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何故行這麼大的禮啊?”月霖銳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天上還在下雨,不斷的打在他們身上,讓他心智清明。
夙雲心,從他們認識到現在,從來沒有這樣跪過他,從來都沒有。
“臣妾請皇上原諒,臣妾病的久了,神志不清,所以纔會頂撞皇上。”夙雲心前後說話的態度簡直判若兩人,樊凝塵和辛明雪快步帶傘過來,給皇上和夙雲心遮擋住雨。
“你先起來。”看着她的裙襬都被雨水浸溼,月霖銳的心還是動容了。
“皇上若不答應臣妾收回成命,臣妾就不起來。”夙雲心低着頭,反正她都這樣卑微了,就一定要達到目的。
“你在威脅朕?”月霖銳不悅的說道。
“臣妾是在乞求皇上。”夙雲心表明態度。
“你爲了他當真是什麼事都能忍啊,”月霖銳又不是傻子,怎麼不明白夙雲心這樣做爲了什麼,他的目的達到了,可爲什麼此時他的心情比吃了黃連還要難受?
夙雲心沒有說話,只覺得全身冷的要命,力量正在一點點的順着雨水從她身上流到地上。
“好,朕答應你,起來換衣服,隨朕去見見你的那位使者。”月霖銳甩袖離開,留下轎子,一會兒接夙雲心去迎接來使。
夙雲心重重的呼出一口氣,在辛明雪和樊凝塵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娘娘您沒事吧?”樊凝塵擡手要摸摸她的額頭,查探她的病情有沒有反覆。
夙雲心按住她,擺擺手:“本宮沒事,快點更衣,以免那個月霖銳再找茬,樊銘宇已經進宮了,咱們務必要步步爲營,不能讓他也被捲進來。”
“是,娘娘。”兩人扶着她回到正殿中,一個拿衣服一個梳頭,動作極快。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夙雲心換裝完畢,她一身大紅色緞金絲宮服,搭配金菊團絨宮鞋,頭戴鳳冠金簪,妝容肅冷,威儀十足,一雙紅脣彷彿要將這漫天的飛雨融化,接引的宮人們都驚呆了,險些忘了禮儀。
夙雲心往前邁出一
步,立馬有人給她提裙襬,打傘,攙扶,擺開陣仗:“皇后娘娘擺駕宜歡閣。”
“呼啦呼啦”一羣人跟隨,皇后的陣仗就是大。
夙雲心根本不想管這些,她只想着快點到樊銘宇身邊,確定他沒有事纔好,這樣的雨天,不知道他的腿疾又犯了沒有。
樊銘宇對夙雲心來說是一個特殊的存在,認識他也是在兩年之前,她初來乍到,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清楚,一睜開眼就要面臨登基和老皇帝的死去。
是樊銘宇陪着她,諒解她,一路相扶,告訴她仙都的情況,內外的政事,幫助她處理國師,整頓後宮。
印象中,樊銘宇對她百依百順,不管她提出什麼驚人的提議來,樊銘宇都能接受,並幫助她逐一實現。
可以說,如果沒有當年的樊銘宇,也就沒有今日的夙雲心。
就算是天下的人都死了,只要樊銘宇還在,夙雲心就能安心不少。
還記得當初夙雲心提出和馮國的聯姻,樊銘宇也只是短暫的不開心了一下,再之後還是幫着夙雲心安排聯姻事項,聯絡馮國皇帝。
出行前一夜,他意味深長的告訴夙雲心,想要佔下馮國不是那麼容易的,凡是一定要三思而後行,夙雲心當時只沉浸在管理國家的權勢虛榮下,什麼都不放在眼裡,只覺得一個古代人怎麼都無法戰勝現代人的。
結果,她現在就是一百個後悔,一萬個後悔,深深的贊同“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的這句話。
宜歡閣,皇帝招待賓客,款待朝臣,歡聚後宮的地方,這裡風景雅緻,金碧輝煌,來往宮人無數,端着各色佳餚珍饈。
夙雲心走在其中,不禁感覺一陣胸悶。
“娘娘。“樊凝塵攙扶着她,距離她最近,她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樊凝塵的眼睛。
“沒事,“夙雲心小聲的安撫了一下她,前面就是那金光透出的地方,宜歡閣的大門。
剛上臺階,就聽到裡面傳出陣陣樂聲,大門前的一幕便是宮廷戲裡最經典的鏡頭,各種妖
嬈舞者扭動着曼妙身姿,在大殿中央,魅惑的眼神略過在座的每一位賓客,主角自然是樊銘宇。
月霖銳高坐在臺上,右手邊的位置空着,那是給夙雲心準備的,左手邊便是他的兩名新歡,個性獨特的慧嬪和嬌柔媚眼的俞貴人。
右邊臺下第一排就坐着樊銘宇,他身後帶着四名隨從,個個都是長相俊美不凡,夙雲心也都認識,他們都是仙都有名的“千金名媛“。
“皇后娘娘駕到!“小鄭子一聲通傳,夙雲心挺直了腰板走了進去,舞者退讓到一邊,給她騰出位置。
和那些妖嬈的舞者想比,夙雲心的冷豔氣質更加迷人,那一襲火紅色的宮服豔壓羣芳,從她出現,在場所有人的眼睛就再也無法挪到別處去。
小鄭子率先站到夙雲心的座位旁,爲她引路,她則先站到月霖銳面前,款款行禮:“臣妾拜見皇上。“
與此同時一干衆人起身,叩見皇后娘娘。
樊銘宇雙腿不便沒有動身,只是低下了頭,旋即盯着夙雲心,毫不避嫌的說道:“皇后娘娘多日不見,娘娘風姿依然,臣倍感欣喜。“
要是平常,夙雲心肯定俏皮的說一句:“樊卿客氣了。“可現在她卻小心翼翼的睨了月霖銳一眼,淡淡的回了一句:”樊大人過讚了,本宮這病懨懨的身子還是受了皇上的庇佑才能殘喘至今,何來風姿之談?“
這一句話,就把她現在的處境說了個明白,樊銘宇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月霖銳一擡手讓所有人都起身,旋即順着夙雲心招招手:“皇后坐吧,既然有病在身就不要站着了。”
“謝皇上。”夙雲心坐到座位上,偷瞄了一眼樊銘宇,也不知道她把那四個人帶來是什麼用意。
月霖銳看他們倆眉目傳情的,心裡多少有點不痛快,可他還是維持着笑顏,端起酒杯衝着樊銘宇道:“樊使者身爲仙都樊大將軍之後,想必也是繼承其父那份將首豪情,酒量肯定是沒的說了,今日朕備了不少美酒,爲你接風,儘管暢飲無妨,來人,倒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