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錦趁着夜色悄然往交泰殿而去。
不久前,司慕涵爲了方便官錦暗中前來向她稟報消息便給了他一塊令牌,因而便是如今司慕涵下了不得任何人前來打擾的旨意,他還是沒有被守門的宮侍給攔了下來。
官錦到了交泰殿之後,便取出了令牌給了守門的宮侍查看,然後便婉拒了宮侍的領路,自行走進了交泰殿。
若是在往常,守門的宮侍或許不會讓官錦就這般單獨走進去,但是今晚上誰都知道永熙帝的心情不好,便也不進去惹永熙帝的怒,而且,雖然永熙帝並沒有說什麼,但交泰殿的宮侍和侍衛卻還是知道這位官錦並非普通的宮侍,應該是永熙帝的心腹或者看上的男子。
因而,官錦說要自己進去之時,並沒有人阻難。
官錦緩步走進了御書房,卻發現御書房內漆黑一片並沒有點燈。
他微微一愣,隨即眯起了眼眸環視了周圍,最後發現一道人影立在了窗前,淡淡的月色將她的影子託的老長。
官錦看着那背影,心頭忽然生出了一種傷感的情緒,他愣了愣,因爲自己這種莫名其妙的情緒,隨後,他吸了口氣,快速平靜下來,然後上前下跪行禮道:“你是見過陛下。”
他今晚上除了想永熙帝稟報所得到的消息之後,還希望能夠再進一步。
今晚皇貴太君那般行爲必定是傷了永熙帝的心,所以此時她的心防應該是最低的。
這等時候,她該是需要一個人來安慰她!
官錦在皇貴太君身邊伺候的時候便不經意地打聽了許多他們父女之間的事情,所以他很清楚,皇貴太君這個養父在永熙帝的心中是極爲重要的。
便是公演上的事情不過是一場戲,但是他卻還是相信永熙帝也一定傷了心!
此生做的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養了她這個冷血無情的女兒?
這句話便是他這個局外人聽了也是覺得太過於無情,更何況是永熙帝?
官錦沒有發覺,此時他對永熙帝似乎多了一種同命相連的感覺,當初他也是這般被親生母親責罵,雖然那官文舒也是說她是爲了他好,雖然他根本便不在乎官文舒度低他如何,只是此時見了永熙帝遭遇了這樣的情形,他還是產生了一種共鳴。
他更沒有察覺到,自己此時爲何不會因爲永熙帝受傷而覺得高興。
或許官錦過於沉迷在了引誘永熙帝這件事上,而忽略了他的根本目的。
他的根本目的是讓大周的皇帝嘗一嘗痛不欲生的感覺。
他當初想着奪了大周的江山也是出於這個目的。
司慕涵聞言,卻沒有轉過身來,卻是沉聲怒道:“朕不是說過任何人不得進來打擾朕的嗎?!”她似乎並沒有聽出來說話之人是官錦,“給朕滾出去!”
官錦垂首道:“奴侍知罪,只是奴侍有要事要稟報陛下。”
司慕涵見來人依然沒有離開便倏然轉過身來,屋內一片黑暗,只是靠着窗外的月色照明,此時她背對着月色,神情並不能爲他人所看清,而且整個人如同籠罩在了陰暗之中,顯得格外的陰鬱。
她回到了交泰殿後便一個人呆在了御書房,並且下旨不得讓任何人進來打擾,然後靜靜地打量着身處的地方。
這是她登基以來第一次靜下心來打量着這個瑄宇帝呆了二十九年的地方。
她登基之後,御書房乃至交泰殿的每一處都沒有做出任何的改變,一如先帝還在的時候,然而,景物雖然依舊,但是人事卻早已全非。
她的心忽然浮現了一抹帶着蒼涼。
她以爲她的心已經夠硬了的,可是在聽完了皇貴太君的那一番話之後,卻始終還是無法釋懷,她不是不明白或許皇貴太君這般說只是因爲心中太痛而已,並非完全出自真心,然而親耳聽了這樣的話,卻還是傷了心。
於是她將御書房內的所有燭火都給熄滅了,然後一個人呆在了黑暗中,彷彿這樣,她的心方纔會不再傷心,不再痛。
“朕的話你沒有聽清楚嗎?!”
她的聲音多了一種狠戾與陰森,彷彿潛藏在暗處的一隻憤怒的野獸。
在這種時候,她連去尋求他人的心中尋求安慰的念頭都沒有,只想一個人呆着,因爲此時的她極其的軟弱與狼狽,她不允許任何人見到她此刻這個模樣。
她是大周的皇帝,便是在最親近的人面前也決不允許露出這種軟弱的模樣!
因爲她是他們所有人的依靠!
方纔離開悅音殿之時,司慕涵並非沒有看見蒙斯醉的擔憂,只是她選擇了漠視。
因爲她知道,這個時候,她需要的不是安慰,便是這是她此時最渴望的,只是她的尊嚴和理智卻告訴她不能沉溺。
這種柔情只會讓她更加的軟弱。
而她也不想讓他們見到她這般無用的模樣!
官錦並未被她這種態度給嚇着了,他從來便不怕陰狠之人,因爲他也是同類的人,他擡起頭,聲音卻裝成了惶恐:“陛下恕罪,只是奴侍的確有急事不得不深夜過來打擾陛下!”
司慕涵眯起了眼,似乎認出了眼前之人是誰,“是你?”
官錦一愣,他並非想到司慕涵居然會認不出他來,心中倏然一沉,難道他的魅力便在她的心目中這般的微不足道?他握了握雙拳,言語卻是溫柔如水,“正是奴侍。”
司慕涵上前了一步,“你來找朕有何要事?”
“回陛下,方纔奴侍在西戎皇子的口中得知了寧王下一步計劃。”官錦正色道。
司慕涵靜默了會兒,隨後緩步走到了燭火前,拿起了火摺子,點燃了一盞燈,一邊道:“說。”
官錦依然跪在了地上,然後擡頭看着司慕涵,緩緩地說道:“方纔寧王送西戎皇子回清思殿之時,與西戎皇子密談了半個多時辰,因爲寧王屏退了所有人,也吩咐西戎皇子不得將所談的內容泄露出去,奴侍不能得知兩人談話的具體內容,後來,奴侍只得從西戎皇子身上下手,因爲之前奴侍不顧染上時疫的危險照顧西戎皇子,因而他對奴侍還算是信任,便隱約間透露了一些信息……”
他的聲音極爲的綿長柔軟,在這安靜且有些悶熱的夜晚,顯得格外的動人。
司慕涵隨手坐在了窗前的椅子上,“起來說話。”
官錦道了一聲謝恩之後便站起來,在昏黃的燭火之下,他一身月白色衣裳,卻不是尋常宮侍的服飾,神色恬靜,聲音軟綿,宛如夜間綻放的一朵幽蘭。
便是司慕涵見了也不禁微微驚訝。
似乎每一次官錦在她的面前出現總是會帶着各種不同的氣質。
若非官錦沒有過多的動作,她定會覺得官錦這般做是故意在她面前展現自己,從而吸引她的目光。
官錦也注意到了司慕涵的眼光,便落落大方地道:“奴侍知曉這般着裝不合規矩,只是……”他的神態落寞了一下,“今晚上乃亡父生辰,以往在世的時候,他便一直喜歡奴侍這般穿着。”他說完,不等司慕涵的迴應便將話題轉回了正題上,“西戎皇子寫了一封家書給了寧王,具體內容奴侍不得而知,不過奴侍觀西戎皇子的神色,怕是並非只是一封普通的家書,此外,西戎皇子還吩咐奴侍明日陪他去見皇貴太君,相信也是寧王的意思。”
司慕涵也將思緒收了回來,沉了沉眸,道:“朕知道了。”
“還有一事奴侍如今尚未確定,但是事關重大奴侍卻不得不說。”官錦神色凝重地道,“寧王似乎在暗中慫恿西戎皇子對陛下下手,雖然陛下與西戎皇子沒有什麼接觸,但是若是西戎皇子真的信了寧王的詭計,陛下且還是不得不防!”
司慕涵蹙起了眉,“對朕下手?”
“是。”官錦道,“西戎皇子認爲,陛下如今沒有後嗣,若是陛下出事了,那大周的皇位便是寧王的了。”
司慕涵冷笑一聲,“朕倒是沒想到他還有這份心思!”
“根本奴侍的觀察,西戎皇子的心性卻也是不壞的,只是受了寧王的蠱惑罷了。”官錦嘆息道,“只是可惜了他一個皇子最後卻只能淪爲別人的棋子,最後怕是到死也不知道害他的人是誰……”
司慕涵對於官錦的感嘆似乎有些意外,“官公子似乎挺關心西戎皇子的。”
官錦淡淡一笑,卻有種我見猶憐的感覺,“錦是一個男子,沒有什麼凜然大義,目光也是淺顯,看見的不過是一個男子的悲哀罷了……”
“朕一直覺得官公子是個極其堅強的男子。”司慕涵淡淡地說道。
官錦低頭一笑,言語中有些自嘲,“錦身世坎坷,若是不堅強怕也活不到現在了,其實,錦也並非真的是一個堅強的人,否則當日也不會做出那等自盡的事情來了……”他吸了口氣,繼續道:“說起那日的事情,錦還未向安王殿下致歉,還請陛下代爲轉達錦的歉意。”
司慕涵點頭:“安王一向心胸寬廣,她不會介意的,不過你的歉意朕還是會代你轉達的。”
“謝陛下……”官錦行了道。
司慕涵又看了他一眼,“如今事情隨着朕的預計發展下去,相信過不了多久便可以解決的了,官公子往後有什麼打算?”
“陛下爲何這般問?”官錦疑惑道,雙手卻是緊緊地握着。
她要將他送走?!
司慕涵笑了笑,“官公子品行端柔,風華正茂,不該在這宮中荒廢了,若是官公子願意,朕便爲你擇一門好婚事如何?”
官錦臉色一變,失控地上前走到了司慕涵的面前,一手握住了司慕涵的手,“陛下……”
司慕涵倏然站起了身,蹙眉道:“官公子……”
官錦似乎發現了自己的失態,連忙鬆了手,隨後跪在了司慕涵的面前,“錦知曉自己配不上陛下,但是還請陛下莫要將錦送給別人,錦不敢奢求什麼,只求這一輩子都能否一輩子呆在陛下身邊,爲陛下分憂,陛下,錦什麼都不在乎的……”
“官公子,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司慕涵訝然道,雖然她猜測過官錦喜歡她,但是此時他居然說出了口,卻還是讓她驚了一驚。
官錦此時依然淚流滿面,“錦知道自己很下賤,只是錦控制不住自己……陛下,錦知道自己不配……可是錦卻還是……喜歡上了陛下……當日在弱水三千樓,陛下爲錦解圍,爲錦尋了一條生路……那一刻錦便下了決心這一生便認定了陛下……然而錦知曉以錦當時的身份便是在陛下身邊做一個普通的小侍也是不配的,錦只能離開……陛下……錦回臨淮城除了完成父親臨終之時讓錦認祖歸宗的願望之外,還有便是能夠配的上陛下……母親的官職雖然低但是卻可以讓錦離陛下更加的近……
陛下出現在臨淮城,錦心中欣喜萬分,但是卻怎麼也沒想到錦居然以哪種不堪的模樣出現在陛下面前……錦羞愧難當只能強制壓着心中的思念,對陛下冷漠相待,那一日在河邊,陛下說錦別有用心,說這一切都是錦在暗中操作,說錦利用陛下……錦當時只覺萬念俱灰,方纔會以死證明清白……陛下將錦救上岸,爲了救錦而給錦渡氣的那一刻,是錦此生最幸福的時候……後來錦想,若是當時錦便那樣死在了陛下的懷中,那該有多好……
後來母親去了將錦託付給了陛下,錦雖然傷心欲絕但是卻對人生還有一份希望,那便是陛下……錦知曉陛下是一個極其重承諾之人,所以定然不會遺棄錦的,便是不能接受錦成爲陛下的人,也是會好好照顧錦的……錦也不求什麼,只要一生都能遠遠地看着陛下便夠了……只是後來,錦不知道做出事情惹怒了皇貴君,讓皇貴君那般的厭惡錦,以致陛下總是躲着錦,連尋常的見面都沒有……雖然如此,但是錦還是能夠與陛下呆在同一個府中,錦也是覺得快樂和幸福的,後來,陛下登基了,錦卻不進宮,只能呆在空蕩蕩的十六皇女府中,錦知曉自己身份卑微,不足以隨着陛下一同進宮,只希望能夠一輩子呆在陛下曾經住過得到地方,只是錦的願望還是沒有實現……陛下將錦送進了安王府……在住進安王府的那一刻,錦便知道此生怕是再也不能見到陛下了……後來,錦得知,錦的家人都死了……全都死了……那時候錦想,既然錦再也不能在遠遠地看着陛下,而所有的家人也去了,不如錦便隨着他們一同走了便是……
也許是母親和父親在天有靈,不願意讓錦就這般去了,又憐錦一片癡心,便給了錦一個機會,讓錦回到過去那種又可以遠遠地看着陛下的日子……錦很幸福很幸福……”
官錦的話頓了頓,跪着移動了一下然後伸手握着她的衣襬,仰頭卑微地哀求道:“陛下……錦求你……不要將錦送走,不要將錦送給別人……錦不求別的,只求能夠遠遠地看着陛下……錦可以發誓,決定不會給陛下造成任何的困擾,若是陛下不想再見到錦,錦便永遠都不會再在陛下面前出現,陛下,錦求你……錦求你了……”
他一邊說着一邊用力地磕着頭,那淒厲的哭訴聲方纔司慕涵說一句送他走,他便會死了一般。
不得不說,官錦的這番話是觸動了司慕涵的心,只是卻還不足以讓司慕涵動心,或許,她本身便是一個冷情之人。
當初蒙斯醉能夠讓她動心,那是因爲她在蒙斯醉的身上找到了一種歸屬感,是因爲蒙斯醉的性子讓她的心安定下來。
蜀羽之出現她在的生命中是一個不可抗拒的意外,她無法拒絕,也不想就這樣將人甩到一邊,所以她試着去接受,打定了主意要與他好好地過一輩子,她想要與他細水長流的相濡與沫過日子,所以她方纔會將他放在心上。
而雪暖汐則是用一種近乎決絕的方式撬開了她的心扉。
只是官錦的這些行爲是讓司慕涵感動,但是卻不足以讓她就這般地接受了他。
司慕涵吸了口氣,彎腰制止了他自虐的行爲,“官公子,你先起來。”
其實以司慕涵如今的身份,她大可不必在乎官錦的死活,只是在有些事情上,司慕涵卻還是不能用一個帝皇高高在上俾睨衆生的態度去處理。
這也是在某種程度上說明,如今的永熙帝還不是一個成熟的帝皇。
官錦被司慕涵給扶起,滿目哀求地看着她,近乎絕望地低喃着:“陛下……”
“你若是不想嫁,朕不會勉強你。”司慕涵聲音平靜地道,似乎並未被他的話影響,“時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官錦看着司慕涵,“陛下不會趕錦離開?”
“朕答應過你母親會好好照顧你的。”司慕涵正色道,彷彿沒有聽懂方纔官錦的話似的。
官錦聞言,猛然鬆了口氣的樣子,然後感激地道:“錦謝陛下!”彷彿只要司慕涵留下他,他便心滿意足了,不再奢求什麼。
他又看了司慕涵半晌,便道:“寧王一事還請陛下小心,錦會在西戎皇子身邊好好注意着的,錦便是粉身碎骨也不會讓他們傷害陛下!”
他堅決地說道,隨後聲音又轉爲了軟綿,“夜深了,陛下早些歇息吧,奴侍相信皇貴太君總有一日會諒解陛下的,正如當年父親一般。”
說罷,低下了頭神態有些悲傷,“其實父親當年也是曾經責怪過母親的,只是到了最後,父親心中記掛着的依然是母親……也許這便是……愛吧……”他擡頭看着司慕涵,神態宛如一個純真的孩子,卻也帶着一絲普通男子面對心愛女子該有的羞澀,“今日乃父親生辰,若是父親見了錦也能找到一個能夠全心愛愛戀的女子,相信他在天有靈也是會欣慰的……”
他說完,便又換了一副神態,有些不安和惶恐地道:“錦知曉這些話會給陛下帶來困擾……是錦放肆了……還請陛下降罪……”話落,便又想跪下來請罪。
司慕涵阻止了他,“回去吧,既然今日是你父親的生辰,便不該讓他看見你這般傷心。”
官錦擡手抹去了眼淚,然後點頭,恢復了往常那般鎮定的模樣,“是錦失控了,錦告退。”說完,轉身離去。
司慕涵並沒有看見,當官錦轉過身的那一刻,臉上猙獰無比。
官錦走了之後,司慕涵便做了下來,溢出了一聲輕輕有些意味不明的嘆息,官錦喜歡她?他喜歡她?
她扯了扯嘴角,卻並沒有一種尋常面對一個男子這般深情表白該有的竊喜,反而有種有苦說不出的感覺。
她的嘆息聲方纔結束,安靜的室內卻響起了另一道帶着濃濃酸味的聲音,“陛下的豔福不淺啊,居然有人這般喜歡陛下你!”
司慕涵一愣,隨即循聲看去,卻見一道人影從暗處走了出去,那個方向正是往常暗衛進出的通道,她看清眼前的男子,雖然一身黑衣蒙着面紗,但是她還是認出了他的聲音,心中的煩悶卻一掃而空,“怎麼回來了?”說罷,便起身上前,伸手想將那男子給摟進懷中,不想卻被他閃了開來,然後聽見那男子怒氣衝衝的聲音:“我方纔離開半個多月罷了,你便在這裡與別的男子私會,而且還是那個官錦!你後宮都已經有了這般多的男子了,你居然還暗中偷偷的和人私會!我不管你了!”
那男子說罷,轉身便要走。
司慕涵立即上前,伸手將他給摟在懷中,低喝道:“不許走!”隨後,便伸手扯下了他的面紗,正是離宮半個多月的雪暖汐,她看着那熟悉的面容上滿是怒氣,同時也發現了他竟然消瘦了不少,於是蹙眉道:“怎麼瘦了?!”
雪暖汐聽了她帶着責備卻是關心的話,心中的酸氣方纔消減了下來,然後抱着她,“我好想你好想你!”只是說完之後,卻還是伸手推開了她,惱怒道,“你說過你不會和那官錦有什麼的,怎麼現在卻讓他喜歡上你了?”
他不久前接到了消息得知了宮宴上的事情一時心急便顧不得這般多連夜趕了回來,不想卻聽見了方纔的那一幕,那官錦居然真的窺伺他的妻主,簡直不要臉!
“我方纔有對他做了什麼嗎?”司慕涵說道,只是語氣卻是沒有任何的力度,她方纔不想對官錦做的太絕,畢竟她終究是欠了官文舒的,而也因爲之前見識過了官錦決絕的性子,生怕他又會再一次做出什麼傻事情來。
雖然她對官錦多有疑惑,但是這般長的時間來,官錦卻並未做出什麼傷害她,或者傷害別人的事情,總的來說,他並不算是一個惡人。
司慕涵並不知道就是如今這般心軟的認定在往後日子中給她造成了毀滅性的打擊,讓她失去了生命中最珍貴的。
當一切的真相被揭發出來,她方纔覺得自己竟是這般的愚蠢。
那一刻,她恨極了這個男子,更是恨極了造成這一切的自己。
只是,便是她再恨,一切都無法挽回……
雪暖汐哼了一聲,“你都不喜歡他,爲何不立即將他給嫁了?因爲他可以幫你對付寧王?還是因爲你捨不得?”
司慕涵聽了他的話,沒有擔心卻是笑了,她伸手將眼前怒氣衝衝的男子給摟進了懷中,低喚着他的名字,“阿暖……”
雪暖汐聽見了這聲熟悉的稱呼,心中的怒火便這般消失了,其實他也並非真的生氣,便是要氣也不是氣她,而是那個心懷鬼胎的官錦,他聽了她有些傷感的低喃,方纔想起了自己回來的目的,連忙轉身看着她,擔憂地道:“涵涵……你沒事吧?”
“宮宴上的事情你知道了?”司慕涵雖然淡笑着,但是卻讓人看得心酸。
雪暖汐心疼不已,“涵涵,皇貴太君他也不是故意的……”
“朕知道。”司慕涵笑道,“這般趕回來,累了吧?”
雪暖汐看着她明明難過卻還是撐着而且還反過來關心他,心中更是心疼,“我沒事……”他一邊說着一邊緊緊地抱着她,從而跟她安慰。
“阿暖,回家吧。”司慕涵開口道,沒有他的後宮總是格外的冷清。
雪暖汐本來是打算堅持一個月的,只是如今見司慕涵和皇貴太君鬧成了這樣,而那官錦又公然說出了他的狼子野心,他如何還能繼續在外邊訓練?更重要的是,他想在司慕涵身邊陪着她,便是傷心也好一起傷心,他點着頭,認真地道:“好!”
……
宮宴上的事情很快便傳開了,衆人都因爲皇貴太君絕情的話而震驚不已,同時也是不明白皇貴太君爲何不讓沈家和薛家結親,爲何這般恨永熙帝。
在這種總說紛紜的混亂中,出宮祈福半個多月的宸皇貴君提前回宮,理由是回宮給皇貴太君侍疾,據傳聞,這是因爲自從宮宴上皇貴太君暈厥過去之後,身子越發的差,幾乎是臥牀不起,怕是時日不多了。
雖然皇貴太君做出了這等決絕的事情,但是永熙帝卻依然秉承着孝道,每一日都去皇貴太君宮中請安,而且還讓後宮君侍連同鳳後在內時刻呆在了皇貴太君宮中侍疾。
永熙帝下旨於七月初二率領文武百官後宮君侍前往太廟行祭天大典,爲皇貴太君與大周百姓祈福,同時也是吊念在時疫中死去的大周百姓。
此外,永熙帝爲了給皇家沖沖喜氣,讓皇貴太君儘快康復,便下旨禮部定下了寧王與西戎皇子的婚期,爲七月初五。
同時,還下了一道讓所有人都驚訝不已的旨意,將左相水韻雲的庶出二子,當今鳳後的庶出二弟賜婚給沈家嫡女沈茹爲正君,於國喪之後擇日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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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不好,思緒有些混亂,今天就更這些,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