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一秒記住,

葉央和商從謹俱是一愣,在營地時她向來不怎麼帶長兵器,拔出隨身的匕首往外面走去時,卻被李校尉攔了下來,後者提着寬脊刀先將帳簾子挑起一條縫兒,才整個掀開。

“殿下,外面危險。”聶侍衛橫在商從謹跟前,也拿了兵器向外查看。

商從謹動作沒停,見葉央都出了營帳自己也不甘示弱,緊緊跟上。

營帳外頭已經亂作一團,到處都是點了火把和剛睡下又起來的士兵,腳步聲接連不斷。劉副校也從營帳裡鑽出來,在軍營裡他屬於很秀氣的那種長相,臉很白,和李校尉一對比分外明顯,正提着褲子往外走,一見葉央便急道:“將軍將軍,有刺客!趕緊回營帳別出來!”

說着還把她往裡頭推。

刺客這種生物對一般小兵的殺傷力不高,但對葉央這種將帥來說必須迴避。只要刺客得手一次,對全軍來說都是不小的打擊。

士兵們紛紛涌來,將營帳團團圍住,李校尉和聶侍衛拔刀警惕在旁邊,一前一後堵着入口。

葉央還是頭一次被人當寶貝似的護起來,不習慣之中又有些稀奇,外頭鬧騰的很,本來想跟着出去看看,但自己有個好歹神策軍肯定會頭疼,接下來的準備工作也不會順利,和商從謹對視一眼,嘆了口氣。

喧鬧聲持續了一陣,似乎是讓刺客逃了,聲音漸漸沉寂下去,過了沒多久有人在營帳外抱拳道:“邱老將軍請懷王殿下和葉央過去一趟。”

那人被火把照出的影子落在氈布上,葉央聽出是邱老將軍親兵的聲音,一揮手讓李校尉收了兵器,率先走出去。

外頭的人散了許多,葉央忙道:“刺客是怎麼回事?可有將士受傷?”

那個親兵身形高大,走路時又穩又輕,此時恭敬回答:“許是想刺殺邱老將軍的,不過他今夜在李肅將軍那裡。刺客撲了個空,想偷些東西走,卻行事不慎被人發現,將軍們俱未受傷,倒是刺客腰間捱了一刀,唉,可惜讓他帶傷逃了!”

“人沒事便好。”葉央寬慰一句。擊退庫支的關鍵不在於用了什麼陣型,而是火藥,只要它的配方沒有泄露出去便好。所以葉央格外注意將士們的動向,想徹底杜絕細作傳遞消息的可能性,還故弄玄虛了一回。

硝石木炭和硫磺,是配製火藥的全部材料,不過她還對外宣揚說,想要製出火藥,還需自己不外傳的秘方。此舉是用來迷惑細作的,應該能在一段時間內有效。

待到了中軍帳,邱老將軍和李肅將軍已經等着了,雙方見面,第一句話就異口同聲:“刺客有可能是軍中的人。”

沒錯,現在天色已晚,可離所有人睡得最熟的子夜還有一段時間,大部分人都剛剛躺下,刺客想要潛入需經過重重關卡,根本沒可能在不引人注意的情況下摸到中軍帳。

——那可是一營之中保護力度最高的地方!

這個信號是否意味着庫支人等不及要進攻了呢?

“我現在命全軍將士集合,挨個檢查誰的腰間有新傷!”邱老將軍雙瞳炯炯有神,燃起鬥志。庫支的細作竟然在兩軍裡潛伏了這麼久……或者再久一點,說不定當年定城一戰中也是被他們出賣纔開了城門,不然以葉駿將軍的本事,怎麼會敗得如此輕易?

越想越是憤怒,他現在恨不得手刃了細作才痛快!

現在細作受傷暴露了身份,正是揪他出來最好的機會,葉央卻不打算抓住,阻止道:“老將軍莫急,打草驚蛇。”

兩軍中都有細作,可能被輕易找出來的就一個,其他的該怎麼辦?葉央必須考慮這個問題,從長遠計議,暫時放棄一些則更有利。只要切斷兩軍之間細作的聯繫和對庫支傳遞的消息,他們也使不了什麼壞。

又反覆提醒要讓將士們互相盯着去向,無事絕不可離開營地,葉央又道:“那這段時間,就勞煩將軍的親兵多警惕些,還有軍報也要藏好。”

計策已存心中,邱老將軍點頭,當着衆人的面燒了幾封密令,只留下些無關緊要的字紙。營地加大了巡邏力度,不斷有列隊的士兵持火把走過,風中傳來小聲對口令的聲音。

在隱約的聲音裡,葉央端坐於中軍帳的邊緣,一燈如豆映出她風吹日曬不再瑩白如玉的肌膚,若有所思地喃喃:“刺客……偷東西……將軍,或許我們有了控制庫支進攻時間的方法。”

音量很輕,邱老將軍卻是霍然看向她,“快說來聽聽!”

“不過要等到我的神策軍滿載而歸了。”葉央神秘一笑,露出一排白生生的牙齒。

子夜時分,鎮西軍派了些將士在雁冢關內擊鼓嘶吼一陣,還弄了些火藥點燃,用聲音嚇唬關外的庫支。不知道這招能管用多久,撐個一兩天或許還行,不過時間也夠用了。

嘈雜的聲音傳到駐紮地周圍,不仔細聽又會以爲是刺客來了。李校尉想保護葉央,打算在她的營帳外守一夜,卻被從邱老將軍那兒議事回來的葉央連轟帶趕,只好回了自己的營帳。

李校尉一步三回頭,擔心得緊,葉央卻很輕鬆,滿不在乎道:“我睡覺警覺,有聲音自己就行了,身手也不差。你趕緊回去睡,天亮前要起來陪我二哥去123言情城徵募軍糧呢!”

“遵命。”李校尉不情不願地應了聲,因爲幾日沒有剃鬚,鬍子長得更茂密,聲音含糊許多。好在他的軍帳就在葉央旁邊,動靜大一點就能聽見,乾脆決定今夜睡覺不枕枕頭,直接貼着地,還能聽見些腳步聲。

因爲等葉央議事回來耗了不少時間,李校尉回去時同帳的人已經睡下了,他的腳步聲似乎驚醒了鄰鋪的劉副校,後者閉着眼睛哼唧一聲,撓撓臉頰翻了個身,咕噥着抱怨:“你小點聲兒!”

“已經很小了。”李校尉壓着嗓子回了句,隨即奇道,“呦呵,今天怎麼穿衣服睡了,被葉大小姐突然衝進來嚇怕了?”

“你閉嘴。”劉副校繼續咕噥,感嘆一聲,“也不知道我的親信什麼時候從不毛山回來,趕緊同庫支開戰罷……”

一覺到天明,葉央警惕了半宿也沒有怪異的動靜,半夢半醒睡得很不踏實,乾脆早早起來,吃了幾口飯去催葉二郎了。

因爲時間緊迫,商從謹忙着帶人制造小型投石機,沒工夫給葉二郎打造一臺輪椅,所以只好讓他乘着馬拉的板車離開,下車後只能走路。清晨的西疆有了些許涼意,天上堆積着厚厚的雲,還不見太陽,葉央舉目而望,一隊將士向北而去,葉二郎大喇喇地半靠在板車上,123言情城大門已開,有些平民陸續而出。

123言情城不似定城有一前一後兩個大門,除了向南而立的正門外,葉央只記得有幾個狗洞。不過狗洞也是威脅,等撤退入城一定要堵上。

葉二郎在板車上換了個文雅的坐姿,右手吊在胸前,胸有成竹的模樣。葉央希望能讓他忙起來忘掉重傷的痛苦,現在凝視着那抹越來越遠的笑意,又覺得自己着實想得太多。

送完了二哥,她安排管小三去挖河泥,山匪們熟悉水道,知曉哪處有細膩的黏土,今天一上午大概就這麼過去,神策軍不剩幾個人在營中,葉央決定再去瞧瞧商從謹那邊的進度,。

“哎,葉將軍!”穿過營地時劉副校叫住她,從不遠處急急忙忙地小步跑過來,“要不然我去盯着新來的幹活罷,昨日冒出來刺客,心裡總有些不放心。”

葉央頓步扭頭,皺眉道:“別叫我將軍。”

山匪和神策軍的關係至今不很親密,從劉副校的稱呼便能瞭解一二。葉央不好直接下令讓他改了,尋思着要找個機會讓兩批人沒有隔閡纔好,於是又說:“我相信管小三他們,倒不用派你盯着了。劉副校以後也莫要同他們生分,改軍制的旨意一出,他們現在和正經的將士也不差什麼。”

劉副校白白的臉皮上暈上一層淺紅,面露尷尬點頭稱是,“其實我從來都沒把他們當外人看過……只是昨夜的刺客……聽說他有傷在腰側,您也不排查誰有不對勁,恐怕夜長夢多啊。不知道邱老將軍打算什麼時候解決此事?”

“哦,將軍說再等等罷。”作爲副校尉,他操心的着實有點多。葉央惦記着商從謹那邊,隨口敷衍一句。

待得劉副校出幾步,葉央又疑惑地嗯了一聲,追問道:“你是什麼時候入伍的?”

“……約莫七八年了,論資歷,比李校尉還老呢!”劉副校遲疑一下,笑着回答,“我去瞧瞧還有哪裡需要幫忙的,老李進了城,我也別閒着了。”

葉央凝視着他極力維持正常,然而仍能看出不靈便的步子,臉色一點點陰沉起來。如果她沒記錯,昨夜邱元培親兵來報告刺客傷了腰側時,劉副校是不在場的。

軍中一言一行都有眼睛盯着,葉央三令五申不準私自離營,把防守的重點放在邊緣,內部寬鬆得很,得知商從謹有了河泥做的罐子作彈殼,製造的進度快了不少,她放下心來,度過了無所事事的一個上午,還偷閒睡了個回籠覺。

猛地放鬆就會不自覺睡很久,葉央是被食物的香氣勾得醒來才從榻上坐起的,沒想到送飯的人是李校尉,她長長地伸了個懶腰,隨意攏了攏頭髮,聲音還帶着迷茫問:“你怎麼回來了,不是陪我二哥去123言情城麼?”

統帥的安危最是要緊,李校尉怕葉央亂吃潛伏在軍中的細作送來的東西,所以才騎馬從123言情城趕回來,反正兩地離得不遠,端上來的飯菜都是自己看着煮熟的。他將東西放在矮桌上回答:“葉校尉一個人足夠應付,完全不需要我們脅迫,便哄得那幫商戶交了些糧,我才能抽身而出。只是回來看看,等會兒就走。”

“順利就好。”葉央淡淡開口,從午飯就能看得出順利。一直以來吃的都是廉價且方便的胡餅饅頭,這頓改成摻了肉糜的精米稠粥,軟軟糯糯很合人胃口,應該是123言情城裡帶出來的,她記得軍中白米早吃光了。

葉央下頜骨疼了許多天,決定把這一頓好的只留給自己吃,拿起勺子舀了一點粥,放在嘴邊吹涼的時候她又開口:“對了,你出去打聽打聽,把今天和劉副校說過話的人都綁來送去邱老將軍帳中,記得別驚動旁人,然後再把劉副校叫來我這裡。”

“您這是……”李校尉一愣,立刻想到昨夜出現的刺客!心下明白幾分卻礙着多年認識的情誼,不願直接點破,“老劉他……”

“照做就是。”簡單四個字截斷他一切話語,葉央平時很和氣——只要沒人耽誤她要做的事,脾氣可以說相當好。但葉央也很傲氣,最討厭的就是命令吩咐下去但推三阻四地無人執行。

軍中守備的不是瞎子,李校尉很快便向執勤的人瞭解到了劉副校一天的動向,聲音最小地把和他說過話的綁了送去中軍帳。這是個難度很大的活兒,所以幹了很久,之後又回去找劉副校,後者還茫然無知地和同火人吃飯聊天,見到李校尉回來也很差異。

因爲葉央說的是“叫”,所以李校尉沒強制綁他,只說葉央有事吩咐,劉副校的神色沒有任何異狀,甚至帶了幾分終於派上用場的欣喜,一頭扎進營帳。

那時葉央正喝下最後一口肉糜粥,看見手足無措的李校尉和演技精湛的劉副校進來,還衝他們笑了笑,接着放下海碗的瞬間向前衝去,一腳踢向劉副校的腰側!

劉副校沒有防備,硬生生吃了一招,跪倒在地,雙手撐着地面。葉央沒有猶豫,拔出隨身的匕首穿透他右手釘死在地上,皮肉綻開,裂骨而出!

“將軍,您這、這是幹什麼?”劉副校慘叫一聲,冷汗刷的流下額頭,勉強維持住不解的表情。他的聲音已經驚動了周圍歇息的戰士,有人想衝進來,卻被李校尉出言阻止。

居高臨下,葉央垂頭看他,劉副校的左側腰際已經滲出一片血跡,顯然不是一腳就能踢成這樣的。

真相已經不言而喻,她的眸中漫起一層寒意,緩緩道:“我不是你的將軍。因你背叛,葉安南廢了一隻右手,所以我現在對你做的,只是替他討回來,至於大祁如何對待細作,另有方式。”

劉副校面上蒙了一層死灰般的顏色,連連低呼,吃痛難忍。被人俘獲大不了就是一死,他雖沒帶毒藥也能咬舌自盡,但現在右手上釘死的匕首幾乎將他的意志摧殘殆盡,領略到了疼痛的感覺,氣力一泄,他反倒沒勇氣自盡了,半躺在地上嗬嗬地喘着粗氣。

“我起初以爲神策軍的細作不會有封銜,現在看來是想錯了。”劉副校疼得出不了聲,葉央很貼心地幫他說話,“定城一役,爹爹的親信部下俱以身殉國,剩餘僥倖苟活的神策軍戰士也會因守城不利再難有授封……可沒想到,有人會在那之後一步步爬上來。”

輸了就是輸了,拿出殉國的藉口求升遷絕無可能,哪怕以當年大祁的國力,連守住雁冢關都困難。李校尉在定城城破前剛封了校尉,現在依舊是,這麼多年不封不貶,卻有一人在那之後被貶了。

他自稱入伍時間比李校尉長,如今品階卻低了些許,這就是個很矛盾的地方。葉央日有所思,睡回籠覺的時候,迷迷糊糊,隱約想到了一些不屬於她的往事。

“定城城破的時候,你雖爲神策軍的一員卻不在雁回長廊……你在葉駿將軍派出去送我回京的隊伍裡,也因爲辦事不利,中途我逃了,才被貶成了副校!不過爹爹的命令和城破的消息一同傳來,你才做了許多年的副官職位。”血色一點點在帳中的土地上蔓延開來,她盯着溼潤的泥土,又道,“你是因爲怨恨才投奔庫支?”

劉副校沒有回答,葉央也覺得這個理由很荒謬,哪有人因爲這個就投敵的?

“昨夜明明在刺客身上留下了印記,我卻不讓人去搜查,只是爲了引你出來。當然,你肯定也發覺出這是陷阱,不過等不及了,對不對?”她自顧自的說下去,“大祁定下了精密的計策,你不清楚具體爲什麼也覺得是個麻煩,所以迫不及待地想做點什麼出來,對不對?很可惜,今天同你交談過的傢伙我都命人盯着,想來很快就能有個結果,不如你再說說,還有沒有漏網之魚?比如我派出去的將士中和你是同夥,這樣子,我會考慮網開一面的。”

葉央咂咂嘴巴,很遺憾那碗肉糜粥吃得有些快,沒怎麼嚐出味道。

劉副校意識混沌,血越流越多,卻在她說完後艱難地仰起頭,透過天旋地轉的影響捕捉葉央的身形,定定看住,“……網開一面?”

“意思就是給你個全屍,要知道兩軍對待細作向來不留情,我沒有學着你的庫支主子將你千刀萬剮已經很客氣。”葉央聲音冰冷。她依舊不知道讓劉副校投敵的理由是什麼,但那並不重要,知道剩餘的細作纔是要緊事。

劉副校彎曲着手臂,跪伏在地上積蓄力量,把重量慢慢挪到那隻完好的左手,斷斷續續道:“漏網之魚,沒有,誰,誰說我的主子……是庫支了!”

葉央以爲他不能再反抗,本來站在一旁防止他藏暗器傷人,卻沒想到劉副校忍着劇痛拔下了右掌釘着的匕首,直直捅向自己的喉嚨!

身體向前栽倒,一縷氣息應聲而斷,葉央皺着眉看看自己營帳裡被弄髒的地面,問李校尉:“你覺得他說的話有幾分真?”

多年來熟識的戰友竟是細作,李校尉還記得入伍時他的模樣,還有每個晚上兩人插科打諢的日子,一時竟說不上話,可比較起來還是對庫支的仇恨佔了上風,大祁也絕對容不下敵人,片刻後他回答:“……屬下不知。”

沒有漏網之魚,可劉副校也不是庫支的人,怎麼回事?

難道兩軍之中還有第三方的敵人嗎?

“那就先不管這個問題了。”能解決多少是多少,葉央撩開帳簾散去裡面的血腥氣,回頭道,“我去看看邱老將軍那兒審出來沒有,你把劉副校處理了。記住,他不是我們的人。”

李校尉神色複雜地目送她離開,然後才翻找起屍體上其他有用的線索。統帥是個好人,可某些時候理智到冷血,完全不像個小姑娘。他恐怕得過好久才能接受兄弟是奸細的事實,可葉央不在乎。

從九歲那年起,她滿腦子想的只是該怎麼報仇。

論審訊,邱老將軍那頭的手段要多得多,不多時已經確認了兩個細作的存在。葉央過去的時候只聽見一陣接一陣的慘叫,進去看看,現場血肉模糊的,卻沒得到其他有用的線索。

營地裡沒有專門的刑房,一般抓住奸細除了就地處決,便是在空地上行刑,不過邱老將軍脾氣急,葉央送來一羣綁着的人,他就顧不了挪地方了,好好的中軍帳比葉央那兒還髒亂。有幾人能證實自己的清白,同劉副校說話時當着旁人的面,可以證實他們講的都是無關緊要的事兒,剩餘兩人卻不能自證,先是求饒,一動刑就露出視死如歸的臉。

“難道兩軍中庫支的人就這麼多了?”她在心裡自言自語,耳畔突然沒了慘叫聲,覺得有些寂靜。

邱老將軍讓手下暫時停了動作,因爲不知道當着未及笄少女的面兒動大刑是不是會影響她,葉央卻很淡定地看着那根蘸了涼水的鞭子問:“怎麼不打了?”

邱老將軍還沒來得及回話,葉央卻想到了新的計策,忙道:“先歇一會兒,還是等我說完了再打,不然老有慘叫,干擾思路……將軍,深夜出現刺客的時候我說這是個機會,如今發現了細作是誰,就更是機會。我們能控制庫支進攻的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