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受到了博古斯拉夫的挑撥,路易絲·亨利埃特公主看徹辰的眼神有些異樣。而徹辰或許是因爲過度的疲憊,他並沒有注意到路易絲·亨利埃特公主神色的變化。
雖然路易絲·亨利埃特公主受到了博古斯拉夫的蠱惑,可她畢竟不是那麼容易受騙的人。徹辰是她的救命恩人,對於親王對他的指控,公主仍然將信將疑。
所以在之後的一天中,路易絲·亨利埃特公主並沒有解開捆住博古斯拉夫親王的繩索,而是默不作聲的同徹辰一同趕路。而博古斯拉夫雖然內心焦急無比,可他卻沒有在臉上表露出來。因爲他相信,只要還沒有到維爾納,只要這一路上仍只有他們三人,那麼他就一定還有機會。
爲了儘快趕到道加瓦河的渡口回到共和國的國境內,徹辰一行加快了前進的速度。在滿是積雪的松樹林中,他們馬不停蹄的奔馳,速度之快,彷彿他們身邊的松樹都在倉皇后退。
路邊的小酒店、守林人的茅屋、焦油作坊都一閃而過,偶爾也能碰上單個兒或幾輛結伴而行的駛向德文斯克的大車。
每當遇到行人,徹辰便更加的靠近博古斯拉夫。他的鐵手死死地揪住了他的一隻胳膊,鋒利的冒着寒光都匕首則直指博古斯拉夫的腋窩。
所幸的,那些路人都不過是偶爾看三人一眼,對他們從何而來、又往何處去沒有絲毫都興趣。
半路上,博古斯拉夫金色的假髮被風吹落了,風吹散了他那頭濃密的棕色頭髮。
“看在上帝的份上,歇歇腳吧。我受不了了。”博古斯拉夫聲嘶力竭的喊道。
徹辰輕蔑地看了博古斯拉夫一眼。
“別給我耍什麼花招,親王殿下。我很清楚你的身子骨沒有這麼弱。在法蘭西,你曾經砍傷了法蘭西騎士界名噪一時的劍客德·弗雷摩爾公爵並將馮·格羅特男爵打的向你屈膝求饒;而在共和國,你也不止一次的只用一支矛就去跟護崽的母熊較量。”
徹辰用這些例子反駁了博古斯拉夫,也告訴路易絲·亨利埃特公主,像博古斯拉夫這樣的鬥士絕不可能因爲騎這麼一會的馬就受累不行。
“是的,我承認那些都是我的戰績。可你不知道的是,我剛剛從瘧疾中恢復不久,我的身體還很虛弱。現在的我和一個平常人沒什麼兩樣。”
說完,博古斯拉夫可憐巴巴地望向路易絲·亨利埃特。
公主起了惻隱之心,他對徹辰說道:“伯爵,我們就找一個地方歇歇吧,就是人不累,馬也累了。”
事實也的確如此。他們一直在狂奔疾馳,馬匹都累得口吐白沫,像雪片似地隨風飄落。
徹辰嘆了口氣。當他們在一處道路的拐角處見到一座茅舍的時候,徹辰看了看天色,他說道:“那麼我們就在這裡休息吧。”
這房舍是一間廢棄不久的小酒館,酒館的主人或許是有了更好的生意,也可能是被徵了兵役,所以放棄了此處。
房舍和大路中間有塊不大的空曠地,沒有籬笆阻隔,生長着已爲人馬踐踏過的稀稀落落的青草。曠地上這兒那兒隨意丟棄着瓦罐和破舊桌椅。徹辰跳下馬將三匹坐騎系在一根柱子上,然後他和路易絲·亨利埃特公主押着博古斯拉夫走進了房舍中。
房舍內裡雖然滿是灰塵,但主體結構是堅固的,完全能夠遮風擋雨。而更幸運的是,徹辰還在房子的一個角落裡找到了前人留下的乾柴——這正好可以給他生火用。
篝火被點燃了起來,徹辰弄來一個陶碗盛上雪水在篝火旁融化,然後放入麪包幹煮軟後遞給了路易絲·亨利埃特公主。
路易絲·亨利埃特公主吃了一小口,她擡起頭對徹辰問道:“伯爵,雖然我這麼問您有些失禮,但是您和博古斯拉夫好像有着極大的矛盾,你們之間就是發生過什麼事情?”
最終的,路易絲·亨利埃特公主還是沒有忍住好奇心,問出了這個問題。
在一旁角落裡躺着的博古斯拉夫聞言一喜,他豎起了耳朵,聽徹辰會如何回答。
因爲這將關係到自己的命運。
徹辰沒想到路易絲·亨利埃特公主會問她這個問題,他先是一愣,接着低下頭沉默不語。
他回憶起了初識克里斯蒂娜的時光。
路易絲·亨利埃特公主見徹辰不說話,她緊張的望着徹辰的臉。而博古斯拉夫也翻轉過身子,望着對面的徹辰。
半晌,徹辰撿起一根木柴扔進了篝火中。
篝火燒的更旺了。
“是爲了一位仁慈且善良的姐姐。”徹辰看着篝火說道:“我爲了她和博古斯拉夫結下了冤仇。”
博古斯拉夫露出了一絲陰謀得逞的笑容。他知道,徹辰這不清不楚的話非但不能解除自己種在路易絲·亨利埃特公主心中的疑惑,反而助長了其生長。
果然,路易絲·亨利埃特公主聞言臉變得和紙一樣的白。
憑着先入爲主的想法,路易絲·亨利埃特公主很自然將徹辰的話腦補進博古斯拉夫告訴自己的故事中。
這時,徹辰的一句話更加深了路易絲·亨利埃特公主對他的誤解。
“不過對此我並不後悔。也正因爲我救下了那位姐姐,我纔會有今天。”
徹辰這番感慨本是發自自己離開雅努什·拉齊維烏後發生的一連串事情,包括認識娜塔莉和前往克里米亞,可這話又被路易絲·亨利埃特公主誤以爲徹辰成爲伯爵是因爲出賣了克里斯蒂娜。
博古斯拉夫在一旁笑的肚子都快疼了——這個徹辰今天肯定是吃錯了藥,因爲他的每一句話都讓路易絲·亨利埃特對他誤解更深,而對自己更加的有利。
路易絲·亨利埃特公主將只吃了一口的盛着麪包的碗放到了地上。
“我吃飽了。”她說道。
此時,路易絲·亨利埃特公主只感到吃徹辰給的食物真是噁心。
而她看徹辰的眼神,正是博古斯拉夫所期望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