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油在平底鍋內逐漸融化,發出輕微的滋滋聲,尼爾將切得非常細小的胡蘿蔔丁和洋蔥丁扔到鍋裡,混着已經透明的黃油翻炒起來。
等洋蔥都變了色,他加上瓢水蓋上了鍋蓋。
旁邊的另一個火竈上燉着小牛腰肉,牛肉也被切的很細碎,極易熟爛,現在濃香的肉味已經溢出鍋外,佈滿了整個小廚房。
尼爾學什麼都極快,短短三天時間,他反覆的練習之後,從開始燒糊鍋子燃起火,到現在的兩個火竈同時運用,已經遊刃有餘了。
悶了一會,他揭開平底鍋蓋,洋蔥丁和胡蘿蔔丁已經完全燒融了,他放入把碎蘑菇又悶了幾分鐘,最後把燉的透爛的小牛肉丁也給舀入鍋內,又加了兩大勺的牛肉高湯,重新蓋上了鍋蓋。
琳娜一直迷迷糊糊的,從早到晚吃的都是流質食物,尼爾想了法子的給她增加營養,從蘑菇濃湯到西蘭花番茄湯,幾乎頓頓不同。即使她可能根本嘗不出口味,但是生病的人需要多種類的營養,這是尼爾從書上看來的。
但即便如此,琳娜還是沒有明顯好轉,宮內甚至有人開始提議要準備喪事了,因爲她是普魯士人而不是沙俄帝國的人,送回國下葬自然有失國體,但葬在俄國的話,又以什麼樣的身份入殮呢?
這些惡毒的言論刺痛了尼爾的心,她還沒死呢!這些人都在胡說些什麼!
可是每天上下午醫師們反饋的說法,也僅僅是無能爲力這四個字。
火苗燒得有些旺了,頓時讓鍋內的濃湯沸騰起來,從鍋蓋邊上冒起無數個小泡頂着鍋蓋噗噗直響。
尼爾關上火,墊着抹布將濃湯盛入湯罐。
這樣下去不行,一定還有什麼辦法,一定有的!
皇家圖書館內,黑松公主和彼得王儲正在打橋牌,俄語老師尼爾最近都沒上崗,他們倆樂得清閒。
“你……你說琳娜真的快死了嗎?”彼得突然問。
“我哪裡知道,她得的是肺炎哎!很嚴重的病。”黑森公主停下了手中的牌,“說實話,這大半個月我好無聊,都沒人鬥嘴了,我雖然看不順眼她,可還沒壞心的想她死掉。”
“我媽又來信嘮叨了,說要我照顧好琳娜表妹,真麻煩,要是我跟她彙報說琳娜得了肺炎,估計她的信會像雪片般蜂擁而至。”彼得王儲說道。
“她倒也怪可憐的,”黑森公主說道,“身爲一個沒落親王的女兒和陛下您身份根本不般配,我早就叫她回普魯士去,何必呢?如今一個人在俄國生死掙扎,她適應不了這裡的生活,要是早回去根本不會得病。”
“是啊!是啊!我壓根不想娶她,你說她早點乖乖的回家,我媽也不會老來煩我了。”彼得回答。
“啪”的一聲門突然被推開了,黑森公主和彼得王儲兩手舉着撲克,驚訝的望着推門進來的尼爾。
尼爾快步走到黑森公主面前開口說道:“請公主殿下下令讓您的隨行御醫團給琳娜會診吧,大英帝國的醫術應該是當今世界最高明的。”
黑森公主立刻雙眼冒心心的站起身,她揮手將撲克一摔,雙手擰在一起興奮的問道:“尼爾,你這是在求我嗎?”
“您可以這麼理解,或者也可將其視爲一筆交易,如果您答應我,作爲回報,我也會幫您做件事,任何事。”
“任何事?”黑森公主的嗓音拔高了起碼十個分貝,“哦,我親愛的尼爾,我立刻就讓御醫去琳娜那裡,我也很想念她啊,但願她能早點好起來。”
說完她就像採到蜜糖的蜜蜂般旋轉着跳起身,飛快的跑出了圖書館,一路上還哼着小曲。
尼爾望着她離去的背影,鬆了口氣,他原本以爲黑森公主會提出很多條件,至少要拿個喬什麼的,沒想到竟然如此輕鬆容易。
“你是沒看到我坐在這嗎?”彼得王儲很不高興的說道,尼爾打攪了他的牌局,這令王儲殿下格外惱火。
尼爾這才朝他點點頭,卻沒說什麼。
“你們!一個個都小瞧我!總有一天我要讓你們都知道厲害!”彼得王儲突然就火了,他站起身摔下手中的牌,跺着腳也離開了圖書館。
尼爾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壓根不明白他究竟惱怒什麼。
大英帝國的隨行御醫團得到了黑森公主的命令,覺得此次方是揚眉吐氣的機會。上帝啊!這可是連沙俄帝國醫師團都束手無策的病症呢!這可與上次簡直堪稱醫學恥辱的救治狐狸事件完全不是一個檔次!
於是乎,領頭的首席御醫老頭撩起十二分的幹勁,輔助的兩名醫師也像被打了雞血似地,各種新式儀器、各種名貴藥房,可了勁的往小姑娘身上招呼。
所謂肯下本錢,必有收穫,終於在第四天的晚上,琳娜高燒退了、肺也不拉風箱了,她醒了過來。這令大英帝國的首席御醫老頭差點沒把鬍子翹到天上去,他在另兩位助理醫師的簇擁下向黑森公主表功去了,留下尼爾陪着剛剛甦醒的小姑娘,開心的不知說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