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宋清瞳第一次踏入寢宮偏殿,她雖沒來看過宋昭夜,但每日都密切關注。方纔,太醫稟告,宋昭夜舌根上的傷基本痊癒,不會影響語言功能,宋清瞳這才趕過來。
此時正值黃昏,夕陽的餘暉透過窗戶斜射進來,房間被染得昏黃,宮女們過來掌燈,宋清瞳道:“不必了。”這種光線正合適,宋昭夜是這個身體的皇叔,女皇帝連自己的親叔叔都不放過,這讓她覺得很汗顏。
緩步走到牀前,宋昭夜身上披了件衣裳,靠坐在牀頭,目光低垂,氣色看起來不錯,纖瘦的臉上寧靜安詳。
宋清瞳回頭瞟一眼緊隨其後的玉兒和承影,“你們都退下,朕想單獨跟皇叔談談。”
承影有些猶豫,宋清瞳危險的眯起眼睛,如果是昨天,她可能不敢一個人面對宋昭夜,可是今天不一樣,玄陽功第一勢,她終於練成了!才五天,很值得炫耀!當她凝聚內力,將一塊石板震裂時,心情甭提多激動!
可是,如果宋清瞳知道承影的想法,估計就激動不起來了。承影在想,唉,女皇好可伶!以前女皇只要隨便一拍,十塊這樣厚的石板摞在一起,都會被擊的粉碎,看她背過身子雙肩顫抖,一定是受不了打擊在哭泣吧,皇上您一定不要想不開呀,不然我們都得給您陪葬。
在宋清瞳的威勢面前,玉兒和承影不得不退出去。
宮門被闔上,宋清瞳看一眼面前略顯單薄的身影,暗暗盤算,如何將他爭取成合作夥伴,這是一道難題,他一定恨死她吧?
“爲什麼救孤?”
宋昭夜聲音清亮悅耳,那是一種雌雄莫辯的中性嗓音。
“朕不想皇叔死。”
宋昭夜聞言,菱脣漾起一道優美的弧度,他微笑的樣子看起來異常柔美,眼波溫暖如春,彷彿一朵盛開的百合,宋清瞳不由看癡了。
卻沒注意,宋昭夜眼中閃過一抹算計,快速出手,握住宋清瞳的手腕,宋清瞳立刻反應過來,本能地想甩開他的鉗制,兩個人一拉一扯之際,宋清瞳站立不穩,一頭撲進宋昭夜懷中,宋清瞳還欲掙扎,宋昭夜低喝一聲:“別動!”隨即,因着疼痛倒抽一口涼氣。
宋清瞳一動也不敢動,他看似弱不禁風,沒想到力氣這麼大。他想幹什麼?想要報仇?手腕被攥得生疼,低聲叫嚷:“你快放開朕,朕有事情同皇叔商量!”
宋昭夜手上的力道絲毫不減,眉頭蹙起來,“他說的是真的,你的武功果然廢了。”說着,鬆開手。
宋清瞳汗毛都快炸開了,噌地跳下牀,他大動干戈就是想試探她的武功?
宋昭夜輕笑一聲,“瞳瞳想說什麼?”
宋清瞳渾身冒冷汗,他叫自己什麼?瞳瞳?是不是太過親密了?方纔,宋昭夜口中的他指的是楚天墨吧,那麼,他知不知道自己身帶胎毒呢?千金醉之毒是不是他下的?
正想着該如何發問,宋昭夜突然出言:“如果瞳瞳想將事實真相告訴他,孤勸你免開尊口,孤就是死,也不會向楚天墨搖尾乞憐!”
宋清瞳迷惑不解,什麼事實真相?
宋昭夜臉上又漾起好看的微笑,“原來那投毒之人,瞳瞳已經心如明鏡,所以纔將他禁足。法鸞,孤倒是小看了他,他想一箭雙鵰,把你毒死,再栽贓給孤王,可惜,他沒想到你大難不死!”
宋清瞳心頭一動,又見宋昭夜言語篤定,不似作僞,忽然想起那日法鸞找來,一上來就將她緊緊抱在懷裡,現在回想起來,那力道似乎有些不同尋常,他在試探什麼?
“法鸞不過是冰山一角,他們一擊不成,還會有第二次,所以,此時不宜輕舉妄動,要放長線釣大魚!”
“皇叔所言極是。”宋清瞳頜首的同時,不可思議的目光注視着宋昭夜,她將他納入後宮,他都不恨她,還在爲她謀劃,難道他和女皇帝間有不倫之戀?千萬不要啊,要遭天譴的!現在很難說,到底是女皇帝強要了他,還是他勾引了女皇帝。
宋昭夜看一眼宋清瞳,溫暖一笑,“瞳瞳爲什麼這樣看孤?你保孤無虞,孤爲你出謀劃策,本是當初商定好的。”
哦?宋清瞳心頭又是一動,原來他們走的是雙贏路線,那侍寢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她和水鏡那樣,他說的事實真相,是指這個嗎?
“呵呵,沒想到你愛他愛到這種地步,可是,不論你爲他做多少事,他都不可能愛上你。”
宋清瞳一怔,她愛上誰了?是上官瀲月嗎?
光線在一寸寸減少,宋清瞳覺得該說正事了,不管她一年內會不會毒發,都沒有生孩子的打算,這事只有宋昭夜能幫她,只有他能將衆人的注意力從她身上轉移,她現在被盯得死死的,連吃‘避孕藥’的機會都沒有。哪知,當她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宋昭夜卻擺出一副此事免談的姿態。
“瞳瞳,孤早對你說過,孤不會接管你那堆爛攤子。”
宋清瞳挑眉,他在欲擒故縱?“皇叔既然無心皇位,爲何跟着國師密謀叛亂?”
宋昭夜輕蔑一笑,“孤謀反無非想尋點刺激,這日子年復一年,過得着實無聊!”
什麼?宋清瞳額上佈滿黑線,他當她白癡啊!有誰無聊到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尋刺激?
“而且,孤更不可能在楚天墨面前低聲下氣,苟且求生!”語音沉緩有力,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宋清瞳頭疼起來,皇叔啊,你真是我親叔!火燎眉毛了,還裝什麼清高?她早該看出來,他能咬舌自盡,就不是個肯輕易妥協的主兒,可是這樣他就覺得好過?楚天墨可是要殺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