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夜色正在消退,東方地平線上出現了一道明曦。憑着暗淡的光影,徹辰看到天井裡栓着的馬匹。在天井的一側,是一排一排的矮房子。內裡有兩間透出明亮的光來,那應該是強盜頭領和他手下們住的房間。
再往前看,是一個井架和水槽。水槽裡的水都被凍住了。
“很好,很好。”徹辰目測了下自己現在位置到馬匹的距離,如果跑得快的話,用不了幾個眨眼就能到了。到時候鬆了馬繮、騎上馬不需一會準能跑的無影無蹤。
徹辰又看了看屋底。從屋頂到地上只有四五米的高度,地上又是積了一層厚厚的雪,自己如果就這樣跳下去,運氣好的話,連點輕傷都不會有。
徹辰感到,這會兒萬事都順了自己的心意。
“睡吧,睡吧。你們這些個餓狼。”他咕噥道:“睡吧,希望你們做個噩夢。在夢裡會有惡鬼拔了你們的皮。不過你們最好不要醒來,因爲這會兒天還沒亮呢。”
可事情卻沒順了徹辰的心意。一個人影出了矮屋的門。徹辰感覺地縮回了頭,透過木牆的縫隙觀察了起來。
那人影出了門,徑直往關押徹辰地圈間走了過來。恰在他走到一半的時候,這人兒擡起了頭,那灰白的晨光映照在了他的臉上和身上。徹辰一下認出了那人來——是被自己刺傷的高羅戴。
“見鬼,怎麼會是他。”徹辰暗想道。
高羅戴到了圈間門口,扯了扯門上的大鎖,他從口袋裡掏出把鑰匙來,竟把鎖打開了。
“小子,你敢刺傷我的手,我要讓你嚐嚐皮鞭的滋味。”
臨進門的時候,高羅戴惡狠狠地說了句。這話一字不漏地傳到了徹辰地耳朵裡。
徹辰趕忙爬到了樓梯口。他聽得了高羅戴踩到乾草和豬糞的窸窣聲。徹辰感到他的心裡有頭小鹿在撞。這個高羅戴竟然在自己逃跑最緊要的時候闖了進來,看樣子還是要報自己傷他的那一劍之仇。自己要是落到他的手裡,新仇舊恨加在一起,準會被整的生不如死。徹辰暗暗發了誓,哪怕死,自己也不能落到強盜們的手裡。
原本,徹辰以爲那強盜很快就會發現自己。可他想錯了,好一陣子,高羅戴竟只在漆黑的圈間裡打着轉兒。
可終於,當他幾乎將整個圈間都轉了一個遍後,他終於發現了不對勁。
“見鬼!怎麼回事?那小子人呢,怎麼找不着了。瓦西里,你快過來看看。”後半句,高羅戴喊的格外地響,他是在叫人。
聽到高羅戴的喊聲,很快那個叫瓦西里的強盜也跑進了圈間,他就是昨晚看守徹辰的傢伙。
“怎麼回事?”
“人不見了。”
“你來的時候,門是鎖着的嗎?”
“是鎖着的。”
“那他跑不了,肯定是躲在了哪裡。我去點個火,屋裡太暗了。”
又是一陣,沒人吭聲。顯然,瓦西里是在張羅火石。
火刀擊打着火石,迸濺出一簇簇地火花。火花一閃一閃地照亮了圈間的暗處。終於,一束乾草被點着了。
“他在上頭,他在上頭。”終於,瓦西里發現了樓梯口。
“原來你在上面。”高羅戴也看到了頭頂的樓梯口子,他的臉扭曲的如惡鬼般猙獰。他決定,待會徹辰要是落在他的手裡,他一定扒光他的衣服,抽上一百下鞭子,然後再把他丟到雪地裡涼快涼快。
可木梯子早被徹辰抽了上去,兩個強盜找了半天也沒找到登高的工具,兩人只的在下面威脅起徹辰來。
“該死的小子,給我下來。”
“要是讓老子捉到你,老子拔了你的皮。”
可不管強盜們怎麼罵,徹辰就是不吭聲。他只是坐在黑暗地角落,想一隻狼般守着樓梯口子,他已經預備好,準備和強盜拼個你死我活。
見叫罵沒有用,高羅戴跑出了圈間,只留下瓦西里看着。過了一會,他拿着兩支大鐮和手製火器回了來。
砰,他朝着樓梯口開了一槍。
“不能開槍,老大還要拿這小子換人和錢呢。”見高羅戴竟用起了火槍,瓦西里嚇了一跳。他趕忙制止道。
“那我們用大鐮戳他下來。”見不能用槍,高羅戴把一隻大鐮遞給了瓦西里並建議道。
於是,兩支大鐮對着洞口和附近地木板猛戳了起來。鋒利地鐮刀頭不時穿過木板,露出尖兒。徹辰只得搬了堆乾草堆,堆在自己的腳下。
“你們在幹什麼?”終於,剛纔那聲槍響把強盜頭領也找了來。
“老大,弄上我那小子爬到了圈間的頂上。”高羅戴對強盜頭領說道。
“沒用的傢伙。昨天晚上怎麼沒發現圈間上還有個夾層。”強盜頭領聞言,怒斥兩個手下道。
“昨天天又晚,又黑……”對於頭領的指責,瓦西里心虛地回答道。
“等會再和你們算賬。我那房間有把梯子,你去搬過來。”強盜頭領命令道。
最後也不知是哪個強盜去搬了梯子。總之,不一會,一架木梯就架在了口子上。
見梯子搭好,強盜頭領本欲先上。可他那玻璃珠般古溜的眼珠子轉了兩圈,有又把腿縮了回去。
“你先上。”強盜頭領命令瓦西里道。
沒辦法,瓦西里只得打了頭陣。他手握着大鐮,貓着身子,一步一步慢慢地爬着梯子,每爬一步,他都要停下來拿大鐮做勢戳兩下。
在頂上,徹辰早把一捆乾草抱在了懷裡。他準備等瓦西里一露頭便砸過去。
終於,樓梯口露出了瓦西里的半個腦袋。正當他準備擡頭朝上張望,徹辰一個猛擲,一大捆乾草狠狠地砸在了瓦西里的頭上。瓦西里一個重心不穩,摔下了木梯。落地的時候,濺起的豬糞落到了強盜頭領的衣服上。
“該死的。”強盜頭領惱羞成怒,他搶過高羅戴手中的大鐮,對着頭頂的木板刺的又重又狠。
“再去爬。”強盜頭領對手下命令道。
不得已,兩個強盜搭上木梯又開始攀爬起來。
此時天益發變亮。驛站四周,夜色暗影開始消退了去。徹辰又投擲了幾捆乾草包,可他手頭的“武器”已所剩無幾了。
“不管了,是死是活搏一搏。”徹辰一咬牙,他投擲去最後一件“武器”後,頂開了頭頂地茅草,爬上了屋頂對着雪白的地面縱身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