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她也真敢說!
偏偏他們皇帝寵着,做臣子的敢怒不敢言啊!
羣臣面面相覷,都覺得自己很悲催。
君洛走出幾步,忽然又站定,轉過身來:“你們以爲,青桃放棄西楚的後位,拼死爲大梁征戰殺伐,是爲了回來聽你們這幫混賬東西聒噪嗎?”
走出府門之後,羅青桃便靠在君洛的肩上,吃吃地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君洛將她抱上馬車,擠在角落裡摟得緊緊的。
羅青桃窩在他懷裡,滿足地嘆息了一聲。
君洛的心裡像被羽毛輕輕拂過,柔軟得有些發癢。他低下頭貪婪地嗅着羅青桃發間的香氣,有種失而復得的歡欣。
羅青桃抱着他的手臂蹭了蹭,悶悶地道:“破城那天沒見到你,‘雪公子’再也沒有來,我以爲你又要丟下我了。”
“你還是不信我啊……”君洛有些委屈。
羅青桃揪着他衣衫上的玉扣,忿忿地抱怨:“我若真不信你,就不回來了!”
“不回來,你去哪裡?跟那隻烏鴉雙宿雙飛浪跡天涯?”君洛裝作生氣的樣子,板起面孔質問。
羅青桃聽了生氣,隨手把他腰間的玉佩扯了下來。
“你……這麼急?”君洛俯下身來,在她耳邊啞聲問。
“什麼?”羅青桃不解。
君洛忽地將她摟緊,咬牙道:“你扯我腰帶,還裝無辜?”
羅青桃忙將他推開,咬牙罵道:“色胚,稟性難移!”
“這叫‘初心不改’。”君洛面不改色地反駁,順手在羅青桃腰間胸前用力揉着,肆無忌憚地揩油。
羅青桃幾番推拒,還是禁不住軟倒在他的懷裡。
君洛將下巴擱在她的肩上蹭了蹭,低聲道:“我不可能丟下你,也不會捨得你傷心……那時我聽說宮裡已經在安排選妃,便星夜兼程趕回來阻止。這些事,我都託四哥向你解釋了--他什麼都沒有對你說,是不是?”
羅青桃胡亂答應了一聲,覺得雙手有些冷,便毫不客氣地伸進了君洛的衣袖裡。
君洛微微勾起脣角,嘴上卻不放心地追問:“你信我?”
“信啊。”羅青桃漫不經心地應着。
君洛還是不放心:“在我和四哥之間,你選擇信我?”
“若不信你,我回來幹什麼?”羅青桃窩在他的懷裡,有些犯困。
君洛的心裡忽然雀躍起來。
他捧起羅青桃的臉,正色問道:“如果我說‘雪公子’極有可能也是死在四哥的手裡,你信不信?”
羅青桃無聲地嘆了一口氣,低聲道:“你不要生瑞卿表哥的氣。他一向有些拎不清,但……心是不壞的。”
君洛也跟着她嘆息一聲,十分無奈:“我若生他的氣,你一定會生我的氣--這件事,我覺得我很吃虧。”
“就當爲了我。”羅青桃扯扯他的衣袖,露出個討好的笑容。
君洛隨手將她擁緊:“罷了,看在他還肯送你回來的份上--雖然晚了這麼多天。”
羅青桃微微一愣,隨後輕輕地點了點頭。
君洛在袖中攥緊她的手,忽然一怔,將手臂縮了一縮,羅青桃的手就從他的袖中滑了出來。
失去了他袖中的溫暖,羅青桃有些不滿:“喂,我冷!”
君洛抓過她的手,捧在掌中細細端詳,臉色難看起來。
羅青桃立時惱了:“你嫌棄我!”
“這是怎麼回事?!”君洛攥緊了她的手,厲聲質問。
羅青桃縮了縮脖子,怯怯道:“西楚天氣苦寒……”
“說實話!”君洛的目光越發冷了下來,緊緊逼視着羅青桃的眼睛。
羅青桃慌忙垂下頭,努力地往他的懷裡蹭。
但是這次不管用了。君洛很生氣。
羅青桃支吾了好一會兒,還是想不出一個能圓得過去的謊。
她乾脆重新擡起頭來,開始耍賴:“數九隆冬,生幾處凍瘡有什麼奇怪?開春就好了,這也值得生氣!你是不是嫌棄我了?”
“四哥沒有派人送你回來,是不是?你身邊若有人伺候,斷不至於受這樣的苦!”君洛立時想到了其中的關鍵。
羅青桃遲疑了好一會兒,只得擡頭強笑:“我不是平安回來了嘛……”
君洛立時火冒三丈:“平安回來?從西楚到大梁,兩千多裡的路程,翻山越嶺、荒無人煙……你一個人也敢上路?蠢女人,你是不是瘋了!”
“可是,我要回來見你啊!再說了,我若不回來,你這次不是要納一羣女人進宮?”羅青桃理直氣壯。
“蠢女人!”君洛切齒怒罵。
羅青桃委屈地緊皺了臉,卻不敢同他爭辯。
君洛摩挲着她腫成了饅頭的手背,咬牙怒道:“他竟敢讓你一個人上路,這筆賬,我記下了!”
“不怪瑞卿表哥,”羅青桃急道,“他什麼也不知道!是我自己急着回來見你,夜裡偷偷溜出來的!”
君洛本該十分歡喜的,此時卻忽然覺得心酸。
他不敢想象,這兩千多裡的路程,一個多月的時光,她是如何煎熬過來的!
山路艱險,萬一馬蹄踏空,她怎麼辦?遍野荒蕪,她一人一馬,如何找到足夠的飲食?適逢亂世,路上若是遇到盜賊流寇……
他實在不敢想下去,只好用力箍緊羅青桃的腰,表示他很生氣。
羅青桃撒嬌無效,訕訕地笑道:“其實還好,我在赤營之中受過訓,很能吃苦的!表嫂那樣一個嬌滴滴的人兒都能走的路,我怎麼就不能走了?”
君洛悶悶地“哼……”了一聲,怒氣未消。
他並不關心顧惜惜是如何走過那段路程的。他只知道,他恨不得捧在手心裡的女人,竟因爲某個人的疏忽,在路上承受了許多本來可以避免的煎熬!
幸虧她平安無事,否則……
他如何肯原諒那個自私自利、自以爲是的四哥!
羅青桃沒話找話地說了許多沿途的趣事,君洛始終不肯舒展眉頭。
羅青桃想了很久,只得牽住他的衣袖,賠笑道:“別生氣了嘛!若非獨自上路,我也不可能再撞見馮恩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