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寒瘸着腿,一拐一拐的往前衝去,想衝上去,大喊挽容。
然而,她的腿腳不方便,加上路上行人太多,密密麻麻的擁擠着,顧輕寒跑得太快,一不小心撞到了一挑擔子的老人,摔了一大跤。
顧不得腳筋的疼痛,顧輕寒迅速起身,推開擁擠的人羣,朝着前面跌跌撞撞的奔跑着,大聲喊道,“挽容……挽容……”
“嘿,我說你這人怎麼走路了,沒看到我正拿着瓷器嗎?你撞壞了我我的瓷器,你賠得起嗎你。”一個賣瓷器的老闆兇巴巴的衝着顧輕寒吼道,趕着投胎啊,急什麼急,沒看到路上人那麼多嗎?
“滾開。”賣瓷器的老闆兇,顧輕寒比他更兇,甩開他,繼續前進,冷不防的腳上一滑,顯些栽倒,好在身子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海棠馨香懷抱。
“女人,你幹嘛呢,你的腳腿不好使,萬一又摔成殘廢了怎麼辦?”
“走開,別擋到我的道。”
顧輕寒扒開藍玉棠的身子,想繼續前進。
然而,因爲路上條人太多,藍玉棠生怕顧輕寒受傷,用自己的身子擋住她的視線,將她的周身都護在懷裡,拿出懷裡的一把紙扇。
“你看,這把扇子怎麼樣呢?雖然比起我以前的那把扇子差了許多,但是這字畫,這意境還真不錯。”藍玉棠獻寶假的,將扇子扇開,攤在顧輕寒面前,“女人,你看看這字跡,雄厚遒勁,鏗鏘有力,你再看看,裡面寫的詩詞,前日海棠猶未破。點點胭脂,染就真珠顆。今日重來花下坐。亂鋪宮錦春無那。剩摘繁枝簪幾朵。痛惜深憐,只恐芳菲過。醉倒何妨花底臥。不須紅袖來扶我,這字畫不錯吧。”
“走開啊……”顧輕寒急得半死,偏藍玉棠擋在前面,推都推不開,氣得她面色漲紅。
前方,白衣男子腳步忽然定了下來,心裡一震。
他聽到了什麼?他怎麼好像聽到了顧小姐的聲音?
白衣男子忽然惶恐起來,擡目四望,尋找記憶中那抹身影。
人羣中,密密麻麻,到處都是吆喝聲,叫賣聲,一眼望去,都是人頭,各色各樣的人都有,偏偏沒有他記憶中的那個人。
“怎麼啦?”白衣男子身邊的一個年紀稍輕的倨傲男子不解的問。
“沒事。”白衣男子雙手交纏,握緊,有些失望。他想太多了,顧輕寒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呢?這裡夜國,不是流國,看來,他的幻想症越來越厲害了。
“哎唷,我說清歌皇兄啊,你該不會又聽到你那個短命的心上人的聲音吧?吶吶吶,別說皇弟我沒有告訴你,現在是大白天的,你的心上人不會出現的,走走走,我帶你去看一樣好東西,絕對讓你心情順暢。”
“瞎說什麼呢,她活得好好的,不許你詛咒她。”
“好好好,我不詛咒,走吧走吧,再過幾日,便是皇兄的生辰了,我知道有一家古玩店裡的東西特別棒,我們一起去看看。”白衣男子身邊身穿上等錦衣華服的倨傲男子一把拽過清歌的手,拉着他往前進。
清歌被他拉住的時候,仍不死心,一邊,邊張望着旁邊的人羣,尋找那抹魂牽夢縈的身影,然而,他什麼樣的人都看到了,就是沒有看到那抹身影。
“看什麼看,走啦,以與在這裡看一個死人,還不如去挑點好東西,十天後就是選妃大典了,到時候你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
清歌瞼眉低頭,隨着身邊的男子一同消失在人海里,漸行漸遠。
選妃……就算選出來,他也不可能跟她發生任何關係的,這輩子,下輩子,生生世世,他都是她的人,他的心裡,也只裝得下她一個人。
清歌低頭,消失在人海里,被身邊的男子拽着往另一條熱鬧繁華的巷子走去,而顧輕寒卻剛剛推開藍玉棠,循目四顧,尋找那抹白色身影。
有時候也許就是這麼奇妙,如果清歌能夠晚一秒低頭,也許顧輕寒能夠早一秒推開藍玉棠,或許,時隔六七年後,他們可以在此相遇。
只可惜沒有也許,這一錯過,便是人海兩茫茫,同一個天地,同一個世界,同一條街道,彼此就這麼擦肩而過。
“奇怪,人呢,哪去了?他剛纔還站在這裡的。”顧輕寒不解的自言自語,拼命往前走去。
“哎,女人,你去哪啊,你還沒看我的扇子呢。”藍玉棠追了上去,將自己的扇子攤在顧輕寒面前。
顧輕寒一個氣憤,搶過他的扇子,摔在他的胸膛,“你有病啊,別擋我的路。”
顧輕寒看到身穿白色衣裳的人,都拽過來,仔細檢查,期盼能見到腦海裡的那抹身影,可連拽了七八個白衣男子,都找不到記憶中的那抹身影。
“幹什麼啊,哪來的女人,光天化日的,居然敢動手動腳。”
“做什麼做什麼,我有妻子了,別亂碰啊……”
藍玉棠怔怔的看着扇子被顧輕寒搶去,再扔在他的身上,從他身上滑下去,被路人踩扁,再看到顧輕寒拽着一個個美男,看着人家的容貌,氣不打一處來。
‘咔嚓’藍玉棠握緊拳頭,將拳頭握得咯吱咯吱響,臉上青筋浮現,排山倒海的怒氣串上心頭。
上前幾步,不管顧輕寒腳上是否有傷,將她拽到一個偏僻的牆角。
“藍狐狸,你做什麼?放手放手,你抓疼我了。”
“砰……”藍玉棠將顧輕寒甩在牆邊,“你有完沒完,你就這麼飢渴嗎?看到男人就撲上去。”
“你胡說什麼呢。”
“我胡說什麼,你不就是想要男人嗎?我給你還不成嗎?”
藍玉棠說剛說完,就霸道將顧輕寒的雙手攥住,高舉牆邊,身子一近,將自己的脣湊上顧輕寒,粗魯的攝取她嘴裡的香甜。
顧輕寒傻眼了,瞪大眼睛,一時忘記反抗了。
相處五年,就算兩人再怎麼吵架,藍玉棠也不曾對她動手動腳,何時吻過她,親過她。
傻了,顧輕寒任由他粗暴的吻着她,任由他在自己身上爲所欲爲,任憑他身上好聞的海棠花香吸進她的鼻子裡。
許久許久,久到即將窒息的時候,顧輕寒才反應過來,靠,被吃豆腐了。
雙手掙扎了幾下,掙不開藍玉棠的鉗制,反而讓他越來越激烈。
他的吻,帶着懲罰,激烈的讓顧輕寒難受,手上因爲手筋斷了,完全使不出力,自以爲使盡全身力氣掙扎,其實不過是撓癢罷了,藍玉棠只需要輕輕一抓,便能讓她動彈不得。
無法動彈,窒息,疼痛,難受,讓顧輕寒心裡一狠,狠狠的咬了一口正沉浸於顧輕寒香甜裡的藍玉棠。
“啊……你這個女人,你屬狗的嗎?”藍玉棠吃痛,放開顧輕寒。
不得不說,顧輕寒香上的味道真的很香甜,很可口,很誘惑,讓他忍不住想要深入。
“沒把你舌頭咬斷就算不錯了,閃開,別影響我找人。”顧輕寒胸口上下浮動,努力吸取新鮮空氣。
因爲這個吻,怒氣剛剛消失一半的藍玉棠,聽到她要去找人,忍不住又是一陣排山倒海的醋意,步步緊逼,大吼道,“找人找人,你就這麼離不開男人嗎?從大山裡出來後,你就一直盯着男人猛看,你當我是死人啊。”
“藍玉棠,你把話放乾淨點,誰一直盯着男人猛看了。”
“你還狡辯,你還狡辯,你以爲我眼瞎嗎?昨天在醉仙樓,你對着那個什麼清歌狗屁王爺發呆流口水,人家都走遠了,你還在發呆,你敢說,你對人家沒有意思?”
“我……”
“還有剛剛,看到好看的年輕男子,你就巴不得把他們統統都裝進你的後宮對不對,別人都走遠了,你還屁顛屁顛的往上追,你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種豬,色女,全天下男人都死光了嗎?至於這麼猴急,你怎麼就不得花柳病,病死你。”藍玉棠越講越氣,因爲大聲說話,口水盡數噴在顧輕寒身上。
顧輕寒擋住藍玉棠的口水,身子貼着牆角,怒氣洶涌而來,“藍玉棠,你今天吃了炸藥了?靠,大姨夫來了是不是。”
“瞪瞪瞪,瞪什麼瞪,那個人是挽容,是挽容好不好,你衝着我兇什麼兇?”要不是他,也許她現在就和挽容相遇了。
“挽容挽容,那個青樓妓子都死了六七年了,屍骨都化成灰了,顧輕寒,拜託你找藉口也找好一點兒的,自己死性不改,就賴到一個死人身上,你太讓我失望了。”
顧輕寒滿心理由說不出來,嘴巴動了動,找不到詞可以反駁。
難道是她看錯了嗎?難道是因爲自己從斷腸崖掉來後沒死,也出現幻覺,認爲挽容沒死嗎?
“這五年來,我對你怎麼樣,你比任何人都知道。五年前,你有了一個又一個男人,愛上了一個又一個,我都不計較了,可是現在,現在纔剛出十萬大山,你的那好色的本性就露了出來,我藍玉棠在你心裡到底算什麼?算什麼?”
顧輕寒身子一縮,抱着頭,生怕藍玉棠一拳揍在她的身上。
“砰…”
那一拳沒有揍在她的身上,倒是揍在她身後的牆壁上,力氣之大,震得牆角微微震了一下。
顧輕寒害怕的慢慢睜開眼睛,看到藍玉棠的拳頭出血,因爲氣憤,胸膛劇烈起伏,一種愧疚浮上顧輕寒的心底。
“顧輕寒我告訴你,你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色女,種馬,我藍玉棠算是看錯人了,怎麼會喜歡你這種不要臉的女人,靠。”
“藍玉棠你別太過份,別說我沒錯,就算我有錯,也輪不到你如此羞辱我。”
“你沒錯,你還好意思說你沒錯,是啊,你沒錯,你就算把全天下的男人全部都搬回去,你也沒錯,靠,我藍玉棠以後要是以後再理你,我就不姓藍。”
藍玉棠雙目噴火,恨不得把顧輕寒給掐死,恨恨的離開,因爲憤怒,氣得渾身冒汗,伸手,將身上的外衣脫掉,頭也不回,大步離去。
臥槽,他藍玉棠眼瞎了,千千萬萬個女人不去喜歡,偏偏去喜歡一個色女,一個變態,一個種馬。她最好把全天下的男人都娶回去,累死她,靠。
顧輕寒捏了捏被藍玉棠攥得生疼的手,火氣越來越大,死狐狸,吃了炸藥了是不,莫名奇妙的,就算她認錯人了,她也認錯了,對她那麼兇做什麼?
不理就不理,她還不想理他呢,一幅壞脾氣,動不動就大吼大罵,他腦子有病。
“藍玉棠,你滾,最好永遠都別出現在我面前。”顧輕寒不解氣的衝着藍玉棠的背影大罵。
藍玉棠氣歸氣,醋意排山倒海,也不想再去理那個女人。但是一想到,那個女人身無分文,又沒有武功傍身,想把身上僅餘的銀兩都給她時,冷不防的又聽到她的那句大罵聲,氣得他將路邊擺攤的水果攤踢掉,咒罵着離開。
靠,他要是再理會她,他就不得好死,特麼的。
靠,他怎麼一直講粗話,靠,跟着那個女人,就是沒素質,學了一嘴的粗話,媽的。
藍玉棠氣,顧輕寒也氣。他們兩個就是上輩子有仇,一天不吵架日子就過不了。
顧輕寒擡頭四顧,跌坐在牆角。
異世……異世……如何找到回家的路。藍玉棠要是不跟她道歉,她一輩子都不理他,靠。
摸了摸肚子,有些餓了,這纔想到,靠,一千兩都在那隻狐狸身上啊,她身上除了這套衣服外,什麼都沒有了,妹的,死狐狸,把錢還給我。
顧輕寒下意識的要去追藍玉棠,冷不防的,剛起身,就被一個套子套在頭上,緊接着,被人攔腰背起,往偏僻的地方跑去。
“你們是什麼人?抓我做什麼,放開我,放開我。”頭頂套着黑色的大麻袋,顧輕寒的話有些模糊不清,使勁踢打着。
許是她折騰的厲害,來人在她的脖子上一劈,瞬間將顧輕寒劈暈了過去。
等到顧輕寒醒來的時候,是因爲身子被人重重一踢,滑倒在地。
脖子疼得她發顫,誰啊,那麼沒有江湖道義,用大麻袋套了她,還抓了她,想開口詢問,這才發現,嘴裡被人堵住布條,發不出聲音,身上也被人五花大綁。
顧輕寒睜眼,看到的是一個暗室,暗室不大,卻很整齊,也很奢華,想來抓她的人,身份很高。
耳邊傳來陌生男子嘔吐的聲音,顧輕寒停止掙扎,靜靜聽着他們的對話。
“惡……這女人,怎麼這麼醜,差點噁心得把本王的胃都吐出來了。”
女人?長得醜?是在說她嗎?靠,她以前也很漂亮的好不好,要不是衛青陽毀了她的臉,她能這麼醜嗎?講話能好聽一點兒嗎?不知道這樣羞辱,會傷了她那顆易碎的玻璃心嗎?
“王爺。”侍衛恭敬的呈上手絹,讓男子擦了擦。
“就是這個女人打了皇兄嗎?”
“回王爺,是這個女人的同夥打了清歌王爺,不過這個女人,看到清歌王爺的時候,兩眼發光,口水嘩啦。”
妹的,誰兩眼發光,口水嘩啦了,會不會說話啊?她看他,只是因爲他長得像挽容好不好。
擄她的是誰?當朝王爺嗎?爲什麼叫清歌叫皇兄?這兄弟倆也差得太多了吧,看看人家清歌王爺,多溫柔,多嫺淑啊。
“什麼?就她,這個醜女人?也敢惦記我皇兄,靠,就她那幅模樣?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長什麼德性,到現在本王都想吐。”
“可不是,這個女人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妹的,誰惦記他了,誰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她後宮的男人,隨便拉一個出來,就可以把全天下的男人都比下去,有誰能美得過她的段妖孽,靠,你想吐,她還想吐呢,真是沒素質。
“我皇兄的銀子也敢坑,難道她們不知道還有本王這個混世小魔王嗎?”
“就是,王爺,依屬下看,這兩人,就是看清歌王爺善良,所以才選清歌王爺去醉仙樓的時候大坑清歌王爺一筆。”
妹的,混世小魔王?誰啊,沒聽過,她只聽過混世大魔王程咬金。
坑他?笑話,她用得着坑嗎?她想要銀子還不是手到擒來。那銀子是清歌自願給她們的好不好,又沒偷沒搶沒拐沒騙的。
“哼,我那皇兄就是這樣,善良得人人都想欺負他,她以爲皇兄善良,就可以欺負嗎?本王絕不容許。”
“那王爺,我們怎麼處置她?”
妹的,誰欺負誰了?她只見過他一眼,連話句都沒說,更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好不好。現在是你們在欺負她啊。
“哼,這種人,活着就是浪費糧食,明天不是鬥獸大會嗎?把她跟那些奴隸丟在一起,本王明日要看看她是怎麼在巨獸腳下哭聲求饒,本王還要看到巨獸把她撕成碎片。”
“王爺好主意。”
顧輕寒愣了一下。
鬥獸大會?奴隸?那是什麼?
類似古羅馬的鬥獸場嗎?
靠,那是拿她玩耍了?供他們玩樂與野獸撕博了?
顧輕寒動了動身子,想翻身找那個所謂的王爺,然,繩子綁得太緊,顧輕寒連翻身都是一個奢侈。
她的動作,驚動了旁邊說話的兩個人。
那個倨傲的王爺冷哼一聲,不屑的道,“醜女人,噁心死了,看到你就想吐,明天給她臉上遮一塊麪紗,省得倒胃口。”
“是,小王爺。”
“別讓她死了,本王明天還要看精彩表演呢。”
“是,王爺,屬下一定看好她,不會讓她死的。”
妹的,誰醜了,誰噁心了?你才噁心好不好,都什麼年代了,還玩什麼鬥獸大會,靠,草菅人命啊。
動了動身子,還想說話,卻聽他們兩個人的腳步越來越遠,還有秘室裡大門哐啷一聲的聲音。
搞什麼?走了?
顧輕寒放鬆身體,躺在地上。
她會不會活得太失敗了?堂堂一個女皇,竟然被人當作奴隸般,在鬥獸大會與野獸撕咬,供人玩樂?
OMG,誰來告訴她,這一切不是真的。
既來之則安之,如今她已沒有武功,手腳又被廢了,別說想逃出這裡,就連掙斷繩索都掙不斷了。
藍狐狸,你在哪裡啊?你知不知道我身陷囹圄了?
啊呸,想那隻死狐狸幹嘛,她跟他老死不相往來了。
被野獸撕了也好,也許,撕了後,還能回到流國,還能看到她的夫郎跟女兒。
這般想着,顧輕寒竟迷迷糊糊的睡着。
等到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是被人粗魯的踢到身體才醒的。
“睡什麼睡,醒醒,該上工了,當你是大爺呢,要不是王爺吩咐不能動你,兄弟們早就教訓你了,清歌王爺是什麼身份,你這醜女人,也敢騙他,也敢打他,老子真想把你拖起來揍一頓。”
顧輕寒撇了撇嘴,懶得跟她們計較,身子被人粗魯的拽起,“咔嚓”一聲,身上繩子就被人解開。
一被解開後,顧輕寒還來不及將嘴上的塞布拿掉,就被反鎖住雙手,粗魯的將她押到鬥獸場。
“嗯……”
顧輕寒吃痛,冷汗淋漓,她的手……
她的手疼死了,坑爹的,就不能輕點嗎?她的手被挑斷手筋,稍稍用力就能把她疼死啊。
妹的。
顧輕寒反抗不了,只能被迫押着到鬥獸場。
一路上,顧輕寒越走越心驚。
這是哪裡?這到底是哪裡?靠,古羅馬的鬥獸場也沒這麼壯觀。
“砰……”
顧輕寒被人扔在鬥獸場,腳步不穩,跌倒在地,愣愣的看着巨大的鬥獸場。
“哐啷……”鐵門立即關上。
如果不是這件事發生在她的身上,她也不敢相信,這個世上,真有鬥獸場。
巨大的高牆,足有四五十米高,高臺上,羅列着一個個座位,各種達官貴人,世家子弟,名門千金,都坐在高臺的位置上,按身份由前往後。
這些人,雙目炯炯有神,興奮激動,磨拳擦掌,歡呼着,大叫着,甚至吹着口哨,還有甚者,在那裡下注賭博,嚷嚷着輸贏,討論着,多長時間內,鬥獸場的奴隸會全部死亡,嚷嚷着哪隻哪隻猛獸能吃多少人,撕裂多少人,瘋狂下注着。
高臺上下,每一個出口入口,甚至座位邊上,都有身穿鎧甲的侍衛拿着戰戟,整齊的站着,保護高臺上的衆人,以及看守着底下的奴隸們。
而她所在的空曠的鬥獸場裡,除了她外,還有密密麻麻七八百人,這些人,都是奴隸,俘虜,罪犯。而她們的年紀,性別各異。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老的,七八十歲,小的,尚在襁褓中,還有許多挺着大肚子,即將臨盆的孕婦。
這些人各不相同,唯一的相同的是,他們都抱在一起,哆嗦着,懼怕着,顫抖着。
有些看起來像是一家人,男人將自己的妻女護在身後,妻女害怕的拉着他的衣服,有些身上傷痕累累,倔強着的怒瞪高臺上的看客。有人哭泣着,拼命的下跪,乞求高臺上的人網開一面。有的心如死灰,有的警惕的盯着周圍。
而他們各種各樣的表情,博得高臺上的看客更加興趣勃勃,嚷嚷着趕緊開始,趕緊開始,絲毫沒有一絲同情心,憐憫心。
顧輕寒視線一掃,看到許多圓型的石門,這些石門此時全部都封鎖着,而高臺光溜溜的,至少四五十米高,人一旦被困在裡面,即便你輕功再高,也逃不出去,唯一的辦法,只能從石門出去。
但是石門重逾千斤,豈是人力能夠打得開的。
這裡面積很大,足有現代的兩三個足珠場大,規模宏大,氣勢磅礴,一點兒也不亞於古羅馬的鬥獸場。
特麼的,哪個王八蛋想出來的這辦法,簡直慘無人道。
顧輕寒擡頭,高臺上,密密麻麻的看客中,顧輕寒僅僅一眼就鎖住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年約十六七歲的少年,有着一張娃娃臉的美貌,一身上等的狐裘錦衣,將他曼妙絕倫的修長身姿盡顯出來,腰邊各掛兩塊上等古玉,隨着他的動作,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一頭烏黑的墨發,由淺白色的玉冠束起,顯得瀟灑俊俏,英姿不凡。
遠遠看去,第一眼就能夠讓人在人羣中找到他。原因無他,其一,他俊美的容貌上,帶着一幅欠扁的倨傲,其二,他坐在第一排,最中間的位置,其三,他此時正衝着她得意的笑着,那笑意,彷彿在等着看好戲,又彷彿在嘲笑她,其四,那若有若無的笑聲,正是昨天在暗室裡對她冷嘲熱諷的人。
靠,就是他,就是他把她抓到這裡來的。
此仇不報非女子,最好別讓她活着出去,要是讓她出去的話,非得打爛他的屁股不成。
顧輕寒沒有走到人羣裡,而是一個人孤零零的靠邊上一拐一拐的走去。
她的舉動,吸引了許多人,讓看臺上的人,不禁對顧輕寒多看了幾眼。
顧輕寒挨着邊上牆壁站着,冷眼察看着周圍,以及上面幸災樂禍的貴人。從頭頂,將自己在十萬大山裡做的髮簪握在手上,隨時準備拼命一博。
她不蠢,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事,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時間一分一分的過去,頂上的看客不耐煩了,嚷嚷着放猛獸。
終於,高臺之上響起一道洪亮的聲音,想來,也是內功深厚的高人。
“想必,大家都在期待這場好戲了,現在有申屠,閃電,血殺,千里,賽風等出場。”
“哦……快出場快出場,咬死他們,咬死他們……”場上響起一聲高過一聲音的歡呼聲,許多人激動的得站起來,使勁吹着口哨。
顧輕寒蹙眉,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聽到高臺的熱烈歡呼,底下的奴隸們更怕了,抱成一團,畏懼的看着各個洞口,許多婦女還有小孩嚇得哇哇大哭起來。
“哐啷……”
“哐啷……”
八道石門被打開,石門一打開,就有四隻巨獅,四隻猛虎如獵豹般,迅捷無比的撲向哭泣害怕的人羣中,發出一聲聲虎嘯聲,獅吼聲。
“啊……”
人羣中不知是誰驚叫了一聲,隨即,密密麻麻,男男女女都跟着驚叫起來,四處逃竄。
“啊……救命啊……”
“啊……不要咬我,不要咬我……娘,救命啊……”
“孩子,我的孩子……”
“救命啊,救命啊……”
顧輕寒瞳孔巨縮,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一幕,背脊發涼。
她發誓,第一次看到這慘絕人寰的遊戲。
獅子,猛虎,如入無人之境,看到哪裡人多,就朝着哪裡奔過去,每撲一次,就咬斷她們的脖子,四肢。
當下,驚叫聲,逃竄聲,哭泣聲,求饒聲,混雜在一起,彷彿人間末日。
無數人,被咬死,或者咬殘,更甚至者,被咬着拖行而去,繼續咬下一個,血水腸子流了一地。
這些人中,小孩婦女老居多。
她們中,有一部份是被猛獸咬死,更大一部份是因爲四處逃竄而被踩死,踏死。
他們驚叫着,恐怖着,害怕着,他們夫妻,母子,父子,走散了。
他們的慘叫,還有腥紅的血液讓高臺上的看客越加的熱血澎湃,歡呼着,大笑着,拼命的喊着,“咬他,咬他,咬死他們,快咬死他們。”
名門千金們,膽子小一點兒的,捂着臉,不敢看那血腥的場面,膽子大一點兒的,站起來,使勁揮舞着,張牙舞爪,激動的大喊,“咬咬咬,快咬死他們,咬得越多,賞得越多。”
顧輕寒因爲一個人挨在牆邊,不動不叫,因此,殺得火熱的猛獸沒有注意到她。
手心沁汗,看着鬥獸場裡的人間末日,再看到高臺上的看客,顧輕寒第一次覺得人命是那麼的卑賤,這童話的故事,有一天竟會發生在她身上。
從女皇淪爲奴隸。這跳躍性太強了。
擡頭,看向那個娃娃臉的王爺。
卻見他此時既興奮,又懊惱,很沒形象的跳起來,跳到桌子上,站在那裡,喊得嘶聲力竭,髮絲狂舞,“閃電閃電,快,快去咬死那個醜八怪,千里,你也去咬她,咬死站在牆邊的醜八怪,把她生吞活吃了,把她撕成一段段的。”
“啊……救命啊……救命啊……誰來救救我……誰來救救我的孩子……”
顧輕寒別過臉,不忍去看那一幕幕的血腥。
剛剛還七八百人,轉眼間,已經死傷一半,而那些獅虎,越殺越精神,殺紅了眼,看到人就咬。
許是有人發現顧輕寒那裡沒有猛獸,許多人都衝着她那裡跑去,轉眼間,顧輕寒身邊聚攏了一堆的人。
顧輕寒心裡一沉,一抹不安浮上她的心頭。未等她一拐一拐的遠離人羣的時候,兩隻猛虎就撲了過來。
“吼……”
一聲巨吼,當場咬死四五個人。
顧輕寒雖然殘廢,好在動作迅速,否則連她自己也難逃這一劫了。
因爲兩隻老虎撲來,這裡的人又開始亂竄,許多人被猛虎追着,哭着。
顧輕寒就地一滾,裝死。
“千里,千里,那個女人是裝死的,你趕緊的,倒回去,倒回去咬死她,咬死她啊。”
“他媽的,你有沒有聽到本王的話,本王讓你咬她,咬她,咬死她,不然本王今晚就把你給跺了。”
“靠,來人,來人啊,把那千里給本王砍了,大卸八塊。”
“王爺,王爺息怒啊,如今底下亂着呢,要砍也得這些人都死了再砍。”
“本王不管,本王現在就要砍死它。你告訴這些寶貝們,誰咬死那個醜八怪,本王重重有賞。”
顧輕寒偏頭,看着高臺上娃娃臉王爺,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你當這些畜生能聽得懂你說的話啊。
靠,怎麼就不把你咬死呢。
看到往來奔逃的人,還有人與她一樣裝死,聽不過他們很多都很不幸,不是被壓死,就是被踩死。
顧輕寒慢慢的往牆邊挪去,生怕被那些人,或那些怪獸踩死,餘光看到那個娃娃臉王爺在那裡抓耳撓腮,咒罵不停。
靠,急死你,妹的,讓你們再殘忍。
“娘……娘……嗚嗚……爹……爹……娘,你們醒醒,丫丫好害怕啊……嗚嗚……”
旁邊響起一道稚嫩的聲音。
顧輕寒擡頭望去,只見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跪倒在一對夫妻面前,肥胖的小手,使勁搖着面前的一對夫妻,哭得聲淚俱下。
“爹……娘……嗚嗚……你們醒醒,丫丫害怕,丫丫要爹孃。”
視線下移,顧輕寒看到那對夫妻,是丈夫保護妻子,因而被咬死,而妻子則是保護女兒,才被咬死的。
看到那個扎着羊角瓣,哭得傷心欲絕的五六歲小女孩,不知不覺的,顧輕寒竟想到自己的女兒清雪。
要是她的女兒在她身邊,現在只怕也像她這麼高了吧。
心裡一痛。爲這個孩子,這麼小失去父母而痛苦,也爲自己的女兒,出生未滿月,就失去了母親,出生未滿月,就得登基爲皇,失去了童年所有的快樂,承受一切不屬於她這個年紀該承受的。
正想起身,抱住小女孩,安慰她的時候,忽然看到,一隻巨大的老虎突然虎視眈眈的看着眼前的小女孩。正發出飢餓的嘶吼聲,雙腿高擡,以迅捷無比的速度撲向小女孩。
顧輕寒臉色一變,不容她多想,身子一滾,抱住小女孩滾了一圈,避開這必殺的一擊。
許是這頭猛頭也沒有想到,竟然有人跟它虎口搶食,站在那裡,粗喘幾聲,虎視眈眈的看着顧輕寒,眼裡的兇猛,讓人害怕。
“好啊,咬死這個醜八怪,咬死她,本王重重有賞。”娃娃臉王爺一拍桌子,激動的大叫起來。
娃娃臉很失望,他以爲,他能夠看到這個醜八怪害怕驚恐的模樣,誰知這個醜八怪不是抿着嘴,就是擰着眉,陰着臉,絲毫沒有害怕的模樣。他都要懷疑他是不是看錯了,或者這個醜女人死鴨子嘴硬。
“吼……”老虎又是一聲大吼,獵豹般的速度撲向顧輕寒,尖利的牙齒直指顧輕寒脖子。
顧輕寒冷眉一擰,將手中的孩子扔向她隔壁一個身材高挑,英俊貌美,同樣沒有絲毫懼意的男子,這個男子她觀察很久了,每次獅虎撲向他的時候,他都能夠迅捷無比的避開,不受到絲毫傷害,而且他腳下的動作,憑她多年經驗一看,就是一個厲害的高手。
顧輕寒將孩子拋給男子後,就勢又是一滾,猛虎腹部底下滾了去,手中的木簪,直直的插入猛虎腹部,可,別說她的武功被廢了,就連她的手筋也被挑斷了,木簪雖然是利器,卻也不利,根本無法到猛虎的心臟,反而因爲傷了猛虎,激怒猛怒,雙爪一勾,就欲將顧輕寒撕裂。
看到這一幕,有人變色,有人驚呼,有人開心,有人將心提到嗓子眼。
看起來,這個如花般的女子,要死在猛虎手上了。
然而……跌破衆人眼鏡。
那個戴着面紗女子,拼着被猛虎踢一腳,臟腑翻涌之際,用手上的木簪快準狠的刺進猛虎的眼睛裡,然後右腳迅捷無比的踹向猛虎,身子凌空一翻,又在虎口拔鬚,以自己的身子爲耳,趁着猛虎不注意的時候,將木簪,又迅速的刺進猛虎的另一隻眼睛裡,帶起一片血跡。
猛虎吃痛,咆哮一聲,更加瘋狂,兩隻前爪在地上一按,張開大口又騰空撲來。
顧輕寒身子一凜,忍着疼痛,跳到猛虎身後。
“吼……”許是在這裡關得久了,面對的都是人類,對於人類越它們的後背,跳到後面,多人都做過,猛虎幾乎沒有任何停頓,轉身撲向顧輕寒,將她甩出老遠……
“砰……”顧輕寒被掀得出許遠,重重掉在地上,張口吐出一口血出來,手上因爲擦到地面,傷到手筋,顫顫發抖,冷汗淋漓。
眼看猛虎又要撲來,顧輕寒看到自己身後的牆壁,這一面的牆壁與其它牆壁不一樣,這一邊的牆壁是特意做來供貴族玩耍用的,牆壁後面,倒插着一根根鐵戟,用於奴隸們奔逃時,被野獸趕到牆邊,看向牆邊的鐵戟,洞穿而死用的。
鐵戟……
顧輕寒靈機一動,爬了起來,對着瘋狂中的老虎叫囂道,“來啊,有本事來啊。”
受傷加上被挑釁,老虎哪裡受得了,隔着老遠,直直的就撲了去。
顧輕寒眼睛一閉,腳上一滑,從地上滑了出去,正好從老虎的腹部以下滑去。而老虎因爲用力太猛,雙眼血肉模糊,沒有看清前面的東西,直直的撲了過去,撞斷一支鐵戟,撞歪許多鐵戟,腦袋身子,倒插進鐵戟裡,當場死亡。
顧輕寒順勢當撞斷的鐵戟握在手上,忍着身體的疼痛,屹立在鬥獸場。
她的手筋因受傷而顫顫發抖,她的腿瘸着,她的身上染血,她的嘴角溢血,然而,她高舉鐵戟,以一個嬌弱女子,不懂絲毫武功的女人,徒手殺了一隻凶神惡煞的老虎,讓全場的人,全部都驚了。
高臺上,所有口哨聲,歡笑聲,激動聲,叫喊聲全部消失,所有人見鬼似的看着顧輕寒,目瞪口呆,包括娃娃臉王爺,更是嚇得整個人都傻了。
這個女人……居然……居然殺了老虎……
這麼多個男的,都沒能傷到老虎一絲一毫,而她而這個瘸腿的女人,居然徒手殺了一隻……這這這……這他們是不是看錯了?
顧輕寒雙眸冷冽,嘴角緊抿,無懼於任何獅虎。
“姐姐……”小女孩跑到顧輕寒面前,掛着兩行清淚,擔心的看着顧輕寒。
顧輕寒衝着她微微一笑,給予她力量。擡頭,看着小女孩身邊的那個年輕男子,淡淡道,“今天若不殺了那些畜生,似乎我們都難逃一死。”
年輕男子望了一眼鬥獸場裡的屍體血跡,說血流成河也不爲過,到處都是殘肢斷臂,到處都是屍體……濃重的血腥味,飄蕩在整個鬥獸場,讓人聞之慾嘔。
“是啊,不是它們死,就是我們亡。”男子嘆了一口氣,拳頭緊握。
顧輕寒視線下移,看到他握緊的拳頭,心裡陡然舒了一口氣。
“她是打虎英雄,我們趕緊過去,她會保護我們的。”許多人爭着搶着朝着顧輕寒的方向奔來,彷彿顧輕寒就是他們的救世主。
不知是不是因爲這一場意外,鬥獸場裡詭異的安靜,那些獅虎也不再攻擊人,而是分列幾邊,虎視眈眈的看着顧輕寒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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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求……月票啊……
不給月票的,丟到鬥獸場,喂虎去,哈哈。
下章更精彩……本文的第七個男主,即將閃亮登場。
吶吶吶,挽容是第六個,不是第七個噠,表養文吶,不然,瓦會跳斷腸崖,爲你們殉情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