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苑舒蘭作品 女皇的後宮三千 女皇的後宮三千 卷 四 江山 180 掉進陷阱
今日早朝過後,永熙帝便召了趙氏前去交泰殿伴駕,只是趙氏到了沒多久之後,佛堂便有人前去稟報永熙帝,說程氏病了。
永熙帝隨即帶着冷霧趕去。
而趙氏沒有隨行。
也便是說,趙氏和當日一樣單獨一個人呆在了交泰殿內。
朝和殿的眼線無法滲透進交泰殿內,只是在交泰殿外卻是有人緊盯着,永熙帝整個上午一直呆在了佛堂當中,而便在臨近午膳十分,趙氏從交泰殿內出來,神色卻似乎有些緊張,懷中似乎還揣着什麼東西。
趙氏沒有去佛堂,而是直接回了延安殿。
回了延安殿之後,便和自己的近身宮侍單獨呆在了暖閣當中小半個時辰,後來那宮侍出來的時候,手裡捧着一個盒子回了自己的住處,神色也是緊張,像是那盒子裡面裝着的是些極爲重要的東西似的。
朝和殿放在了延安殿內的眼線沒有得知趙氏在暖閣當中究竟和那宮侍說了什麼,但是那宮侍出來之後,那神色卻像是有鬼一般。
這一次水墨笑爲了刺探延安殿的的情況可以說是費盡了心思,甚至接受了蒙斯醉暗中的幫助。
他不是不知道蒙斯醉這樣做的目的並不是單純地幫他,但是他還是接受了。
蒙氏如今不會全心幫他,但是在除掉趙氏之前,蒙氏至少不會拖他的後腿再背後放冷箭。
將近一個月的等待,如今終於再一次逮住了他的狐狸尾巴了!
“讓人緊緊地盯着,若是那邊有什麼動靜,立即動手!”水墨笑沉着面容冷聲道。
“是。”
……
程氏的病並不嚴重,經御醫診斷只是輕微的中暑以及疲勞過度。
佛堂後面的寢室內,趙氏依着牀頭坐着,臉色有些青白,但是精神卻還是不錯,“我沒事,不過是伺候宮侍大驚小怪罷了。”
司慕涵坐在了牀邊的椅子上面,面容沉靜威嚴,“如今天氣熱了,父親年紀也不輕了,更要保重身子,不如父親去南苑住一日子。”
“涵兒。”程氏微微蹙起了眉頭,“我是你父親。”
司慕涵神色沒有變化。
“我明白你的心意。”程氏嘆息道,“只是,我不能離開,即使我什麼也幫不了你,但是至少可以陪着你,陪在我的女兒身邊。”頓了頓,繼續道:“涵兒,你不是一個人!父親永遠都會陪在你的身邊!”
司慕涵垂了垂眼簾,掩蓋住了眸底的那一抹波動,然後聲音平靜地道:“既然父親不想出宮,那朕也不勉強,只是還請父親保重自己。”
“涵兒……”程氏還想說些什麼,但是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出口,“你放心,我會的。”
……
水墨笑並沒有等待多久,便在午膳之後,他便得到了稟報趙氏帶着他的近身宮侍兩個人出了延安殿往皇宮的北門而去。
一般而言,後宮的宮侍是不能夠出宮的,除非得到了主子的允許。
而且他的主子還必須擁有可以出宮的令牌。
若趙氏還只是侍君,那他沒有這個資格,但是如今趙氏已經是良貴君,自然擁有這道出宮的令牌,而且如今還是趙氏親自帶着錢去,趙氏如此得盛寵,守門的侍衛八層絕對不會做出任何的爲難。
而根據眼線的回報,那宮侍身上還還揹着一個包袱。
宮侍進宮出宮身上的隨身物品都要經過守門侍衛的檢查方纔可以放行,但是水墨笑卻知道,以趙氏如今的地位,若是他堅持不讓檢查,守門的侍衛也不會敢強行檢查。
趙氏冒着可能被當場抓獲的危險送那宮侍出宮,想來也是爲了不讓看守宮門的侍衛搜查!
水墨笑忽然間有些明白爲何趙氏到了這個程度方纔動手,先前他也是經常呆在交泰殿,那時候即便司慕涵沒有離宮,但是趙氏若是要動手也未必找不到機會,可是當時趙氏卻沒有動手,直到了他晉升爲良貴君,直到宮裡宮外都知道他極爲得寵之時方纔動手,因爲這樣既可以更加的安全,也可以順利將動手送出宮去!
只是水墨笑卻沒有去想,爲何趙氏不用自己在宮中的同黨,而是用自己的近身宮侍。
那近身宮侍水墨笑很久以前便已經查過了,並沒有發現什麼問題,那宮侍在趙氏進宮之前便已經在宮中許多年了,他六歲進宮,可以說是在宮裡面長大的。
他太過心急,也無法淡定。
在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他便立即下令讓自己的近身宮侍帶着侍衛先一步趕去截住那宮侍,隨後自己也坐上了輦轎趕去。
這一次,他定要讓趙氏再無藉口可言!
從朝和殿到北門又好一段的路程,而水墨笑氣勢洶洶地帶着人趕到的時候,趙氏以及那宮侍已經被他先派去的內廷侍衛給困住了。
而原先在趙氏近身宮侍身上的那個包袱如今被趙氏緊緊地護在了懷中。
水墨笑一臉陰沉地下了轎輦,然後一步一步地往趙氏面前走去。
圍住趙氏的侍衛推開了一個空位。
趙氏看見了水墨笑,臉上憤然的神色更濃,頓時上前一步對着水墨笑揚聲怒喝道:“鳳後,你這般做究竟是何意!”
水墨笑眸光冷凝,嗤笑一聲:“你覺得本宮這般做是何意?”
“鳳後!臣侍敬你是鳳後對你處處恭敬有加,爲何你總是對臣侍這般不依不饒?”趙氏滿臉憤恨地喝道,聲音中帶着委屈,“沒錯!陛下寵愛臣侍冷落了鳳後是臣侍的過錯,臣侍不敢霸佔着陛下,可陛下非要如此臣侍也沒有法子!而且這些日子,陛下忙於朝政也是甚少到臣侍宮中了,臣侍也時常勸着陛下前去朝和殿,臣侍雖然不敢妄稱自己是古書上面那些賢良的君侍,可是臣侍真的已經很努力去做了,臣侍對鳳後已經是敬重有加了,爲何鳳後還是不肯放過臣侍?難道真的要臣侍自刎謝罪,鳳後方才願意罷休嗎?!今早陛下不過是召臣侍去伴駕罷了,臣侍一離開交泰殿沒多久,風便給了臣侍這般陣仗……鳳後便這般容不下臣侍嗎?!”
趙氏說到了最後幾乎是聲嘶力竭。
他似乎也不在乎當着這般多下人的面說出這些事情,渾身顫抖着,像是已經將一切都給豁出去了。
水墨笑聽了趙氏這般惡人先告狀心裡自然是火冒三丈,只是卻沒有發作出來,只是冷笑一聲,“沒錯,本宮是容不得你,是不想放過你!本宮可以容得下天底下所有的男子,便就是容不下你!至於原因,你心裡清楚!”
“那日的事情臣侍已經做出瞭解釋了!臣侍是無辜的!臣侍沒有出賣陛下,沒有做過任何傷及陛下傷及大周的事情!”趙氏喝道,眼中泛起了淚水,“陛下也信了臣侍的話,也沒有再追究,鳳後爲何便不信?!還是那日的事情不過是鳳後的藉口罷了,鳳後便是要除掉我!便是要讓我和陛下的生父一般不得善終!”
“你說本宮便信嗎?”水墨笑繼續冷笑,“本宮不是陛下,不會被你這張臉給矇蔽了心智,更不會聽信你的那些所謂的解釋!本宮只相信本宮聽見的和本宮看見的!而事實上,本宮也沒有錯!你敢說你今日來這裡也是爲了幫助陛下?!”
趙氏將懷中的包袱抱的更緊,盯着水墨笑,“鳳後只相信你看見的和聽見的,可鳳後憑什麼便認定了你看見的聽見的便都是對的?鳳後憑什麼覺得你所想的一切都是對的?鳳後容不下我便只說,無需往我身上潑這般髒水!從我回來的那一日起,你心裡便一直容不得我,一直想着我消失!既然都起了這般心思,爲何還要說出這般冠冕堂皇的話?爲何還要一副受害者的模樣?你是鳳後,高高在上的鳳後,你想殺我根本便輕而易舉,便是涵涵想保我,但是能夠保一時卻保不了一輩子!爲了要給我捏造這些罪名?爲何要做的這般的絕?!”他的臉上泛起了極度悲憤的神情,“大皇子方纔出嫁,鳳後便做出這般天理難容的事情,便不怕得到報應嗎?便不怕報應落到大皇子……”
“賤人閉嘴!”水墨笑怒極了揚手狠狠地給了趙氏一個巴掌,也打斷了他的繼續詛咒,“你可以……”
然而他的話也未曾說完,便一道震怒的聲音給打斷了。
“你幹什麼!”
水墨笑倏然轉身,便看見了司慕涵正滿面怒容地快步走來。
“見過陛下!”
衆人下跪行禮。
除了兩個人。
水墨笑和已經跌倒在地上但是卻還是始終緊緊護着懷中包袱的趙氏。
水墨笑咬緊牙關,面容輕輕地顫抖着。
而趙氏淚眼汪汪,神情悲苦,一側的臉頰已經紅腫了起來,嘴脣顫抖着溢出了一聲低喚:“涵涵……”
司慕涵怒視着水墨笑,眸底的神色極爲的複雜晦澀,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現在她的心情絕對是憤怒的。
水墨笑本能般似的微擡着下巴,然而盯着她,像是在做無聲的對抗一般。
“涵涵……”趙氏再一次低喚道,而此時他的臉色更加的不好。
司慕涵聞言隨即越過了水墨笑,走到了趙氏身邊,彎腰將趙氏扶起,聲音溫和軟綿,“沒事吧?”
趙氏哽咽一聲,然後強忍淚水搖頭,“我沒事……”
然而這般回答,卻讓他顯得更加的委屈可憐。
司慕涵擡手撫了撫他的紅腫起來的臉頰,“隨朕回去,朕讓御醫給你看看。”
“陛下……”趙氏後退了一步,離開了她的懷抱,然後搖着頭,“臣侍不能夠這般回去!涵涵……陛下,我……臣侍知道臣侍不該這般鬧下去,可是鳳後這般……臣侍今日若是不得到一個清白的說法,那往後臣侍如何在後宮生活?陛下,臣侍不想讓你爲難,可是……臣侍不想這般被人誤會這般不明不白地擔着那臣侍根本便沒有做過的罪名!”
司慕涵雙手攥緊,“那你想如何?”
聲音輕柔,仿若只要趙氏開口,她什麼都可以爲他做一般。
水墨笑猛然轉過身,雙眸震驚欲裂。
趙氏看了水墨笑一眼,然後一字一字地決然道:“臣侍希望鳳後能夠給臣侍一個清白!臣侍今日究竟是做了什麼錯事讓鳳後動用侍衛來緝拿臣侍?!”
司慕涵轉過身看向了水墨笑,臉色深沉冷漠,“朕也想知道鳳後究竟爲何這般鬧騰!”
水墨笑渾身猛然抖了抖,臉龐因爲憤怒震驚以及傷心絕望的交織而顯得有些扭曲,他盯着司慕涵,盯着她那雙幽深冰冷的眼瞳,仿若希望從那裡面看到一絲一毫她對他的信任,可是好半晌過去了,他始終沒有一絲一毫的收穫,牙狠狠地咬了一下下脣,幾乎將那蒼白的脣給咬出了血,在這盛夏的烈陽之下,他卻感覺到了渾身冰冷,“這個問題陛下應該問他!”
一字一字,帶着因爲冰冷而生出的輕顫。
“朕再問你!”司慕涵沉聲回道。
水墨笑輕輕笑了,卻極爲的瘮人,“好!既然陛下問臣侍,那臣侍也不妨幫他說說!臣侍今日得到了消息,午膳之前,趙氏在交泰殿中出來,神色鬼祟懷中似乎揣着什麼東西,回到了延安殿後,他便將一個盒子交給了他的近身宮侍!而如今,卻又試圖出宮!那日的事情陛下可以不懷疑,但是臣侍卻從來沒有相信過他!爲了陛下以及大周的安危,臣侍不得不這般鬧騰!”
最後的那鬧騰二字彷彿幾乎咬碎了牙擠出來的。
“便是因爲了這個?便是因爲這個?”司慕涵還未表態,而一邊的趙氏便先激動地叫囂着,“鳳後便是因爲這個便對臣侍這般?鳳後若是懷疑臣侍爲何當時不理解將臣侍召去朝和殿質問?爲何要這般大張旗鼓的?鳳後便是爲了做事臣侍的罪名,讓臣侍即便什麼也沒做過也要百口莫辯嗎?!”
“你敢說你懷中揣着的包袱裡面什麼也沒裝嗎?!”水墨笑厲聲喝道,目光幾乎想吃人一般,“你不是說你從未做過任何傷及陛下傷及大周的事情?若是這般,那爲何將那包袱揣着這般緊?若是你沒有做過,那便將包袱打開,讓所有人都看!”
趙氏沒有反駁水墨笑的話而是轉過身一臉哀慼地看向司慕涵,“涵涵,你相信我嗎?”
司慕涵看着他卻沒有回答。
“你也不相信我嗎?”趙氏淚水如決堤的洪水涌出了眼眶,“你也不相信我?”
“好了。”司慕涵開了口,聲音有些疲憊。
趙氏收起了淚水,“好!若是隻有這個辦法可以讓你相信我,可以讓鳳後不再這般糾纏着我不放,我可以答應!我會答應!涵涵,我從來沒有做過傷害你的事情,也從來不想讓你爲難!”他看着司慕涵,顫抖着手將包袱遞到了她的面前。
司慕涵沒有接過來,“算了……”
“今日便是你算,本宮也絕對不會算!”水墨笑厲聲喝道。
司慕涵轉過臉冷冷地橫了他一眼。
“你不是相信他沒有問題嗎?既然如此,爲何不肯讓人看?便讓這裡所有人都看看,你心愛的良貴君究竟有沒有問題!”水墨笑幾乎歇斯底里地叫喝道。
而在場的所有宮侍侍衛除了跟在司慕涵身後的冷霧之外都跪在地上將頭壓的低低的,絲毫不敢有任何好奇之心。
便是冷霧也是低着頭。
趙氏深吸了一口氣,滿臉淚痕的臉上泛起了一抹笑容,“涵涵,你便看看吧,看了,所有人都可以安心了!”
司慕涵凝視着趙氏,許久之後,方纔緩緩開口:“冷霧。”
冷霧領了命令,起步上前,接過了那包袱,在打開那包袱之時,不經意地看了水墨笑一眼,只是此時水墨笑卻根本無法發現,會兒之後,冷霧低下了頭,輕輕地打開了包袱。
而包袱裡面裝着的卻是一疊疊紙張。
水墨笑眸子在看見了那些紙張頓時閃過了一抹陰鷙之光,這一次,他倒像是看看他還有什麼藉口可用!
然而,接下來的一切都完全出乎他的預料之外。
冷霧將那些紙張遞給了司慕涵,而司慕涵只是看了一眼,然後便猛然轉過身,將那一疊紙張扔到了水墨笑的身上,“你自己看看這是什麼!?”
水墨笑臉色一僵,呆愣了一下之後,然後低下了頭,看着已經飄落道地上的紙張,即便只是看清了幾張,但是上面的內容卻已經是足以讓他沉下了心,雙手便是緊緊地攥着也無法壓抑住那顫抖,會兒之後,他連忙蹲下身子,將地上的那一張張寫滿着字的宣紙給撿起,一張張地查看上面的內容。
然而不管他如何細心查看,上面的內容都沒有絲毫的變化。
那一大疊宣紙上面不過是一些抄寫的經書。
水墨笑倏然擡頭,恰好捕捉到了趙氏那閃爍着淚光的眼眸中閃過了一抹得意,身子一個痙攣,隨後跌倒在了地上。
“上午陛下去佛堂看望大師之後,臣侍便坐立不安,於是便在暖閣當中讓宮侍取來了筆墨紙硯,然後默寫了這些經書,希望能夠爲大師祈福……臣侍知曉大師不喜臣侍,因而方纔想讓臣侍的近身宮侍出宮爲臣侍將這些經書安放在佛寺當中……臣侍本不想瞞着陛下的,可是臣侍知曉,陛下不喜宮外佛寺,所以便瞞着陛下,可是臣侍怎麼也想不到鳳後居然會……若是臣侍早些知曉回事這般,絕對不會瞞着陛下私下做這件事!”趙氏控訴道,“鳳後,臣侍的這個解釋,你滿意嗎?!”
水墨笑猛然擡起頭,目光幾乎化成了利刃欲將眼前之人千刀萬剮,若是水墨笑到這個時候還不明白自己是上了趙氏的當,走進了他設下的陷阱那這般多年便真的白活了,憤怒痛恨以及羞辱讓他最後僅剩的理智也完全崩潰了,他移開了目光看向了身邊不遠處跪着的侍衛腰間的大刀,猛然騰身站起然後走到那侍衛身邊彎腰拔出了那大刀,便對着趙氏刺過去,“本宮今日便一定要殺了你!”
司慕涵雙眸一瞠,一把將趙氏拉到了一旁然後上前,徒手握住了水墨笑手中的刀刃。
刀刃卻在水墨笑的用力之下從她的手掌中化了好一小段方纔停了下來。
水墨笑瞪大了眼睛,幾乎不敢相信司慕涵居然會這般做。
而司慕涵臉色已經是繼續的陰沉,她在水墨笑呆愣的一瞬間中,猛然用力奪過了水墨笑手中的刀,扔到了地上,另一隻沒有受傷的手隨即揚起,狠狠給了水墨笑一個耳光,憤怒咆哮:“你幹什麼!?”
清脆的巴掌聲在烈陽之下顯得格外的清晰。
水墨笑猛然踉蹌地往後退了一步。
她居然打他!
當着這般多人的面打他!?
而在這時候,趙氏也似乎回過神來,尖銳的驚叫聲響起,“啊——我殺了你!殺了你——”然後,像是瘋了一般要去撿那把刀爲司慕涵報仇。
便在此時,司慕涵猛然轉身,用未受傷的那隻手將瘋狂中的趙氏給緊緊地摟在了懷中,阻止了他去撿那把刀。
趙氏掙扎道:“你放開我!放開我!我要殺了他!殺了他——他居然傷你,涵涵,我要殺了他——”
司慕涵不爲所動,緊緊的摟着他,轉過了頭看向冷霧,咆哮道:“送鳳後回朝和殿,讓他好好醒醒腦子!”
冷霧領命立即上前,“鳳後……”
“別碰本宮!”水墨笑用力揮開了冷霧欲攙扶他的手,然後狠狠地盯着司慕涵,目光掃見了司慕涵那隻受傷的手,那一滴一滴低落到地上的血。
這一刻他忽然覺的,那些血不是從她的手上滴落的,而是,從他的心頭。
“司慕涵,你會後悔的!”
他嘶吼了這一句,幾欲心碎,然後轉身,不顧儀態般,踉蹌地往前跑去……
冷霧看向司慕涵。
司慕涵回了他一個極爲冷冽的眼神。
冷霧隨即會意,對着地上跪着隨着水墨笑前來的宮侍喝道:“還不快跟上你們主子!”
那些早已經嚇呆了的宮侍在這一刻方纔回過神來,驚慌不已地起身追着主子而去。
……
北宮門的這件事在一個時辰之後便傳到了南苑蒙斯醉那裡。
而蒙斯醉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臉色沉了下來,眉頭緊蹙着。
憶古也是吃驚,“鳳後怎麼這般沉不住氣?”
蒙斯醉看了他一眼,“鳳後不是沉不住氣,而是……太過在乎了,所以方纔這般沒了方寸和理智!”
憶古聞言,頓時恍然。
鳳後雖然時常和陛下吵鬧,可是鳳後對陛下的心,宮裡面沒有人懷疑過。
“只是經過了這件事,鳳後往後怕更加不是良貴君的對手。”
這件事應該是那良貴君設下的陷阱吧?
蒙斯醉沉默不語,半晌過後,方纔緩緩開口,“去準備一下,明日我們回宮一趟。”
憶古一愣。
“本宮也是時候會會這個良貴君!”蒙斯醉冷冷笑道。
憶古領命,“奴侍這便去準備,只是二皇子可隨着我們一同回去?”
“佑兒不回去。”蒙斯醉搖頭,“本宮不想讓他攙和進這件事。”
“只是二皇子……”
“本宮會跟他說的。”蒙斯醉道,“這件事也不要讓他知曉,便說大師病了,本宮回去看望一下,當日來回,佑兒不會不同意的。”
“是。”
蒙斯醉站起了身,走出了室內,站在了門口前的廊下,看着前方樹蔭之下那正做着畫的兒子,陰沉的臉上方纔泛起了一絲柔和笑意。
趙氏能夠將水氏逼到這個程度,想來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接下來如何做,他得想想法子!
……
水墨笑回到了朝和殿便一頭扎進了寢室當中,然後關起起門不見任何人,而且只要有任何人靠近寢室,他便會怒聲叱喝。
此時的他不是那尊貴威嚴的鳳後,而只是一個心碎了的男子。
他趴在了牀上,手緊緊地捂着心口。
那裡正不斷地釋放出痛楚。
錐心之痛,想來也便是這般了。
他在寢室當中一直呆到了夜幕降臨,只是這一次沒有宮侍進來點燃宮燈,而他也沒有再生出了戰意,他的一切精力彷彿已經被她的那一巴掌給打消了,完全打消了。
便這般不吃不喝的一直呆到了下半夜,方纔又宮侍敲門。
而這時候,水墨笑也已經沒有力氣叱喝了。
進來的是他的近身宮侍,藉着外面的宮燈進了內室,然後快速點燃了燭火,隨後便發現了正趴在了牀上的水墨笑。
“主子……”他立即上前,隨後便見水墨笑青白的臉龐,“主子……來人……快請御醫……”他一邊扶起水墨笑一遍叫道。
水墨笑卻阻止了他,雖然聲音虛弱,但是卻不容違抗,“不許叫人——”
“主子……”
“本宮的命令如今連你也不聽了嗎?”水墨笑撐起了身子訓斥道。
那宮侍連忙跪下,“奴侍不敢,只是主子……”
“你放心,本宮死不了……”水墨笑一字一字地道,“本宮說過,任何人都不許進來,你進來做什麼!”
那宮侍擡起了頭,卻欲言又止。
水墨笑便是精神不好但還是看出了他有事情,“什麼事情?是不是她讓人來宣廢后的旨意了?”
“不是……”那宮侍忙道,“陛下……沒有派任何人來……也沒有任何的旨意……是……是……”
“是什麼?!”水墨笑不耐煩地問道。
那宮侍咬了咬牙,原本他是不想說這件事的,可是主子若是晚一步知道便晚一刻中應對,“傍晚時分,延安殿傳出消息……良貴君……良貴君被診出了身孕……”
水墨笑撐着牀的手倏然一劃,他的身子隨即跌在了牀上,心口處的痛楚在這一刻猛然烈了起來,彷彿要將他整個人都給撕碎了一般。
他咬緊了牙關,只是卻還是支撐不下去,倒了下去,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