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太醫院所有的當值御醫都被召到了交泰殿的帝寢殿中。
不知情的人還唯一永熙帝出了什麼事情。
司予執被白薇等人以最快的速度送回了皇宮當中,也因爲她的傷在頭部,司慕涵震驚之餘便不想再耽擱往後宮送,便讓司予執留在了帝寢殿中,隨後立即召見了御醫。
以李院正爲首的所有御醫心驚膽戰卻也是有條不紊地爲司予執救治。
御醫都在寢殿內救治着司予執,而寢殿的偏廳內,只留着司慕涵和水墨笑兩人。
雖然李院正尚未想永熙帝稟報司予執的具體情況,但是從李院正臉上的神情便可以猜測的出來,司予執此時的情況不好。
先不說司予執滿身的血,僅僅是她傷的是頭部,就已經極爲的嚴重了。
人的頭部是人體當中最爲脆弱的部分,更何況,司予執還是個孩子!
如今傷了頭,如何能夠不嚴重!
司慕涵的臉色極爲的凝重,雙手都緊握成拳頭,雖然沉默不語,但是卻比起震怒更加的讓人懼怕。
水墨笑臉色也不怎麼好,雖然他是極其的厭惡官錦,對於他的女兒也不怎麼待見,但是卻也沒想過要她消失,如今見了她這般,心裡也是不好受,他更是擔心,若是司予執救不會來的後果,還有,司慕涵此時的心情,他深吸了口氣,緩緩道:“陛下放心,李院正的醫術高明,二皇女更是福澤雙全,不會有事的。”
司慕涵沒有反應。
水墨笑也沒有在意,他知道此時她心裡也不好受,輕輕嘆息了一聲,隨後便沉默了下來,他一直擔心司以琝會出事,沒想到最後出事的卻是司予執。
雪暖汐沒有進來,他不敢進來,因爲是他的兒子害了二皇女。
而此時,他正在寢殿之外焦急地等待着。
司以琝也是被送了回來,可是如今他卻沒有出現在偏殿當中沒有過來,並不是他不想過來,也不是他害怕被母親責罵,而是司以琝在司予執被送回皇宮後便暈厥了過去。
雪暖汐想教訓兒子都沒有機會。
如今,蒙斯醉領着四皇女在偏殿當中守着司以琝。
雪暖汐看着進進出出的宮侍,心裡便像是刀割了一般,他想起了許多年前,司予執在他的照顧之下染了時疫的事情,那時候,司予執差一點沒命,而如今,她也因爲他的兒子而性命垂危。
他自責內疚不已。
官錦幾乎是最後一個得知女兒出事了的人。
也不是司慕涵有意隱瞞他這個生父,而是之前司以琝出事之後,雪暖汐蒙斯醉水墨笑等人都是去了觀星殿瞭解情況,因而方纔在第一時間得知了司予執受傷的消息,官錦雖然知曉司以琝出事了的消息,但是卻沒有過多的關注,司以琝的生死於他沒有任何的關係,可是他卻怎麼也想不到,司以琝最後會和他的女兒在一起,而且,他的女兒也因爲救司以琝而重傷垂危。
官錦在聽見了冷霧的親口稟報之時,嚇得整個人癱倒在地上,好半晌方纔爬了起來往交泰殿趕。
他的臉色及其的難看,蒼白的沒有一絲的血色,便是行走之中,還是可以看得出來身子的顫抖,到了帝寢殿外邊之後,他卻見了雪暖汐。
而雪暖汐,也是在第一時間看見了官錦。
這是多年以來,兩人首次的正面對峙。
官錦知道,自己沒有籌碼和雪暖汐較量,也爲了不讓永熙帝繼續對自己不滿,因而這些年,他在雪暖汐的面前顯得格外的謙卑,甚至儘可量地避免與他接觸。
然而此刻,他無法再去顧忌那些隱憂,也沒有心情去衡量後果。
在見了雪暖汐的那一刻,他的腳步頓了一下,隨後,快步上前,不等雪暖汐說出抱歉之言,便揚手,狠狠地揮出了一巴掌。
自然,有冷霧在旁,他的這個巴掌是不可能落到雪暖汐的臉上的。
“放開本宮!”官錦目光狠戾,面容幾乎猙獰地對着冷霧喝道。
冷霧鬆開了手,隨後卻是擋在了雪暖汐與官錦中間,垂着頭恭敬卻也是警告,“官貴夫,皇貴君畢竟是皇貴君,還請官貴夫莫要做出這等以下犯上的事情。”
官錦已然是被憤怒和憎恨淹沒了一切的理智,他自然不會聽冷霧的話,可是無奈冷霧一直護着雪暖汐,他根本便接觸不到他。
雪暖汐知道官錦定然會動怒,而他也是做好了一切承受他責備與怒氣的準備,可是卻未曾想,官錦的反應居然這般的嚴重,不過雪暖汐驚訝歸驚訝,最後還是可以理解官錦的暴怒,“官貴夫,本宮……”
“我官錦對天發誓,若是執兒出了什麼事情,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父子!”官錦沒有給雪暖汐說話的機會,而是狠戾地擱下了這一句話,隨後便越過了冷霧,快步走進了寢殿。
雪暖汐的臉龐更加的蒼白。
不是因爲官錦的威脅,而是因爲,他心裡也是極爲的恐懼司予執救不會來。
“皇貴君不如到旁邊的偏殿休息一下吧。”冷霧開口道。
雪暖汐沒有說話,呆呆地站了會兒,最後,雙腿一曲,便跪在了地上。
冷霧蹙眉,“皇貴君……”
“這一切都是琝兒惹出來的,本宮身爲他的父君責無旁貸。”雪暖汐看向冷霧,“什麼也別說了,什麼也別說了……”
冷霧沉吟會兒,最後什麼也沒說,便守在了帝寢殿外。
官錦走進了寢殿便被宮侍引到了偏廳當中見了司慕涵,他沒有行禮也沒有多餘的心思來擔心這樣做會不會引起司慕涵和水墨笑的不滿,“執兒呢?她呢?”
司慕涵站起了身來,上前扶住了搖搖欲墜的官錦,“御醫正在救治。”
可以說,這是他們之間多年以來最親近的一次。
水墨笑見了這般情形,眼底劃過了一抹冷笑,然而卻也沒有說什麼。
官錦聞言隨即便掙扎着要去見司予執。
司慕涵見他這般情形,若是讓他進寢室當中,只會添亂,便好生安撫道:“御醫如今在全力救治着,朕也是在這裡等,你若是進去,怕是會讓御醫分心,這樣對執兒沒有好處。”
雖然司慕涵這話是好意,但是,官錦卻無法接受。
他甚至想,司慕涵如今還能說這些話,不過是因爲她根本便不在乎他的女兒。
她不在乎,可是他在乎!
執兒是他的命,是他的一切!
這一刻,他甚至想,若是執兒可以平安度過,他情願放棄一切,包括父親的仇恨,他的報復計劃,甚至是他的命!
“她是我的女兒!我的女兒!”官錦揪着司慕涵的衣裳厲喝道,近乎歇斯底里,“我只有執兒,只有執兒——”
爲什麼她這般的狠心?爲什麼?!
“執兒也是你的女兒,她也是你的女兒,我知道當年我做的那些事情讓你極其的厭惡我,我知道我對不起大皇女的生父,可是這些都是我的錯和執兒沒有任何的關係!你若是恨我,便衝着我來就是了,爲何要這般對執兒!執兒也是你的皇女,她是你的二皇女!爲什麼——”
官錦恨雪暖汐,因爲是他的兒子連累到他的女兒的,他也是真的恨上了司慕涵,恨她對女兒的絕情,可是,他更加恨的人卻是他自己!
混亂的頭腦當中涌現出了一個念頭。
執兒如此,是否是報應。
是報應嗎?
是上天對他的報應嗎?
他做了很多的錯事,害死了許多的人,所以上天便這般的折磨他的女兒嗎?
女兒當年便差一點命喪黃泉,如今,這樣的情形卻又要再一次發生嗎?
這一次,執兒還能夠平安度過嗎?
明明錯的人是他,爲何上天要報應到他的女兒身上?
爲什麼?!
司慕涵沒有反駁着官錦的責罵,可以說,不管如今官錦反應如何,她都可以接受。
她任由着他發泄着心中的驚恐以及怨憤。
官錦卻也沒有繼續歇斯底里下去,而是轉過了身,便要往外走,可是他方纔走出了兩步,百年倒在了地上。
“官貴夫?”司慕涵眉頭微微蹙起,本是想伸手將他攙扶起來的,可是卻被官錦一手推開。
官錦踉蹌地從地上爬起,隨後便喃喃自語地道:“我要去佛堂,去求佛祖放過執兒……”
是的。
當年他便是這樣做救回了執兒的!
司慕涵一愣。
只是官錦方纔爬起身不久,便見李院正從匆忙走進偏廳。
官錦收住了腳步,雙眸緊緊地盯着李院正,心裡不斷地叫囂着要上前詢問她女兒的情況,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不管內心如何的焦急,他的腿始終像是定在了地上,而喉嚨更像是被什麼給堵住了似的,渾身上下唯獨目光還受自己控制。
李院正感覺到了偏廳內氣氛的緊張,神色更是肅穆,她走到了司慕涵的跟前,隨即便要下跪行禮,卻被司慕涵給阻止了。
“二皇女情況如何?”司慕涵聲音激切地道,便是水墨笑,也站起了身來,看着李院正。
李院正垂着頭,將情況一一說出,“回陛下,經過臣等的救治,二殿下已經暫且沒有性命危險,只是……二殿下傷的是後腦,因而如今尚在昏迷當中……至於如何方纔甦醒,臣等無法確定。”
司慕涵面容緊繃着,沒有迴應。
官錦也是渾身僵硬地站着,同樣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水墨笑的樣子看似有話要說,但是最後卻還是沒有說出來。
許久之後,司慕涵終於開口,令太醫院繼續尋找診治司予執的方案,必定要令其快些甦醒,李院自然只能應了下來。
司慕涵沒有多說什麼,她心裡也清楚,雖然司予執已經沒有性命危險,但是,畢竟是傷了頭,她一直昏迷不醒,這便是她最爲擔心的結果,可是偏偏,還是發生了。
她心裡也是極爲的擔憂焦急,可是如今,她無法縱容自己放任這些負面的情緒。
這件事還有很多後續的事情需要處理。
而執兒,也需要她這個母皇冷靜的照顧。
李院正應了司慕涵的話之後便告退,然而正當她方纔後退了一步,原本如同雕塑一般站着的官錦卻像是發了瘋似的上前拉住了李院正,“救執兒,給本宮救執兒……本宮求你,救救本宮的女兒……”
他方纔沒有任何的反應,但是,李院正所有的話都停在了耳中,都聽進了心裡。
她說執兒暫且沒有性命危險,可是,她卻依舊昏迷不醒。
他的執兒昏迷不醒!
她說,不知道什麼時候執兒可以醒過來。
那是不是代表着,執兒可能這一輩子都醒不來?
她要一輩子躺在牀上?
這怎麼可以!
怎麼可以!
官錦無法接受,拉着李院正便像是握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李院正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應對。
司慕涵見狀上前,伸手將近乎瘋狂的官錦給猛然拉在了懷中,同時示意李院正退下。
官錦被司慕涵給禁錮在了懷中,且不管他如何的掙扎都無法得到自由,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李院正消失在他的視線當中,他將所有的憤怒轉到了司慕涵的身上,比之方纔更加的憤怒,更是的反應激烈。
司慕涵沒有說話,只是板着臉任由着他鬧着。
最後是水墨笑看不過去了開了口,“夠了!”
他走到了兩人面前厲喝一聲,面容深沉。
官錦卻是被水墨笑這般一喝給鎮住了,雖然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但是至少他安靜下來了。
司慕涵看着水墨笑,眉頭有些蹙起。
水墨笑自然明白司慕涵並不滿意他這般行爲,可是他還是覺得這樣做最爲合適,“都什麼時候,官氏你還要在這裡鬧嗎?不管這件事誰對誰錯,如今最要緊的是二皇女,你身爲父君,現在該做的不是在這裡責備誰,而是該去照顧女兒!你再鬧,二皇女還是受傷,還是昏迷不醒,可是,你若是因爲在這裡鬧而耽擱了照顧二皇女,便是你的錯!”
官錦一愣,眼中雖然有着明顯的怨憤但是卻沒有反駁水墨笑的話。
司慕涵看着水墨笑,眸光有些複雜。
水墨笑被兩人這般看着,心裡有些惱火,他這是多管閒事了嗎?冷冷地道:“自然,官貴夫若是不在乎女兒,那便可以繼續鬧下去!”
官錦鬆開了握着司慕涵衣裳的手,隨後便踉蹌卻迅速地往寢室走去。
司慕涵心頭的沉重卻沒有因爲官錦的離開而減少。
水墨笑看着司慕涵因爲方纔官錦的掙扎而弄得有些凌亂衣裳,躊躇了會兒,終是上前,伸手親自爲司慕涵整理儀容。
司慕涵沒有阻止,而是凝視着他。
水墨笑垂着頭認真地替她整理着衣裳,雖然動作極爲的鎮定,可是,他的心卻是顫抖的,既是此時的情況他不該有這種反應,從嫁給她開始,他似乎極少這樣爲她整理着裝的機會,等整理好之後,他便擡起了視線看向司慕涵,“陛下別這般擔心,二皇女是個有福之人,她定然能夠醒來的。”
他沒有忘記,當年連御醫都說二皇女熬不過了,但是最後,她還是活了過來。
這個孩子不是有福,便是命硬。
自然,水墨笑現在不能用命硬這個詞。
司慕涵點了點頭,“她是朕的皇女,是大周的皇室血脈,自然是有福之人!”她這話,更多的卻是在安撫自己。
她很清楚,一個孩子傷了頭,後果有多麼嚴重。
水墨笑也是看出了她的擔憂,只是此時,過多的勸慰之話卻只會讓她更加的沉重,於是,他轉移了話題,“二皇女的傷有御醫以及臣侍等人在,只是,這件事的始末,卻需要陛下來處理。”
司予執被送回來之後,司慕涵因爲擔心女兒的傷勢,因而並沒有去聽取白薇等人關於這件事的稟報。
“如今白大人等人還在御書房等着陛下了。”
司慕涵整了整心緒,“朕知道,這裡便交給你了。”
“陛下放心。”水墨笑正色道,“還有三皇子……臣侍雖然不清楚事情的經過,可是,二皇女始終是因爲救三皇子而受傷的,而如今三皇子也是嚇暈了過去,陛下最好也想想該如何處理這些事情。”
“鳳後。”司慕涵看着水墨笑,“你有話便直說吧。”
水墨笑看了她會兒,“按理說來三皇子私自出宮這件事該由臣侍這個作鳳後的來處理的,但是,事關全宸皇貴君,臣侍也不想將這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攬上身,不過,不管如何,三皇子的性子是該好好壓壓了,私自偷出宮去,這樣的事情已經不能用淘氣任性來形容了!”
司以琝這是膽大包天的不將一切放在心中。
“一切都等琝兒醒了之後再說吧。”司慕涵對於兒子這一次闖出來的禍也是動了怒,可是看着兒子驚恐的暈厥了過去之後,她也是心疼,“你放心,等琝兒和執兒醒來,朕會好好修理修理琝兒的性子的。”
她的話頓了頓,又補了一句,“你是孩子們的嫡父,往後在皇子的教導上面,也多用些心。”
“陛下這是責備臣侍未盡嫡父的責任了?”水墨笑挑眉道。
司慕涵道:“你知道朕沒有這個意思。”
水墨笑眼底閃過了一抹笑意,“既然陛下這般信得過臣侍,臣侍自然不能辜負了陛下的信任,不過,陛下到時候可莫要心疼。”
司慕涵笑了笑,卻沒有迴應他的話,“朕去看看執兒。”
“臣侍陪陛下去。”水墨笑開口道。
兩人往寢室走去。
進了寢室,水墨笑便聞見了濃重的藥味以及未曾散去的淡淡血腥味,這是這些卻並不是他最爲關注的,他關注的是,這似乎是他第一次踏進帝寢殿,他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旁邊的女子,她從來沒有召君侍前往帝寢殿侍寢,而唯一一個踏足帝寢殿的後宮君侍便是雪暖汐,曾經很長的時間內,水墨笑因爲這件事而久久無法釋懷,便是到了如今,雖然沒有一開始那般的難受,但是,始終是心存着疙瘩。
司慕涵沒有發覺水墨笑此時的神遊天外,她進了寢室之後便往牀邊走去。
此時官錦跪坐在了牀邊的地上,一隻手握着女兒的手,另一隻手極爲輕柔地撫摸着女兒纏着紗布的額頭,眼中含着淚水,但是卻始終未曾落下。
司慕涵走到了他的身邊,沉默地凝視着他會兒,隨後方纔開口:“朕不會讓執兒有事的。”
雖然她不待見官錦,多年來也無法原諒他當年所作的事情,可是有一點她卻是無法否認的,官錦對於執兒,那是百分百地愛護。
他是一個好父親。
而她,卻不是一個好母親。
官錦沒有理會司慕涵,只是撫摸着女兒的手頓了頓。
司慕涵也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安靜地看着女兒,心中的難受一點一點地增加,她方纔八歲,可是卻已經經歷了兩次生死之劫。
司予執安靜地躺着,臉色因爲失血過多而顯得格外的蒼白,雖然是昏迷着,面容上卻還是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乾燥的幾乎裂開的雙脣緊緊抿着,像是在承受着極大的痛苦。
水墨笑看着這一情形,心裡有些膈應,他承認,他心胸狹小,見不得這般情形,他轉過了身,往外走了出去,沒有說話,沒有打擾懷着同樣擔憂的司慕涵和官錦。
心雖然不舒服,但是,卻還未到那種不顧一切的地步。
而且,他也無法在這個時候冷嘲熱諷。
水墨笑直接走出了帝寢殿,卻見雪暖汐跪在了門口處,他愣了愣,隨即便猜到了雪暖汐這般做的用意。
而雪暖汐見了水墨笑出來,溢滿了擔憂內疚痛苦的臉上便又多了一抹焦急,他本能地想站起身來,但是腿方纔動了一下,便又跪了回去,只是擡着頭看着水墨笑,聲音焦急地問道:“鳳後,執兒如今怎麼了?!”
水墨笑本想回一句你自己不會去看的話,可話到了嘴邊卻還是嚥了下去,“御醫方纔回稟說她暫時不會有性命危險。”
雪暖汐猛然鬆了口氣。
“不過二皇女傷的是頭部,如今昏迷仍然昏迷不醒,至於何時醒來,御醫也無法給出明確的答案。”水墨笑繼續道。
他只是陳述事實,沒有其他想打擊雪暖汐的意思。
水墨笑在心中暗暗地道。
雪暖汐方纔放下了一半的心再一次替了起來,而且這一次,更像是有一隻無形的手狠狠地捏住了他的心一般,“昏迷不醒……”
他臉上僅剩的最後一點血色也在漸漸地褪去。
雪暖汐癱坐在了冰涼的地上,嘴中無意識般地低喃。
水墨笑見了他這般,眯了眯眼,隨即上前,“御醫會盡力救治二皇女的,皇貴君還是先去看看三皇子吧。”
雪暖汐愣愣地擡頭看着他。
水墨笑咬了咬牙,板着臉道:“本宮知道你跪在這裡是爲了什麼,不過皇貴君,便是你在這裡跪斷了腿,二皇女也不可能立即好起來,相反,你這般做更會讓陛下心煩,皇貴君應該清楚,如今心裡最難受的便是陛下!”
雪暖汐動了動嘴脣,卻還是無法說出話來。
“如今在寢殿內躺着生死不明的人是陛下的親生女兒,而那個讓二皇女這般的人也是陛下的親生兒子,皇貴君,你若是真的心中有愧那便莫要在給陛下增添其他的麻煩了,還有,三皇子如今也是在昏厥當中,你身爲他的生父,也該在旁照顧,此外,本宮希望,往後你真的該好好管管你的這個兒子了。”
他說完,沉默地看了他一會兒,隨後又道:“你的運氣很好,所以,之前你不管闖下了什麼樣的禍患,都有人幫你解決,你福氣很好,所以你遇見了陛下,嫁給了她,更得到了她的全心全意護衛,可是雪暖汐,你該知道,這樣的運氣和福氣並不是常有的,你能有,但是並不代表,你的兒子也有,沒錯,他是大周的皇子,是尊貴的皇子,所以,他便是再胡鬧,也有人替他收拾,可是你也很清楚,即便是陛下,也不可能一輩子這般護着他的!你若是再縱容着他,那便是毀了他!”
水墨笑說完,神情有些彆扭,像是不知道自己爲何要說出這般的話似的,“本宮該說的已經說了,至於如何做,你便自己掂量吧!”
話落,他便又轉過了身,走進了寢殿。
雪暖汐在地上呆愣了好半晌,最後,方纔喚來了旁邊的宮侍,攙扶他起身,然後看着冷霧,緩緩說道:“本宮先去看琝兒。”
冷霧垂頭,“皇貴君放心,奴侍會稟報陛下的。”
雪暖汐轉過視線看向了帝寢殿的大門,好一陣子之後,他方纔在宮侍的攙扶之下轉身離開,方纔水墨笑說的話固然是帶着譏諷,然而,卻也是說的中肯,他是過於的縱容兒子,方纔讓他最後惹出了這般的禍端。
若是害執兒如此的人是琝兒,不如說,是他!
是他沒有當好一個父君,所以,方纔會讓琝兒鬧出這般一件事情來!
雪暖汐真的很想去跟司慕涵道歉去跟官錦賠罪,可是,以方纔官錦的態度來看,若是他此時進去,怕只會讓事情更加的糟糕,而涵涵……他相信她會護着他,可是,這樣,卻也讓她更加的爲難。
水墨笑原本出來是想去看看司以琝的,可是經過了方纔的一番事情,他也就打住了這個念頭,然而若是這般就這樣走了,他也無法放下心來,最後,他還是進了寢殿。
然後他方纔走進了寢殿,卻見官錦趴在了司慕涵的膝上,低聲啜泣着。
而司慕涵便低着頭,雙手放在了官錦的背上,低聲安撫着。
這樣的場景原本真的沒有什麼的,水墨笑也明白沒有什麼,可是,這樣見了,他的臉色還是變了變,腳步也頓住了。
他就這樣愣愣地看着前方的兩人,心不知不覺中生出了微涼。
司慕涵擡起了頭,便見水墨笑正發愣地看着自己,他的眼中,有着她也算是熟悉的情緒,悲傷,她皺了皺眉,喚了一聲,“鳳後……”
官錦猛然停下了啜泣,卻沒有擡頭。
水墨笑身子也微微一顫,隨後,他從呆愣中回過神來,緩步上前,視線卻從司慕涵的身上移了開來,專注在牀上的司予執身上,“官貴夫,二皇女定然不會有事,你也莫要這般傷心了。”
他的話雖然是安慰,但是,卻說的有些生硬。
官錦沒有立即迴應,而是沉默了會兒,方纔從司慕涵身上擡起了頭,滿臉淚痕的看向了水墨笑,聲音嘶啞地道“多謝鳳後……”
那模樣,便是已經是有了孩子的人了,卻還是那般的楚楚可憐,惹人憐愛。
水墨笑似乎看見了多年以前的那個官錦。
他的雙手,猛然緊握了一下。
這些年,官錦很安分,安分的彷彿變了一個人,甚至安分的像是不存在一般。
很多事情,他甚至忘了,當年自己是如何的被他構陷禍害。
司慕涵感覺到水墨笑情緒的變化,便開口道:“鳳後說得對,執兒不會有事的,別太難過了,執兒還需要我們的照顧,莫要因爲傷心而傷了身子。”
官錦凝視着司慕涵,默默點頭。
“地上涼,起來吧。”司慕涵又道。
官錦哽咽地應了一聲,隨後站起了身,目光再一次回到了女兒的身上。
水墨笑忽然間覺得寢殿的氣息有些沉鬱,比方纔更加的難受,他看了看司慕涵,正想開口說要走,卻見冷霧快步進來稟報永熙帝說,內務府總管章善有急事求見。
司慕涵讓冷霧傳了章善進來。
水墨笑和官錦退到了旁邊。
章善進來之後,卻沒有直接稟明司慕涵究竟是何急事,而是在行禮之後看了看旁邊站着的水墨笑和官錦,只要有些經驗的人都可以看得出來,章善此舉便是在暗示說要單獨向永熙帝稟報。
水墨笑和官錦自然是看得出來。
不過官錦不願意離開女兒,而水墨笑當然也不可能在官錦未曾告退的情況之下離開。
司慕涵站起了身來,走到了章善面前,“什麼事情?”
章善見狀隨即站起了身,在司慕涵的耳邊低語了一陣子。
而司慕涵在聽了章善的話之後,頓時臉色大變,“你確定?!”
“臣確定。”章善垂首道。
司慕涵面容有些沉鬱,“爲何現在方纔來稟報朕?!”
“臣失職,請陛下降罪。”章善立即跪在了地上請罪道。
司慕涵沒有降罪,而是沉聲道:“朕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謝陛下。”章善隨即道。
司慕涵轉過了身看向水墨笑,“朕有些政事需要處理,這裡便交給你。”
水墨笑這些年已經甚少見到司慕涵會當衆變了臉色,也甚少見到她在政事上邊表現的這般緊張,“陛下放心,臣侍會照顧好二皇女和三皇子的。”
“琝兒那邊你也過去看看。”司慕涵又道。
水墨笑點頭,“如今皇貴君以及豫賢貴君都在三皇子那邊,臣侍也下了旨意讓翊侍君回來,陛下便放心處理政事吧。”
司慕涵點了點頭,隨後便轉身與章善離開。
而她在離開之後,卻只是看了一眼司予執,而直接忽視了旁邊的官錦。
因而,她也沒有注意到,官錦在她轉身的那一瞬間,眼底下涌現了一抹極深的怨憤,便是執兒如今已經這般了,在她的心中,最關心的始終是那個將執兒害成這般的人!
三皇子!
官錦對着司慕涵有些怨憤,而對司以琝更是生出了恨意,藉着,便是將這份恨意蔓延到了雪暖汐身上。
他一定會爲女兒討回公道!
一定會!
“陛下在這個時候離開定然是有重要的事情,官貴夫便是心裡不願也該體諒陛下。”水墨笑冷冷的聲音在官錦的耳邊響起。
官錦心中猛然一驚,方纔發覺自己居然在他的面前顯露了內心的情緒,他垂着頭,沒有辯駁,因爲他很清楚,以他與水墨笑的恩怨,便是他再怎麼辯駁也不可能讓他相信,反而,越說便是越錯,“臣侍知罪。”
水墨笑冷哼一聲,“本宮知道你心裡不滿,也定然怨憤,二皇女是你的親生女兒,如今傷成這般,你傷心難過也是正常的,不過,本宮還是得提醒你一句,莫要被這些傷心難過給矇蔽了心智,二皇女雖然是爲了救三皇子方纔如此,但是,事情尚未查清之前,便不能認定了就是三皇子之錯,況且,二皇女身爲皇姐,救自己的弟弟也是應該的,本宮可以容許你在心頭怨憤一陣子,但是,本宮決定容不下有人在後宮生事,尤其是禍害陛下皇嗣的事情!”
他是極爲看不慣司以琝的性子,更是惱怒他這一次的行爲,可是,這並不代表他便會容許有人對他做些什麼。
司以琝這孩子便是再不好,他也是她的皇子!
官錦垂着頭,幾乎咬碎了一口牙,方纔讓說出來的話顯得卑微謙遜,“臣侍明白。”
水墨笑也不管他這話是真心還是假意,只是話他已經說開了,往後若是他真的做出什麼事情來,那也莫怪他這個鳳後容不下他!“你放心,傷二皇女的賊人,陛下定然會將其揪出來,給二皇女報仇的。”
“臣侍知道。”官錦依舊垂着頭道。
水墨笑又凝視着他會兒,“本宮去看看二皇女的藥煎的如何,你在這裡陪陪二皇女吧。”說罷,便轉身離開。
寢室內便只剩下了官錦以及躺在了牀上的司予執。
官錦在確定了水墨笑真的已經走出了寢室之後方纔擡起了頭,在那雙因爲哭泣而有些紅的眼睛當中有着陰沉狠戾的怨恨,他盯着寢室的門口還一會兒,隨後,方纔轉過了視線,走到了牀邊,坐在了牀沿便,擡着頭撫摸着女兒的臉。
司予執像是感覺到什麼似的,嘴邊溢出了一絲低喃。
官錦眼中的怨恨沒有消除,甚至更深,他低下了頭,輕輕地貼着女兒的臉,聲音雖然輕柔,但是卻也是帶着極深的怨毒,“執兒放心,父君定然不會放過那些傷害你的人,定然不會放過……”
他能夠爲了除掉一個格丹而容忍了他這般多年。
又如何不能爲了除掉司以琝而再忍上個十年二十年!
只要他活着,他便會死死地記着今日的事情!
他便不信,他們能夠永遠護着司以琝!
昏迷中的司予執並沒有想到她拼了命來救自己的皇弟卻讓自己的父親徹底地恨上了他。
……
交泰殿的偏殿當中
雪暖汐看着已然躺在牀上昏睡着的兒子,方纔一直忍住的淚水終於滑落了。
一旁守着司以琝的司予述見狀有些慌了,“父君……你別哭……琝兒不會有事的……御醫說了……琝兒只是嚇壞了而已……琝兒很快便會醒來的……父君,你不要哭……”
可是雪暖汐聽了女兒的安撫,淚卻是流的更多。
司予述不知道如何是好,便將求救的目光投向了旁邊的蒙斯醉,“蒙父君……”
蒙斯醉知道此時雪暖汐這般不僅僅是因爲司以琝沒有醒來,更多的是因爲重傷的司予執,他的神色有些驚慌,“皇貴君……二殿下她……”
他無法往下說下去。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這裡照看着三皇子,帝寢殿內的情況他一概不知,如今皇貴君這般,難道二殿下她……
雪暖汐似乎猜到了蒙斯醉想法,他搖着頭,淚水緩緩收住,隨後便用帶着哽咽的聲音將司予執的情況說了一遍。
蒙斯醉聞言,心頭鬆了半口氣,至少如今二皇女還活着,“皇貴君放心,二殿下從小便是個有福氣的孩子,不會有事的。”
不過他雖然口上這般說,心裡卻也不確定。
畢竟,二皇女傷的是頭部。
爲什麼忽然間便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他看向了牀上的司以琝,心中默默地嘆了口氣。
而司予述聽了父親說的那些關於司予執的話之後,臉色變得有些難看,“父君……二皇姐……她真的不會有事嗎?……”
她是真的怕。
雪暖汐看着女兒,便伸手將她摟在了懷中,“不會有事的,執兒不會有事的,她不會有事的……”一邊說着,便又一遍落了淚。
他的淚,滑過了他的臉龐,有些滴落在了司予述的身上。
司予述心裡更是不安,“父君……”
蒙斯醉見了這般情形,也想開口勸幾句,恰在此時,原本安靜地沉睡着的司以琝卻是溢出了一聲低喃,隨後,動了動身子,像是要醒。
雪暖汐連忙鬆開了女兒,看向兒子,雖然他心裡是極爲的憤怒於兒子,但是,始終是自己的兒子,見了他這般,如何不難受,而且,說到底,兒子如今這般,很大的程度是因爲他沒有當好一個父君,“琝兒?琝兒?”
他焦急地喚着兒子。
司以琝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然後,看見了父親焦急萬分淚跡斑斑的臉。
“琝兒你醒了!”司予述也驚喜地道。
雪暖汐伸手將兒子抱入了懷中,低聲啜泣,“琝兒……”
直到兒子醒來的這一次,雪暖汐的心中方纔想起了一件事,若是司予執沒有及時救下了兒子,那如今他還能這般將兒子抱在懷中嗎?
司以琝被父親抱的過於的緊,呼吸有些不順暢,“嗯……”
蒙斯醉發現了這一點,“皇貴君,別抱這般緊。”
雪暖汐一愣,隨後連忙鬆開兒子,“怎麼了?讓父君看看,有沒有事情?”
司以琝神情有些茫然,似乎還未完全清醒過來,他看着眼前的父親,愣了還一會兒,然後,又看向了旁邊一直在叫着他的名字的司予述,又是愣了起來。
雪暖汐見了兒子這般,心裡想着他是不是嚇傻了,“琝兒?琝兒?我是父君啊?你怎麼了?”他一邊叫着兒子。
蒙斯醉見了這一幕,心裡也是緊張了起來。
司予述嚇的就快要哭了,若不是她還記得太傅說過女子不能隨便哭泣,她再便忍不住了,她伸手拉着弟弟的手,叫着:“琝兒,我是述兒,我是述兒啊,你不認識我了嗎?琝兒你別嚇我,琝兒你說話啊,你嚇壞父君了……琝兒……”
雪暖汐也是焦急地叫着兒子,可是始終沒有得到兒子的迴應。
最後當他驚慌的要讓人去找御醫來看之時,司以琝卻猛然淒厲地叫喝了起來,“啊——”
衆人嚇了一跳,便是蒙斯醉也是驚了一驚。
雪暖汐更是驚慌,“琝兒……”
“父君!”司以琝認出了父親了,他打斷了雪暖汐的話,也不給他鬆口氣的機會,便緊緊地握着他的手,像是入了魔似的,不斷地叫喊着,“父君,你快救二皇姐,快救二皇姐,父君,琝兒不要二皇姐死流父君,你快救二皇姐,二皇姐留了好多血!父君,二皇姐流好多血……好多血……啊——”
他又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叫聲,隨後,便掙扎的要下牀,嘴裡還不斷的叫着,“我要去救二皇姐,去救二皇姐——”
“琝兒!”雪暖汐緊抱着兒子,“你不要嚇父君,不要嚇父君……”
他從未見過兒子這般,從來沒有。
司予述早已經嚇的臉色發白。
蒙斯醉見狀,便知道司以琝是還未從驚嚇當中緩過來,便連忙叫來了宮侍去請御醫。
司以琝依然不斷地掙扎叫喝着。
雪暖汐擔心兒子傷到了自己,便只能這般死死地抱着他。
最後,司以琝便像是真的瘋了一般,居然動了口咬了雪暖汐的手,像是爲了逃離他的禁錮似的。
然而便是如此,雪暖汐還是沒有放開兒子,他甚至沒有覺察到疼,因爲,他的心比兒子咬着他更疼十倍百倍。
雪暖汐本是打算等兒子醒來之後便好好教訓他一番的,可是如今,他卻是更加的恨自己。
爲什麼他這個做父君的這般的無能,讓兒子成了這般模樣。
“司以琝!”一聲凌厲的怒喝傳了進來,也許是因爲有着足夠的震懾力,竟然讓司以琝瘋狂的行爲給震停了下來。
水墨笑方纔去看過了二皇女的藥之後,便過來這邊看看司以琝醒了沒有,好安了司慕涵的心,卻不想方纔到了門口便聽見司以琝像是發瘋般的叫聲,進來之後,更是看見了司以琝這個做兒子的居然發瘋到咬自己的父親。
他怒喝了過後,便立即走上前,伸手要將司以琝從雪暖汐的懷中給揪出來。
雪暖汐不放手。
水墨笑沉眸盯着他,“你不會教兒子,那便由本宮這個嫡父好生替你教教他!”
“鳳後……”雪暖汐始終不願意放手。
水墨笑厲喝一聲,“放手!”
“鳳後……”蒙斯醉也開口。
水墨笑橫過去了一個冷眼,隨後便不顧雪暖汐的不同意,用力地將司以琝從雪暖汐的懷中給拉了出來,然後將他放在了雪暖汐旁邊的牀上。
司以琝看着水墨笑,像是懼怕了水墨笑似的,然而便是如此,他的嘴中還是叨唸着,“救……救……二皇姐……救二皇姐……”
水墨笑微微一愣,隨後便沉着臉,“你二皇姐好的很。”
說是要教訓司以琝,但是最後還是沒有做什麼,便是狠話也沒說一句。
司以琝哭了,在聽見了水墨笑這句話之後,他便哭了,“二皇姐……二皇姐……嗚……二皇姐……琝兒……救你……二皇姐……”
雪暖汐也哭了起來,伸手想要將兒子抱在懷中,卻被水墨笑給阻止了。
水墨笑將哭得稀里嘩啦的司以琝抱了起來,然後自己坐在了他方纔的位置上,將司以琝放在了自己的腿上,讓他趴着,隨後,揚手,打向了他的屁股。
水墨笑沒有打過孩子,這是第一次。
而且還不是自己生的孩子。
可是他卻很清楚,這個孩子若是不好好教訓,往後便真的毀了。
他不待見他,但是卻也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就這樣毀了!
“本宮讓你偷跑出宮,讓你這般胡鬧……”
水墨笑一邊打着一邊怒道。
雪暖汐見了這情形是愣住了,甚至驚訝的忘了阻止。
蒙斯醉也是訝然,鳳後對後宮的其他孩子雖然不算很和藹,但是卻也不可待,像如今這般動手的,更是從未有過,隱隱的,他感覺到,鳳後似乎並不在乎除大皇女和大皇子之外的孩子。
因爲不在乎,所以未曾苛待。
如今他居然動了手。
蒙斯醉並不覺得水墨笑是故意了要對付司以琝,反而猛然發覺,水墨笑是真的對司慕涵的其他孩子上了心。
他沒有阻止,因爲,水墨笑這般行爲是出於好意,而且,他雖然下手像是很狠,但是若是仔細看,卻可以發覺,他的巴掌落到了三皇子身上之時,只剩下不到一層的力度。
司予述不懂大人之間的事情,她見了弟弟捱打,便也難過不已,雖然方纔被嚇壞了,可是如今,卻還是第一時間爲弟弟求情,她跪在了水墨笑的腳邊,“父後……你不要打琝兒……琝兒知道錯了的……父後,你打述兒吧……述兒是琝兒的皇姐,可是卻沒有帶好琝兒……述兒纔是最該打的,父後,你打述兒吧……父後,述兒求你了……不要打琝兒……”
司予述擔心弟弟所以哀求。
然而,身爲當事人的司以琝卻居然一個字也沒說,甚是沒有哭出聲,而是安安靜靜地任由着水墨笑打着。
水墨笑見了司予述這般,自然不能繼續打下去了,再將心中的話憋了許久的教訓之話都給說了一遍之後,便聽了手,然後,將司以琝從他的腿上抱起,放在了地上。
司以琝站在地上擡頭看着水墨笑,小臉紅紅的,卻有些木訥。
“琝兒……”雪暖汐見了,有些不安。
司以琝將目光看向了雪暖汐,又是呆愣了會兒,隨後,猛然撲到了雪暖汐的身上,大哭了起來,“父君……父君……琝兒害了二皇姐……父君……琝兒不是故意的……琝兒再也不敢了……父君,琝兒再也敢了……”
水墨笑本來也沒想過這般打了司以琝一頓屁股之後他便會立即變得懂事的,不過如今見了他居然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處,那也算是沒有白費功夫。
始終還是她的兒子,便是性子再壞,那心卻也糟糕不到哪裡去得。
“好了,別哭了,老是這般哭哭啼啼的,被外人聽了,還以爲宮中出了什麼大事情了。”水墨笑沒有好氣地道。
司以琝嚇了一跳,哭聲少了,卻不敢擡頭看水墨笑。
水墨笑自然知道這個孩子是怕了他了,隨後站起了身來,對着雪暖汐道:“雖然醒了,但是還是讓御醫過來看看。”
雪暖汐點頭,眼中有着感激,“是。”
水墨笑見了雪暖汐這般反應,心裡有些膈應,“先別這般急着謝本宮,本宮可沒說這件事便這般算了,等御醫確定了三皇子沒事情之後,便給本宮去太廟跪上幾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錯處。”
雪暖汐一愣,然而卻沒有爲兒子求情,“鳳後放心,臣侍定然親自押着琝兒去太廟反省。”
司以琝還是沒有勇氣擡頭,不過他也似乎對水墨笑這個懲罰沒有什麼異議。
反倒是司予述走到了水墨笑的跟前,哀求道:“父後,述兒可以不可以陪着琝兒一同去太廟?”
水墨笑低頭看着一臉真切哀求的孩子,“你若是想去便去,不過本宮讓你三皇弟去太廟可是反省,你可要記住了,反省便是要受苦,別想着幫他!”
司予述一愣,像是被看透了內心的想法一般,她猶豫了好一會兒,最後點頭,“好。”大不了,她陪着琝兒一同受罰受苦就是了。
水墨笑擡頭看向背對着自己的司以琝冷聲道:“好好學學你四皇姐!”
……
卻說司慕涵和章善離開之後便立即回了御書房。
司慕涵讓白薇等人在外邊等着,隨後便單獨與章善密探了好一陣子,隨後,冷霧便領着一道旨意匆匆忙忙地趕去了順天府。
章善向司慕涵稟報的只有一件事。
那便是,西戎國主現身大周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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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算是過渡,這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