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斯醉對於司慕涵忽然改變注意沒來自己這裡用午膳倒也沒怎麼在意,想着她應該是有事情方纔不來,不過對於水墨笑的召見卻是顯得有些謹慎。
雖然他與鳳後之間的關係算的上是劍拔弩張,然而卻也很少這般單獨見面,每一次鳳後召見,總是會有事情。
他有些擔心這一次是因爲莊之斯的事情。
陛下讓斯兒給大皇女當伴讀他有些意外,不過想想卻也在情理當中。
不管斯兒給誰當伴讀都不會給昀兒當伴讀。
雖然陛下此舉有種分化莊蒙兩家的意圖,然而,從另一方面來說,陛下這般做,對將來昀兒也未必全是壞處。
對於女兒的將來,蒙斯醉始終處於一種極度的憂慮當中,既是他已經儘量地讓自己走出這種憂慮,然而終究還是無法恢復以前的淡然心態。
而對於莊之斯,他還擔心另一件事。
那便是莊之斯對大皇子的心思。
若是如今斯兒已經放下了這份心,那還好,若是還沒有,那如今她又成了大皇女的伴讀,那份心想必是更難放下了。
鳳後不可能爲了大皇女而犧牲自己的親生兒子的。
蒙斯醉並不認爲莊之斯成了大皇女的伴讀鳳後便會放下對莊家的積怨。
陪着兒子用了午膳之後,他休息了一陣子,便往朝和殿而去。
到了之後,朝和殿的宮侍卻說鳳後午睡稍微醒來,他便只能在大殿內等着。
宮侍上茶之後便退下,大殿內,只剩下蒙斯醉以及他的貼身宮侍憶古兩人。
半晌兒過後,卻見司以晏一個人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兒臣見過蒙父君。”
蒙斯醉從兒子的口中聽說了司以晏在司慕涵壽宴上邊的事情,之後對於他也是多有憐惜,“過來給給蒙父君看看。”
司以晏上前兩步,“蒙父君,你怎麼來了?”
“鳳後召我來的。”蒙斯醉伸手替他整了整衣裳,“晏兒過來大殿這邊?可是來找鳳後的?”
“不是……”司以晏垂了垂眼簾,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三皇弟午膳過後便困了,睡了午覺,晏兒睡不着,便出來走走,後聽說蒙父君來了,就走來了……”
蒙斯醉看出了司以晏的異樣,“可是要來找蒙父君陪你玩?待蒙父君和你父後說完了話之後,再陪你玩如何?”
“不要。”司以晏卻是很認真地道,“蒙父君,兒臣今年十一歲了,已經長大了,不玩了。”
蒙斯醉一愣,隨後笑道,“沒錯,我們的大皇子是長大了。”
司以晏聽了這話,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一般,他垂下了眼簾,隨後又擡起,這般重複了好幾次,方纔鼓足了勇氣開口,“蒙父君……你知不知道爲什麼莊小姐不來找我?”
蒙斯醉聞言,臉色微變,“怎麼這般問?”
斯兒來找他?
這怎麼可能?
“晏兒,告訴蒙父君,爲什麼要斯兒來找你?”
司以晏撇了撇嘴,便將母親壽辰當晚的事情給說了出來,“她說過會給我帶宮外一些好玩的東西的……”
雖然他覺得自己長大了不應該總是想着玩,可是她明明答應了他,最後卻像是忘了一般。
雖然她不能進後宮,但是總是可以讓大皇妹帶給他的吧?
還可以讓大皇妹告知他讓他過去拿啊?
可是她都沒有,便像是忘了似的!
一開始他還以爲她是病了來不來,可是後來聽大皇妹說,她根本便沒有事情,而且每日都進宮陪大皇妹上課,她分明是已經忘了他了。
真是個騙子!
虧他還這般相信她!
這段時間司以晏因爲這件事情可以說是弄得心情極爲的鬱悶,可是他又不能跟別人說,因爲他知道父親不喜歡莊家的人。
可是不問清楚,他又不甘心,因而在聽了蒙斯醉來了之後,便跑過來了。
蒙斯醉聽了之後心裡沉了沉,終究她還是沒有放下那份心思,可是如今,他也不能如之前那般毫無顧忌地召雲兒進宮,他整了整思緒,然後微笑道:“晏兒不必急,如今斯兒是奉了旨意陪大皇女伴讀的,自然是不得空了,再者,便像是晏兒所說的,你已經長大了,若是她這般隨意地找你,豈不是壞了你的名聲?斯兒自然不能做這些事情。”
司以晏如今已經懂了些名聲的事情,有些不好意思地跺了跺腳,“蒙父君,晏兒又沒有做見不得人的事情,晏兒只是想……只是……只是好奇罷了……”
他如今也是知道了男子和女子是不可以過於的親近的,可是他真的沒有去想那些事情,他只是覺得心裡不舒服罷了,只是覺得自己被人騙了罷了!
“蒙父君明白。”蒙斯醉繼續微笑道,“這樣吧,你先別急,蒙父君找個機會問問斯兒。”
司以晏點頭,“好。”
“不過晏兒……”蒙斯醉看着他正色道,“這件事你不要告訴別人,斯兒終究是個女子,若是被別人知道了,對你,對斯兒都不好,而且,若是鳳後知道了,怕也會生氣。”
“晏兒知道。”司以晏認真地道,“父後不喜歡莊家的人,所以我不會說的。”
“還有你母皇那邊。”蒙斯醉繼續道,“你還不知道,外人不得允許是不能帶東西進宮的,也便是說,那晚上斯兒帶着那個糖人進宮已經是犯了宮規的,若是被你母皇知道了,定然會受罰的。”
司以晏一驚,“真的?”
蒙斯醉點頭。
“可是……可是她爲何還說要給我帶其他宮外有趣的東西?”司以晏不理解,她不怕被母皇責罰嗎?
蒙斯醉笑道:“也許她一開始也不知道,後來知道了,便方纔沒有給你送東西。”
“那……”司以晏很自覺地想到了下邊的事情,“是不是就是因爲這樣,所以她方纔連一個消息也不和我說?”
她是不是擔心自己生氣,所以方纔不讓大皇妹給他捎句話?
這樣似乎也算不得上騙他吧?
“蒙父君,你幫我告訴她,那些東西我都不要了,你讓她不要犯宮規!她身子不好,罰不得的!”
蒙斯醉又是愣了愣,看向司以晏的眼神又添了一抹憂慮,“好,蒙父君會告訴她的。”
司以晏舒了口氣,笑了,像是了結了一件心事一般,“蒙父君,兒臣有些困了,要回去休息了。”
蒙斯醉站起身來,將他送出了大殿,交給了被司以晏使在殿外候着的宮侍手上,方纔返回了殿內,憂心忡忡地坐下。
一旁的憶古見了,便開口勸了幾句,他自然也是知道主子擔心什麼,也知道鳳後絕對不會同意大皇子和莊小姐的事情,可能便是陛下也不會同意的,其他的都不說,單單是莊小姐的身子。
“這件事一個字也不得泄露出去!”蒙斯醉沉着臉對憶古道。
憶古連忙領了命令,便閉了嘴。
蒙斯醉端起了茶杯抿了口茶,又坐了會兒,宮侍便來通報說鳳後醒了,請他去暖閣一見,蒙斯醉便起身往暖閣而去。
水墨笑倒也不知故意要爲難蒙斯醉,實在是前些日子累謊了,所以年後這些日子身子都是極爲的睏倦,每日總是要午睡一個時辰下午方纔有精神。
蒙斯醉進了暖閣行禮之後便坐了下來,心裡尋思着水墨笑召他而來是否便是因爲大皇子和莊之斯的事情,大皇子的性子從來便是藏不住話的。
水墨笑不是沒有發覺蒙斯醉異樣,然而卻也是以爲他是因爲午膳司慕涵沒有去陪他的緣故,“本宮讓你過來是有件事想與你商議。”
“鳳後請講。”蒙斯醉儘量平和地回道。
水墨笑也沒有繞彎子,直接便說了,“這些日子本宮身子不太好,很多事情也忙不住過來,因而想找個人來幫本宮處理一些瑣事,可是後宮便這般幾個人,想來想去的,本宮還是覺得你最爲合適。”
蒙斯醉有些訝然,“鳳後召臣侍前來,是因爲這事?”
“否則你覺得本宮爲何讓你過來?”水墨笑微挑眉梢說道。
蒙斯醉笑了笑,“臣侍只是有些意外罷了。”
水墨笑看了看他,“本宮與你是有些嫌隙,若是本宮有的選擇,本宮也不會選擇你,後宮便這般幾個人,皇貴君我們的陛下心疼着呢,根本捨不得人家受苦,翊君位份是升了,然而終究是個初侍,後宮的權利他染指不得,至於官氏,本宮也不怕明白告訴你,本宮與他的恩怨比你的還要深,自然不會養一隻豺狼在身邊,所以,本宮便是再不情願,也只能選你。”
蒙斯醉淡淡一哂,沒有說什麼。
“過幾日本宮會讓人將一些後宮的賬本什麼的送給你,往後這些瑣事便由你來管着。”水墨笑繼續道,“不過本宮還是要提醒你一句,這後宮的主子依然只有本宮一個,若是有誰膽敢挑釁本宮後宮之主的位置,本宮不管他是誰,或者有誰護着,本宮都不會容下他!”
蒙斯醉沒有動怒,這些話這般多年了,他也聽了不少,“鳳後放心,臣侍明白。”
水墨笑見了蒙斯醉這般,心裡不知怎麼的竟然有些不舒服,如今後宮當中,似乎已經沒有人與他爭鋒相對了,這明明是好事,可是他卻忽然間覺得有些寂寞。
他擱下了茶杯,不禁有些暗惱自己的這般想法。
日子過得順暢是好事,他想這般有的沒的的做什麼?!
瘋了不成?
“明白了便好。”
隨後又就這件事說了幾句話,便將話題給岔開了,說起了另一件事,“本宮聽聞午膳的時候陛下改了主意沒有去你哪裡。”
蒙斯醉自然明白他爲何說這事,“鳳後放心,臣侍相信陛下這般定然是有其他事情處理的。”
“你能這般想本宮也放心了。”水墨笑淡淡地道,“後宮安寧,陛下方纔能夠安心,不過……”他掃了蒙斯醉一眼,“你若是想知道原因,本宮還是可以告訴你一二。”
蒙斯醉微笑地看着水墨笑,不說想也不說不想。
水墨笑有種自討沒趣的感覺,擡了擡下巴,淡淡地道:“今早皇貴君的母家送來了消息,雪家主病重,陛下許是爲了這件事去的觀星殿。”
蒙斯醉詫異,“什麼?”
他猜想陛下這般做定然是有事情,可是卻未曾想到居然是這般的事情。
水墨笑看了看他,隨後端起了茶杯,低頭喝着茶,卻沒有在說話。
蒙斯醉見狀,也沒有多問,只是眉間卻是蹙了起來。
會兒之後,水墨笑方纔開口,“並不是什麼好事情,你聽過了便算了。”
蒙斯醉點頭,“臣侍知道。”
兩人隨後便又隨意說了一些話,便散了。
……
雪暖汐整個下午都處於精神恍惚的狀態,司慕涵不放心,便陪在了他身邊,雪暖汐卻不讓人陪着,說是想一個人靜靜,便讓司慕涵先回交泰殿。
司慕涵無奈,只得隨着他,讓冷雨等宮侍好生照顧着,便回了交泰殿,然而卻始終不放心,便讓人去武場將司予述給叫了過來,告知了她這件事,讓她呆在父親的身邊好生安慰着。
司予述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心裡也是很難過,雖然她和外祖母見面不多,然而從父親的口中還是得知了很多外祖母的事情,也很喜歡這個外祖母,同時也是極爲擔心父親,她知道,父親是很敬重外祖母的。
從交泰殿出來之後,司予述便懷着極爲沉重的心情先去朝和殿找到了弟弟,將事情告訴了他,隨後方纔和他一同回觀星殿安慰父親。
司以琝得知之後心裡也是難過不已。
司以晏本來也是想跟着司以琝一同去安慰雪父君的,可是卻被父後給阻攔了。
水墨笑不想讓兒子過早地接觸這些生離死別的事情。
司以晏許是覺得自己有事情瞞着父親心裡愧疚,還有就是他也不知道如何安慰雪父君,最後便聽了話沒有去。
司予述和司以琝回到了觀星殿之後,兩個孩子先是自個兒商議了一番,定下了如何安慰父親的計劃,方纔去見父親。
司予述對於安慰父親很是熟悉,而司以琝卻顯得有些笨拙。
不過不管如何,孩子們的心意雪暖汐還是體會到了,心裡的難受緩解了一些,也爲了不讓孩子擔心,他還強打起精神和兩個孩子說起了自己小時候和母親的事情,只是說着說着,卻傷心地哭了起來。
司予述見了心裡很難過,眼睛也是紅紅的,但是卻沒有哭,因爲她是女子。
而一向不愛哭得司以琝卻是陪着父親一同哭了起來。
雪暖汐知道自己不該這般懦弱的,可是想起最疼愛自己的母親如今生命正一點一點地耗盡,他怎麼也無法止住了眼淚。
……
司慕涵雖然不放心雪暖汐那邊的情況,然而卻也拖不得身。
今年上半年,她還有一個重要的任務要執行。
她計劃在三月初東巡。
這是她登基之後的第一次出巡,必須做好完全的準備。
當御書房的君臣商議暫告一段落之後,天色也已經黑了下來了。
司慕涵隨即吩咐擺駕觀星殿。
到了觀星殿之後,司慕涵卻看見了三雙哭紅了的眼睛。
雪暖汐和司以琝是恣意大哭了一場,而司予述最後也是太難過了,便忍不住自個兒躲起來哭了會兒。
“這是……”司慕涵看着三人,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司予述上前,“母皇,兒臣沒用……沒能安慰父君,反而讓父君更加的傷心……”
雪暖汐自然是爲女兒辯駁。
司以琝也在旁聲援父親。
“好了。”司慕涵嘆息道,“朕沒有說要怪誰。”說罷,彎下了腰,替兒子擦了擦有些髒的臉,“你看,臉都髒了,讓宮侍陪你下去洗洗臉。”
司予述見狀便自告奮勇陪着弟弟去。
司以琝沒有反對,他纔不要臉髒兮兮的,可是又放心不下父親,“父君……”
“母皇會陪着你父君的。”司慕涵說道。
司以琝是想了想方纔點頭同意。
司慕涵心中又是嘆息一聲。
孩子們離開了之後,雪暖汐卻顯得難過的面容也顯得有些窘迫,“涵涵……”
司慕涵沒有讓他說下去,而是上前,抱着他,無聲地給予安慰。
雪暖汐感受到了她身上的暖意,眼睛卻又開始溼潤了,他真的很想去見母親,很想立即出現在母親的身邊,“涵涵……”
他緊緊地抱着她,將哽咽化作了無聲的淚……
……
永熙十一年一月二十九,皇貴君雪氏出宮回母家省親。
內務府案卷上邊如是記錄。
可是,即使宮中對外放出的消息是省親,但是如此突然的省親還是讓衆人看出了一些貓膩,因爲君侍回母家省親的正常流程一路下來至少也需要一個月的時間,可是這件事事先卻未曾傳出一絲風聲。
因爲這場省親,以及先前的伴讀事件和皇女們的漸漸長成,將沉寂了十年的雪家再一次推到了衆人面前。
朝中衆人紛紛揣測皇貴君的這一場省親背後的真正目的。
而很快,消息靈敏的人便得知了昨日李院正去雪府之事。
還有雪千醒在文學院告病一事。
真相漸漸地浮出水面。
而衆人卻因爲這個猜測中的真相而凝起了神。
當日一早,雪暖汐從觀星殿出來之後便直接登上了出宮的車輦,而陪同他出宮的便只有三皇子一人。
司予述原本也是想跟着雪暖汐一同出宮的,只是讓司慕涵給阻止了,司予述爲此去問了司慕涵,而司慕涵只是給了她一句話。
司慕涵言,你乃大周皇女。
司予述愣了愣,想了許久之後方纔記起啓蒙太傅給她講述關於君臣禮儀的事情,雖然還未完全明白母親的所有用意,但是卻沒有再堅持去。
司以琝是皇子,沒有這般的限制,也沒有這般受人矚目。
司慕涵便允了他隨行。
從皇宮到雪家的路程並不算遠,尋常坐馬車半個時辰便可以到達,然而因爲用着皇貴君的儀仗,原本半個時辰的路程卻走了將近兩個時辰。
雪暖汐坐在了車輦上邊心急如焚,然而卻也無可奈何。
司以琝第一次沒有因爲可以出宮而感到高興,也沒有四處張望,而是安安靜靜地坐在了父親的身邊。
將近中午的時候,儀仗終於到達了雪府的大門前。
雪傾攜着一衆雪家成員跪在了大門前迎接。
雪暖汐下了車輦,看着跪在地上的二姐,心裡更是難過,可是他沒忘此時他是以全宸皇貴君的身份迴雪家,代表的是皇家,因而,便是再難過,行守的規矩該行的禮儀還是一一照做了,待一切的規矩儀式完成了之後,雪暖汐終於見到了母親。
看着半躺在母親,雪暖汐的情緒再一次崩潰了,他快步走到了牀邊,隨後顧不得規矩禮儀身份直接跪在了牀邊,哭喊道:“母親……”
他雖然已經知道母親的情況不好,可是如今親自見了,心裡卻還是痛心不已。
明明過年的時候還不是這樣的,怎麼短短的十來日便成了這個樣子?
雪暖汐不必詢問別人雪千醒的情況也可以猜出到底有多嚴重。
如今的雪千醒讓他想起了當年病重的和安皇貴君。
那時候的和安皇貴君也是這般的面容。
“母親——母親,孩兒不孝,孩兒不孝……”
他應該早一些覺察出來的,應該早些發現了的,若是早些發現,母親便不會這樣,定然還有辦法的……可是如今……
“母親……孩兒不孝……”
雪千醒見着兒子這般,也沒有再如同往常一般守着君臣之禮,或許這是她最後一次見兒子了,“母親沒事……起來……快……”
一旁的雪傾聽了母親的話便上前攙扶雪暖汐,“皇……汐兒,先起來吧,母親想和你好好說說話的。”
雪暖汐踉蹌地站起身來,眼淚卻依然止不住。
“都已經是當了父親的認了,怎麼還這般愛哭……”雪千醒微笑道,見着兒子的喜悅多多少少驅散了她臉上的病氣,“別哭了,若是讓孩子見了,定會笑話你的。”
“我不會笑話父君的!”一旁的司以琝聞言立即嚴肅地反駁出聲。
雪千醒方纔注意到了兒子身邊的小人兒,“三殿下也來了……”
“外祖母偏心!”司以琝忽然間冒出了這般一句。
雪千醒一愣,“外祖母如何偏心了?”
“外祖母叫父君汐兒,卻見琝兒名字。”司以琝一臉認真地說着,“這不是偏心是什麼?外祖母疼父君比疼琝兒多!”
“琝兒!”雪暖汐止住了淚水怒斥道。
雪千醒卻是笑了,“呵呵……這般說來外祖母還真是偏心了……來……”她伸出了有些枯槁的手,“過來這裡給外祖母看看……”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然而之前在宮中的見面,都有着各種規矩拘着,她還真的從未認真看過兒子的兩個孩子。
四皇女不來她早便預料到了,倒是沒想到三皇子回來。
想來,陛下對汐兒和雪家,還是有幾分真情的。
司以琝心裡也是難過的,方纔那話他也不知道怎麼的便說出來,不是爲了抱怨,只是心裡想着不想這般難過,腦海中便浮現了這些話,他走上前,眼睛有些紅,“外祖母你放心,御醫一定會治好你的,之前二皇姐傷的那般的厲害後來也好了,官父君還昏迷了好些日子,最後還是好了起來,所以外祖母一定會沒事的!”
雪千醒顫抖着手摸了摸他的頭,“好孩子……”
雪暖汐見兒子這般說話也有些訝然,隨後又是一陣傷心。
“琝兒本來便是好孩子。”司以琝說道。
雪千醒笑了笑,“對,琝兒本來就是好孩子……”這個孩子的性子像汐兒,所以之前方纔會鬧出那般多的事情,所幸本性還是好的,往後懂事了,性子也會改好的。
她雖然又問了一些司以琝的日常生活,司以琝一一答了,比以前所有事情都要懂事聽話。
最後,雪暖汐笑着對司以琝道:“琝兒,外祖母有些話想與你父君單獨說說,你可以先隨你二姑母出去一下?”
司以琝有些不願意,因爲不放心,他答應了皇姐要時時刻刻守在父君身邊的,可是最後雪暖汐也開口了,他便只好隨着雪傾出去。
其他的人隨後也退出了寢室,只留下母子兩人。
“母親……”雪暖汐的眼中又一次蓄起了淚水。
雪千醒笑道:“母親沒事……別再哭了……母親想與你好好說說話……”
雪暖汐連忙點頭,然後擡手抹去了眼中的淚水,“母親你說,孩兒聽着。”
雪千醒沒有立即說話,而是微笑地凝視着他,半晌之後,長長嘆息一聲,“汐兒……這些年,你可覺得幸福?”
“孩兒很幸福。”雪暖汐沒有絲毫的猶豫。
雪千醒笑道,“母親也不瞞你,便是到了現在,母親還是不想你嫁入皇家。”
“孩兒知道錯了……”雪暖汐極爲內疚地道,“是孩兒連累了母親連累了雪家……是孩兒的錯……”
雪千醒握上了兒子的手,“母親沒有怪你……而且,當年的事情也未必是真的害了雪家。”
雪暖汐搖頭,他知道母親這是在安慰他。
“母親不是因爲疼你所以方纔這般說。”雪千醒斂了斂笑容,“當年便是你沒有做那件事,你最終還是會嫁給陛下,先帝不會讓雪家的兒子嫁入別人家的,若是當時你沒有做那件事惹怒陛下,沒錯,如今的雪家定然可以位極人臣,榮耀無比,只是,這樣的榮耀對雪家來說何嘗不是懸在頭頂上的一把利刀?其實,當年先帝處置雪家,說到底也是震怒太過了,她讓母親重入朝堂,便是爲了給新帝留下一個可以輔助之人。”
雪暖汐安靜地聽着,卻有些愕然,也有些茫然。
“一個家族鋒芒太露之時,便也意味着,這個家族將來走向衰落,而這樣的家族衰落的方式便是家破人亡。”雪暖汐已然不再避諱這些話,有事情,他也該瞭解和接觸,否則,他應對不了將來的困難,“若是當年先帝沒有發落了雪家,如今或者再過幾十年,雪家必定會成爲陛下心頭的一根刺。”
雪暖汐神色一顫,“母親……”
“母親知道你愛重陛下,也相信陛下,只是汐兒,陛下不僅僅是你的妻主,她還是大周的皇帝。”雪千醒正色道,“從陛下登基以來,蜀家、水家、謝家還有三大世家,她們無一例外地被摧毀或者打壓。”
雪暖汐沉默。
“母親這般說並不是要告訴你陛下這般做錯了,相反,她做的很對,做的很好,也必須這般做。”雪千醒繼續道,“其實,帝王,說到底便是用一生的時間來與天下人爲敵,朝臣、百姓乃至至親,都是她的敵人,與尋常的敵人不一樣的是,不過是應對的手段罷了。”
雪暖汐雙眸微瞠。
雪千醒知道兒子無法接受這些,“所以,往後你不要再因爲當年的事情而內疚了……雪家隱退,其實也是一種福氣,可惜的是,雪家無法徹底隱退,母親這十年來雖然沒有在朝爲官,然而十年來所做的事情也已經成了不少人眼中的刺了……母親老了……或許很快便會……”
“不會的!”雪暖汐打斷了她的話,“母親不會有事的!”
雪千醒嘆了口氣笑道:“傻孩子,母親老了,總會有這般一日了。”
“母親!”雪暖汐撲在了雪千醒的腿上,哭了起來。
雪千醒原本想開口勸他莫哭,可是話到了喉嚨卻哽住了,只是輕輕地撫摸着他的頭,好半晌之後,方纔開口道:“汐兒,母親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
雪暖汐擡起了頭,“孩兒很好,孩兒真的很好……”
“母親知道。”雪千醒嘆息道,“往後,母親再也護不住你了……”
雪暖汐搖着頭,“母親不用護着孩兒,孩兒長大了,已經可以保護自己了,孩兒還可以保護母親,保護雪家!”
雪千醒笑了笑,“母親知道。”隨後又繼續方纔的話題,“母親方纔跟你說的話好好記着,母親不是想讓你和陛下離心,只是母親希望,你能夠多愛自己一些,多爲自己考慮一些,汐兒,你如今不僅僅是別人的夫君,更是四皇女和三皇子的父親,既然當了父親,便要擔起身爲父親的責任。”
雪暖汐點着頭,“孩兒知道,孩兒都知道。”
“陛下如今心裡有你,也愛重你。”雪千醒緩緩道來,“只是正如母親方纔所說的,陛下終究是陛下,隨着四皇女漸漸長成,陛下對你必定也會起一些變化的,不要急着否定母親,母親也知道你不願意接受這些,可是汐兒,這些卻都是事實,當年先帝也是這般。”
雪暖汐狠狠地吸了口氣,“母親,你想告訴兒臣什麼?”
“將來……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便不要讓四皇女去爭那個位置……四皇子的性子過於的溫和,她未必適合那個位置……而陛下……陛下當年能夠坐上皇位很大程度上是因爲先帝早便屬意了她,可是如今的陛下心裡並沒有定下哪一個皇女,她並沒有因爲對你的寵愛而屬於你所出的皇女……這是母親最爲擔心的。”雪千醒聲音漸漸地顯得有些沉重,“將來若是陛下屬於了他人,那你……還有四皇女都會成爲衆矢之的,那個時候,便是陛下對你還有幾分真心,也未必能夠完全護你以及四皇女周全。”
“母親,孩兒並沒有想讓述兒去爭什麼。”雪暖汐回道,眼神卻顯得極爲的茫然。
這些年,他不是沒想過將來,可是每每想到那些事情,他都不敢再往下想。
他堅信涵涵不會如先帝對待昭皇貴君那般對待他,更不相信涵涵會狠下心來對待述兒。
他一直堅信着,也只能堅信着。
“孩兒也相信陛下不會這般對待孩兒和述兒的!”
雪千醒聞言,心裡嘆息一聲,兒子的反應她早便預料到了,說這些話也沒想着改變兒子什麼,只是希望他多一個心眼,其實,若是要完全避免這些憂慮,也不是沒有法子,可是她也清楚,那個法子汐兒應付不來。
要避免一切悲劇的發生最好最徹底的法子便是扶植四皇女登基。
可是汐兒沒有這個能力也沒有這個手段。
扶植一個帝王,單單靠寵愛是遠遠不夠的。
“答應母親,不管將來如何,最要緊的便是保重自身,知道嗎?”雪千醒凝視着兒子一字一字地交代。
雪暖汐點頭,“孩兒知道。”
“還有……”雪千醒喘了會兒氣,“若是可以,趁着陛下如今對你還是真心實意,爲自己,爲四皇女求一個安然的保障。”
雪暖汐有些不明白,“母親的意思是……”
“一個將來新帝登基之後都動不了你們的保障。”雪千醒正色道。
雪暖汐沉吟會兒,“母親的意思是……像免死旨意那樣的保障?”
“可以這般說。”雪千醒點了點頭。
雪暖汐想起了一件事,“母親……孩兒有件事一件沒有告訴你……”
“什麼事情?”雪千醒問道。
雪暖汐整了整心緒,便將當年司慕涵給了他一道保障雪家滿門性命的旨意一事說了出來。
雪千醒聞言,滿是錯愕。
陛下居然給了雪家這般一道旨意?
“這般多年我一直未曾告訴母親,那是擔心……若是被人知道了對雪家不好,對陛下也不好……”雪暖汐解釋着當年隱瞞這件事的原因,“畢竟……大周沒有一個皇帝給過這般旨意……母親,你不要責怪孩兒好嗎?”
雪千醒笑了笑,“母親沒有怪你,你這般做很好……往後,不到萬不得已,你也不要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
雪暖汐點頭。
“也不要將這件事告訴雪家的人,以免……將來出現不肖子孫。”雪千醒又囑咐一句。
雪暖汐愣了愣,隨後點頭,“孩兒知道。”
他明白母親的意思,母親是擔心若是雪家的子孫知道了有這般的旨意會肆意妄爲有恃無恐。
這個憂慮也是當年他隱瞞下這道旨意的原因之一。
“汐兒,記得,多多照顧自己一些。”雪千醒再一次囑咐道。
雪暖汐點頭,“母親放心,孩兒知道。”
“不要怪母親對陛下的那些質疑,母親是放心不下你。”雪千醒說道。
雪暖汐搖頭,“孩兒知道,孩兒都知道……”
“若是四皇女也是無心皇位,那便早些時候遠離紛爭,若是將來……四皇女逃脫不得……母親這十年來也經營了不少的人脈……屆時……你兩位姐姐會全力幫你……若是成功了……也替母親轉告四殿下一句話……雪家只是三代以內不得爲官而已……讓她莫要被往日的恩情束縛。”雪千醒緩緩地說着,聲音卻已經顯得有些低,像是已經是累極了的樣子。
若是將來四殿下真的登基爲帝,雪家被壓抑了三代人,若是新帝念着往日的恩情過於的放縱,那雪家極有可能成爲新帝最大的威脅。
她不希望雪家將來走到這般一步。
雪暖汐點頭,“孩兒知道。”
“若是不能成功……母親還是那句話,趁着陛下對你還在乎,爲自己爲四殿下求一個保障……”雪千醒聲音越來越低。
雪暖汐還是連忙應下,見母親越發的虛弱,心裡焦急萬分,“母親,你怎麼了母親?”
“母親沒事。”雪千醒擠出了一句話,“只是累了,休息一會兒就會好,你讓人進來伺候我休息吧。”
雪暖汐點頭,隨後喚來了人。
雪傾一直呆在外邊,一聽了雪暖汐的叫喚便立即出來,見母親臉色不好,立即喚來了外邊守着的大夫進來。
大夫診過脈之後,說其疲憊過度需要休息。
衆人鬆了口氣。
雪傾親自扶雪千醒躺下之後,便領了雪暖汐到他出嫁之前的院子休息,雪暖汐原本是不想離開的,可是呆在這裡卻又怕影響母親休息,而且此時他的心也很亂,需要時間好好靜靜。
司以琝一直陪着了父親身邊,偶爾說幾句安慰的話之後便一直安靜地陪着,不吵不鬧,乖的很。
午膳過後,雪千醒也醒了過來,雪暖汐得了消息之後便匆匆趕了過去,親自服侍了母親用了些膳食喝過了藥,之後雪千醒又睡了一個時辰,雪暖汐這一次沒有離開,而是一直守在了旁邊。
雪千醒醒來後,精神比上午的時候好了不少,便與雪暖汐以及司以琝說笑起來。
這一次雪千醒沒有說那些憂心的事情,而是和兒子外孫閒話家常,氣氛比起上午之時好了許多,這般閒聊着,時間也過的極快,彷彿一眨眼睛便到了黃昏了。
章善前來稟報說該回宮之時,雪暖汐愣住了。
他不想回去,不想離開母親。
雪千醒開口勸了,“陛下能讓你回來已經是皇恩浩蕩了,皇貴君不該恃寵而驕。”
“母親……”雪暖汐不想去理會那般多事情,他只是知道,如今和母親相處的機會一日比一日少。
“好了。”雪千醒打斷了兒子的話,“母親知道你孝順,你若是想讓母親安心養病的話,便先回宮吧。”
雪暖汐心痛不已。
雪千醒又勸了些話,雪傾也在旁一同勸了許久,方纔讓雪暖汐點頭忍着心中痛楚咬着牙同意回宮。
在分別之時,雪千醒再一次叮囑他記着上午自己與他說過的話。
雪暖汐忍着淚水點頭,隨後領着司以琝給雪千醒磕了個頭方纔咬緊牙關轉身離開,回程之中,雪暖汐再也忍不住無聲痛哭了起來。
司以琝嚇慌了,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最後只能抱着父親一同哭着。
父子兩人回到了觀星殿下了車輦之後,再一次用一雙哭紅了的眼睛看向司慕涵。
司慕涵見狀,嘆息一聲,上前擁着雪暖汐。
雪暖汐沒有說話,只是緊緊地抱着司慕涵。
司予述連忙拉着司以琝到一旁,焦急地詢問他今日的情況。
司以琝一一說了。
司予述聽了之後,心裡也是極爲的難過。
這一日的晚上,雪暖汐比昨晚睡得更加的不安穩,便是已經服了御醫開的安神藥,已然輾轉反側,便是睡着了,臉上也是帶着哀傷。
司慕涵陪在了他身邊,便是焦急擔心也沒有法子。
次日,司慕涵去上早朝。
雪暖汐在她走了之後便也睜開了眼睛,他知道自己這般讓她很擔心,可是他控制不住內心的悲傷,想着母親此時正在受病痛的折磨,他這個做兒子的卻什麼也做不到,如何能夠安心繼續過自己的日子?
起身,喚來了宮侍梳洗更衣,準備前往朝和殿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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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還未出門,朝和殿便來了宮侍說,鳳後今日免了他的請安。
雪暖汐也沒有堅持,便呆在了暖閣當中發呆。
司予述去上書房之前來見過了他,也安慰了好一會而。
看着女兒擔憂的目光,雪暖汐硬是擠出了幾絲笑容,好讓女兒放心。
司以琝更是早早便守在了父親的身邊,生怕父親會出什麼事情似的。
冷雨見了主子這般,猶豫了會兒,終究還是上前說出了已經壓了一天得事情,“主子,昨日官侍君向鳳後請旨出宮前往護國寺上香祈福。”
雪暖汐聞言,頓時一驚,“他要出宮?”
司以琝被父親這般反應給嚇着了,“父君……”不過是出宮上香罷了,父君怎麼這般的緊張?
雪暖汐想起了兒子還在一旁,深呼吸一下平緩心情,“琝兒,父君有些餓了,你去幫父君去小廚房看看有什麼點心好嗎?”
司以琝看出來父親是故意要支開自己的,心裡雖然有些不高興,但是還是聽了話,他說好了不惹父君生氣的,而且如今父君還難過着了,他點了點頭,然後一本正經地囑咐冷雨好生照顧父親,便跑了出去。
雪暖汐見兒子這般心裡流過了一陣暖意,隨後打起了精神來和冷雨談官錦的事情,“他去護國寺做什麼?上香?宮中又不是沒有佛堂上香,他去做什麼?”
冷雨垂着頭。
雪暖汐抱怨完了,便對冷雨吩咐道:“去將他給本宮找來!”
冷雨領命,只是還未出去傳話,便見外邊伺候的宮侍前來稟報說官侍君求見。
雪暖汐一愣,隨即在心中燃起了一把火,他還未去找他,他居然主動送上門,沉下了臉色,“讓他進來!”
宮侍領了命令隨即出去領人。
半晌後,官錦一身素色宮裝緩步走了進來。
雪暖汐冷着視線盯着他。
官錦依着規矩行禮,“臣侍見過皇貴君。”
“平身。”雪暖汐冷冷地道。
官錦起身之後,似乎沒有看見雪暖汐的臉色一般,微笑地道:“臣侍方纔去給鳳後請安的時候聽聞了皇貴君母親似乎病了,因而便過來看看。”
雪暖汐冷冷地道:“你是來幸災樂禍?”
“皇貴君怎麼會這般想臣侍。”官錦有些訝然和難過,“臣侍是真的關心皇貴君。”
“免了,本宮承受不起!”雪暖汐一個字也不信,“本宮聽聞你要出宮上香!”
官錦微笑道:“皇貴君的消息可真是靈通,沒錯,臣侍已經得了鳳後的允許,過兩日便會出宮前往護國寺。”
“宮裡有的是上香的地方!”雪暖汐一字一字地道。
官錦神色黯然了幾分,“可是臣侍在宮中的佛堂已經唸經祈福了好幾個月了,四皇子卻還是沒有半絲起色,因而臣侍方纔想出宮。”他直面雪暖汐,“臣侍知道皇貴君擔心什麼,若是皇貴君不信可以讓人跟着臣侍,臣侍如今只想着兒子能夠好起來,便如同皇貴君一心一意想着雪家主好起來一般。”
“你——”雪暖汐拍桌而起。
官錦神色卻是平靜,“臣侍出宮是鳳後准許的,若是皇貴君覺得臣侍這般不妥,可以親自去讓鳳後改變主意,只是到時候,鳳後定然會奇怪,爲何皇貴君連臣侍這般一個父親愛子之心也不願意成全,自然,皇貴君可以將所有的事情告訴鳳後,可是若是這般,皇貴君之前的一切好心便會付之東流。”
“你斷定了本宮不會這般做嗎?”雪暖汐怒斥道。
官錦悲涼一笑,“臣侍沒有這個本事也沒有這個勇氣,只是臣侍也沒法子,只要能夠讓四皇子好起來,便是要了臣侍的性命,臣侍也甘之如飴。”他說完,垂下了頭,“臣侍今日前來求見皇貴君也是想這件事告知皇貴君,以免皇貴君多想,如今臣侍該說的都已經說了,便不打擾皇貴君了,臣侍告退。”
轉身離開。
“官氏!”雪暖汐叫住了他。
官錦轉過身,“皇貴君擔心什麼?有皇貴君在,臣侍便是有千百般本事也掀不起一絲風浪。”隨後轉身繼續離開。
雪暖汐氣的臉色發青。
官錦出宮一事終究還是依着計劃而行。
兩日之後,官錦便在侍衛宮侍的護送之下前往護國寺。
雪暖汐沒有阻攔也找不到藉口阻攔,可是卻派了冷雨寸步不離地監視官錦。
冷雨回宮之後,便自信向雪暖汐稟報了官錦上香的經過,也並沒有發現任何不妥之處,更沒有任何可疑的人接觸過官錦,而官錦也只是一心上香祈福,沒有做任何可疑的事情。
雪暖汐心方纔定了定。
雪千醒病重的消息漸漸地也傳開了,司慕涵也下了旨意撤掉了雪千醒文學院院長的職位,每日派御醫前去爲她診治。
得知雪千醒病了之後,每日前往雪府探病以及送東西的的人可以說是絡繹不絕,可是都被拒之門外,除了宮裡面的御醫以及內務府的人之外,其他人一律不見。
二月初七,雪硯風塵僕僕趕回了雪家。
同時,永熙帝對幾個皇女下了一道旨意,允許幾個皇女在沐休之日由兩個侍衛護送之下出宮,而且將原本初一十五兩日的沐休日增加至了初一,初五,初十,十五,二十,二十五共六日。
二月初十,是幾個皇女得到了准許出宮旨意的第一個沐休日,四個皇女無一例外的都選擇了出宮。
司予赫很是興奮,打算先去找上兩個伴讀,然後好好逛逛京城,看看太傅口中母皇治理下的京城,再給大皇兄買一些有趣的東西,因爲昨晚上大皇兄得知她可以出宮之後便一臉哀怨地看着她,讓她心裡好是難受,只是母皇說了,她讓她們出宮不是讓她們遊玩而是讓她們體會一下明間疾苦,所以她不能帶着大皇兄出宮。
得知司予赫要去莊家,司予昀便也跟着一同去了,順便當做會親戚,原本司予昀是想着去找兩個伴讀的,可是想想之前的相處情況,她心裡便煩得很,最終還是決定不去,兩人見了莊之斯之後,便一同出門,再去白家找上白曲風便一同逛京城,雖然莊之斯和白曲風不是她的伴讀,但是莊之斯是她的表姐,白曲風性子豪爽,一日下來,倒也是愉快。
司予述去了雪家探望病重的外祖母,出宮之前她親自去求了母親,這一次司慕涵倒也沒有阻止,只是說不能張揚,司予述很高興,去了雪家之後,司予述由於雪千醒聊了許多,這一次雪千醒並沒有和司予述說那些憂心的話,而是關心着她的學業,與她一同探討學業上邊的事情,從雪府中離開之後,司予述又去拜訪了兩個伴讀,約定了下一次沐休三人一同逛京城。
司以琝這回倒是沒有吵着要跟着出宮,因爲他還是不放心父親。
而司予執則是去了護國寺。
到了傍晚時分,司予赫司予昀以及司予述都準時回了宮,可是司予執卻遲遲不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