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任憑着基阿揚如何的不情願,徹辰手下的傭兵們仍然義無反顧地搬空了波涅維耶莊園地窖內的所有酒和廚房內的所有的香腸。
傭兵們就地取材,他們從剛剛結束戰鬥地戰場上撿來暴民丟棄的武器的木製部分以及那些破衣爛衫,然後就在莊園內外生了火。不一會兒,波涅維耶左近就飄散起一股烤香腸的味道來。
而莊園原來的十幾個僕人則被打發到廚房去燒土豆湯和魚湯去了
對於手下所做的形同掠奪的這一切,不論是徹辰還是善良的神父都沒有去阻止。猶太人在波蘭共和國,特別是在烏克蘭地區和立陶宛地區的名聲並不好,風起雲涌的扎波羅熱哥薩克大起義有很大的一部分責任要由他們來負。像現在傭兵團中佔絕大部分人數的斯摩棱斯克難民,他們在故鄉的時候也沒有少吃這些猶太管事和收租人的剝削。雖然多數的猶太收租人只是作爲大貴族和大領主的幫兇,可徹辰和傭兵團的衆人現在在爲亞努什親王效命,親王就是立陶宛地區最大的領主,大家吃着拉齊維烏家族的飯,當然不會去怪責親王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所以他們只能對這些幫兇們給予顏色了。
在搬完地窖內最後一桶啤酒後,搬運啤酒的傭兵意外地在地窖內發現了一道暗門。這道暗門修築在地上,上面壓着幾十桶的啤酒,不搬完上面的啤酒是完全無法察覺暗門的存在的。
當傭兵將發現暗門的消息告訴徹辰的時候,從先前開始就在徹辰身邊站着的基阿揚變得面無血色,而他的兒子則攥緊了雙拳。
這道暗門當然是基阿揚修的,每年他都會將從佃農那裡收來的租子和利息存放在暗門內。這些錢他不能用也不敢用,因爲他知道,一旦亞努什親王或者親王的手下知道自己有這麼多的錢財,他們肯定會以任意的名義或者完全不用理由地將這些錢據爲己有——猶太人就是貴族和領主的錢袋子,一旦貴族和領主們缺錢了,他們就會從錢袋子裡面找錢。這一點基阿揚從孩提時候起就明白了。
徹辰和皮德羅跟着傭兵前往地窖,而基阿揚和巴蒂當然緊隨其後。在地窖口,十幾名傭兵正接力賽似地將一箱箱的小箱子從地窖裡面的暗門內搬出來,一直搬到了第十二個才搬完。
徹辰打開一個箱子,映入眼簾的滿滿的一櫃子泰勒,看數量這一箱不下一千枚。
“管事的,這些也是你們替親王殿下保管的財物嗎?”皮德羅明知故問道。
“是的,這些當然都是以大親王殿下的名義徵收的波涅維耶莊園的佃租。”基阿揚恭恭敬敬地說道。
老於世故的基阿揚懂得錢財乃身外之物,即使自己辯稱這些都是自己的資財又如何?在強權面前,巧舌如簧比不上鋼刀利劍來的有用。
“那麼按照親王殿下的交代,這十二箱的泰勒六箱作爲我們傭兵團的軍資,六箱由我們帶到維爾納去交給親王。”皮德羅說道。
“那是當然的。說實話,親王現在正是急需用錢的時候,我也早就想將這些泰勒送達親王御前,可波涅維耶卻偏偏遭了暴民的襲擊,這才耽擱了。”基阿揚更爲恭敬地爲自己找理由道。
眼見基阿揚如此的上道,皮德羅不禁欣喜地拍了拍基阿揚的肩膀。
可基阿揚能逆來順受,他的兒子巴蒂確是個直性子。見自家的財產被傭兵團一夥都給劫掠了個精光,這個青年怒視徹辰和皮德羅道:“一羣強盜。”
巴蒂的聲音很大,周圍的傭兵們都聽得一清二楚。他們見自己的團長和副團長都被個貪婪的猶太佬給罵了,一個個放下了手中食物,一臉兇相地看着巴蒂。
這個時候,只要徹辰或者皮德羅的一句話、一個眼神,他們就會上去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知道花兒爲什麼那麼紅了。
可徹辰卻沒有發出任何的指示。他用手指夾起一枚泰勒對巴蒂說道:“你說我們是強盜?”
“是的。”
“那你們是什麼?正經的商人還是親王殿下忠實的僕人?這些錢你們是怎麼得來的,還不是靠着高利貸和誆騙無辜的佃農得來的。你們仗着親王的權勢斂取不義之財,現在倒說我們是強盜了。”
巴蒂銀牙緊咬,過了半分鐘他才說道:“這錢怎麼來的和你們沒關係。”
“當然有關係!這些錢如果是不義之財,那麼我就有權力帶回到維爾納去交給親王殿下發落。”徹辰義正辭嚴地說道。
這一番話,讓皮德羅不禁豎起了大拇指。自己這侄兒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要是換自己來說的話,不外乎是胡蘿蔔加大棒,卻無法說的這麼正義凜然。
“誰都別想把錢帶走!”
聽徹辰說要把錢帶到維爾納,巴蒂憤怒已極。他手中原本就拿着槍,這時候竟然舉起了槍要瞄準徹辰。
“不要!”
站在一旁一直心驚膽戰聽着自己兒子和徹辰對話的基阿揚見兒子要以卵擊石,趕忙搶先一步用身子壓住了巴蒂手中的火槍。而幾個靠的最近的傭兵也上前抱住了巴蒂,將他制服在地。
“徹辰團長,還有皮德羅副團長。我兒子年幼無知、性情魯莽,還請你們原諒他吧。這些錢你們要拿走就都拿走。”基阿揚跪倒在地替兒子苦求道。
看着尤在地上掙扎的巴蒂,徹辰不免起了惻隱之心。他對基阿揚說道:“放心吧,我們不會傷害他的。現在先把他關進地窖,等他冷靜下來再說。”
於是,兩個傭兵抓去用仇恨地眼神看着徹辰的巴蒂,將他塞進了地窖裡。
基阿揚收回那看着兒子被關進地窖的不捨的眼光,恭敬地走到徹辰和皮德羅的身邊邀請二人進屋。
這份情緒收發由心的本事,連皮德羅都讚歎不已。只不知道如此八面玲瓏的老管事怎麼會有如此性格烈性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