的人。
“很抱歉,打擾了,我叫唐坦,這位是我的戰友,我們代表部隊過來看看彭磊,這是一點心意。”唐坦非常禮貌的打了招呼,並將帶來的東西放在了桌面上。
彭磊住的是海軍醫院最好的病房,裡面是套間,該有的都有,猶如阿金所在醫院的華僑樓。
“哦,你們好,非常感謝前來,請坐。”中年女人率先開口,隨着她話音落下,年輕女子跑去裡間,倒了兩杯水過來,並一一遞給他們。
阿金望着這張精緻的臉,心裡有些不安。
“我是彭磊的媽媽,她···”中年女人剛扭過頭,指着那個年輕的女子準備說什麼,唐坦突然起身,走到病牀前,仔細的看着牀上的人:“他現在怎麼樣了?”
“醫生已經檢查過了,暫時沒什麼大問題,要住院觀察,主要是磊兒從車禍當天到現在,中間只醒過一次。”彭磊的媽媽說着說着,聲音開始哽咽。
阿金跟在唐坦後面,踮起腳尖往病牀上望去,心裡難過到極點,那天早上分別時,他還說下午來找她呢,後來沒來,小十說接到他的電話有臨時任務去外地了。
怎麼出一趟任務,就變成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