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東西方的交鋒十一

消息是由阿玉奇派往莫斯科的信使帶回來的。信使並沒有到達莫斯科,因爲他在走到半路途徑庫爾斯克的時候,庫爾斯克已經淪陷在了穆罕默德·格萊伊的韃靼大軍之下。

由於前往莫斯科的道路被截斷,信使只好返回了來。

而信使在返回切爾克斯克前,先回了位於伏爾加河下游的土爾扈特汗國,見了阿玉奇的父親朋楚克可汗。

朋楚克可汗在收到庫爾斯克淪陷的消息,第一個念頭便是克里米亞的韃靼人在這次對沙皇俄國的戰爭中已經取得了優勢。他當即的命令信使馬上回去告訴阿玉奇退兵,莫要再和克里米亞汗國的兵馬衝突。

昨晚,當阿玉奇接到信使帶來的父汗的指令和消息後,他也意識到作爲次要戰場的切爾克斯克方向,自己雖然成功地消滅了卡拉齊米爾咱和賽杰特貝伊的軍隊,並且包圍了徹辰,可是這些勝利在庫爾斯克大勝面前就顯得太微不足道了。假使穆罕默德·格萊伊現在回過頭來,那麼自己迄今爲止所取得的一切勝利成果都將毀於一旦。

故此的,阿玉奇也覺得,自己此時消滅徹辰已經毫無意義,不僅不會使局面有所改觀,更可能招來穆罕默德·格萊伊更加血腥的報復。

可就這麼退走了,阿玉奇又不甘心。因爲他發現,徹辰率領的這支部隊裝備精良,火槍、火炮一應俱全。這些都是阿玉奇一直以來求之不得的。如果能消滅了徹辰,這些將都歸自己所有。

況且的,格魯還在伊始蘭·格萊伊的手中。現在,阿玉奇和伊始蘭·格萊伊還是友軍,格魯在伊始蘭·格萊伊那裡還能受到良好的對待,可一旦自己背棄了伊始蘭·格萊伊,格魯的下場是絕對不會好的。

格魯不僅是自己的左膀右臂,更是自己的朋友。阿玉奇不願意看到格魯被異教徒侮辱和虐殺。

面對庫爾斯克失陷後紛繁複雜的局勢,阿玉奇遲疑不決,他爲着是進是退,猶豫不決。

噶爾丹策凌不知道阿玉奇的所思所想,他見阿玉奇對自己過河的意見沒有反應,焦急的他又大聲催促了句:“阿玉奇,我們快過河吧!”

噶爾丹策凌的這一聲叫喊聲若驚雷,終於將陷入沉思的阿玉奇震醒了過來。

自己的思緒被打斷,阿玉奇狠狠地看了噶爾丹策凌一眼。

“一介武夫,真是一介武夫!”阿玉奇看着噶爾丹策凌真是恨鐵不成鋼。

不過隱隱的,阿玉奇卻有些羨慕噶爾丹策凌,因爲他這樣的人想的少,是不會有自己這麼多的煩惱的。

被阿玉奇這麼看着,哪怕是一根筋的噶爾丹策凌也有些受不了了,更何況噶爾丹策凌發現,阿玉奇對自己過河的建議是不屑的。

“阿玉奇,你這是什麼眼神?難道我說錯了嗎?這是多好的機會啊!”噶爾丹策凌指着河對岸不滿地說道。

是啊,多好的機會。隱隱的,阿玉奇覺得噶爾丹策凌說的有道理,現在徹辰已經是強弩之末,自己只要出點力就能擊敗他。而只要消滅了徹辰的傭兵團,他們的火槍和火炮就都是自己的了。到時候自己帶着戰利品回到伏爾加河下游,穆罕默德·格萊伊又能耐自己何?

阿玉奇如此想着,他不由的舉起了一隻手,那是進攻的手勢。

噶爾丹策凌拔出了刀,只要阿玉奇將手臂揮下,他就帶領卡爾梅克的兒郎們渡河。

就在這時,一發炮彈落在了河中心,激起數米高的水浪。

阿玉奇所擁有的蒙皮火炮沒有那麼遠的射程,也沒有那麼大的威力,所以開炮的只能是對岸的傭兵團。

噶爾丹策凌看着騰起的水柱惱羞成怒,因爲他認爲這是敵人在挑釁自己,也是他們對自己剛纔說的“這是多好的機會”的打臉。

可這一炮不僅打了噶爾丹策凌的臉,也讓阿玉奇驚疑不定了。因爲對岸的徹辰竟然敢向自己開火,那就是否意味着陷入鏖戰的傭兵團也並非沒有餘力挑戰自己。不然,那個叫徹辰的傢伙,不會傻到在沒有餘力的時候還挑釁自己。

難道徹辰是要告訴自己他並不懼怕自己過河參與到戰事中?

阿玉奇想到這點,他再次猶豫了。因爲如果爲了那些軍火自己要付出慘重的代價,那是不符合阿玉奇的利益和預期的,於是阿玉奇對噶爾丹策凌說道:“策凌,看到了吧。我們的敵人可比我們想象中的狡猾多了。他們的火炮一直對着我們,假如我剛纔聽你的讓我們的戰士貿貿然下到河中去渡河,對面萬炮齊發,我們的人不就又像上次那樣成了活靶子了。”

說完,阿玉奇不待噶爾丹策凌想明白是不是這麼個理,他雙腿一夾馬腹,調轉馬頭離開了。

噶爾丹策凌回過神,他大喊道:“阿玉奇,你去哪?”

“回去吃飯,讓我們的人都回去!然後去告訴伊始蘭·格萊伊,就說今天時機不對,我們暫緩進攻。”

阿玉奇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回到戰場,在正面火力的持續打擊下,烏曾貝伊的前鋒大軍已然全軍覆沒。葉利謝伊的左翼騎兵橫衝直撞。這些黑森騎兵打逆風仗在行,打順風仗更是精通,他們揮舞着一百五十把馬刀,那股勇敢的勁頭好似有一千五百人一般。其中的一隊甚至殺紅了眼,緊隨着撤退的後隊敵軍衝向了烏曾貝伊。

烏曾貝伊嚇得魂不附體,他在親衛的簇擁下落荒而逃了,哪怕在他身邊的兵力是黑森騎兵的數倍。所有的烏曾貝伊的兵馬緊跟其後慌亂撤退,各部族的部隊統統四散逃命。

這一仗,真恰似橫掃千軍如卷席。

而在庫班河岸邊,眼見着阿玉奇和卡爾梅克騎兵的身影在對岸消失,徹辰終於將手頭的鐵釺丟到了一邊。

剛纔那一炮是徹辰開的,因爲他敏銳的看到了越來越多的卡爾梅克騎兵在河對岸集結——那位阿玉奇台吉見自己陷入了苦戰,顯然是想下山摘桃子了。

不過那時候,的確是卡爾梅克人進攻的最好時機,因爲傭兵團所以的兵力都投入到了正面——黑森騎兵去了、艾撒克族長的騎兵去了、謝苗的人也去了,除了傷員和英格麗等非戰鬥人員,徹辰的手中幾乎一個士兵都沒有。

所以,徹辰往對岸發射了一炮。

在中國的三國時代,魏國派司馬懿掛帥進攻蜀國街亭,而蜀國的諸葛亮因爲馬謖駐守街亭失敗,導致了司馬懿率兵乘勝直逼西城,諸葛亮無兵迎敵的險境。在千鈞一髮的緊要關頭,諸葛亮沒有選擇逃跑,而是沉着鎮定地大開城門,自己則在城樓上彈琴唱曲。司馬懿懷疑設有埋伏,引兵退去。

而徹辰的開炮,和諸葛亮的彈琴有着異曲同工之妙。他就是爲了讓阿玉奇產生自己並不懼怕他渡河並且傭兵團仍有餘力的錯覺,從而使他不敢輕舉妄動。

不過,如此做有沒有用,徹辰並不確定。他也只是搏一把。

幸好,阿玉奇中了計,而自己也可以毫無後顧之憂地對付伊始蘭·格萊伊和烏曾貝伊的人馬。

當然,若果不是因爲穆罕默德·格萊伊在庫爾斯克的大勝而產生的連鎖反應,徹辰這一炮恐怕只會激怒阿玉奇而不會有驚退敵人的效果了。

阿玉奇退走,伊始蘭·格萊伊的兵馬再次遭受了慘重的損失,鮮血染紅了庫班河的河面。

而阿玉奇的退兵帶來的另外一個嚴重的後果,恐怕就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了,那就是他連累着格魯喇嘛丟了性命。

作爲一名政治家,阿玉奇犯了一個錯誤,那就是他認爲其他人也會像自己一樣,全面的、從大局的角度看待問題。

當然,如果這個其他人指的是伊始蘭·格萊伊或者徹辰這樣的人,這個判斷當然沒有錯。可是如果要代入到烏曾貝伊、噶爾丹策零這樣肌肉大於頭腦的傢伙身上,那就大錯特錯了。

再次被傭兵團擊退的烏曾貝伊看到阿玉奇的卡爾梅克騎兵的旌旗在對岸的山坡上消失,他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惱羞成怒。烏曾貝伊認爲,可汗和自己是中了阿玉奇的圈套,卡爾梅克人是在用徹辰的傭兵團在一次又一次消耗自己的力量。

有了這個認識,烏曾貝伊在狼狽地退回到己方的陣地後,徑直來到了格魯喇嘛的面前。

之前,格魯喇嘛率領卡爾梅克騎兵渡河失敗,僅有少數的人和他一起僥倖突圍到了烏曾貝伊的陣地。這之後,由於伊始蘭·格萊伊低三下四的賠禮道歉並送上價值不菲的禮物,阿玉奇也爲了剿滅徹辰的傭兵團的大局,二人握手言和。但裂痕已經產生,伊始蘭·格萊伊也清楚,想要緊密的彌合這還不夠。於是,伊始蘭·格萊伊在一番掙扎後,主動地向阿玉奇表示,自己將留在阿玉奇的卡爾梅克營地,直到戰爭結束。這其實就是以自身爲人質來換取阿玉奇的信任。而聞絃音知雅意的阿玉奇便也痛快地表示,他會讓格魯喇嘛留在對岸,協助烏曾貝伊。實際上,這是雙方爲了再次的互信,交換了人質。於是的,格魯喇嘛便這樣留在了河對岸。

剛纔的戰鬥中,格魯喇嘛和他的人一直站在陣地前,哪怕傭兵團的炮擊再兇猛,格魯喇嘛也沒有移動過位置——他代表的是卡爾梅克人,不能讓這些朮赤的後代們看不起。

見戰敗的烏曾貝伊徑直地撲向自己,眼神中還噴射着怒火,格魯喇嘛怡然不懼,他雙手合十,高宣了一聲佛號,然後對烏曾貝伊說道:“烏曾貝伊,感謝佛祖保佑您安然無恙。”

此時,烏曾貝伊早就被怒火焚燒完了理智。他不待格魯說完話,那帶血的彎刀便直指格魯的眉心。

格魯喇嘛周圍的卡爾梅克騎兵都騷動了起來,不少人都拔出了刀子,而烏曾貝伊的手下當然也不甘示弱,紛紛以刀劍相向。

一時間,二人之間的氣氛濃稠的如同坐在火藥桶上一般,只要一顆火星子落下,就會劇烈的爆炸開來。

這在這火併一觸即發之際,格魯喇嘛平靜地伸出了一隻手。他的指尖輕輕地觸碰格魯喇嘛的彎刀,試圖將其推離開自己的眉心。

可烏曾貝伊的馬刀紋絲不動。

格魯喇嘛嘆了一口氣,他不再試圖推開彎刀,而是重新雙手合十。

“貝伊,貴我雙方即爲盟友,本應同舟共濟,不知你爲何如此對待小僧。”格魯喇嘛問道。

直到此時,格魯喇嘛還是希望烏曾貝伊能冷靜下來,雙方繼續同舟共濟。

“禿驢,你們這些異教徒,真主的敵人。我早就知道你們不是好東西。今天,你的狗屁臺吉眼睜睜地看着可汗的勇士去死,自己卻按兵不動。你說你們是何居心!”

烏曾貝伊連說帶罵,格魯身旁的卡爾梅克騎兵各個憤怒異常。只是由於沒有命令,他們只能以眼神表達自己的憤怒。

格魯喇嘛當然還不知道阿玉奇爲何會按兵不動,不過將心比心,他是能理解烏曾貝伊的悲憤的。

於是,格魯喇嘛勸解道:“烏曾貝伊,對於貴方今日的死傷,我也很悲痛。臺吉爲何按兵不動,小僧也不清楚。不如這樣吧,你我先回營地,待小僧晚上派個人泅渡過河,將前因後果瞭解個清楚,我們再做商議。你看如何?”

實際上,格魯喇嘛如此說已經是極有誠意了,若是伊始蘭·格萊伊在此,或許便同意了下來。

可是,格魯面前的是烏曾貝伊,一個早已動了殺心的失去理智的烏曾貝伊。

烏曾貝伊一聽格魯喇嘛要晚上派人過去,他的腦海裡自動浮現了格魯從自己這裡脫逃的場景。

這又成了一條罪證。

“哦,要到晚上?”烏曾貝伊皮笑肉不笑地戲謔道。

“是的。”

“再做商議?”

“是。”

“不必了,我現在就和你商議商議!”烏曾貝伊突然一聲大喝暴起,他的彎刀舉過頭頂,狠狠地砍向了格魯的腦袋。

“上師小心!”

格魯身旁的卡爾梅克騎兵驚叫道。

格魯沒想到烏曾貝伊會驟起發難,他只來得及本能地舉起右手。

大馬士革彎刀是何等的鋒利,格魯喇嘛的右手齊肘被砍斷,鮮血如泉水般噴涌而出。

兩名卡爾梅克騎兵奮力架開烏曾貝伊的彎刀,他們一左一右,刺斜裡護衛着幾乎痛的昏迷過去的格魯喇嘛闖過烏曾貝伊的包圍。而其他的卡爾梅克騎兵則紛紛與烏曾貝伊身邊的韃靼重甲騎兵戰成一團,爲同伴突圍贏取時間。

韃靼重甲騎兵雖然盡是精銳,可他們已經與傭兵團鏖戰良久,體力和馬力都消耗很大,而卡爾梅克騎兵則是攜怒而發,各個悍勇異常,一時間,韃靼重甲騎兵竟拿不下他們。

眼見着格魯喇嘛在護衛下突出營門朝着傭兵團的方向逃去,烏曾貝伊劈開一名迎上來擋在面前的卡爾梅克騎兵,然後對着營門附近不知所措的韃靼部族騎兵大喊道:“廢物,廢物。用弓箭射,弓箭射!”

營門口敗退下來的韃靼部族騎兵本不知道發生了何事,現在聽到烏曾貝伊的命令,他們紛紛搭弓射箭。

拋射出的羽箭密密麻麻地飛向格魯喇嘛和兩名卡爾梅克騎兵,這兩名卡爾梅克騎兵也是堅毅,他們將格魯護在身前,用盾牌和身體築起了一道阻擋箭雨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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