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的後宮三千115 爲了什麼
次日,大年初一
這一日,皇族成員將會進宮前往太廟祭祀。
而這一年,情況有些特殊。
永熙帝沒有回京,榮王、禮王還有齊安王,也都沒有回京,因而,場面顯得有些冷清。
整個祭祀仍舊是由太女住持。
祭祀過後,衆人便各自離開,回宮的回宮,回府的回府。
榮王正君原本是想陪水墨笑說說話的,不過,水墨笑卻似乎有事,沒有領了他的孝心,讓他回府,隨後,便喚上了蜀羽之,往朝和殿而去。
臉色,不太好。
司以徽見了這一幕,神色有些不安,雖然能夠和皇姐過年,他心裡很高興,可是,他總是覺得父君有心事,而且不是小事。
可,不管他如何詢問,父君都說,沒事。
司以徽看向了司予執,無言詢問。
司予執自然也是注意到了這一點,“別擔心,我去看看。”
說完,便起步跟了上去。
司以徽想跟着去,卻被薛氏一把拉住了,“四皇弟你別去。”
司以徽不明。
“你又不能說話,跟去了也沒用!”薛氏根本便沒有出口傷人的自覺,“你放心,鳳後對殿下還是可以的,不會對殿下怎麼的,至於蜀父君……說不定鳳後是生氣蜀父君之前一直送東西給我們,要不我們先回府,將那些東西都找出來,若是鳳後真的生氣了,我們便送回來?”
好在他一直沒用。
否則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呢。
可,鳳後怎麼這般小氣!
司以徽有些愣怔,思緒永遠也無法跟上薛氏的。
薛氏繼續絮絮叨叨的念着,不過,卻沒有以前的驚恐,因爲在他的心中,能夠給他們造成威脅的,便是陛下和太女,而水墨笑,屬於那些可以保護他的人。
司以徽選擇了忽略薛氏的話,心裡憂慮着自己的事情。
而那邊,水墨笑一路上都沒有說話,直到回到了朝和殿,進了暖閣,方纔開口讓隨行的宮侍都退下,聲音低沉,帶着怒意。
蜀羽之見了這陣勢,似乎明白了什麼,沒等水墨笑開口,便直接跪了下來,“臣侍未經允許去了冷宮,還請鳳後降罪。”
水墨笑站在他的身邊,冷冷地盯着他,“你既然知道不該,爲何還要去?!即便你要去,也不該選在昨天那樣的日子!蜀羽之,你最近究竟是怎麼了?!”
“臣侍知罪。”蜀羽之沒有回答水墨笑的話。
水墨笑更是惱怒,“知罪?你知罪?你若是知罪,便不會這幅態度!本宮說過,不到非去的地步,誰也不能去找冷宮!你不但沒事去了,而且還是在除夕之夜這樣的大日子?你去做什麼?和他一同守歲?還是去祝賀他新春愉快?!你不願意承認你這些日子心裡有事,本宮也不想追究,但是蜀羽之,不是心裡有事便可以爲所欲爲的!這後宮的底線,本宮的底線,你不會不清楚!”
蜀羽之低着頭,仍是沒有說話。
“本宮今早醒來,還未來得及因新年而開心陣子,便聽到了你昨夜去了冷宮的消息!”水墨笑仍是怒意不消,“這就是你給本宮的新年賀禮?你是見不得本宮好過,還是嫌陛下的身子還不夠糟糕?!你可知道若是這件事傳到了行宮,陛下會作何感想?!她好不容易丟下京城的一切去行宮靜養,你便這般不願意她安安靜靜地養好自己的身子?蜀羽之,你到底有什麼非得去見官氏的理由!”
“鳳後。”蜀羽之擡頭,目光復雜莫名,“昨夜之事是臣侍莽撞了,臣侍保證,絕對不會有下一次,至於陛下那邊,陛下不管後宮的事情,應該不會知道。”
“你是在警告本宮不要將這件事傳去行宮嗎?”水墨笑聲音更厲。
蜀羽之搖頭,“臣侍不敢,臣侍只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鳳後的問題。”
“有什麼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給本宮一個理由有這般困難?”水墨笑怒火中燒,他已經忍了很久了,先前見他也沒有其他不妥的舉動,他也便不查根究底,可是如今……他知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做什麼?!究竟是什麼理由讓他居然主動去見官氏?!
“鳳後以爲臣侍想一個人扛着這件事嗎?”蜀羽之卻沒有繼續謙卑認錯,而是厲聲喝道。
水墨笑氣結:“你——”
“鳳後不知道內情,所以可以隨意斥責臣侍。”蜀羽之情緒有些激動,“鳳後便不能念在你我二十多年的相處之情,放過臣侍?”
“放過你?”水墨笑咬牙切齒,“如今本宮是要殺你還是怎麼了你?先前你不肯說,本宮對你如何了?如今你即便還是不肯說,你以爲本宮能對你如何?!蜀氏,本宮是鳳後,即便你手中掌控者陛下交與的暗勢力,但你也不要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蜀羽之也似乎是怒了,倏然站起身來,“鳳後就這麼想知道原因?好,臣侍就告訴你原因,只要鳳後知道了自後不會後悔!”
“本宮後悔的事情多的是了,不介意再多一件!”水墨笑也沒有示弱。
蜀羽之像是真的失了理智,“好,臣侍去冷宮見官氏是爲了求證二皇女……”
話沒有說完。
因爲此時,一個宮侍進來,稟報道:“啓稟鳳後,靖王殿下求見。”
這句話,將蜀羽之的話打斷了,也將他的理智拉了回來。
在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誤之後,他的臉色很是難看。
怎麼會這樣失控?
他怎麼連這樣的事情都做不好?!
水墨笑自然是看到了蜀羽之的臉色,眯着眼狐疑地掃視了他半晌,然後,對那進來稟報的宮侍道:“去請靖王進來!”
“是。”宮侍領了命令,隨即前去。
水墨笑沒有再問蜀羽之,而是,坐了下來。
半晌,司予執緩步進來,“兒臣參見父後,蜀父君。”
水墨笑看着她,“平身。”
“謝父後。”司予執起身,隨後擡頭看了一眼蜀羽之,便道:“兒臣和四皇弟見蜀父君臉色有些不好,便過來看看。”
水墨笑冷笑:“靖王擔心本宮爲難翊君了?”
“兒臣不敢。”司予執回道:“兒臣只是擔心蜀父君是否身子不適。”
水墨笑冷哼一聲,“你的蜀父君沒事,你若不信,可以親自問問他!”
司予執看向蜀羽之,“蜀父君,您可是身子不適?”
其實,從蜀羽之三番兩頭送東西去靖王府,司予執已經是隱約猜到了下藥一事,蜀羽之至少是知情的。
蜀羽之穩住心神,“靖王放心,本宮沒事,只是昨夜未曾睡好罷了。”
“這便好。”司予執微笑道,“四皇弟很擔心蜀父君,而且四皇弟在靖王府也住了一段日子了,不如便讓他回宮吧。”
蜀羽之看着她半晌,“也好,他也十四了,總是住在外面也是不好。”
“那兒臣便回去收拾,然後送四皇弟回宮。”司予執道。
蜀羽之點頭,“嗯。”
司予執轉向水墨笑,“父後,那兒臣先下去了。”
水墨笑也沒有爲難什麼,“去吧。”
“兒臣告退。”司予執行了一禮,然後退下。
待她離開之後,水墨笑方纔陰陽怪氣地道:“靖王和四皇子如何關心你,也難怪你會去關心那官氏!”
“鳳後……”
“你去冷宮求證靖王什麼?”水墨笑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話鋒一轉。
蜀羽之低頭:“請恕臣侍無可奉告。”
水墨笑沒有立即說話,像是震怒,只是,最後,卻沒有發作,“好一個無可奉告!好!既然如此,本宮也不勉強你,但是,翊君,本宮還是要警告你一聲,不要玩火自焚!靖王和四皇子的孝心自然是珍貴,可是,讓你安身立命的人,始終只有陛下一人!”
蜀羽之自然是聽出了他話中的意思,“臣侍明白。”
水墨笑沒有再多說什麼,讓他離開。
蜀羽之行禮之後,轉身離去。
然而,方纔出了朝和殿,便遇見了之前離開的司予執。
蜀羽之看着像是專程在等候他的司予執,“靖王不是出宮了嗎?”
“兒臣聽方纔蜀父君說了徽兒的年紀,想想徽兒也到了出嫁的時候了。”司予執緩緩道,袖中的雙手緊緊握着,“兒臣知道蜀父君一直將徽兒當做親生兒子一般對待,徽兒的婚事,也請蜀父君多多費心,兒臣別無他想,只是希望徽兒能夠嫁一個本分的人家,生兒育女。”
最後四個字,仿若是加重了力度。
蜀羽之臉色微變,“你知道了什麼?”
“兒臣什麼也不知道。”司予執正色回道,“兒臣只是知道,只要是母皇希望的,兒臣都會不惜代價去完成,可是,不管如何,徽兒都是無辜的,當年的事情,他沒有參與,之後十幾年,他也沒有做過任何傷及其他人的事情,相反,還因爲我和父君而被連累至此,蜀父君,兒臣只是希望,他的下半生,能夠和尋常男子一般,平安平凡地度過。”
蜀羽之幾乎可以肯定,司予執是知道了下藥一事,只是究竟爲何知道,他無法確定,他盯着她許久,然後,緩緩地道:“你……心中無恨?”
司予執笑道:“兒臣沒有這個資格。”
“爲什麼?”蜀羽之繼續問。
司予執垂下了頭沉默半晌,然後,幽幽道:“十三年前,兒臣就應該死了,苟活十三年,是母皇的大恩,兒臣沒有什麼好恨的,只是……”緩緩擡頭,然後,跪下,“蜀父君,徽兒他是無辜的,而且,他還是男子,若是他……他這一輩子便毀了!”
她相信母皇沒有對徽兒下手,若是真的要對徽兒下手,也該將徽兒留在宮中。
徽兒和她不一樣,她的孩子會掛着皇家的姓氏,進入皇家的族譜,而徽兒,如今不但沒了玉牒,將來出嫁了之後,所生的血脈也是別人家的人,進別人家得族譜,和皇家,沒有關係。
然而,即便是相信,可是,卻也不放心。
所以,她將事情挑明。
她甘願接受一切的懲處,但是,希望母皇能夠放過徽兒,給他一條生路。
蜀羽之的心久久不能平靜,過了許久之後,方纔道:“徽兒是本宮的兒子,本宮,自然會讓他嫁的好人家,兒孫滿堂。”
司予執聞言,心裡緊繃住得最後一根心絃,終於鬆了,低頭,在冰冷的地上,磕了一個響頭,“謝蜀父君。”
蜀羽之看着她,眼底閃過了許多的情緒,“靖王,別要怪……本宮,很多事情,我們或許不想做,只是,卻不得不做……本宮如此,而陛下,也是如此。”
“兒臣不會。”司予執起身,笑道,“兒臣先回去給徽兒收拾行裝。”然後,轉身離去。
蜀羽之看着她離去的背影,心裡,只剩長長的嘆息。
官氏,你可知道你的罪孽,給你的孩子都帶來了什麼?你一生作惡,爲何便生出了這樣的一個好孩子?
他看向冷宮的方向,在心底詢問着。
朝和殿外的這事很快也傳到了水墨笑的耳中,聽完了這些事情之後,他更是滿心的疑竇,是陛下要翊君對靖王做什麼嗎?
他們的這些對話,究竟是在打什麼啞謎?
水墨笑想了半晌,終究是沒有想明白。
……
初一的祭祀,不僅是皇家獨有的事情,在京城的謝家,也在府中設的小祠堂內祭拜着先祖。
謝家的祖祠在西南老家,以往每一年,謝家主都會回祖籍過年,不過今年因爲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又牽涉到了自家的兩個女兒,所以,她便不放心離開,只是讓嫡長孫女代表她回去,而她留在了京城。
當年謝家遷往京城之後,也在御賜的宅子內設了一個祠堂,供奉着嫡系的先祖。
每一年新年,留守京城的嫡系子孫,都會在小祠堂祭拜。
而這個祭拜,在之前的每一年,幾乎都是謝淨芸主持,因爲作爲繼承人的謝淨紋,因爲駐守西南大營,而不得回京。
然而今年,因爲榮王接管西南大營,謝淨紋便請假回京過年,而在祭祀當日,謝淨紋向謝家主提出了,由她來主持今日的祭祀。
而也是到了這一刻,謝家主方纔真正地意識到了,自己兩個嫡出女兒之間的矛盾已經深到了足以動搖謝家根基的地步。
以前她不是沒有注意到嫡長女和嫡次女之間的嫌隙,但是,卻仍是認爲她可以掌控住,而且,也無傷大雅,可是,現在,她不得不嚴正地重視這個問題。
她允了長女的要求,讓她主持地祭拜。
然而發現,全程,次女的臉色極爲的難看。
在祭祀過後,她便立即,將兩個女兒叫去了書房。
“我不管你們到底對對方有多大的不滿,但是都給我記住一句話,你們都是謝家的女兒!”謝家主厲色道。
謝淨紋冷笑:“母親不是應該多說一句,女兒方纔是謝家的繼承人!”
“大姐這話便是說我在跟你搶繼承人的位子?”謝淨芸不等謝家主迴應,便回擊道。
這些日子她認爲自己已經做的夠多了,可是,最終仍舊是拿自己的冷臉去貼別人的冷屁股!
謝淨紋連一句話也不願和謝淨芸說,“若是母親沒事,女兒便先下去休息。”
“大姐!”謝淨芸卻不願意作罷,“你若是真的一心認爲我要跟你搶家主的位子,我也無話可說,只是,你上奏請求讓榮王接管西南大營一事,是不是該給我和母親一個解釋?”
“我是西南大營的主將,我只需要對陛下一人負責!”謝淨紋冷笑道,“二妹管着戶部還不夠,難道連軍隊的事情也想插一隻手?還是二妹覺得,我不應該讓榮王接管西南大營,而是該直接交給你的女兒?!”
“你——”謝淨芸氣的臉色發青,“大姐既然覺得自己方纔是謝家的繼承人,那便該清楚你的一舉一動都是關係道謝家的興衰存亡,可是如今,大姐二話不說便將西南大營的掌控權交出去,大姐真當你如今的一切都是自己爭取得來的而和謝家沒有任何的關係?!”
“你若是不滿大可去向太女說,說不定太女真的會看在你的份上,將掌控權從榮王手中奪過來交給你的女兒!”謝淨紋譏誚道:“不過,二妹在做這事之前,最好先確定,你女兒有這個本事,不要最終好處沒有得到,反而給謝家惹來一身的麻煩!”
“你不滿我站在太女一邊,那你爲何私底下和禮王府的人來往?”謝淨芸忍無可忍,將這事也給說了出來,“大姐以爲讓你的正夫去做這事,別人便不知道嗎?你說我靠攏太女會給謝家帶來麻煩,可是,從當年陛下將研兒給太女做伴讀的時候,我和太女便已經綁在了一起,我根本沒有選擇,可是大姐你卻不同!你是自己選擇和禮王府的人來往!如今陛下安好,太女地位穩固,你也禮王來往有什麼好處?若是說誰給謝家帶來麻煩,那隻能是大姐你!”
“你——”
“你真的和禮王府來往?!”謝家主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想來她也是不知道這件事。
謝淨紋看着母親,嗤笑一聲,“母親已然是偏向了二妹了,我便是說不是,母親會相信嗎?”
“紋兒,我說過,謝家不介入皇儲之爭!”謝家主怒斥道。
謝淨紋冷笑:“那二妹所做的事情,又是什麼?!還是母親覺得,二妹便不會給謝家帶來麻煩?母親同意了她將女兒送進西南大營,是不是就是要取代我?!這般多年來,我在軍中苦心經營,最終卻成了爲他人做嫁?!”
“你——”謝家主渾身顫抖,她是怎麼也想不到一向穩重的大女兒會說出這樣任性的話,“紋兒,我從來就沒有……”
“夠了!”謝淨紋打斷了她的話,“女兒和母親心裡都很清楚,只要對謝家好的,不管是誰,母親都會不惜一切犧牲,而如今,對謝家而言,我已經不再能夠支撐謝家,所以,母親便開始着手準備!這也就是爲了母親對二妹和太女親近一事置若罔聞!”
說罷,話轉向了謝淨芸,“還有你!你也不要做出一副爲了我好的面孔,你若是還念着一絲姐妹之前,西南大營軍需一事,你便不會事先一絲風聲也不告知我,甚至在太女預備在朝堂之上發難,你也是從未給過我一絲消息,反而是一心一意地將將我拉到太女陣營,讓我成爲太女在西南大營中的扯線木偶!你想的只是如何利用我在西南大營中的職位爲太女保駕護航,可是,你可曾爲我着想過一絲?!你明明知道軍需一事泄露,我會有什麼下場,可是,你仍舊是隻顧着你自己!是不是想着,若是我被定罪了,你便可以代替我成爲繼承人!”
“我是戶部尚書,軍需一事泄露我也沒有好下場!”謝淨芸氣瘋了,怎麼也想不到以前那英明的大姐如今會變得如此的不可理喻。
謝淨紋冷笑,“你早就是太女的人了,太女如何捨得犧牲你?再說,你雖然是戶部尚書,但是,西南大營軍需卻只是康王在經手!謝家在朝中佔據了兩個重要的位子,不管是陛下還是太女都不會放心,必定要除掉一個,你是娶了皇子,你女兒是太女伴讀,二選一,你認爲太女會選擇誰?戶部尚書雖然重要,但是,卻遠遠不及兵權重要,西南大營主將的位子,太女豈會不想安插進自己更加信任的人?也幸好我命不該絕,陛下醒了,將太女的計劃徹底打亂!與其將來被你們謀算,不如我現在便將權力讓出去!”話轉向了謝家主,“母親放心,如今雖然榮王接管了西南大營,但是,榮王是皇女,而且還是皇長女,不可能一直在西南大營的,而如今,也沒有人能夠取代我成爲西南大營主將,西南大營主我仍舊是坐的很穩!”
說了這般多,她仍舊沒有承認自己和禮王府有來往。
“母親,她簡直不可理喻!”謝淨芸氣的衝着謝家主吼。
謝淨紋冷笑:“不可理喻?是你惱羞成怒吧!”
“夠了!”謝家主厲聲吼道,“你們……”
“母親。”謝淨紋仍是打斷了謝家主的怒斥,“女兒不再是母親跟前那凡事都得詢問母親意見方纔敢娶做的小孩子了,女兒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也很清楚,自己的責任!女兒是謝家唯一的繼承人,絕對不會將這個權利拱手讓人,若是有人來搶,即便是至親之人,我也一樣不會手軟!”
說罷,冷冷掃視了謝淨芸一眼,然後,甩手而去。
謝家主驚怒不已,身子也搖晃了起來。
“母親!”謝淨芸連忙上前攙扶着她坐下,“母親,你沒事吧?”
謝家主坐在椅子上,合了閤眼,好半晌方纔緩過來,謝淨紋方纔說她不再是小孩子,而如今的謝家主,也不是當年那個叱吒風雲掌控全局之人,她老了,沒有了心力去掌控住她的繼承人,“你告訴我,先前的那些事情,你是否事先知情?”
謝淨芸一聽這話,神色一震,心一點一點地沉下了冰冷的湖底,鬆開了手,低頭道:“母親,你選擇相信大姐,而不信女兒?”
謝家主看着她,沉默了半晌,然後,有些無力地道:“你大姐……這些年爲了謝家付出了許多許多,她在軍營多年,也鬱郁不得志了多年,不管發生什麼事情,芸兒,她始終是你的大姐!而她如此犧牲,也多多少少是爲了你!”
謝淨芸沒有說反駁的話,低下了頭,掩蓋住了眼底的一片暗沉。
“母親老了,活不了多長時間了,母親不希望我死後,謝家真如當年先帝所希望的一般,沉底的沒落!”謝家主繼續道,“你和太女來往,因爲你正夫和你女兒的關係,母親阻止不了,但是,母親希望你能夠謹慎小心,太女地位看似穩固,可是,只要她一日沒有登基,便不能算是最後的贏家,至於你大姐那裡……我會查清楚她究竟是不是真的和禮王府來往,若是事情屬實,我會想盡一切辦法阻止!你去做你該做的事情,其他的,母親會幫你處理好,你大姐,不會成爲你的對手,也不會成爲你的障礙!”
“女兒明白。”謝淨芸輕輕地應了一聲。
謝家主疲憊道:“下去吧。”
謝淨芸應道:“女兒告退。”
隨後,起步離開,出了書房之後,臉上的陰沉之色便再也掩蓋不住,一路上,驚的下人膽戰心驚,在回了住處之後,便是連先帝十一皇子也給嚇了一跳。
“妻主你這是怎麼了?”先帝十一皇子立即上前問道。
謝淨芸沒有回話,坐了下來之後便揚手,摔了一個杯子。
“妻主,大過年的,怎麼……”
“你能不能安靜一些!”謝淨芸怒斥道。
先帝十一皇子聞言,驚愕了半晌,然後,方纔輕聲問道:“是不是母親說了什麼?”
謝淨芸叱喝出口之後,便意識到自己語氣過了,這般多年,即便兩人的感情已經很穩固,但是,她始終還是記得,她的正夫不是尋常人,而是先帝的皇子,當今皇帝的親皇帝,如今宮中便只剩下一個祥貴太君了,可以說是唯一一個有分量的陛下長輩,將來,她還有許多地方需要依靠到他們父子,深吸了一口氣之後,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對你這般說話。”
先帝十一皇子也沒有往心裡去,“沒事,我知道你最近心裡有許多的煩心事。”
謝淨芸伸手拉過了他的手,“好在我身邊還有你。”
先帝十一皇子笑了笑,然後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謝淨芸並不願意將事情說出,身爲女子,身爲妻主,這些事情都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是有些不愉快,不過不是什麼大事,明日要進宮看望祥貴太君,要送得年節禮物可準備好了?”
先帝十一皇子聞言,眼底閃過了一抹黯然,隨後,揚起了笑容,道:“都準備好了,先前日子不方便進宮,這回進宮拜年,我便多準備了一些東西。”
“我也去看看。”謝淨芸道。
先帝十一皇子點頭。
兩人隨後便將先前的不愉快放下,準備起了年紀之禮。
而那邊,謝淨紋在回了住處,見到了同樣焦急緊張的自家正夫之後,卻是大發雷霆,差一點沒動手打了謝家正夫。
“妻主,我真的不知道爲什麼二妹會知道這件事。”謝家正夫急忙解釋道,“每一次和禮王府的人接觸我都是極爲的小心的,從來沒有假手於他人,我真的不知道二妹是怎麼察覺到的,妻主,我真的不知道……”
謝淨紋餘怒未消,但是也沒有真的動手,畢竟是自己的結髮之夫,更重要的是,她的正夫的母族在京城雖然沒有勢力,但是,在西南那邊,卻是數一數二的名門,尤其是謝家被迫遷到京城之後,更是壯大了不少,如今謝家雖然來了京城,但是,西南的根基絕對不能就這樣斷,而她要坐穩謝家家主的位子,單單着眼於京城也是遠遠不夠,西南祖籍那邊,也絕對不能鬆手。
再者便是,她的正夫始終是一個男子,做事出事也不是不可能。
“這件事是我疏忽了!我應該給你派來幾個得力的人!”
謝家正夫見自家妻主沒有再責備自己,鬆了一口氣之餘,也不免憂心後果,“妻主,是不是二妹將這件事告到了母親那裡,母親責罵你了?”
謝淨紋冷笑道:“每每都在我面前裝的一副手足情深的樣子,暗地裡卻恨不得我死!”
“那……”謝家正夫怯然道:“那我們接下來該如何……”
“你先什麼都不要管!”謝淨紋凜然道,“我會重新作安排!”
“……是。”
……
大年初一的京城之中也是繼續熱鬧着。
但是,並不是所有人都有權利享受新春的熱鬧,軍中的將士,便是其中的一羣人。
邊關的便不必說,便是在西南大營這等遠離前線的軍營,也是如此,而過年帶給她們的,只是伙食得到了改善罷了,不但沒有休假,更沒有因爲過年而鬆懈了訓練,尤其是在榮王接管了西南大營之後。
一大早,晨訓開始。
榮王也參與其中。
她之所以如此順利地接管西南大營,不僅僅是憑藉她立下的軍功,更是因爲,她在營中凡事都身先士卒。
過年,她也未曾回去,除夕年初一,也是一大早便出現在校場內參加晨訓。
晨訓是集體訓練,練的是體力,從天亮開始,持續一個時辰,隨後,便是早膳,而早膳過後,各自休整半個時辰,隨後,各軍各營便開始各自的訓練。
晨訓過後,司予赫便回了自己的營帳,開始一天得行政事務處理。
一個早上,便在忙碌當中度過。
訓練殺敵這些事情,司予赫倒是得心應手,只是處理起公務來,卻是有些困難,尤其是謝淨紋告假回京之後,她身邊連個協助的人都沒有。
不過,也因爲這個經歷,司予赫認識到了自己自身的不足。
原來要當好一個將軍,不僅僅要能打能殺,要需要統籌全局,合理調配全軍。
午膳時分,齊安王前來求見。
自從齊安王到了西南大營之後,除了兢兢業業地做着自己的本職工作之外,便是和司予赫打好關係,甚至做得有些過於的刻意。
司予赫再不懂看人,但是卻還是看出了齊安王的心思,不過,經過觀察,也確定她沒有別的意思,便沒有躲避。
自從安王離世之後,齊安王雖然生活平靜,但是,也是失去了所有的庇護,如今忽然得了這樣一個職位,而且孝王出事有這樣的突然以及突兀,司予赫明白齊安王心中的不安。
兩人一同用了午膳,午膳過後,和之前一般,說了幾句公事之後,齊安王便說起了閒話,“榮王殿下方纔成婚沒多久,如今不能回京過年,怕也是想念正君了吧?”
司予赫笑道:“還好,齊安王也是第一次離京過年吧。”
“嗯。”齊安王道,“當年母親還在,很多事情都不用我操心,後來母親去了,安王府的擔子便壓在了我一個人的身上,我也不怕榮王殿下笑話,和母親比起來,我這個做女兒的,實在是差遠了,不過好在陛下念着母親,對我們頗爲照顧。”
“本殿如今還記得十三皇姨幼時對本殿也是格外的照顧。”司予赫笑道。
齊安王也笑了笑,又說了幾句閒話,隨後,神色一轉,“前兩日我在整理孝王留下的賬冊的時候,有幾筆賬看起來有些奇怪,殿下也是知道,我從未接觸過這些,因而,便想過來請教一下殿下。”
說完,從懷中取出了兩本賬冊。
司予赫斂去了笑意,接過了齊安王遞上來的兩本賬冊,只是,卻沒有掀開,而是,意味深長地道:“本殿知道齊安王是全心全力地做好母皇交下的差事,不過,很多事情,尤其是先前的事情,母皇應該不會喜歡深究,所以,齊安王只好往後秉持着一絲不苟的處事方式便可。”
齊安王心中一凜,沉思半晌,然後道:“多謝榮王殿下指點。”
“你我也是堂姐妹,不必這般客氣。”司予赫笑道。
齊安王也笑了笑,又說了幾句閒話,便離開,而兩本賬冊,被司予赫留下,出了營帳之後,她長長地舒了口氣。
她的擔憂果然不是沒有道理。
孝王出事,不是簡簡單單的意外。
母親,女兒最終還是被捲進來了……
……
行宮
蒙斯醉這一覺一直睡到了中午時分方纔幽幽轉醒,揉了揉發疼的額頭,隨後,方纔發現,自己躺在了一個人的懷中。
而這個人,便是他最不願意見到的人!
永熙帝似乎比他睡的還沉,這時候,也還未醒來。
看着身邊躺着的人,蒙斯醉的心裡泛起了複雜的無法說清楚的情緒,像是打翻了百味瓶一般。
而有件事,更是讓他無法接受。
昨夜,是他這些日子睡的最安穩的一夜!
是因爲酒精,還是,因爲她?
因爲,在她身邊?
蒙斯醉啊蒙斯醉,你始終還是被她的那些話給影響了,對嗎?
這一輩子,你始終逃不過這個女子的掌控!
苦笑一聲,他隨後便動身子從她的懷中出來,然後,下牀,着衣,整個過程,他雖然沒有刻意小聲,但是,卻也不是安靜無聲。
然而,當他將衣裳都穿好了,牀上的永熙帝卻還未醒來。
不對勁。
心裡咯噔一下,蒙斯醉快步回到牀邊,“陛下……陛下……”
永熙帝仍是沒有迴應。
而這時候,蒙斯醉方纔驚覺,她的臉色似乎比尋常的臉色好紅潤。
伸手往額頭上一碰,頓時大驚。
“來人——”
……
齊安王走了之後,司予赫將她留下的兩本賬冊認認真真地看了一遍,雖然她在這方面並不精通,但是,將花了一個下午,將兩本賬冊都給看了兩遍,卻也沒有發現齊安王所說的不妥。
而也是在這時候,方纔明白了齊安王這次來的目的。
看着外面已經漸漸黑了下來的天色,司予赫不禁苦笑。
都是生活在皇家的人,哪有真的那般天真不懂謀算?
……
行宮
永熙帝發了燒,雖然不是高燒,可是,卻是真的發燒了,這種情況,對於還在康復期的人來說,並不是小事。
蒙斯醉的臉色很難看,一整個下午,除了詢問御醫之外,便一直沒有說過一句話。
冷霧告知她,她昨夜都是一個人在照顧他,而今早,因爲他一直未曾醒來,她也沒忘宮侍叫他,而是,一直陪着她。
即便可能那時候她的身子已經是不適。
昨夜從太極宮到來,又經過一晚上的折騰,她的身子撐不出,所以,方纔會發了熱。
蒙斯醉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更不知道,該是感動,還是更加的恨她。
“你到底爲什麼要這樣做?爲什麼?”
看着仍舊是睡着的永熙帝,他咬牙切齒地道。
而這一次,他的問題得到了迴應,“朕……沒事……”
永熙帝的聲音緩緩傳來,隨後,也睜開了眼睛。
蒙斯醉看着她,臉色糾結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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