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容……是他,他沒死?
衛青陽一身青衣,身姿挺拔修長,一張臉蛋美得人神共憤,清冷如竹,淡雅如菊,周身散發着萬 千的風華,只不過這些風華很冷,冷得人不敢靠近。
雖然不敢靠近,可衆人還是忍不住看了過去,因爲他們根本沒看過如此清冷俊美的男子。
看着眼前披頭散髮,淚眼汪汪,臉色大駭的挽容,衛青陽傻眼了,徹底傻眼,手上的碧玉簫“咚”的一聲,掉到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打了幾個滾後,才緩緩停了下來。
四目相對,兩人都能看得出雙方眼球裡倒印着自己瞳孔放大的震驚。
這一眼飽含了太多的心酸。
當初一見如故,以琴會友,成爲知音,而今七年後再見,心裡酸甜苦辣,五味雜陳,內心平靜的湖底,被投下巨石,濺起滾滾浪濤。
一眼千年,滄海桑田,過去於他們而言,已經模糊得虛無,卻又那麼清晰的印在他們的腦海。
相對無言,怔怔對視,彷彿夢中。
七年前,他們的相遇,或許就是一個錯誤,沒有那次相遇,就沒有挽容的掉下斷腸崖,更沒有後來的一切一切。可惜,沒有或許,沒有如果,發生了便是發生了。
清歌心裡複雜。
他跟衛青陽,雖然相識不久,甚至只見過幾次面,卻可以引爲生平知已,他懂他,知他,理解他,爲他的喜而喜,爲他的憂而憂。
碧波湖上一曲訴心腸,道出雙方無盡的痛苦歡樂,悲傷嚮往……
白首如新,傾蓋似故。
他們以爲,他們彼此都瞭解自己,卻原來,他們什麼都不瞭解。人可以說謊,曲卻不會說謊。無論如何他都想不到,衛青陽竟會是那種人。
逼宮退位,登上九五之尊,揮兵北上,殺死流國千千萬萬將士,更殺了輕寒的父親,爺爺,姐姐……把她逼得掉下斷腸崖,挑斷她的手腳,廢去她的武功,毀去她的容貌。
如果不是輕寒親口對他說的,他絕對不相信。即便現在,他依然不相信。他的琴聲裡,沒有一絲邪惡。只有無盡的孤單與落寞,怎麼可能會做那些事?即便做了,也是有苦衷的。
可是,他現在跟輕寒仇深似海,他又該怎麼做呢?無論站在哪邊,都是痛苦的……
挽容……他真的沒死,老天,你這個玩笑也開得太大了。
七年了,整整七年了,從挽容掉下斷腸崖後,他沒有一天不在自責的,他甚至生不如死,多少次想追隨他而去。
也是因爲挽容,她隔閡他,造成了一幕幕的悲劇。
既然他沒死,爲什麼他這麼多年都不出現?偏偏在他正要再次揮師北上的時候出現。
即便他活着,那又怎麼樣?他已經不是以前的他了,而他,也不是當初的挽容公子了。
扯了扯好看的嘴巴,一聲苦笑,連碧玉簫都不撿,一揮衣袖,轉身就想走。
清歌臉色一變,急忙追了上去,“青陽哥哥。”
四個字,卻帶着濃濃關心,讓衛青陽一顆破碎的心重拾一絲溫暖,只不過,這種溫暖他再也不敢 要了。因爲溫暖過後,便是無盡的冰冷,這種感覺,他受夠了。
“青陽哥哥,你不認得我了嗎?”清歌終是忍不住,一滴眼淚滑了下來。
他以前冰,現在比以前更冷,冷得清歌有一絲害怕,不知爲何,他現在的目光,跟以前相比,多了太多的凌厲與傲氣,甚至王者之氣,讓他忍不住自卑。
“衛青陽已不是當初的衛青陽了。”衛青陽淡淡的丟下一句,頭也不回的離去,他的兩個侍衛這會兒剛揍完臺家兩位小姐,撿起衛青陽的碧玉簫,隨身跟上。
“你……你們給我等着,我馬上讓我娘來,把你們統統都抓了,關你們一輩子,看你們還敢不敢囂張。”
臺家兩位小姐,渾身都是血,身上青一塊紫一塊,踉踉蹌嗆的爬起來,指着衛青陽等人離去背影,叫囂着。
衛青陽豁然回頭,冷如冰霜的眼刀子瞬間射向臺家兩位小姐身上,讓她們嚇得剛爬起的身子,腿腳一軟,直接倒了下去,驚懼的看着衛青陽冰冷的眼神。
這一會兒,她們哪裡還有心神去看衛青陽長得有多帥,只知道,那個人就像地獄爬出來的,一點兒溫度也沒有,甚至他就是閻王,可以奪去她們的性命。
“太守家的女兒是吧?張三,把她們兩個拉到斷頭臺,立即執行死刑。依法封查臺城太守,無論大小,皆不能放過一絲一毫,若查有所實,誅了她們九族。”挽容也敢惹,活得膩煩了。
“是。”張三應了一聲,當即就把還在發愣中臺家兩個小姐,拎小雞般的拎起來。往斷頭臺走去。
臺家兩位小姐直接愣了。
他誰啊,說誅九族就誅九族,他以他是皇帝嗎?
還不等她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被被拎起走得許遠了。
衛青陽連一個眼神都懶得丟給她們,揮一揮衣袖,擡步又要離開這裡。
“青陽哥……”
“咚……”
清歌追到一半的時候,忽然倒了下去。
就在清歌倒下去的瞬間,衛青陽身子如鬼魅般一閃,閃到他的身後,扶住他倒下去的身體,冰冷的眼裡,難得出現一絲擔憂。
然而這抹擔憂,清歌永遠不會知道,因爲他已經昏迷過去了。
“李四,快去請大夫過來,再讓會準備一些清淡的食物。”衛青陽搭上他的脈搏,大概知道他是餓暈的,想都沒想,攔腰將他抱起,身子風馳電掣般的飄然遠去,只留下一道青色的影子。
衆多百姓愣住了,要不是地上還殘留着血跡,都要以爲,這一切只是一個夢境,一個人,怎麼速度可以這麼快,堪比鬼神了。
李四很快離開,按着衛青陽的指示去請大夫,留下一羣面面相覷的百姓。
不過一會兒,就傳來,臺家兩位小姐全被砍首了,臺家也被查了,大批的御林軍將臺府都包圍了,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
百姓們紛紛拍手叫好,蹦得老高,臉帶笑容,連賣東西都起勁了,也有不少百姓去圍觀被包圍的太守府,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全是指責他們這些年來惡行,很意外的是,其中一個官員,把百姓們說的罪行統統羅列起來,記成一個本子,以作證據,百姓們不由講得更歡,同時也感謝那兩個驚爲天人的青衣男子,尤其是後面那個揹着一把古琴的清冷男子。
等到清歌悠悠醒來的時候,是在一間清雅的廂房裡。他知道這裡是客棧,只不過,這裡比一般的客棧還要好,因爲這裡是客棧的後院,專供貴族鉅商的居住的廂房。
這是一座獨立的院子,安靜而清雅,四周栽種許多名貴的盆栽鮮花,開得青翠欲滴,奼紫嫣紅,看着倍覺舒暢。
想到兩天前,他餓昏了,被人救了,幾個下人無微不至的照顧着他,給他請最好的大夫,最好的藥膳,最好的綾羅綢緞。
雖然下人們都沒說,可他知道,是青陽哥哥救了他。在琴國,他只認識青陽哥哥,也只有他,纔會對他那麼好……
只是他爲什麼不出現呢?他爲什麼不想見他?難道他知道,他跟輕寒在一起了,所以連着他也討厭了?
如果討厭他,爲什麼又要救他呢?
清歌百思不得其解,想要衛青陽也見不到。
正當他正想着,要用什麼辦法才能找到衛青陽的時候,忽然有下人,跟他傳報,衛青陽要見他。
清歌一喜,急忙答應,跟着傳報的下人而走。然而卻越走越偏,越走越荒涼。舉目四望,早已出了客棧,還進了深山。
這山,很高,爬了他整整一個早上,熱汗淋漓,氣喘吁吁,反觀帶他來的侍衛,如履平步,輕鬆自然,一點兒不吃力。
每當看到領他來的侍衛,清歌便咬咬牙,繼續往上爬。腦中一直想着,呆會青陽哥哥會跟他說些什麼?
會問他些什麼?如果他問起輕寒的事,他要不要回答?要是回答了,萬一對輕寒不好呢?
要是不回答,那他如何拒絕,青陽哥哥會不會從此討厭他?他的朋友也不多,所以他非常珍惜青陽哥哥。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終於到山頂。
山頂上,一襲青衣飄然,淡雅如菊的男子盤膝坐在崖頂,看着萬丈懸崖底下的風光以及連綿萬里的深山野壑。微風吹來,吹起他衣裳,吹起他的髮絲,顯得飄逸自然,謫仙出塵。
他的膝蓋上,放着一架古墨色的琴,旁邊站着幾個侍衛,想來是貼身保護他的。
看到他膝蓋上的琴,清歌不由多看了幾眼。輕寒說的魔琴,難道就這一把,感覺就像平常的琴絃一樣啊,沒什麼特別。
“青陽哥哥。”清歌輕聲的喊了一句,看到衛青陽沒有回他。壯着膽子,又走了幾步,學着他,盤膝坐在他的身側,跟着他一起看着底下的萬千風景,忍不住閉上眼睛,感受大自然的奇妙。
“你不怕我。”許久,兩人都沒有說話。忽然間,衛青陽淡淡的吐出這句,讓清歌疑惑的睜開眼睛,看着他完美無暇的側臉。
輕寒不是說,他的臉被毀了嗎?爲什麼他現在的臉,跟以前的一模一樣?是這五年裡,他治好了嗎?
“我爲什麼要怕你,雖然我不知道這些年,你到底經歷了什麼,但我相信,無論如何,你都不會傷害我的。”清歌笑了笑,側身溫暖的看着衛青陽。
衛青陽接受到清歌的溫暖,臉色更沉。
如果是以前,他會很嚮往溫暖,可是現在,他不需要了,永遠都不需要溫暖,他只有冰冷空虛寂寞就夠了。
可他說對了,如果這世上還有兩個人,他不會去傷害的話,那便是挽容跟上官浩。
“你是不是想問,我掉下斷腸崖後發生的一切。”見衛青陽沒有說話,清歌忍不住又問道。同時他的心裡直打鼓。
這個問題是他最不想回答了,難道真要回答嗎?
“若是想告訴我,自然會跟我說的。”又是淡淡的一句,讓清歌忽然發現,他太草木皆兵了。
“上次合奏一曲,正好是七年前的今天,七年後的今天,我們再奏一曲如何。”衛青陽淡淡道。
清歌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仔細一想,纔想起來,好像確實是七年前的今天,他記得真清楚。看來他心裡還是眷念着過去的,只是表面冷漠罷了。他是不是該找個機會,好好問問他,到底爲什麼會這麼做?他是不是有苦衷,而輕寒不知道的。
“好啊,求之不得。”清歌笑了笑,欣然答應。
合奏一曲,這是他夢寐以求的。從來都不敢想,還能有機會跟他共奏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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