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的後宮三千
司予昀將戰火燒到了司以琝身上這是所有人都未曾預料到的,即便司予述懷疑司以琝聽見那些話是蒙斯醉故意設局,可是卻也未曾料到司予昀會在這時候發難,而且是將永熙帝染疫一事和火燒觀星殿一事牽扯在一起。
白瑞此時內心很焦急。
先前禮王的那些懷疑都不過是空口無憑罷了,可是三皇子這件事……
先前太女遇刺三皇子的態度反應都已經是公開的秘密,大家礙於太女以及陛下並沒有就此事做出任何的表態,便也都不敢多言,可是先前的那些事情,如今卻是更加坐實了三皇子的嫌疑!尤其是火燒觀星殿的事情!
觀星殿走水一事她們這些外臣並不知曉,可是如今禮王既然能夠說出來而且說的如此言之鑿鑿,定然不會是假。
先前三皇子那般態度加之這一次事件,便是想讓人不懷疑也不太可能。
禮王先前那些空口的指責恐怕便是爲了這時候將三皇子的事情拋出,然後利用三皇子來拉太女下水!
若是太女不肯對三皇子有所行動,那即便太女真的清白,可恐怕也堵不住這悠悠衆口!
可若是要讓太女如禮王所說的那般處置三皇子,以堵了禮王的嘴,這可能性也是極爲的低!
她很清楚太女和三皇子之間的姐弟之情,自從全宸皇貴君失蹤之後,兩人便是相依爲命,感情深厚是尋常姐弟無法比擬的,她很擔心這時候司予述不會做出讓步。
司予赫離司予述最近,因而也是最先感覺到司予述情緒變化之人,對於司予昀的質問,她也是吃驚,別說是三皇弟火燒觀星殿,便是觀星殿走水一事她也都不知情!
這時候她真的惱恨自己爲何這般的不注意,若是她得知了這件事,此時或許可以找到解決的辦法!
“三皇妹,先不說三皇弟是否真的做了你口中所說的那件事,即便是做了,卻也不能說三皇弟便與母皇染疫一事有關係!”司予赫無法相信司以琝會瘋狂到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沒錯,三皇弟先前因爲太女遇刺一事的確是有些情緒失控,可是,卻也不能認爲三皇弟便恨上了母皇?!三皇妹,我們是和三皇弟一同長大的,他的性子如何我們都很清楚,他會任性會胡鬧,但是絕對不會做出這般喪心病狂的事情來!”
“大皇姐,你以爲皇妹便願意相信嗎?”司予昀神色有些激動,“三皇弟雖然與我不是同胞所出,可是,正如大皇姐所說的那般,他也是我們的皇弟,與我們一同長大的皇弟!可是這些事情,這些巧合,大皇姐,你心裡真的沒有一絲的懷疑嗎?!衆位大人,你們心裡便也一樣沒有懷疑嗎?!大皇姐,會生出這些懷疑,我心裡也是極爲的難受,可是即便是難受,我也無法自欺欺人!”
司予赫臉色僵了僵,“可是……”
“我知道大皇姐心裡是如何想。”司予昀聲音有些冷,也有些自嘲,“大皇姐覺得我是想趁着母皇病重而覬覦太女之位,甚至皇位,所以方纔會這般做!”
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滿臉正色,環視了一衆大臣,“衆位大人,本殿今日大殿上的每一句話都是確確實實的實話,並未有一句虛假,信件一事可能無從查起,但是三皇子先前的態度言行,衆位大臣也都是看在眼裡,至於在宮中放火一事,當時在場的人也不少,衆位大臣若是不信,也大可將當時在場之人給找來一一審問!”
頓了一下,最後說出了一句決絕的話:“爲了母皇爲了大周的江山,本殿即便是背上任何污名也在所不惜!”
“禮王字字句句都在彰顯自己爲了母皇爲了大周,可你先是誣陷本殿,隨後又牽扯上三皇子,最後甚至要本殿將本殿的親弟弟,母皇的親兒子,大周的三皇子給關進宗親大牢,只是那所謂的猜測!”司予述冷道,“爲了禮王你的忠心和孝心,便要將大周的顏面,皇家的顏面,母皇的顏面給丟得一乾二淨,禮王你還真的是忠心可嘉!”
“事關母皇的安危大周的安危,難道太女覺得這些顏面的損傷及不上母皇的安危大周的長盛不衰?!”司予昀反擊道,“太女是儲君,接下來更是要監國,理應以大局爲重,爲了大周江山的穩定以及朝堂的安寧,別說是將一個已經出嫁且又弒君嫌疑的皇子暫且收押,便是讓本殿當殿殞命,本殿也在所不惜!更何況,太女爲何便認爲此事便會有損皇家顏面?!自大周立朝以來,被關押進宗親大牢的事情從來便不少見,當年太祖皇帝設立宗親大牢,便是爲了警醒皇家子孫莫要自恃自己的身份便胡作非爲!即便是皇家子孫,但是做錯了事情犯了大周律法也是要受懲處!”
司予述臉色有些扭曲,仿若是將要爆發的火山一般。
司予昀繼續義正言辭地說着,“三皇子既然有這個嫌疑,那往宗親大牢走一趟也是情理之中,宗親大牢並非刑部大牢,即便三皇子進去了,也不會受到任何委屈,太女憐惜親弟的同時,便忘了,母皇如今還躺在帝寢殿內被疫症折磨?!太女可以疼惜親弟,可便不願意孝順母皇嗎?!還是三皇子的行爲,太女根本便知情甚至……參與其中!”
最後四個字,說的格外的重。
“你——”司予述厲聲擠出了一個字,額上的青筋突起,面容扭曲。
司予昀嘴邊閃過了一抹不易覺察之色,即便司予述最後忍住了沒有發怒,可是,她的這個反應已經是夠了!
這時候,她若是應了她的話,那必定會損傷了她們姐弟之間的關係,也會落得一個爲了自己犧牲親弟的名聲,最重要的是,李浮往後恐怕也會與她心生嫌隙!
可若是她不應,不但得了一個不孝的罪名,更甚者如她所願,被牽扯其中,水洗也不清!
即便將來母皇安然無恙,即便母皇仍是維護她們姐弟,可是,以母皇的性子,怎麼會沒有一絲的芥蒂?
還有朝中的衆臣,民間的百姓,她們的心中口中都會將這件事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
若是母皇就此駕崩,她們姐弟,便永遠背上了這樣一個污名!
即便司予述狠下心腸將所有事情都推到司以琝身上,讓他擔起一切的責任,但是,也絕對堵不上百姓的悠悠之口。
而這件事,也將會成爲她撥亂反正的最要理由!
衆人都認定司予昀此時發難無異於是自尋死路,可是,到了這個地步,她的前路早便已經被堵死了,拼上一拼,或許還能有一條生路!
既然都是死,爲何不拼上一拼?!
退一步說,即使此時她的所有謀算都不成功,但是有一件必定是會成功,那便是讓永熙帝改變對她的看法!
此時她的行爲稱不得上是高明,可是,這份不高明便可以成爲往後她最好的面具!
“太女殿下。”白瑞上前,凝聲提醒着司予述,她真的擔心司予述此時會控制不住。
司予赫也有感失態不妙,若是這時候司予述和司予昀起了衝突,那恐怕更難收場,“太女,三皇妹,此事……”
“本殿從未做過任何大逆不道之事,本殿的皇弟更是如此!”司予述卻打斷了司予赫的話,一字一字地從冰冷的脣瓣當中擠出,“本殿絕對不會爲了這些所謂的猜測而將一個清白無辜之人關押進宗親大牢!”
她盯着司予昀,眸子深沉陰冷,“正如你所說的,宗親大牢是用來關押犯了錯的皇家宗親,而不是用作禁錮無辜之人!禮王若覺本殿此舉不滿,大可立即前去交泰殿親自向母皇稟明一切!但是,若是母皇在病重因爲禮王的荒謬猜測而出了任何意外,本殿絕對不會輕饒你!”
“既然太女如此堅持,那本殿也只好將這件事稟報母皇!”司予昀沉着面容回道,“也正好趁着這個機會查查太女手中的聖旨是否真是母皇的意思!本殿身爲皇女,此時母皇病重,理應在身旁侍疾,即便冒着被染上疫症的危險也在所不惜!太女殿下,你便好好監你的國吧!”
司予赫聽了司予昀這話,臉色也青白了起來,“三皇妹是在指責本殿和太女不孝嗎?!”
她到底想鬧到什麼時候!?
司予昀冷笑,“本殿自然不敢指責太女和大皇姐,本殿只是想盡一個女兒一個臣女該盡的心意!衆位大臣,本殿該說的已經說了,若是衆位大臣心裡也有着與本殿相同的疑惑,那便請隨本殿前往交泰殿面見母皇!”
說罷,便轉身離去。
“你站住!”司予赫怒斥出口,“禮王,適可而止!”
司予昀轉過身,肅然道:“大皇姐這般緊張,難不成母皇真的如本殿先前所猜測的那般被人挾制住了?!”
“你——”司予赫氣的話都說不出來。
司予述冷聲譏諷:“禮王不若是不想本殿監國罷了,何必鬧出這般多的是非,甚至還要鬧到母皇的病榻之前!?”
“方纔可是太女提議本殿親自去母皇稟報的!”司予昀同樣譏諷。
司予述冷笑:“本殿是讓禮王去稟報母皇,可是卻未曾讓禮王帶着朝臣一同去打擾母皇靜養!禮王願意冒着危險前去面見母皇,是孝道,本殿自然不會阻止,可是若是禮王領着衆臣一同去,卻是另一件事!禮王經歷過先前的疫情,該是知曉疫情的傳染性有多強,若是衆臣一同前去面見母皇而染上了疫症,那豈不是大周的整個朝堂都會當然無存?!母皇病重最掛念的便是朝政,本殿自然不能讓禮王爲了一己私慾而將整個朝堂都給葬送了!”
司予昀聞言,卻是笑了,“太女殿下,你准許本殿前去面見母皇是想如同挾制母皇一般將本殿也挾制住?!也罷,本殿寧願與母皇死在一起也絕對不會在這裡對一個如此陰險小人!”說完,便面向衆人,拱手道:“諸位大人,大周朝堂不能夠沒有諸位的支撐,還請諸位莫要跟着本殿一同前去了!若是本殿無法從交泰殿從出來,還請諸位大人爲本殿做主!”
說罷,便深深地行了一個禮。
這時候,有兩個大臣冒出來,視死如歸地說願意隨禮王一同前去交泰殿面聖。
而隨後,御史臺的御史也都紛紛站了出來。
先前的兩個大臣司予述可以不在乎,可是,後來御史臺的御史,卻是不得不謹慎。
到了最後,便是姚心玉也開了口,“太女殿下,與其這般鬧着,不如將事情弄清楚,只要能夠證明陛下安然,那一切的猜疑變都會消失!太女殿下,陛下如今染疫病重,朝野已然不安,若是這時候再傳出其他不好的消息,恐怕這份不安會繼續蔓延,若是傳到了邊境,那便不好收拾了!”
姚心玉心裡也無法確定禮王究竟是藉機攻擊太女還是所言是真,可不管是真是假,此時若是要安撫朝野,便一定要有一個可以讓人信服的理由,面見陛下,這是最好的辦法!
即便她們攔住了所有人,那太女監國一事也絕對不可能順利!
姚心玉開了口,其他的內閣大臣也紛紛開口。
沒有站在誰的立場,而只是以大局爲重。
司予述無法反駁她們。
到了這般地步,便是司予赫也無法阻止,可若是衆人去了交泰殿,卻發現永熙帝仍在暈厥當中,那該如何是好?!
那時候即便她們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
而禮王的那些指控,也都會爲人所信服,太女便自身難保……
“若是證明母皇此時安然,那禮王又當如何?”司予述冷聲插話道,而她這話一落,正宣殿內的議論瞬間平靜了下來。
司予昀眯了眯眼,隨後,沉聲道:“若是證實本殿所有的懷疑和猜測都不是真的,那自然是再好不過!”
“再好不過?”司予述冷笑,“禮王的那些指控隨便拿出一條都可以將本殿和三皇弟置之死地,可是若是證明這些指控都不是真的,禮王卻只是給本殿一個再好不過?!三皇姐,你不覺得這般很不公平嗎?!還是你覺得,本殿這個太女卑微到了可以任由人構陷污衊!?”
“那太女欲要如何?!”司予昀回道,眸子微沉,雙手攥成了拳頭。
司予述眸子冰冷無比,“構陷太女該當何罪禮王便領何罪!”
“那若是證實了本殿所猜測的都是真的?!”禮王沒有回答而是反問。
司予述冷笑,“那禮王又想如何?”
“謀逆之人,人人得而誅之!”司予昀面容深沉,一字一字地沉聲道。
司予述嗤笑兩聲,看着禮王的目光便像是在看一個死人一般,“好!若是……”
“夠了!”
一道厲喝橫空插了進來,也打斷了司予述的話,更將正宣殿內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便在正宣殿外,水墨笑一身鳳後朝服站在那裡,面色冷凝,目光威嚴。
“父後!”司予赫面上一喜,當即快步上前。
然而當她走到了水墨笑的面前,還未來得及開口,便倏然見領了一個巴掌。
“你是陛下的長女,可如今連這般紛爭都平息不了,你如何擔的起皇長女的身份!”水墨笑面色未變,但是身子卻輕顫了起來。
因爲憤怒,極度的憤怒。
眼前的場景在他的預料當中,然而真正面對,卻是極爲的痛心。
她們的母皇在生死線上掙扎,而她們,卻在這裡自相殘殺!
司予赫愣了一下,然後,雙膝跪下,“兒臣無能!”
水墨笑沒有理會司予赫,威嚴帶着沉痛的目光掃視了殿內所有人,然後,起步走到了司予昀的面前,又是一個響亮的巴掌。
司予昀眸底閃過了一抹暗沉,但卻還是沉默領了罰,雙腿跪下,“父後息怒!”
水墨笑目光移到了司予述的面上,但是卻沒有如同對待司予赫和司予昀一般,也給她一個耳光。
司予述和他對視了會兒,然後,躬身行禮,“兒臣參見父後。”
而這時候,正宣殿內的衆人方纔回過神來,紛紛行禮。
水墨笑越過了太女,一步一步地上了玉階,站在了那代表天下至尊的皇位旁邊,威嚴地俯視滿朝文武,二十多年前,這是他做夢都想做的事情,如今終於得償所願,然而心裡卻無半絲的高興,只是覺得悲涼,仿若深處臘月寒冬一般。
這些人,她的大臣,她的女兒,可是,在這個時候,最關心的卻不是她的病情,而是各自的利益!
利益!
彷彿她身上只有利益一般!
“平身!”
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開口。
兩個字,威嚴而雍容。
如同他的身份。
衆人謝恩隨後起身。
“父後來的正好,兒臣很擔心母皇的病情,正要前去面見母皇!”司予昀第一個開口,神色焦急而擔憂,而袖中的雙手始終緊緊攥着。
似乎,水墨笑的出現並不在她的預料之內。
水墨笑目光冷凝地看着她,“陛下深知疫症容易傳染,因而除了後宮君侍之外,不需要任何人前往侍疾,禮王的孝心,本宮自然會向陛下轉達!”
“兒臣不懼疫症,還請父後成全兒臣一片孝心!”司予昀下跪懇求。
“孝心!?”水墨笑冷笑,“將朝堂鬧成了這個樣子便是你的孝心?!”
司予昀擡頭,神情是不敢置信,“父後,便是連您也覺得兒臣是故意構陷太女?!”
“你母皇還沒死了!”水墨笑沒有回答,而是拋出了這般一句讓衆人震驚的話,“她不過是病了而已,你們便鬧成這般,你們便認定了她活不成嗎?!”
司予昀也沒想到水墨笑居然會這般不按牌出牌,“父後……”
“你給本宮閉嘴!”水墨笑厲色打斷了她的話。
司予昀臉色一僵。
“父後,禮王認爲兒臣弒君,更認爲兒臣挾制住母皇,還請父後還兒臣青白。”司予述揚聲懇求。
水墨笑看向司予述的目光和司予昀並無差別。
“也請母皇爲兒臣做主。”司予昀也接話道。
水墨笑盯着地上跪着的兩人,麪皮輕顫了起來,深吸了一口,將心中翻滾的憤怒壓了下去,然後,一字一字地道:“方纔正宣殿內的事情本宮已然知曉,本宮告訴你們,不管你們心裡打了什麼主意,在這個時候都最好給本宮消停一些,本宮來這裡不是爲誰主持公道,更不是要治誰之罪!陛下雖然染疫,但是情況尚好,過些日子必然會康復,屆時,究竟是意外還是有人蓄意弒君,陛下自有定論!陛下既然已經下了旨意,那便一切便依照陛下的旨意而行!”
衆人沉默會兒,姚心玉上前,“啓稟鳳後,禮王殿下猜疑聖旨是否真乃陛下之意,雖然禮王所猜想的並無證據,然而若是不解開這疑惑,恐怕朝野無法各安其職。”
“本宮便是證據!”水墨笑盯着姚心玉道,“本宮便可以證明聖旨是出自陛下之口!”
“如今陛下不能接見外臣,鳳後所言也只是一家之言。”這時候,御史當中站出了一個代表說出了質疑之言,這人也不是站在那一邊,不過是秉持着御史的職責而已。
然而,她的話卻也證明了,司予昀方纔的那些指控還是造成了不小的影響。
司予昀垂着頭,眼底閃過了一抹笑意。
水墨笑盯着那御史,沉吟半晌,“衆位大人是懷疑本宮挾制住了陛下?!”
沒有人迴應。
半晌過後,姚心玉方纔開口:“鳳後,臣等並非懷疑鳳後,只是……”
話沒有說完,便斷了。
不過姚心玉的臉色卻已經是表達了她那未盡之言是何意思。
沉吟會兒,又繼續道:“爲了安定朝野之心,還請鳳後准許臣前去面見陛下,臣得陛下多年重用厚待,如今陛下有難,臣豈能有絲毫閃躲?鳳後,臣不懼疫症,還請鳳後恩准!”
水墨笑掃視了衆人一眼,最後定在了禮王身上,“禮王也是這般認爲?!”
“兒臣只是憂心母皇的安危!”司予昀垂着頭道。
水墨笑又沉默了會兒,然後,方纔厲色道:“陛下不願見外臣,本宮也絕對不會違背陛下的旨意!讓姚大人面聖本宮做不了這個主,不過,本宮可以證明陛下如今並未受到任何人的挾制,本宮所言一切都是陛下的旨意!”
“鳳後如何證明?”姚心玉道。
水墨笑看向她,然後緩緩從左手寬大的袖中取出了一個物件,一個用黃稠包裹着的物件。
司予述見了那物件,眸子不禁倏然一縮。
難道是……
水墨笑動手扯開了那黃稠,隨後,露出了一隻血玉雕成的玉璽。
姚心玉見狀,頓時瞪大了眼睛,“這是……”
同時,殿內也傳來了幾聲驚愕之聲。
“姚大人可認出了此物?!”水墨笑沉聲道。
姚心玉愣了一下,卻沒有回答。
水墨笑隨即道:“本宮倒是忘了,當年陛下登基之時,姚大人並並未在場,那……”目光環視了衆人一圈,最後定在了莊銘歆身上,“莊大人,你可認得?!”
莊銘歆此時的心也是繃緊了,出了列,然後謹慎道:“回鳳後,可是……傳國玉璽?”
“可還有大人認得?!”水墨笑沒有回答,又問道。
這時候,御史臺出了一個年級不小的老臣也做了確認,隨後陸陸續續也站出了幾個,都是當年參加過永熙帝登基大典的人。
傳國玉璽只在登基大典中動用過。
“禮部尚書。”水墨笑又道,“本宮可有僞造這玉璽?”
禮部尚書倒吸了一口氣,忙道:“鳳後手中的傳國玉璽是真的!”
“禮王。”水墨笑又看向司予昀,“你可要親自前來確認一下本宮手中的玉璽是真是假?!”
司予昀狠狠地咬了咬牙,然後擡頭,卻是沒有顯露任何此時心中的情緒,“兒臣不敢!”
“傳國玉璽,如皇帝親臨,衆位似乎早便將太祖這句話給忘了。”水墨笑擡起了視線,環視衆人,沉聲威嚴道。
衆人隨即下跪,三呼萬歲。
震了整個正宣殿。
大多數人都是緊張,不過司予赫卻是鬆了口氣,雖然她也驚詫母皇居然將傳國玉璽交給父後,但是有這玉璽在,父後便可以掌控全局。
不管是太女還是禮王,都必須放下一切爭鬥依照母皇的旨意行事!
司予述一直低着頭,沒有人能夠看清楚此時她的神情。
水墨笑俯視衆人,握着玉璽的手因爲過度的用力而泛起了青筋,“陛下能將這般重要的東西交給本宮手中,那便是證明此時陛下並未受到任何人的挾制,一切都是陛下的意思!衆位大人若是沒有異議,那便依照陛下的旨意各安其職!”
“臣等領旨。”衆人高呼道。
“禮王,你可還有異議!?”水墨笑問向司予昀。
司予昀幾乎咬碎了牙方纔擠出了一句話,“兒臣無異議!”
“既然如此,那便好好地做好自己的本分,其他的,便無需擔心太多!”水墨笑威嚴道,沉吟會兒,又看向司予赫,“榮王,前往西南大營巡視一事,該做的還是要做。”
這話一出,司予述眸子微微一睜。
司予昀臉色又沉了一分。
而司予赫,則是蹙緊了眉頭,這個時候,尤其是父後手中握着傳國玉璽,卻還是要讓她去西南大營?!
當然,臉色變得最爲恐怖的便是康王。
若不是此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她身上,定然會因爲她的臉色而驚愕不已。
“父後,如今母皇在病中……”
“陛下的情況很穩定,她也不希望朝政因爲她病了而出現任何的延誤或者錯漏!”水墨笑打斷了她的話,“如期巡視西南大營,也是陛下的交代!”
司予赫心緒有些亂,可在這一刻,她除了應下來之外,並無其他選擇,“兒臣領旨。”
“鳳後放心,臣等一定會協助榮王殿下辦好這件事差事。”白瑞壓下了心頭所有的思緒,出列恭敬道。
水墨笑掃了她一眼,頷首道:“很好!”隨後,又岔開了話題,“方纔禮王既然執意欲前去交泰殿侍疾,本宮也不想拂了她的孝心,近身服飾一事自然是不成,不過,呆在交泰殿內,也是可以。”
這話一出,衆人又是一愣。
司予昀更是暗恨不已。
“怎麼?禮王后悔了?”水墨笑冷笑道。
司予昀垂頭,“兒臣謝父後!”
水墨笑暗自冷哼一聲,隨後又將目光移向了康王,在見了她的臉色之後,握着玉璽的手更是重了幾分,“宮裡面除了陛下染疫之外,良貴太君因爲年紀大了,也不幸染上了疫症,雖然有御醫和宮侍在,但是良貴太君年紀畢竟也大了,康王和樂王作爲女兒,便也該進宮侍疾儘儘孝心!即便不能近身侍疾,但守在近處,也是一份孝心,良貴太君病中得知女兒如此孝順,也定會更加安心治療!”
康王聞言,臉色更是難看的恐怖。
而樂王,也好不到哪裡去。
不過這時候,衆人也沒有覺得她們的反應有不尋常之處,因爲良貴太君染疫也是一個極具震撼的消息。
“鳳後,後宮接連有人染疫,可是出了什麼問題?”姚心玉上前問道。
水墨笑聲色不變,“本宮已經着令內務府清理皇宮,必定會盡一切能力遏制疫症的蔓延,如今後宮疫症死灰復燃,京城內外,也要多加謹慎!太女,你既然身爲監國,那便好好和衆臣商議此事!”
司予述擡頭,神色凝重嚴肅,“兒臣領旨!”“本宮該說的已經說了,便回去照料陛下。”水墨笑沉聲做了最後定論,“望各位大人同心協力協助太女,讓陛下安心養病!”
衆人同聲應是。
一場風波便這般以幾乎是不可思議的結果結束了,不過誰是贏家,卻也似乎說不清楚。
水墨笑沒有多待,起步便離開正宣殿。
衆人行禮恭送。
待水墨笑離去之後,司予述便起身,面對衆人,“既然衆位大人對本殿監國一事再無異議,那便散朝各安其職!”
司予昀第一個轉身離去,沒有給司予述客氣。
司予述盯着她的背影,目光冷凝,隨後目光掃向了司予赫,眸底深處閃過了一抹複雜。
衆人紛紛行禮離去。
而此時,司予赫卻盯着康王和樂王,在衆人行禮告退之後,便上前,“康王、樂王,本殿也想去看看良貴太君的情況,不如便由本殿送兩位一程?”
康王此時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她的所有力氣只能夠支撐她不至於失控。
樂王還好,至少還能說出話來,“多謝榮王,只是如今後宮疫症復發,榮王還是莫要往後宮來的好。”說完,便拉着康王離開。
司予赫看向兩人匆忙離去的背影,臉色陰沉無比。
“父後既然做了這般安排,那便是代表母皇也不希望此事外泄。”司予述不知何時走到了她的身邊,“大皇姐便控制一些自己的情緒吧。”
司予赫轉頭看向她,“太女……”
“本殿還要前往文淵殿和衆位內閣大臣商議接下來的事宜,便先走了。”司予述不等她說完,便緩緩說道,話完了之後,即可起步離去。
司予赫看着她的背影,心裡不知爲何有股說不出的難受。
“榮王殿下。”這時候,白瑞上前。
司予赫忙收斂情緒,“白大人。”
“不如回兵部商議一下前去西南大營一事。”白瑞神色如常地道。
司予赫深吸了一口氣,“好。”
……
水墨笑揣着比他性命還重的玉璽趕回了交泰殿,本想立即去見永熙帝的,然而,當他到了帝寢殿外之時,卻見原本只有兩個守門宮侍的門口此時卻站着一羣手持武器的御前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