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家主夫並沒有在蒙家別院中呆了許久,原本他是想呆上幾次好照顧女兒的正夫,然而在得知了蒙家主居然有要毀了兒子的心思之後,他便呆不住了,不僅是因爲擔心兒子,更是因爲若是他呆在蒙家別院當中便需要面對蒙家主。
蒙家主夫此時可以說是恨上了自己的妻主,然而卻也明白,此時他心中所想的絕對不能讓她知道,否則不管是自己還是女兒都會萬劫不復!
更換家主之位繼承人或許會讓蒙家實力受損,然而比起失去家主的權利,蒙家主夫可以百分百地肯定蒙家主定然會選擇不惜一切代價保住自己手中的權利!
因而,蒙家主夫沒有在別院中久呆便回了宮。
蒙家主對於自家正夫這般行爲雖然有些不滿,但是卻也沒有多想,畢竟蒙家主夫是奉了永熙帝的旨意進宮的。
雖然蒙家主對於蒙家主夫這行爲並沒有說什麼,然而好不容易懷上了孩子的蒙家少主夫卻是極爲的不滿,便是見到了思念已經的妻主都是一副怒容。
他嫁進了蒙家之後便一直因爲沒有孩子而被下人瞧不起被同族的其他男子背後嘲笑,如今他好不容易有了,然而作爲孩子祖父的蒙家主夫心裡邊最記掛的居然還是兒子!
便是豫君身份尊貴,可是有他腹中的孩子重要嗎?!
蒙君怡尚未從父親的那番計劃當中回過神來,見自家正夫動了怒,卻也只是當他年紀輕不懂事,也不過是不輕不重地勸了幾句,便沒有放在心上,然而她卻沒有想到便是因爲她這般敷衍的行爲讓蒙家少主夫心中更是不滿,除了對蒙家主夫的不滿之外,還遷怒了宮中的豫君,她更是沒有想到,最後她的正夫會因爲此時的不滿而惹出了後邊的一件大麻煩,甚至差一點便牽連了整個蒙氏一族。
……
卻說蒙家主夫沒有留下來照顧蒙家少主而是在入夜之前趕回了宮中讓蒙斯醉着實驚訝不已,他以爲父親是在擔心自己的身子,便好生勸了一番,說如今他一切都好,而蒙家少主卻方纔診出有孩子,更加需要他的照顧。
蒙家主夫在回宮之前已經想好了說辭,便道他進宮照顧是陛下下了旨意的,如今皇嗣尚未出生,他若是出宮那便是抗旨。
蒙斯醉倒是沒想到這般,本是想着跟父親說明日去找司慕涵請旨,允許他出宮,然而卻被蒙家主夫給阻止了,蒙家主夫說蒙家少主夫如今的情況很好,照顧他的人都是經驗老道之人,沒有什麼可擔心的,反而蒙斯醉曾經動過了胎氣,雖然御醫說如今沒事,但是他卻還是不放心。
蒙家主夫甚至不想讓兒子起疑便隱晦地提及了他想這般一直照顧着他至生產是想爲當日他威逼他放棄司慕涵一事贖罪。
這雖然是藉口,然而卻也是事實!
當日他那般做是將妻主將蒙家擺在了第一位,然而最後她的妻主卻居然不顧自己兒子的死活,這讓他即使憤怒又是痛心更是悔恨。
蒙斯醉見了父親這般說,便也沒有再反對。
他心中很清楚,雖然父親甚至提及當初的那事,但是在父親的心中,始終是心懷愧疚。
蒙斯醉怪過蒙家主夫,然而卻也知道,當時他沒得選擇!
他握着父親的手,正色道:“父親,一切都過去了,如今兒子很好,很幸福!”
“父親會讓你一直這般幸福,會讓你更加的幸福!”蒙家主夫溼了眼角,一字一字地承諾道,誰也不能再毀了他兒子的生活,誰也不可以!
蒙斯醉並沒有多加的深思蒙家主夫此時的行爲,更不知道今日在蒙家別院中所發生的事情,不過他確實相信,蒙家主夫此時所說的一切都是真心的,也是會盡力做到,而蒙家主夫卻也是爲了實現自己的承諾費盡了心思,甚至爲了達到這個目的不惜一切手段,然而幸福很多時候往往不是不擇手段便可以得到的,蒙家主夫並不知道,自己的這般決絕的行爲最後差一點毀了自己兒子的幸福……
……
雪暖汐是在第二日方纔得知了貴王大鬧御書房一事,不是他不緊張司慕涵的情況,而是自從當日程氏提醒過他之後,他便沒有如同之前那般緊盯着交泰殿和司慕涵的一切,他不想讓自己成爲第二個程氏,所以便是心裡不願意,卻還是盡力守着一個君侍該守的規矩,不再如同以前那般肆意妄爲。
除了這個原因之外,雪暖汐卻也是太忙了,後宮雖然沒有大事情發生,然而每一天的要處理的事情還是多的數不清,幸運的是經過了好幾個月的練手,後宮的瑣事他還是能夠有條不紊地處理,可是另一件事情卻沒有這般的順利,這些日子雪暖汐暗中用了不少法子想要將暗衛中的背叛者揪出來,然而成效卻不大,甚至可以說是沒有任何的成效,有時候雪暖汐都懷疑暗衛中是不是真的有背叛者,無法解決這個心頭大患,讓雪暖汐這些日子寢食不安的,可是偏偏這個時候,卻還有有人找上門來給他尋麻煩。
這人便是良貴太君和祥貴太君。
良貴太君自從上一次在清思殿中與和安皇貴君翻臉之後便一直消停的很,在和安皇貴君病重的時候,他不知一度擔心司慕涵會因爲他曾經怒罵過和安皇貴君一事而找他算賬,甚至擔心司慕涵會將和安皇貴君突然病重這件事怪責在他的身上,一直等待了和安皇貴君入葬了泰陵,定了諡號之後,他方纔緩過氣來,本來他也並不想這般快便走出來的,然而情況逼的他不得不這般,因爲他不想看着自己的女兒這一輩子都娶不到正君!
不過經過了這般多事情的良貴太君卻也沒有之前那般明目張膽的,而是換了另一種較爲婉轉軟綿的手法,便是病重懇求。
便在康王找上安王的之前,良貴太君早已經開始了自己的行爲,在和安皇貴君喪事辦完沒多久,便讓人去稟報了雪暖汐說自己病了。
良貴太君先前倒是真的病了,過於擔心而悶出來的病,然而此刻,他的病卻是裝的,不過也是因爲前段時間病過了的緣故,此時他整個人看起來便也極具病態。
雪暖汐如今掌着後宮大權,先帝的君侍病了,他自然是不能坐視不理,而且這個人還是爲先帝誕下了皇女的良貴太君,雖然他不喜歡良貴太君,但是若是他真的甩手不管,定然會讓司慕涵落得一個不孝的名聲,因而在得知了良貴太君病了的第一時間,他便丟下了手中的一切事務趕去看望,本以爲良貴太君是病的極爲嚴重的,否則良貴太君怎麼會特意讓人過來通知他,然而到了之後一見,卻也並沒有自己所想的那般嚴重,而從御醫隱晦的診斷結果當中,雪暖汐更是明白了,良貴太君這病怕是有意爲之,然而便是如此,他卻也還是不得不順了他演了這場戲。
良貴太君也沒有浪費許多時間放在這裝病之上,在雪暖汐到了之後,便開始如同臨終交代遺言一般說自己怕是時日不多,便要追隨先帝而去,只是卻放不下自己的孩子,尤其是康王,她如今已經成年了但是卻連個正君都沒有。
雪暖汐一聽良貴太君這話算是徹底明白了。
良貴太君這是以病要挾想讓司慕涵給康王指一門好婚事。
雪暖汐雖然不滿良貴太君居然想到這般的法子來要挾司慕涵和自己,然而卻也是念在了他記掛女兒,而且也並沒有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便也沒有多加追究,只說等先帝喪期滿了之後,司慕涵一定會給康王指一門好婚事的,除了這般之外,雪暖汐卻也沒有做出任何明確的承諾,因爲之前他曾經聽司慕涵提過,康王的婚事需要慎重,而經過了這般多事情,雪暖汐也是明白,皇家的婚事不僅僅是個人的事情,往往牽涉到朝政。
司慕涵一直不提康王的婚事自然是有她的道理。
而且在雪暖汐看來,良貴太君卻也太急了些,先不說先帝喪期未過,康王也不過是方纔成年沒多久,根本便不急着大婚,想當年,瑞王還是過了二十方纔迎娶正君的。
良貴太君自然不滿雪暖汐的推託,然而卻也知道不能跟他翻臉,因爲如今他已經沒有跟任何人翻臉的資格了。
不能翻臉,也不能強迫,便只有一直這般纏着。
因而之後的每一次,良貴太君的貼身宮侍每一日都會到觀星殿報道,哭訴着良貴太君病情如何的糟糕。
雪暖汐被犯的有些頭疼,實在是不想再和他糾纏,有時時恨不得讓他真真切切地病上一場,可偏偏良貴太君的長輩身份擺在那裡,他不想司慕涵在忙着朝政的同時還要受到後宮風言風語的影響,便只要一直應付着良貴太君,只是卻一直未曾鬆口承諾幫忙。
這邊良貴太君日日遣人上門彙報病情,那邊祥貴太君便一日好幾次的領着十一皇子上門閒聊。
十一皇子生性安靜,不如祥貴太君那般多心思,雪暖汐接觸過了幾次之後便也有些喜歡他,若是沒有祥貴太君在一旁總是不經意地提及十一皇子婚事嫁妝的事情,他會喜歡和十一皇子相處的,可是偏偏祥貴太君卻一直在。
而祥貴太君和良貴太君卻也不一樣,因爲康王先前的事情,便是他有些怠慢了良貴太君卻也不會引出太大的風波,然而祥貴太君卻不一樣,他是十一皇子的生父,而且曾經與和安皇貴君關係不錯,再者便是十一皇子和謝家的關係,雪暖汐雖然不懂朝政,然而卻也是知道十一皇子和謝家的婚事有多重要,因而他不想和祥貴太君鬧出什麼不愉快從而給司慕涵添麻煩,只能硬着頭皮應對着祥貴太君。
在這兩個人彷彿永不消停的動作當中,雪暖汐更是不得安寧。
可便是他心中再累再苦卻還是咬着牙不跟司慕涵抱怨一個字,那日他答應過她,要當一個可以幫助她的人,既然說了,他便要做到!也因爲被這般多事情纏着,他和司慕涵見面相處的時間也少了不少。
不過雖然這些日子雪暖汐過的挺艱難,卻也並非沒有一絲的好處。
至少如今他不必一直爲着自己始終未曾懷上孩子一事而耿耿於懷胡思亂想。
而在他得知了貴王又鬧了起來之後,便急急忙忙地趕去了交泰殿。
然而當他到了交泰殿之時,卻從蘇惜之的口中得知了司慕涵下了早朝之後便出了宮。
雪暖汐有些訝然,“出宮?”
“是的。”蘇惜之恭敬地回答,聲音中絲毫不見一夜未眠的疲憊,“陛下下朝之後便換了常服,之後便帶着章總管以及白大人出宮去了。”
雪暖汐一時間想不出司慕涵忽然間出宮究竟是爲了什麼,若是去看父親她應該會帶上他的,“你可知道陛下出宮去了哪裡?”
蘇惜之回道:“奴侍不知。”
雪暖汐卻也在問出了那個問題之後便後悔了,涵涵一下朝便出宮自然是有要緊的事情,而如今對她而言稱的上要緊的事情便是政事了,不過問政事,這是他給自己定下的一條原則,然而雖然他知道司慕涵出宮是爲了政事,可是在知道了司慕涵出了宮之後,心裡卻還是生出了一絲難過,似乎在不知不覺中,他和她之間沒有了以前那般親密了,以往她出宮身邊定然帶着他的,可是如今……雪暖汐並不是不知道她不帶着他並非便和他隔着什麼似的,她是去做正事,是去忙朝政,他不該跟去的,可是明白歸明白,他心裡還是生出了難過。
從嫁給她開始,他便習慣了一直跟在她的身邊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他們都在一起。
便是如今他知道自己該長大該懂事,可是心中一時間卻仍舊無法完全放下這份依賴。
雪暖汐知道自己不該這般,可是卻控制不知自己的心。
“皇貴君?”蘇惜之見雪暖汐不說話,便開口問道,“皇貴君來尋陛下可是有什麼事情?”
雪暖汐愣了愣,隨即回過神來,吸了口氣將心中的難過壓下,然後盯着蘇惜之,問起了貴王的事情,“本宮聽聞貴王昨夜大鬧陛下的御書房。”
蘇惜之身子輕顫了會兒,隨後依舊恭敬有禮地道:“回皇貴君的話,貴王殿下昨夜和陛下一同飲酒暢談,並沒有什麼不愉快的事情發生。”
“真的?”雪暖汐眯着眼問道。
蘇惜之聲音認真地道:“是。”
“沒事就好!”雪暖汐鬆了口氣,隨後又盯着蘇惜之問道:“好端端的貴王怎麼就和陛下喝酒了?”其他人不知道貴王和涵涵的關係如何,可是他卻清楚的很,而蘇惜之更是清楚,雖然涵涵說阻止他們,然而貴王便會因爲這般而對涵涵好?“既然貴王只是和陛下一同飲酒暢談,那爲何本宮卻聽說貴王大鬧御書房?”
蘇惜之咬了咬牙,隨後擡頭看向雪暖汐,“回皇貴君,貴王殿下一向言行隨意,方纔會有這般誤會,若是皇貴君不信奴侍的話大可等陛下回來再親自詢問陛下。”
雪暖汐看見了蘇惜之眼底泛着的烏青,“你昨夜未曾休息好?”
蘇惜之不想雪暖汐會這般問,“回皇貴君,奴侍沒有。”
雪暖汐自然是知道蘇惜之在說謊,其實他也弄不清楚蘇惜之和貴王之間到底怎麼了,涵涵說過蘇惜之和先帝之間不是那種關係,那蘇惜之爲何一直不願意接受貴王?雖然他不待見貴王,但是從涵涵的敘述還是聽得出來貴王對蘇惜之是一往情深,既然如此,蘇惜之爲何還不願意跟貴王走?
“若皇貴君沒有其他的吩咐,奴侍便先去忙了。”蘇惜之垂下了頭,不再與雪暖汐有任何的眼神接觸,本來以蘇惜之的經歷不該擔心自己會被一個比自己年輕許多的男子看穿自己的心,然而此時他的心卻是亂的很,而且,卻也是有這般一些人,便是經歷不多,卻還是擁有了一雙能夠看穿別人心靈的眼睛,蘇惜之或許認爲,雪暖汐便是這樣的人。
雪暖汐本是想點頭的,可是最後卻還是攔住了他,“本宮有些事情想請教蘇總管。”
蘇惜之隨即擡頭,眼睛有些驚愕。
雪暖汐儘可能地凝着一張臉,他是皇貴君,便要有皇貴君的風範,許久之前原本這些話這些神態更多的是裝出來的,然而漸漸的,雪暖汐卻發覺,這一切便在不知不覺當中融入了他的性子當中,他不再擔心會不會被人看穿他再故作端莊,因爲這些已經成了他的一部分,雪暖汐不知道這些之於他是好還是壞,然而他卻知道,若是他想做好一個皇貴君,這些便是最必須的。
蘇惜之似乎也開始覺察到了眼前之人的變化,在雪暖汐的身上,他似乎已經很難找到了當初那個爲了嫁給司慕涵而做出那種事情來雪大公子的影子,蘇惜之的心忽然間有些酸澀,因爲這個皇宮又再一次改變了一個人,他垂下了頭,掩蓋住了一切情緒,恭敬地道:“是。”
雪暖汐便蘇惜之帶到了一旁,讓隨行的宮侍遠遠推開,“貴王的事情,蘇總管心中有什麼打算?”他不想再這般猜來猜去的,既然蘇惜之不是先帝的人,他便也無需顧忌這般的多,便直接開口問,“本宮看得出來貴王對你是真心的。”
他很想知道,爲何面對一個這般情深對自己的女子,蘇惜之居然還可以這般無動於衷。
蘇惜之吸了口氣,擡起了頭,面容平靜無比,“皇貴君爲何這般問?”
雪暖汐一愣。
“貴王殿下看得起奴侍是奴侍的福氣。”蘇惜之看着雪暖汐,一字一字地道,“只是奴侍身份卑賤,承擔不起這份福氣。”
“爲什麼?”雪暖汐訝然道,他不接受蘇惜之的說辭,什麼身份卑賤,涵涵不阻攔,貴王不介意,這世上還有誰敢說什麼?還有誰能夠阻攔他們在一起?“先前你那般關心貴王,甚至爲了貴王連假傳聖旨這等事情都做得出來,爲何卻說自己擔不起貴王的愛?”
蘇惜之卻微微一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皇貴君愛陛下嗎?”
“自然!”雪暖汐沒有猶豫地回答。
蘇惜之繼續問道,“那陛下愛您嗎?”
雪暖汐眼睛睜大了些,那個是字到了嘴邊卻沒有說出來,不是他懷疑司慕涵對他的心,而是記憶當中,他似乎從未聽過司慕涵說愛他,心中糾結會兒,他方纔正色道,“陛下心裡有我,自然也是愛的!”
“皇貴君愛陛下,陛下也愛皇貴君。”蘇惜之繼續道,“所以皇貴君和陛下在一起便是理所當然。”
雪暖汐蹙了蹙眉,“你的意思是說你不愛貴王?”可他若是不愛貴王,爲何可以爲貴王連性命都不要?
“貴王殿下對奴侍是情深意重,奴侍本該傾盡一切來回報。”蘇惜之嘴邊的微笑染上了淡淡的蒼涼,“然而這世上,最不能等同回報的便是情。”
雪暖汐不明白。
他不是不懂情,而是在他的心中,情便是喜歡上了就要在一起。
當初他喜歡司慕涵便一心要和她在一起。
這便是他心中的愛情。
雖然期間他做錯了很多事情,但是卻沒有後悔。
他愛她,便要和她在一起,就算最後他落得一個悲慘的下場,他也甘之如飴。
“你說了這般多話卻還是沒說出來你究竟愛不愛貴王。”雪暖汐正色道,“愛便是愛,不愛便是不愛,有這般難說嗎?你若是真的不喜歡貴王,不愛她,本宮可以幫你跟陛下說說,陛下也不會逼你的,還有貴王,若是她真的愛你,也不會逼你。”
蘇惜之神色有些僵硬。
“你若是真的對貴王沒有感覺,便該早些說出來。”雪暖汐認真地道,“若是你總是這般模模糊糊的,那將來怕是會更加的糟糕!”
蘇惜之淡淡一笑,“說了便有用嗎?”
雪暖汐訝然。
“若是說了有用,當日皇貴君便不會做出那等事情來了。”蘇惜之無意揭雪暖汐的傷疤,只是實事求是。
雪暖汐的臉色有些尷尬,“你……”
他沒有想到蘇惜之居然將當初他的事情拿出來比較。
可是他卻也反駁不了什麼。
說起來,當日他的那般行爲卻也和貴王如今這般差不多。
雪暖汐想到這裡,心裡有些慌了,那他當日是否便和貴王這般的惹人厭惡?!
蘇惜之屈膝跪在了地上,“奴侍並無意冒犯皇貴君,只是有些事情並不是說清楚了便可以解決的,也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擁有皇貴君這般幸運和福氣。”
出過那等事情最後還能收穫幸福,這樣的福氣和幸運怕是百年也是難以一遇!
雪暖汐也並非生氣,只是滿腹的疑惑得不到解答,他看了看他,最終還是不想再糾纏下去,“算了,便是陛下也說了不管你和貴王之間的事情了,本宮也犯不着多事,不過……”話鋒一轉,語氣也強硬起來,“若是將來因爲你而讓貴王做出傷害陛下的事情,那便是你曾經是先帝的貼身宮侍本宮也不會饒過你!”
蘇惜之恭敬道:“奴侍明白。”
雪暖汐又凝視了蘇惜之會兒,從蘇惜之由泰陵回宮的起,他對蘇惜之的感覺便已經變了許多次,一開始他是敬畏,因爲他曾經是先帝的貼身宮侍,身上還染着先帝的威嚴,後來得知了他和貴王之間的糾葛之後,他便一掃敬畏,用着最重的防心防着他,同時也是鄙視他,因爲那時候他以爲他和先帝有那種關係而卻又勾搭貴王,後來得知了他和先帝沒有關係,而和貴王卻似乎是真的有情,便由鄙視轉爲了同情,他們分開了三十年定然是有過一段極爲慘痛的經歷,然而便在方纔,他卻從蘇惜之的身上感覺到了一股極深的悲涼和絕望,他無法理解爲何他身上會出現這等極端的情緒,難道他真的是不愛貴王嗎?
嘴脣動了動,像是還想說什麼似的,然而最終還是一個字也沒說出來,便轉身離開,
他是否該問清楚涵涵,蘇惜之和貴王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
因爲蘇惜之此時身上的那般情緒讓他極爲的不安!
他擔心他會出什麼事情。
蘇惜之在原地跪了許久直到感覺不到了雪暖汐的存在之後方纔站起身來,隨後轉過身,正要去廚房看看準備午膳的情況,雖然陛下出了宮,然而這午膳卻還是要準備的,然而他方纔轉過身,便見貴王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站在了他的身邊,只是隔着三步的距離。
可是明明這般的近,方纔他居然沒有感覺到她的存在。
蘇惜之愣愣地看着貴王,卻見她身上穿着的還是昨日那套衣裳,儀容也並沒有尋常那般整齊,許是因爲宿醉的關係,神態有些疲憊,而最引蘇惜之注意的便是貴王眼中的傷痛,那傷痛像是一隻猛獸一般,要將他的心給吞噬乾淨。
“惜之……”貴王溢出了一聲低喃。
蘇惜之心頭猛然一顫,下一刻便垂下了眼簾,遮蓋住了眼底的驚恐無助,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頭,讓指甲刺入了掌心之中,翻出了絲絲疼痛,方纔讓他維持住了表面的平靜,自從那日他將所有的事情告訴了司慕涵之後,他在面對貴王的時候便再也無法做到之前的那般任意從容,他不敢直視她的眼睛,不敢面對她臉上的傷痛和不解,他甚至不該看她的面容,因爲在她的面容上她居然看見了聖祖皇帝的影子……
“奴侍見過貴王殿下。”他的聲音平靜恭敬,仿若眼前之人不過是一個尋常的主子。
貴王心中便像是被刺進了一把刀似的,她真的想不明白爲何蘇惜之要這般,“惜之……”
“貴王有何吩咐?”蘇惜之依舊低着頭恭敬地道。
貴王忽然伸出了手,然而卻在即將碰到蘇惜之身子的時候驟然停了下來,如今她最想做的便是將他摟入懷中,永遠地抱着他不讓他離開,可是理智最終還是壓住了內心的渴望,她想起了昨晚上和司慕涵的那一番交談,她這般做了,會讓他離她更遠。
這般壓抑着自己並不是貴王的性情,然而爲了蘇惜之,她情願改變自己。
貴王收回了手,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裳,“我昨晚上喝醉了酒連衣裳都沒換便睡了一晚……如今身上不舒服的很……我先出宮去回府換件衣裳……惜之……”她盯着蘇惜之,像是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似的,“昨晚上我是真的喝醉了,並非有意在這裡大鬧的……不過你放心,以後我不會在做這些事情……至於皇帝那裡……她昨晚說了,不會追究的……我終究是她的姨母……雖然她是……皇姐的女兒……不過這些日子她還是將我這個姨母放在眼中的……惜之,我……”
貴王的話沒有說下去。
她想告訴他,她知道自己及不上先帝,也知道自己的性情太過於桀驁。
她想告訴他,若是他不喜歡,她可以改,真的可以改。
可是看着蘇惜之這般疏離的模樣,她卻說不出口。
“我……先回府了……待會兒……不……明日我再來看你……”貴王說完,便拔腿就走,像是走晚了便再也走不了一般。
蘇惜之聽着耳邊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直到最後消失,方纔擡起頭來,然而此時,臉上已然是淚跡斑斑。
若是貴王走遲會兒,她便可以看見這一幕,他淚眼模糊地看向了貴王離去的方向,淚跡斑斑的臉上有着讓人揪心的悲痛。
蘇惜之背過了身子,背對着不遠處看守殿門的宮侍和侍衛,合上了眼睛,不讓自己的淚水繼續氾濫,明明已經說好了不再落淚,然而最終還是無法做到,看着那個女子那般的傷心絕望,他如何還能夠無動於衷?
他也很想回應她,也很想忘了以前的一切一切,然而,每當他心中想着要放下,要接受,那一日的情形便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他真的很恨很恨聖祖皇帝,然而那個人卻是她的母親,是他最愛之人的母親!
他該如何做方纔可以了結?方纔可以了結?!
難道真的只有他死了,方纔可以結束這一切?結束他的痛苦,也結束了她的痛苦?
……
卻說司慕涵微服出了宮之後便直奔前往北城內的一家民宅當中,在那裡,她見到了幾個已經許久未曾見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