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皇妹?”這一次,連司慕臻也覺察到她的不對勁。
司慕容蹙眉道:“十六皇妹可是醉了?來人啊,給十六皇妹倒杯茶。”
司慕涵猛然一個激靈,擡頭告罪:“兩位皇姐見笑了。”
“十六皇妹的臉色的確不怎麼好。”司慕臻微笑道,“都是皇姐的錯,不知十六皇妹酒量不好。”
司慕涵咬了咬牙,“是皇妹酒量差,怎麼能夠怪九皇姐呢?”
“先喝口茶吧。”司慕容沉聲道。
司慕涵接過侍從遞上的熱茶,小喝了一口,熱茶很香,只是她卻只喝出了苦澀之味。
蜀詡言笑道:“看下官疏忽的,來弱水三千樓怎麼只是喝酒呢?來人啊,去看看錦公子準備好了沒?怎麼這麼久都沒來?”
司慕容聞言,道:“蜀大小姐所說的可是弱水三千的當家花魁?”
“正是。”蜀詡言點頭道。
司慕臻眯了眯眼,“五皇姐也知道這位錦公子?”
“本王聽聞他彈得一手好琴。”司慕容微笑道。
司慕涵灌了半杯茶方纔穩住心神,見她們的注意力已經轉移開來,不由得心口一鬆,低着頭,掩去了一眼的傷痛。
即便是早已想到,可是如今真正地聽到了,卻還是那般的心痛,蒙斯醉,如今你已經如願以償了,那我,是否可以真正地把你給忘了?
你可知,我亦將成婚了,雖然只是一個初侍,但也是成家了!
如若將來我們再見,你可會有一絲後悔?
半晌,包廂的房門被推開,一位白衣公子手抱古琴翩然而進,對着衆人醒了一禮後,不發一言地施施然入座。
靜默片刻,玉一般的長指放在古琴上,悠揚琴聲隨即而起。
司慕涵低頭細聽了一下,琴聲玲瓏清脆,淙淙如雨,不疾不徐,雖無繞樑三日之高超,但也是不錯。
一曲作罷。
司慕臻首先鼓起手掌:“本殿時常聽聞弱水三千錦公子琴技高超,如今聽來,的確名不虛傳,五皇姐,你覺得如何?”
“不錯。”司慕容淡笑道:“不過如若每日能聽到如此美的琴聲,那就更妙了。”
司慕臻眯眼道:“五皇姐說的不錯。”眸光一轉,定在了自琴聲停止後就一直低頭沉默的錦公子身上,擡起下巴道:“擡起頭來。”
錦公子忽然起身,依舊低着頭,“幾位貴客若不想再聽琴,錦便現行告退。”
司慕涵倏然擡眼,細瞧了眼前的男子,雖然未看清他的面容,但是周身的氣質倒是不是,淪落至此恐怕也是迫不得已,只是今日……
她暗暗地瞄了在做的兩位大佛一眼,醉翁之意不在酒,說的正是眼前的情形,只是她們自己鬥便是了,爲何總是要扯上無辜的男子?
司慕臻果然沉下了臉,“本殿倒是不知這弱水三千什麼時候成了高門宅邸,居然高貴的連本殿想看看你的臉也不成?!”
司慕容悠悠然地喝着酒,沒有接話。
錦公子擡頭,露出一張淡雅出塵的如玉面容,不卑不亢地道:“錦雖卑賤,但卻是賣藝不賣身的,自然無需以色事人。”
司慕涵一愣,不由得心生了幾分敬佩,只是卻也不得不爲他嘆息,人生在世,最可悲的不是淪落風塵,而是認不清自己所處的位置。
錦公子雖然高傲,卻不怎麼聰明。
司慕臻拍案而起:“放肆!”
“九殿下說錦放肆,那便是放肆。”錦公子絲毫不屈服。
司慕臻氣的臉色倏變,正欲開口問罪,卻被打斷。
“有意思,有意思。”司慕容哈哈大笑,“本王都是有幾分喜歡錦公子的個性。”
司慕臻沉臉怒道:“五皇姐可是認爲皇妹心胸狹隘,容不得這個賤人!”
“九皇妹誤會了。”司慕容從容而道:“皇姐只是從未見過這等倔強男子,心生了憐惜之情而已,九皇妹何必動怒呢?”
“憐惜之情?”司慕臻冷笑道:“五皇姐可真是多情!”
蜀詡言插話道:“寧王殿下,這等下賤之人有何資格得到殿下的憐惜?下官看,不若將這賤奴拖出去杖斃算了。”
司慕涵皺了皺眉,正欲說話,但轉念一想,最終按了下來。
“蜀大小姐這話可就錯了。”司慕容正色道:“錦公子雖是弱水三千之妓子,但也不是九皇妹說能杖斃就能杖斃的。”
司慕臻冷笑道:“如若本殿一定要杖斃了這個賤人呢?”
“九皇妹若是便要這樣,本王也不好阻止。”司慕容嘆息道:“只是恐怕明日母皇的案頭上就會多了一份參九皇妹仗勢行兇的奏摺。”
司慕臻眸底寒意森森:“五皇姐……”
“兩位皇姐。”司慕涵忽然起身,低喝道。
司慕臻怒目而至,司慕容挑眉冷視。
司慕涵尷尬地笑了笑:“抱歉,兩位皇姐,皇妹內急,先去更衣,兩位皇姐慢聊。”
司慕臻驀然瞪大了眼睛。
司慕容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來人,帶十六殿下去。”
“皇妹先離開一陣。”司慕涵又尷尬地笑了笑,然後轉身起步離開,在離開包廂之前,不着痕跡地看了一眼錦公子挺直的背脊,眸底掠過一抹幽光。
出了包廂,司慕涵隨即招來了章善,在她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章善點頭,立即轉身而去。
半刻鐘後,司慕涵回到了包廂之內,只見裡面已然開戰。
一桌菜餚散落在地,狼藉不已。
司慕臻滿臉陰沉地站着,司慕容一臉悠閒,但臉上卻是毫不退讓。
蜀詡言站在一旁,臉上盡是惶恐之色,當然多半是裝出來的。
而錦公子已然靜靜地站立着,似乎眼前所發生的事情都與他沒有關係。
地上還跪着一個一身珠光寶氣的上了些年紀的男子,正在那索索發抖,看那樣子該是弱水三千的老鴇。
司慕涵揉了揉有些發疼的額頭,走進了火藥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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