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一秒記住,

在葉央的默許之下,書生樣的男人抖了抖長衫,很得意地瞟過四周的戰士,跟上了她的步伐。

學識過關,才思過關,如果不是年紀不夠老,葉央就立刻把他留下了。不過對方來得古怪,不知道抱有何種目的,還是考察一番爲好。

由於葉央回營時已然夜深,衆人都睡下了,她隨便給男人安排了個屋子住下,囑咐他夜間不要亂走,對不上口令被人一刀砍了腦袋也是輕的。

男人不以爲然,卻還是點了點頭。

於是商從謹在次日吃早飯的時候知道了這個消息——回家呆了一天,便帶回了一個男人,要是呆兩天,那還不把孩子都領出來?

軍校原址是處莊園,分給葉央的住處並不大,只有一間主屋,兩個與之相連的梢間,但好處是用青磚圍出了個小院子,她生活也方便些。嗅到危機的懷王殿下,打算去那裡找她討個說法,不料一進去,就撞上了劍拔弩張的逼問現場!

早冬的時候葉央還不需要燒地龍取暖,商從謹推門進去時便感受到了一陣寒意,細細分辨,那股寒意裡還透着殺機。葉央坐在首位,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左手邊的男人,而那人似乎感覺不到空氣中的異樣氛圍,慢條斯理地喝着熱茶。

“大祁的將軍並不止我一個,爲何你要來神策軍?”葉央輕輕對商從謹點頭,接着把注意力放在了旁人身上,心裡放鬆了一些。他來的正好,有那麼一張臉,逼問的工作肯定更輕鬆。

此時,商從謹也在打量那位不速之客。這就是幕僚?阿央什麼時候如此膚淺,挑了一個模樣女氣的人?

屋內出現了片刻寂靜,被兩對眼神打量的男人,動作依舊不慌不忙,說起了和葉央那個問題貌似無關的回答:“……我叫,素和炤。”

“素和?”話音未落,商從謹先驚訝開口,看他時多了一絲警惕和厭惡,“你和那個……”

“我同她沒有任何關係!”素和炤大聲打斷,忍無可忍。

葉央似乎還不清楚狀況,詢問走到自己身邊的商從謹:“他名字起的不好?犯禁了?”

將軍一副摸不着頭腦的樣子,讓素和炤開始後悔,自己爲什麼這麼快就交待了老底……早知道就拖一拖了!

“前朝末代,當時皇帝寵幸的妃子,就姓素和,還爲她修了一座白玉塔。”商從謹自然沒有好臉色,坐在她右手邊提醒道,“這個人留不得。”

葉央倒沒注意他的後半句話,專心致志地回憶着什麼,露出恍然大悟的樣子。怪不得聽這個姓氏覺得耳熟呢,前朝那個有名的禍國妖妃,跟他是本家!

在史書裡明明白白地寫過,前朝時,末代天子出遊,在民間發現了一位花容月貌的女子,按照書裡的描述和葉央的理解,女子大約能頂上好幾個陳娘。天子一見傾心,遂納入後宮,放在心尖上寵着,無家世背景的一介民女,當時風頭竟蓋過了皇后去。天子還耗空了國庫,用白玉爲料修建起一座仙塔討她歡心,這件事也成了改朝換代的火線。

後來白玉塔被人推倒瓜分,至於那妖妃,結局不是被殺就是自盡,葉央記不太清楚了。

大祁建立後,警惕的一直是前朝皇姓人士,或許還加上當時的幾族忠心大臣,至於素和妃那種沒家世沒子嗣的,就算想打着“恢復正統”的旗號做些什麼,也絕無可能。

但壞就壞在那位妖妃太出名了,而且姓氏極其罕見!現在素和炤無法考科舉,滿腹學識無法派上用場。

而另一種接近朝廷的途徑是成爲王侯府上的門客,或者進入哪位將軍的麾下——因爲不算朝廷命官,所以無需科舉,只是這條路也頻頻受挫。思來想去,聽說朝中出了個女將軍,和他一樣不受待見,乾脆收拾包裹過來投奔了。

“我真的和妖妃沒有一絲關係!呃……可能她是我遠房親戚,但那都是幾十年前的事了!從前遠,現在只會更遠!”素和炤賭咒發誓,除此之外自己的身家絕對清白,一雙桃花眼泛起水霧,吸人魂魄一般。

姓氏不單是稱呼的代號,也是傳承,大祁看中這些,況且素和炤用了假名便無戶籍,一個沒有身份的人,旁人更不敢用。葉央盯着他開始出神,想從人家臉上瞧出曾經那位妖妃的美貌。

商從謹很不滿意,咳嗽一聲,倒讓她回了神,“這樣,你在我這裡試着做三個月,若不行就自己離開罷。”

懷王殿下心情更差,連帶天上陰雲都密了些,看樣子是要下雪。素和炤自覺留下有望,歡天喜地的幹活兒去了。

葉央要給宮裡呈上摺子,用白話在紙上寫:“陛下,神策軍的訓練目前一切順利,作爲我大祁的精銳隊伍,一定不會在數月後的朝會上讓您丟了面子。只是天氣冷下來,將士們要做棉衣又得費一筆銀子,我們神策軍衣服多,除了軍服還有幾身僞裝用的迷彩,不知道您手頭方便不?”

而素和炤拿到草稿後,稍一潤色,便成了:“臣啓陛下:今神策百事俱安,磨礪鋒銳,只待朝會時揚我國威,令四海俯首。冬日嚴酷,將士寒衣略顯不足,雖手足受凍未敢怠也。然,軍中上下一心,臣不忍軍士困苦,輾轉難安,特請旨趕製寒衣,此非獨做禦寒之用,亦可戰時僞矣。”

——新幕僚做事條理分明,工作效率極高,葉央非常滿意。

以素和炤的長相,在軍中行走,無異於在餓狼羣裡丟了塊肉,總少不了麻煩。起初葉央還擔心他,不過一段時間觀察下來,發現素和炤其人,只能用一個詞形容,那就是蔫兒壞。

論功夫,素和炤最多和管小三打個平手,但從來沒見他動手過,在葉央三令五申軍中禁止私鬥後更是如此。可管小三故意去他房中挑釁,素和炤絕對會在之後的某一天報復回去,而報復的方法常常是逼對方不得不違反軍紀,比如沐浴時偷走衣服,害得人裸着身子到處找,以至於誤了睡覺時辰,然後被監察的士兵抓住責罰。

手段之陰損,不一而足,偏偏每次手腳都很利索,人也警惕,沒有留下把柄,也沒有被人整過。

——除了不夠老,葉央對素和炤沒什麼可挑剔的。

於是他順理成章地留下來,軍營的組成部分變成了女將軍,不受寵的皇子,以及有希望成爲前朝餘孽的妖妃後人。

如此安穩精彩的日子又過了一月有餘,一道聖旨將葉央召回了宮,讓她準備隨禮部共同迎接不日前來的胡族使者。

使者由胡人首領倚重的某位文臣,幾十年前打勝過大祁的某位將軍後人,以及若干位民間奇人組成。當然,還有葉央此次的重點接待對象,英嘉公主。胡人首領身體抱恙未能親至。

外賓之事由禮部和鴻臚寺共同負責,朝會是每屆開春時舉辦,胡人今年卻是特意來早了些,打算留在大祁過年。所以從現在起便着手準備,服侍的人手,居住的地方及一干陳設,樁樁件件都要顧及到。

葉央不用操心這些,卻也得跟着學習一番,省得遇上英嘉公主露了怯。葉二郎本來是個小官,此刻也忙的團團亂轉,整日不見人。

最閒散的人是商從謹,他作爲王爺,只需要在胡人使團來的時候按時出現在宴會上。葉央乾脆把軍中日常雜事的處理交給了他,再加上素和炤的協助,拿捏不準的差人去京城裡送信,向葉央詢問。

住在家裡其實更方便些,國公府裡不缺東西,山珍海味每天管夠,她穿着官袍或者胡服進進出出,如今女子着胡服在大祁已不罕見,利索得很。

當葉央終於對朝會流程了熟於心的時候,十二月初,胡人的使團,進京了!

因爲首領未親至,所以大祁的首批迎接隊伍裡沒有什麼有分量的角色,禮部尚書和鴻臚寺卿騎馬在城外三十里處,帶着一羣小官迎接。

冬日蕭瑟,哪怕太陽早早地升了起來,空氣中依舊飄着偏寒的薄霧,纏繞在光禿禿的樹枝上。胡人使團約千人有餘,半數騎馬,隊伍四周都是持刀劍的戰士,後方是一駕駕的馬車,上面放的木箱子頗爲沉重,在乾硬的地面上都能留下一道車轍痕跡。

“得聞諸位親至,下官領陛下聖旨,在此迎候,疏漏之處,萬望海涵。”迎接隊伍紛紛下馬,禮部尚書深深一揖,聲音朗朗,偷眼打量對面的人。

帶領使團的,中間那個瞧着儒雅些的應該就是頗得胡人首領信重的文臣,四十歲上下。他左右兩側各是一名武將打扮的人,其中一個是女子,定是英嘉公主。

客套的話你來我往,撐起了場面。大祁迎接隊伍邀請使團下榻,英嘉公主催馬快走幾步,出列問道:“大人,英嘉聽說貴國亦有一位女將軍,不知可否有幸一見?”

她聲音清脆,說話時含了三分笑意,又自有一股不容拒絕的威勢。

作爲胡人首領最寵愛的女兒,英嘉公主是使團裡身份最高的,她的話當然不容忽視。禮部尚書一愣,下意識回頭往身後尋找,“葉將軍不是在……哎!葉將軍呢?”

不是說好今日一同前來迎接嗎?只是昨日葉央說軍中有事,便約定好時辰到了自行過來,尚書大人又忙的忘了確認。本以爲她留在後面跟着,怎麼人不見了?

關鍵時刻,人到底跑到哪裡了!

尚書大人保持着扭頭的姿勢,脖子都僵了也不敢回頭,生怕英嘉公主追問。

“噠噠……”

一陣輕微但不容忽視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透着主人心中的焦灼,所以分外急促。

聲音從東方而來,衆人迎着朝陽望去,跑來的那匹馬上有人身子前傾,奮力衝向這邊。鎧甲銀亮似電,大氅鮮紅如火,那一個人身上的意氣風發,就讓冬日的蕭條化作熱烈!

葉央急速靠近,橫着走過使團隊伍,穩穩地停在英嘉公主面前,抱拳道:“軍中突發急事,故而葉央來遲,請公主恕罪。”

軍馬呼呼地喘着粗氣,葉央神采飛揚,顧盼間氣度不凡。和英嘉公主不同的是,她出身尊貴所以有種凌人氣場,而葉央則是帶着久在沙場磨礪出的,沉澱下來的內斂殺氣。

面對面而立,在被人打量的時候,葉央同時也在觀察對方。英嘉公主是典型的胡族女子模樣,眼窩很深,雙頰豐潤,瞳仁是碧綠色的。

“你也領兵?”英嘉公主詫異地問了一句,意識到自己說的不妥,又嘀咕道,“我還以爲你們的皇帝,只是爲了招待我,所以隨便封了個女人呢。”

在家裡的時候聽人所過,大祁的女人連獨自出門都不行呢,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的聲音很低,只有左右離得近的人能聽見,葉央在前方捕捉到隱約的隻言片語,略略側頭,一隻耳朵衝着英嘉公主的方向,動作細微。

葉央計劃得很好,早就想好了迎接使團時輪到自己發言該怎麼說,但是神策軍中因爲季節原因,有些人受了寒氣病倒。開始只是幾個人,後來傳染的越來越多,她擔心病情失控,纔在昨夜急匆匆趕了過去,不料今天返回時遲了些許。

其實她就算來的早,也沒什麼說話的機會——天寒地凍的,不趕緊把使者團迎至室內,還堵在城門口客套嗎?

一行人陸續往城內走去,天冷不掩京中繁華,早市上依舊有平民來往,籌備着過年吃用,有幾家心急的店鋪,還在門口掛上了紅布。

下榻處在太極宮外西側,離得不遠。葉央跟隨禮部衆人將胡人使團送至使館門口,一干侍女雜役已然忙碌起來,引領諸位入場。

葉央略一打量,還看到幾個眼熟的太監女官,有一位居然是皇帝身邊的人!不過她沒表現出什麼,一心一意地當個好陪襯。

使團的領隊就是那個文臣,名叫賀光;至於武將,葉央沒聽清他姓什麼,只是聽人稱呼他爲阿喏。阿喏的家族世代從軍,幾十年前胡人未同大祁交好,兩國交戰時葉央的某位太爺爺還打敗過他家長輩,所以阿喏看葉央的眼神就很不友好,隱隱有打一架的趨勢。

英嘉公主第一次到京城,沿街走過,能看到街上三三兩兩的女子結伴而行,偶爾穿着胡服,問身旁的人:“聽聞大祁女眷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怎麼街上還有女人?”

穿紅着紫的官員們面面相覷,尚書大人向葉央遞了個眼色,葉央見裝死無效,開口道:“公主有所不知,民間女子爲着生計,不得不拋頭露面,兼之無甚規矩約束,出行便隨意了些。”

她一身將軍的裝扮,鮮紅大氅襯得整個屋子都亮堂起來,說話間吸引了大半人的注意,還有商從謹友情贊助的一柄寶劍,皇宮大內珍藏的名品太顯眼不好隨意送人,他自己收藏的一柄青霜劍也遠超普通貨色,葉央佩在腰上分外合適。

“民間?”英嘉公主見葉央同自己說話,落後了幾步走在她前面,“貴族小姐們都不出門麼?”

說話間已經帶了些嘲笑的語氣,憑良心講,葉央是很想和她一起嘲笑的,但考慮到立場,還是道:“琴棋書畫,世家女眷需得學習這些,外出玩耍的時間便少了,公主若想結交一些,我在京中亦有幾個要好的,可以……”

“不必了!”英嘉公主打斷她,壓低聲音自說自話,“我纔沒興趣認識嬌滴滴的大小姐呢。”

其實葉央並不完全是給大祁貴眷們臉上貼金。禮儀規矩,女紅女學,世家們要如此培養女兒們,自然就沒太多時間讓她們出來了。吳貞兒那種新貴出身的,學識已是不凡,葉央偶爾還能在街上見一面,至於世家的女兒,她是一個都沒見過。

英嘉公主不耐煩聽這個話題,讓葉央送了口氣。她在京城貴女中的人緣並不好,不過公主要是想見見世家女兒,她也想好了對策——直接把人往戶部尚書內院裡領,讓公主對付吳貞兒去。

終於能和葉央搭上話,英嘉公主趕緊抓住機會多說幾句,連連詢問123言情城的那一場戰事。她當將軍的時間比葉央長,但一次都沒上過戰場。

在使館,兩位女將軍隨意說了些話,英嘉公主又拉着葉央要比劍。葉央自然拒絕了——宮裡的宴席定在明日晚上,飯還沒吃呢,她能先把客人揍一頓嗎?

打贏了傷和氣,打輸了官位難保,可惜公主出身金貴,唯我獨尊慣了,纏着葉央不撒手。她年紀明明稍長些,看上去卻像葉央在包容她一般。

總算尚書大人還有點良心,沒有忽視葉央求救的目光,找了個藉口讓她先行離開了。

葉央趕緊騎馬逃回了國公府,沒辦法,英嘉公主得罪不起,不能硬碰硬,只能迂迴躲避!不過公主前幾日連天趕路,習武之人也有精力不濟的時候,趕着回房休息,故而一切事宜推到明日。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葉二郎還只是個六品京官,不用上朝也沒資格參加宴會,葉央和葉安北卻是必須要去的。宴會戌時開始,恐怕到亥時才能結束。此番宴請的地點和後宮隔着數道宮門,在西內苑。正殿內寬敞高闊,暖風陣陣,皇帝居首位,身旁後位空懸,右手側是胡人使團,左手側是五品以上的文武官員。

葉央換上了緋色官袍,本來官位只是五品,按理說坐在末位,可因爲英嘉公主是個女子,旁人不宜坐她對面,於是就便宜了葉央,讓她的座次提升了一些。

對此文官略有微詞,但排好座次後發現英嘉公主也坐在使團中間,並未隔上屏風,也就忍了,反正每人都是單獨的几案,坐得距離也遠——正經的宴席上是不設座椅,席地而坐的。

臘月的冬天也不寂寥,紅梅幾叢,白梅幾叢,更有暖房裡搬出來的其他花兒。接待使者從來不是省錢的活兒,大祁剛打完仗,已經是一切從簡了。葉央暗自琢磨,估計皇帝都等着使團送的禮物充盈國庫呢!

左側那一排坐的是幾位皇子,因三皇子離京去了封地還未歸來,座次便是太子、四皇子以及商從謹,然後是葉央。

案几上擺着一個素胎繪紅鯉的花瓶,裡面幾支梅花,散發着幽幽清香。英嘉公主遠遠坐在葉央斜對面,眼神盯得她毛骨悚然。

宴席上自然不能大快朵頤,葉央在家裡先讓陳娘下了碗麪條吃,此時胃裡的東西忍不住翻騰起來,只聽英嘉公主道:“聖上金安,英嘉奉上良駒五百匹,願大祁如草原上的駿馬,一路平坦順遂。”

葉央微微側頭,看向左側的商從謹。後者顯示輕輕點了點頭,然後眼睛往英嘉那裡一瞟,皺起眉頭。

意思很明顯,先是告訴她神策軍安好,然後說英嘉公主說話的時機不對。

一般來說,來朝的使團奉上禮物,都是宴席之後的事,怎麼會一開始就提出來?若說英嘉分不清場合,顯然不對,她只是驕傲,不是傻。

皇帝也想到了這一層,微微一笑,沒有急着開口,將一國之君的矜持發揮到了極致。

葉央才發現這麼久了,自己居然不瞭解皇帝是個怎樣的人,只能在一樁樁事情中分析出最有利的結果,而不是根據他的性格分析動向。

“只是五百匹良駒,沒有寫在禮單上,而是英嘉自己籌備的,請陛下允諾一事。”公主原先跪坐案几後,此時站了起來,向衆人略一施禮,“聽聞大退庫支的是位女子將軍,厚顏說一句,在草原上英嘉亦有善戰之名,不知我和葉將軍,到底誰更勝一籌?”

“我大祁將士只爲守土戍疆,並非好勇鬥狠。公主欲切磋一番尚可,實在無法分出誰更勝一籌。”皇帝的冕冠上南珠熠熠生輝,和葉央簪子上鑲嵌的是同一顆,只是葉央頭上的那顆明珠早已失去光彩,不仔細絕對看不出來。

英嘉公主的胡服上繡着煙色蒼鷹,腰間還有幾個彩色絡子,要求被拒絕了也不氣惱,微微一笑道:“那這五百匹良駒,英嘉可要收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