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院的大門洞開,娜塔莉帶着人從修道院衝了出去。她知道阿勒瓦爾成功地炸燬了敵人的重型加農炮,現在他和彼得一定在返回的路上了。而瑞典人是不會讓他們這麼容易地逃脫的,一定會派人從四面八方圍堵他們,自己必須儘快地趕到山下支援。
隨着離瑞典人圍困修道院的壕溝越來越近,娜塔莉看到對面瑞典軍隊的營地內人影重重,那些人在火光中四處奔跑着。一些人在澆水救火,一些人做出各種誇張的動作,還有一些人拿着槍在搜尋破壞者。
“阿勒瓦爾,你一定不要有事。”娜塔莉銀牙碎咬。她目不轉睛地盯着對面,希望看到那熟悉的身影。
可是她等的人還是沒有出現在壕溝的對面。倒是一隊瑞典火槍手朝着壕溝後面的胸牆跑了過來。顯然,阿爾維德·維登貝格也猜到勒是修道院的人炸燬了自己的火炮。
他要阻止阿勒瓦爾他們撤回到修道院。
“小姐,我們要不要打?”一名僱傭兵問道。
阿勒瓦爾他們還沒有出現,如果現在射擊,娜塔莉她們就會暴露目標,引來瑞典人的反擊;可是如果不打,等這對瑞典火槍手佔據了胸牆,阿勒瓦爾他們要突圍回來就更困難了。
“繼續等待!”
左右爲難之際,娜塔莉選擇了隱蔽。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娜塔莉和她帶來的人都凍得瑟瑟發抖。這時候,瑞典軍營內的混亂聲逐漸小去了,沖天的火光也逐漸熄滅。
“小姐,我們是不是回去?我看……”
娜塔莉帶出來的這些人中有一個是基什卡家族的僕人,他打着膽子向娜塔莉說道。其實他有一句話沒說出來:這麼久過去了,阿勒瓦爾和彼得或許早就犧牲了或者被俘了。
娜塔莉咬着泛白的嘴脣。
“你們先回去吧,然後在大門口待命。我再等一會。”娜塔莉說道。
那名僕人看了娜塔莉一眼。他示意其他人先回去,而自己選擇了留下來陪小姐。
天空泛起了魚肚白。那隊守衛在胸牆邊的瑞典火槍兵喊了一聲口號,然後齊步離開了。
“小姐。”
見瑞典士兵離開,僕人推了推身邊的娜塔莉。可沒想到娜塔莉徑直地倒在了地上。
當娜塔莉再次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穿着睡衣躺在了自己的房間裡。房間裡空無一人,在牀頭櫃上放着一杯牛奶和幾片面包。
娜塔莉醒來的第一感覺就是餓。她拿起了牛奶喝了一口。牛奶是冷的,顯然已經放了有些時間。她又拿起了一片面包放到了嘴裡。
就在這時候,房間的門被推了進來。
一位身穿黑衣的老嬤嬤端着餐盤走了進來。老嬤嬤看見吃着麪包牛奶的娜塔莉先是一愣,她手中都餐盤打在了地上。接着老嬤嬤發出一聲驚呼,她喊着“她醒了,她醒了。”往外跑去。
過了一會,那位老嬤嬤帶着科爾德茨基院長走了進來。
“院長。”娜塔莉問候道。
科爾德茨基院長走到了牀邊。他微笑着對娜塔莉說道:“孩子,你終於醒了。知道嗎?你已經昏迷了兩天兩夜了。”
娜塔莉沒想到自己竟然昏迷了這麼久。她先是不敢相信,接着她想起了自己昏迷前是在等候阿勒瓦爾的回來。娜塔莉抓住科爾德茨基院長的手臂,焦急地問道:“院長,阿勒瓦爾他有沒有回來?”
科爾德茨基院長的面色一暗。院長拍了拍娜塔莉的手背說道:“他沒有回來。阿勒瓦爾是個真正的勇士。我相信他在天堂一定會受到上帝最大的恩寵的。”
科爾德茨基院長的言下之意,他是認爲徹辰已經犧牲了。
娜塔莉抓住科爾德茨基院長的手鬆了開來並滑落到了牀上。這位堅強的小姐小聲啜泣了起來。
“娜塔莉,阿勒瓦爾在天有靈的話,他肯定不希望你如此的傷心。他是爲了最聖潔的聖母而犧牲的,他死的很光榮。”科爾德茨基院長見娜塔莉哭的傷心,開口安慰道。
科爾德茨基院長的話起了作用,娜塔莉止住了哭泣。她問起了自己昏迷這兩天的戰事情況。
科爾德茨基院長告訴娜塔莉,由於阿勒瓦爾和彼得的獻身,對修道院威脅最大的重型加農炮被摧毀了。這件事情顯然對瑞典軍隊的打擊極大,這兩天他們連炮擊都停止了。
說完了這些,科爾德茨基院長擔心娜塔莉剛剛甦醒,身體還很虛弱,便停止了談話囑咐她多多修養。
娜塔莉點了點頭,重新躺了下了去。可當科爾德茨基院長走到門口準備關上門離開的時候,院長看見娜塔莉側着的身子在不住地顫抖。科爾德茨基院長搖着頭嘆了一口氣,緩緩地把門關上了。
接下來的三天,瑞典軍隊似乎仍處於混亂之中,兩方陷入了“停戰”的狀態。到了第四天,瑞典軍隊重新振作起了精神,開始重新攻炮擊修道院。不過失去了重炮後,炮擊對修道院的破壞力已經大不如前了。
娜塔莉重新回到了戰場。她似乎要化悲痛爲力量,每一天都奮力地拼殺在城牆上。每打死一個瑞典人,她都要在自己馬刀的掛繩上打一根結。五天的時間,她已經打了九個結,那掛繩很快就要打不下了。
戰鬥到了第十天,也是大光明山修道院包圍戰的第六十七天。瑞典人又派出了使者,這一次來的竟然是安德斯·埃裡克鬆將軍。
安德斯·埃裡克鬆是作爲和談的使者到來的。戰爭進行到了這一步,阿爾維德·維登貝格已不指望修道院投降了。他將狀態放的更低,提出只要修道院繳納七萬泰勒“贖城費”,瑞典軍隊就退兵。
這顯然又是阿爾維德·維登貝格的詭計。一旦修道院繳納了這筆“贖城費”,那麼他就可以宣稱他自己和瑞典軍隊並沒有失敗,而是在收取了修道院的“贖城費”後主動退兵的。如此一來,至少在名義上,他和他的軍隊是勝利的一方。
這一詭計很快便被科爾德茨基院長和娜塔莉識破了。科爾德茨基院長叫人拿過一袋聖餅交給安德斯·埃裡克鬆並當衆說道:“瑞典人從修道院一個泰勒也別想拿走。”
對於科爾德茨基院長的這一舉動,安德斯·埃裡克鬆不氣也不惱,他平靜地接過聖餅就準備離開。
“等一下!”
這時候,一個聲音叫住了他。
安德斯·埃裡克鬆回過了頭。他見從科爾德茨基院長的身後走出了一位女子。
“小姐,有什麼我能爲你效勞的嗎?”安德斯·埃裡克鬆問道。
“我是娜塔莉·基什卡。安德斯·埃裡克鬆將軍,我想請問您一個問題,也請您如實的回答我。”娜塔莉說道。
“只要不涉及我軍的機密,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安德斯·埃裡克鬆說道。
娜塔莉咬了咬牙,她好像下了很大地決心似地問道:“十五天前,我們曾經派人炸燬了你們的巨炮。作爲軍人,安德斯·埃裡克鬆將軍,我想知道那兩位勇士是否被你們俘虜了,抑或他們已經犧牲了。”
說完,娜塔莉閉上了眼睛。她害怕安德斯·埃裡克鬆說出殘忍的話,可又抱着那麼一絲希望。
沒想到安德斯·埃裡克鬆卻顯得更驚訝:“我們並沒有抓到叛徒彼得和你們的人。他們很狡猾,竟然沒有逃向修道院的方向而是從軍營的北面逃出了。”
安德斯·埃裡克鬆的話表明徹辰和彼得都沒有死,他們逃了出來,只不過沒有回到修道院。這不禁令衆人喜出望外。斯帕索庫科茨基神父甚至激動的哭了起來。
“如果那兩人回來,請代我向他們致敬。雖然他們的成功很大程度上是因爲我們的疏忽,可他們的勇氣和犧牲精神也是極爲關鍵的。作爲軍人,我敬佩他們。”安德斯·埃裡克鬆說道。
安德斯·埃裡克鬆走後,修道院陷入了更大的歡騰。所有人都爲徹辰的死裡逃生而歡呼不已。
等衆人都歡呼的累了,科爾德茨基院長做了個示意大家安靜的手勢。
所有人中,只有科爾德茨基院長還保留着冷靜。院長大聲說道:“上帝保佑我們的英雄死裡逃生,我也和大家一樣的高興。可是諸位,請別忘了還有三天,瑞典人還有三天才會最終的撤退。這三天我們一定要繼續保持小心謹慎,阿爾維德·維登貝格很狡猾,他是不會放棄這最後的三天的。”
科爾德茨基院長的話提醒了衆人,而事實也的確如院長所說。接下來的兩天,瑞典軍隊發動了最爲猛烈的進攻,而修道院也以最頑強地姿態將瑞典人擋了回去。
到了第三天,守衛城牆的衛士透過蒙蒙地冬霧隱隱約約看見瑞典人開始拔營了。他們趕忙叫來勒科爾德茨基院長。
院長帶着娜塔莉和斯帕索庫科茨基等人登上了城牆。瑞典人已經開始燒燬了搬不走的物資,他們的馬車拖着火炮朝着來的方向駛去,一隊一隊的瑞典士兵扛着長槍和火槍垂頭喪氣的離開。
在這裡,他們除了死亡和失敗,什麼也沒得到。
“歡呼吧,盡情地歡呼吧!我們勝利了。”科爾德茨基院長大聲宣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