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念一入鄢都洛家,便發現了一個特別奇怪的事情,洛陽生了好幾個兒子,卻沒有一個女兒,以前沒有覺得,可是現在,有些疑惑了。
“舅舅,爲何我沒有見到府中的姐姐、妹妹啊?”
洛陽一邊將軒轅念領到洛水之前的院子,一邊道:“因爲,我沒有女兒。”
軒轅念不解:“難道就沒有一個夫人能給舅舅生下女兒嗎?”
“她們不過是妾罷了,與你的身份不同,你不必委屈自己稱她們爲夫人”,、
洛陽看向軒轅唸的目光,總是帶着一點點異樣,那是看着別人的眼神,收回目光之後,洛陽繼續說道,
“我此生不會有女兒,這是一個承諾,一個,在你出生之前便有的承諾。好了,去看看你母親留下的珍寶吧。”
軒轅念聞言只是笑了笑,並沒有太多的期待,現在她對於錢財的喜愛程度已經大幅降低了,或者說,幾乎沒有什麼慾望了,她原本擁有的財產也已經在不斷地分割給身邊的人。
然而,等軒轅念看着洛水的那些珍寶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驚訝了一下:“舅舅,這是母親的珍寶?”
洛陽笑了笑,然後伸手拿起了其中的一個竹杯子,問道:“怎麼?不像是珍寶嗎?這可是你母親未出嫁的時候,從各處收集來的。”
軒轅念聞言都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了,然後近距離的認真的看了看之後,還是忍不住問道:“可是……可是,這些東西,都不太對吧?”
洛陽笑了笑:“你是想說,這些東西,大多都是贗品,即便不是贗品,也是下等材質的物件,根本算不上是,珍寶。”
軒轅念點頭:“對啊,這些東西根本就不值什麼錢嘛,我身上隨便一顆珠子,都可以買來幾屋子這樣的東西。”
洛陽沒有反駁,軒轅念說的的確是事實,這些東西,身爲北軒轅嫡女的軒轅念自然是不能理解,爲何洛水會將它們當做寶貝,但,這就是以前的洛水:“你母親未出嫁的時候,就是將這些東西當做了珍寶,每得到一件,都會開心的不得了。”
軒轅念一愣,這跟自己記憶中的母親似乎有些不同:“可是,我從來沒有見過母親因爲這些東西而開心,即便是父親尋了世間難得一見的珍寶送給母親,母親臉上都是那種淡淡的笑,客氣而疏離,有與沒有,母親好似都不在意。”
“對,這就是我恨你父親的地方,因爲他,你的母親纔會成爲了另外一個人,沒有悲歡,沒有喜怒,單單爲了折磨軒轅昭德而活着的人,而在這個過程中,她也在折磨着自己。”
洛陽將手中的竹杯子放下,看着軒轅唸的臉色,笑了笑:“好了,走吧,這些東西我可不能讓你帶走,這是你母親留給我的。”
軒轅念點了點頭,然後同洛陽一起離開了,這時她才察覺到,這裡面有上萬件小物件,可每一件上面,都沒有灰塵,想來,舅舅一定時時刻刻的擦拭吧。
洛陽將軒轅念帶到自己的院子之後,便問道:“說吧,你來找我有何事。”
軒轅念看着洛陽,沒有直接回答洛陽的問題,而是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情:“舅舅,你可恨我?”
洛陽的手顫了顫,但還是笑着問道:“爲何有此問?”
“若不是我,母親,或許也不會死。”
洛陽的眼中倒映出了軒轅唸的樣子,淡淡的一笑,像,實在是太像了:
“我不恨你。其實,對於你母親而言,這未必不是一種解脫,她被困在北軒轅,離不開,也不願意離開,與軒轅昭德彼此折磨,軒轅昭德不死,千語(洛水的字)便永不能解脫。
所以,爲救你而死,也,並非壞事。只是,那是我唯一的妹妹,是我與姐姐護了幾十年的妹妹,我曾經答應過姐姐,要好好照顧她一生,可到最後,我終究還是食言了。”
軒轅念沒說話,靜靜地坐在洛陽身邊,看着洛陽。
“鄢都洛家的家主,洛氏一族的族長,西楚丞相,多麼煊赫的榮耀啊,可是到最後,我還是護不了我生命當中最愛的四個女人!
姐姐死在我的面前,到死,我連一個洛氏族人的身份都不能給她。
仙兒和親北淇,死在北淇,與我生死不再相見,而我,只能在心裡爲她留下一個妻子的虛名,其他的,什麼都給不了她。
千語,我無法讓她離開北軒轅,無法讓她停止恨意,到最後,我都無法爲她報仇。
至於你,我更是無能爲力。
我曾答應姐姐,要讓你和千語成爲鄢都洛家最爲尊貴的女人,可是到最後,我連一點庇護都給不了你們。我真是,太沒用了。”
軒轅念從來沒有見過如此頹廢的舅舅,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到最後,只能說了一句:“舅舅,姨母不會怪你,母親不會怪你,神秀公主不會怪你,而我,也不會怪你。所以舅舅,你就不要怪自己了,既然你已經無法拯救我們,那就請你,拯救自己吧。”
洛陽看着軒轅念,有些詫異,半晌之後,方纔道:“我拯救不了自己,你們四個,是我此生的執念。”
軒轅念見此,也不再勸,這是洛陽守護了半生的人,是洛陽的心結,是不可能一剎那間解開的,自己也沒有那麼多的時間讓洛陽解開這個心結。
“說吧,這次前來西楚,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軒轅念見洛陽主動提起了這件事情,便順着洛陽的話說了下去:“舅舅,我想談談,西楚日後真正的帝君。”
“你中意誰?”
“葉長歌。”
“他本就是西楚帝君。”
“但他,並無實權。”
“那便,說說你的想法吧。”
……
一個月後,鄢都洛家神秘消失,烜赫一時的西楚洛氏一族就此衰落,沒有人知道鄢都洛家前往了何處,原本鄢都洛家的府邸內外長滿了毒草,觸之全身潰爛,西楚帝葉長歌將此處封禁,而鄢都洛家,也成爲了西楚衆人口中的禁忌。
但,鄢都洛家雖然消失了,西楚的商業卻並沒有崩潰,沒有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就像沒有人知道,爲何只有過一面之緣的葉長歌,一生都對軒轅女帝推崇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