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鬱峰趕到小楊家時,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還沒進門,就聽見小楊家緩緩的傳出低沉的哀樂。鬱峰不禁又一陣悲從中來。
緊了緊衣服,鬱峰腳步沉重的邁進了小楊家的門。
一張黑白照片擺在客廳當中,前面放了一個香爐,供前來弔喪的人進香用的。
照片中的楊偉還是那麼一臉的陽光燦爛,似乎還活生生的面對着鬱峰,談天說地,嘻笑怒罵。鬱峰雖是堂堂七尺男子漢,但此刻也已是淚流滿面。
鬱峰拿起旁邊的一束香,點着,吹滅,然後走到楊偉的遺像面前,心中默默的在說,
小楊,今天我在你的靈前發誓,一定要替你找出真兇,以雪你冤死之仇,我要做不到這一點,我鬱峰枉爲人!
不知是自己的錯覺,還是怎麼着,鬱峰看到遺像上的小楊,嘴角似乎輕輕向上揚了揚,似乎冥冥中聽到了鬱峰的心語。
鬱峰轉過身,對楊偉的媽媽說,
“阿姨,我能進小楊房間轉轉麼?我想找點東西留作記念。”
鬱峰知道自己在說謊,但他實在不想再對眼前這位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母親有一丁點的刺激了,所以鬱峰決定悄悄調查此事,而不想再讓小楊媽媽知道些什麼事了。
小楊媽媽沒說話,確切的說,是哭的連回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點了點頭,算是默許了吧。
鬱峰不忍心再看她滿臉的傷心欲絕,把頭一扭,進了小楊生前的房間。
一間不算大的房子。上海是個人口密度相當大的城市,因此住房緊張的程序可想而知了,在市區能有一套自己的房子,是上海人最大的榮耀了。也是最大的財富。小楊的父母都是工薪階層,能買這麼一套兩室一廳七八十平米的房子,已經是耗盡大半生的積蓄了,小楊父母住大的一間內室,小楊住小的一間外室,中間就是客廳。
整個房間是個長方形,南北走向,最靠裡面,是小楊的電腦,此刻正安安靜靜的躺在電腦桌上面,似乎也在爲它的主人哀悼。
電腦桌的後面是個桃木衣櫃,鬱峰打開看了看,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都是些小楊平日裡常穿的一些衣物。
靠門這面牆是小楊的牀,一張席夢絲單人牀,牀上有些凌亂,被子亂做一團,牀單也有一半翻了過來,想必是小楊臨時之前,有過激烈的扭動。
可究意是什麼原因造成小楊突然死掉的呢?難道真的如法醫所說,是飲酒過度引起心肌梗塞而死麼?但鬱峰實在無法相信這個結論。小楊從來沒有過心臟病,怎麼會突然心肌梗塞而死呢?這其中太多蹊蹺。
鬱峰突然發覺有點異常,他看到小楊的枕頭下面,露出一本書的一個小角來,鬱峰忙掀起枕頭,抽出那本書來看個究竟,翻開書一看,鬱峰呆住了。
這書。。這書。。竟然是一本跟他上次買的一模一樣的《莊子.齊物論》,小楊怎麼也會喜歡看這種書了?難道這是個巧合???
鬱峰感覺頭皮有些發炸,他隨手翻了翻,下意識的翻了翻後面,這一次,他真的愣住了,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血!!!
那是血跡幹後那種特有的褐色,不是特別濃,但那一看便知道是血跡,仔細看,鬱峰覺得那血跡的形狀像一個什麼東西。。。
對了,像只貓。。。
沒錯,那血跡的形狀,就是一隻貓,像一隻蹲着的貓!
那有着血跡的一頁紙,正是周公夢蝶的那一篇!
這血跡是誰留下來的?爲何警察沒有發覺呢?可能是沒有注意到枕頭下邊吧。鬱峰心想。
不管怎麼說,先把這個唯一的線索帶回去再說。
鬱峰把書卷了卷,塞進自己的衣兜裡。然後又四處轉了轉,沒發現什麼特別的東西了。
鬱峰走出客廳,又安慰了一陣小楊媽媽,然後走出了小楊家的門。
深秋的季節,已是寒意十足了,上海的風到了冬天特別的大,而且很冷。一種滄桑的冷。
鬱峰心事重重的往家走着,這時手機響了。
一看號碼,鬱峰的心突然有了種莫名的親切。是王一泯打來的。
這麼些天,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鬱峰感覺自己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神經已經極度脆弱,幾個好朋友都沒在身邊,唯一一個在身邊的好朋友卻莫名其妙的死了。
鬱峰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酒精。是的,因爲它可以讓人暫時麻痹自己。可卻找不到可以陪自己喝酒的人。
正巧,在這個時候,王一泯打來了電話。
朋友就是這樣,在你最需要他們的時候,他總能出現在你的視線裡。
鬱峰接過電話,聲音沙啞的說,
“一泯,你不是在安徽出差麼??怎麼突然跑回來了?”
“唉,別提了,本來要到月底纔回來了,可公司臨時有事,沒辦法,只能把我調回來了,回來也好,我出差那地方就是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都快憋死我了。你最近咋樣?”
“很不好。一泯,什麼都別說了,趕緊找個地方,我現在只想要一樣東西,就是酒精。”
電話那頭猶豫了三秒鐘,看得出,王一泯很想知道鬱峰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做爲換哥們,有的時候,或許他需要的不是你的盤問,僅僅是你陪他喝一瓶酒。
“那好,半小時後,南京路小紹興見,我等你。”
鬱峰掛了電話,實在沒力氣再去擠公共汽車,於是便攔了輛大衆出租車,一屁股坐了進去。
王一泯也是鬱峰的死黨之一,跟小楊一樣,也是個上海人,個子不高,長的還算結實,以前鬱峰跟王一泯在一家公司呆過,那時他們共同的愛好,就是下班等老闆走了之後,就在公司打帝國時代。
大概是命中註定彼此投緣,鬱峰和王一泯混的特熟,後來鬱峰跳槽到另一家公司,兩人關係有增無減,一到週末,就常常兩人一起去網吧打帝國,直打的天暈地暗,大呼過癮。
再後來鬱峰談戀愛了,跟朋友一起鬼混的時間少了,但還是經常和他一起聚聚,吃吃飯,吹吹牛,打打遊戲。
前段時間聽說王一泯在買房裝修,後來又聽說他去安徽出差了,所以一直沒怎麼聯繫,今天在這個鬱峰最需要朋友的時候,王一泯便出現了,鬱峰心底有種莫名的感激。
進了小紹興店,便看到靠窗的一個位置,王一泯在向他招手,他走了過去。
小紹興是上海灘出了名的吃雞的店,每天晚上顧客多的不得了。但此刻鬱峰這個原本喜愛清靜的人卻並不反感,人多的地方,讓他感到安全。
鬱峰坐下來後,叫了兩瓶三得利,起開蓋子仰起頭來,咕咚咕咚就是一瓶,這才覺得鬆了口氣。
“行了,看你眼睛都是血絲,一定是出了什麼事了,你既然叫我出來喝酒,那就趕緊說吧,你到底是怎麼了。”
鬱峰沒說話,只是從衣兜裡掏出那本從小楊枕頭底下的書,丟給了王一泯。
王一泯看了看,就笑了,
“我說你丫有病吧?沒事給我看什麼莊子?我可沒這麼深的理解力,看這種書。”
鬱峰皺了皺眉頭,還是沒說話,只是把書翻到了莊周夢蝶那一頁,也就是沾有奇怪血跡的那一頁紙。
這下王一泯感覺到些異樣了,滿臉疑惑的擡頭看了看鬱峰,
“你塗的???”
“我有病啊,沒事搞點血塗在書上,而且還是本古書。”
“那。。。。”
“我要是知道就不用這麼煩了。唉。”
王一泯又仔細看了看,還是沒看明白,但也沒再問,他知道,這個時候最好不要打斷鬱峰的思惟,所以就在那裡慢慢的喝着酒,吃着菜。
鬱峰又幹掉兩大杯酒,長長的噓了口氣,然後說了四個字,只是四個字,就聽着王一泯差點把端在手裡的碗給掉了。
“小楊死了。”
“什麼??小楊死了?哪個小楊?楊偉?”
鬱峰眼圈又紅了,點了點頭。
“這。。這。。這怎麼回事?車禍?”
鬱峰搖頭,
王一泯似乎明白了點什麼,他指指桌上那本書,
“跟它有關?”
鬱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也是一小時前纔拿到這本書的,是在小楊的枕頭底下發現的。”
“你覺得這本書,跟小楊的死有關?”
“你不這樣認爲?小楊前天晚上還跟我們在一塊喝的爛醉如泥。然後前天夜裡回到家裡,就突然死了,而且身上一點傷都沒有,你說這怎麼解釋?”
“而且,小楊的牀上很凌亂,似乎死前經歷過什麼極端痛苦的折磨,可屋子裡面卻沒有半點搏鬥的痕跡,一切都發生在牀上,而牀上唯一讓人感覺蹊蹺的,就是這本帶着奇怪血跡的古書!”
王一泯點了點頭,雖說這一切都來得太過突然太過離奇,但,他相信他兄弟的話。
“還有,你仔細看,這個血跡像什麼?”
王一泯趴在桌上,看了一分鐘,很肯定的得出一個結論,
“像一隻貓!”
“沒錯,跟我的結論一樣。”
“巧合?偶然?還是有人故意爲之?”
“你問我,我問誰?”
兩人都沉默了,腦中都在進行着各種假設。
不知不覺中,兩瓶酒都叫鬱峰喝得精光,鬱峰站起身來打算再叫兩瓶,被王一泯給拉住了。
“別喝太多酒,傷身。”
鬱峰頹廢的重新坐回座位上。雙手捧着自己的頭,杵在了桌子上。
“鬱峰,小楊也是我的好兄弟,這事既然我知道了,我就不能坐視不管,而且讓你一人去查,你壓力太大,還要工作。所以,我決定跟你一塊去調查這件事。”
鬱峰擡起頭來,看到的是王一泯堅毅的眼神,
他什麼也沒說,只是用右手,緊緊的攥住王一泯的左手。
鬱峰感覺不再那麼無助,至少現在多了一個可以跟自己分擔這一切的好兄弟了。
“記住,這事我們只能在暗中調查,再不能告訴別的人,以免節外生枝。”
“放心吧,我知道分寸的。吃完飯,我得回家了,剛下火車,還沒來得及回家就被你給拉到這來了,他嗎的累死我了。你也趕緊回去吧,好好休息一晚,不要再亂想了,明天我們再聯繫。”
鬱峰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半小時以後,鬱峰與王一泯分手,各回各的住處。
今天晚上鬱峰很想清靜清靜,所以決定不回蔣盈盈那了,更主要的原因是,不想再看到丫咪那隻貓。
突然,鬱峰像想起什麼似的,趕緊把書掏出來看,越看越覺得那塊血跡形狀的貓像丫咪,怎麼看怎麼都像。
這事果然跟那小雜毛有關係。鬱峰緊緊的握緊了拳頭。
要不要把這個給蔣盈盈看呢?
想了想,鬱峰還是覺得算了,就算拿給蔣盈盈看,又會被蔣盈盈奚落一番的,這上面血跡的形狀的確很像丫咪,但這又能說明什麼呢?
鬱峰掏出手機,給蔣盈盈發了條短信,說自己今天不過去了,想回住處休息一晚。然後就走進地鐵,往浦東自己家走去了。
鬱峰的心裡突然感覺恐慌,小楊就是因爲自己,才被牽連進來,而死於非命的,王一泯不會是第二個小楊吧??不行,我不能再把自己的兄弟往火坑裡推了。
想到這,鬱峰給王一泯打了個電話,
“一泯,我覺得。。。你還是不要再管這事了。”
“說什麼呢你?怎麼了?剛纔不是說的好好的麼?現在怎麼突然又變了?信不過我?”
“沒什麼,你別誤會,只是。。只是,小楊就是因爲我,而牽連了進來,離奇的丟掉了性命,我不想你成爲小楊第二。”
“你原來是擔心這個。。沒事的,鬱峰,你放一百個心吧,我有秘密武器的,鬼靈精怪的東西,傷不了我的。”
“你小子說些什麼啊?這麼神神秘秘的?唉,我只是擔心,如果你真的鐵定了心要跟我一塊戰鬥到底,那我也只好同意了,但一定要答應我,絕對不要讓自己出什麼意外,明白麼?我已經失去一個摯友了,不想再失去一個。”
“省省吧你。。我還沒活夠呢,我可不想這麼早就躺棺材裡。好了你,別亂想了,明天聯繫。”
王一泯掛了電話,鬱峰嘆了口氣。
到了家洗了個澡,就躺在牀上了。翻來覆去睡不着,於是就打開電腦,放起肖邦鋼琴曲,聽着聽着,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三天之後,法醫的驗屍報告出來了。
“死者,男性。身體狀況良好,各器官無病變。初步鑑定死因一爲窒息,導致大腦缺氧。死因二爲腎上腺素殘留爲正常值的三十五倍,此結果證明,死者在臨死前曾受到過極度驚嚇。”
寥寥數筆,便結束了一個人短暫的一生。
鬱峰拿着這個報告,苦笑着問小楊的父母,“就這麼一個結果,就完了?”
小楊的父親唉了口氣,“還能怎麼辦?我們這屋子那晚又沒外人進來過,難道還有誰來謀財害命不成?”
“可是,伯父,你不覺得,這死因。。。有點太奇怪了?”
“除了這個結果,還有什麼更合理的解釋麼?”
這一句話,倒是把鬱峰給問住了。是啊,還能有什麼更合理的解釋呢?
鬱峰想起那本在小楊牀頭髮現的帶着血跡的書拿給小楊的父母,但是又覺得有點不妥,他不想這對可憐的老夫婦再受刺激,況且那本書,現在是解開小楊死因的唯一線索。鬱峰想起了在小楊遺像面前發過的誓言,不行,我一定要親手查個水落石出,不能讓小楊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
想到這,鬱峰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伯父,你再仔細想想看,那晚,小楊有沒有什麼反常的事情發生?”
小楊父親皺着眉頭,陷入了沉思。。。
過了片刻,似乎像想起什麼一樣,哦了一句,然後對鬱峰說,
“我想起來了,那天,我兒子回來很晚,那天他出門忘記了帶鑰匙,所以是我給他開的門。那晚我都睡下了,被敲門聲給吵醒了,然後我起身去給他開門,發現他的表情有點怪怪的,門開了,也沒跟我打招呼,就直接進他自己的房間,臉也沒洗,就把他自己房門插上了。我聽他嘴裡一直在嘟囔着什麼,具體說的什麼,我也沒聽清。”
鬱峰感到有點失望,小楊說的話一定非常重要,可是,老人家年紀大了,就是回憶不起來小楊說的什麼了,
“後半夜大概三四點鐘的時候,我起牀上廁所,聽見小楊房間裡好像有動靜,我就過去敲他的門,問他怎麼還沒睡,可是問了半天也沒見回話,他房門又是插上的,我也進不去。再後來,我在他門口聽了一會,又沒動靜了,我想大概是他喝多了難受,所以迷迷糊糊的在翻呢,他以前經常這樣喝的醉醺醺的回來,所以我也沒多想,就回房睡覺了,哪想到,第二天早上起來,見他房門大開着,就好奇的進去看了看,誰知道他。。。我兒子他。。。張大着嘴,瞪着雙眼,就這麼。。。就這麼。。。”
老人一說到這,已經是泣不成聲了,鬱峰也不敢再東問西問,讓一個剛剛喪子的老人再去回憶兒子的死亡,無疑是在傷口是灑鹽。鬱峰實在不忍心這麼做。
鬱峰起身來,輕輕的安慰了老人幾句,便從小楊的家裡出來了。
今天的到來,可以說是毫無結果。只是又爲小楊的離奇死亡,增添了更多的神秘色彩。
由於小楊的死,鬱峰這幾天都有點精神恍惚了,工作中老是出錯,腦海裡總是浮現着小楊的音容笑貌,鬱峰感覺自己已經到了快崩潰的邊緣,再這麼下去,項目非得給他搞砸了不可。他總覺得在內心很對不住小楊,覺得小楊就是因爲去送了他,纔會這麼離奇死亡的。
鬱峰現在需要休息一段時間,好好讓自己平靜一下,可是眼下項目馬上要竣工交付了,鬱峰是個很有責任心的男人,絕不允許自己的工作出現這麼嚴重的偏差。他感覺自己每天都在這種痛苦的折磨中渡過的。
這天下了班,鬱峰混混僵僵的,神不知鬼不覺的,竟然來到了盈盈的樓下,他原本是想回自己的住處的,可怎麼就稀裡糊塗的到了這裡?仔細一想,居然有一個來星期沒有見過盈盈了。或許是心底裡對盈盈的思念,讓他來到了這裡,鬱峰苦苦一笑,既然來了,就去看看盈盈吧,鬱峰現在需要一個女人的關心。
門開了,盈盈嚇了一跳,才一個星期不見,鬱峰憔悴了很多,臉上的鬍子也沒刮,鬍子拉茬的,好像剛剛遠行歸來的旅者一樣。這幾天盈盈的日子不比鬱峰好過到哪去,她知道鬱峰心情不好,也不敢去打擾他,但是又很擔心他,所以也是天天在焦躁不安中渡過的,她想過了,明天無論如何,要去看看鬱峰,她知道男人有時比女人更需要關懷。
真是像有心電感應似的,鬱峰就這麼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了。
盈盈趕緊讓鬱峰進屋來,給他泡了杯熱茶,放在他旁邊的茶几上,也不敢說話,滿臉焦急的看着鬱峰。
鬱峰這時候有點回過神來了,他對着盈盈苦笑了一下,
“小寶貝,幾天沒見,不認識我了?”
盈盈真是又氣又好笑,
“拜託,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你知不知道人家有多擔心你啊。”
“沒事,我命大着呢,有誰想讓我死,沒這麼容易。。。”
說這話時,鬱峰不自覺的眼光便飄向電視機上,因爲這句話,他是故意說給丫咪聽的,他知道它能聽懂。
可是,電視機上,沒有丫咪的影子,他這才注意到,整間屋子,都沒見着丫咪的影子。
“盈盈,你那隻可愛的小公主呢?幾天不見,我蠻想它的。”
鬱峰最後幾個字,是咬牙切齒的說的,可見這句話並非是真心。
盈盈也聽出來了,
“我說鬱峰,你怎麼還跟我的丫咪較勁呢?我都說了,你是神經過敏了,小楊的死,幹嘛非要賴到它的頭上?簡直莫明其妙嘛~~”
鬱峰笑了笑,算是緩解了一下緊張的氣氛。
不過他環視了屋子一週,仍未見到丫咪的影子。
“寶貝,你把它藏哪去了?放心,我不會對它怎麼樣的。”
停頓了幾秒,鬱峰又補充了一句,
“至少,現在不會。。。”
盈盈唉了口氣,起身來,走到牀前,掀開被子,鬱峰在牀上看到了那個熟悉的白色肉球。
鬱峰一下子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很憤怒的指着丫咪,像是心愛的東西被人霸佔了似的,
“天吶,盈盈,你怎麼讓它上我們的牀???”
盈盈聳了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上牀就上牀嘛,幹嘛這麼大驚小怪的?我的丫咪從來不出家門半步,身上可乾淨呢,比你還乾淨,上一下牀又怎麼了。”
“可是。。。可是。。。”
鬱峰可是了半天,似乎也找不出什麼反對的理由,最後不得不很牽強的說了一句,
“可是,那是我跟你的牀,再怎麼樣,你也不應該趁我不在的時候,讓它來霸佔吧。”
“我的天,鬱峰,你是不是這幾天腦子壞掉了?它不過是在牀上睡睡懶覺罷了,說什麼霸佔你的位置?你除了跟只貓較勁外,就沒別的事可做了?”
看樣子盈盈是真有點生氣了,鬱峰也覺得自己有點小題大做,現在的寵物貓,的確都是家養成性,基本上不出家門的,確實也不會像流浪貓一樣,滿身骯髒,再說女主人抱着貓咪睡覺也是常有的事,的確沒什麼值得這麼大驚小怪的,只是,一想起這隻厭惡的貓舒服的趴在盈盈的懷裡,睡在自己的牀上,鬱峰心裡就有種說不出的反感。
“行行行,既然你這麼不喜歡它上牀,我讓它下去就是了。”
盈盈不想爲這點小事鬧的雙方不愉快,於是便把丫咪拎了下來。
丫咪下了地,長長的伸了個懶腰,然後舔舔嘴脣,跑到貓盆那慢慢品嚐它的美味貓糧去了。
“對不起,盈盈,我剛纔有點失態了,我不是存心的,我只是不喜歡一隻貓睡在我們睡覺的地方罷了,別生氣。”
盈盈氣鼓鼓的看着他,也不說話。從衣櫃裡找出睡衣,丟給鬱峰,
“趕緊去洗個熱水澡吧。也好解解乏。你肯定沒吃飯,我去給你煮碗麪吧。”
見盈盈沒說什麼了,鬱峰趕緊逃跑似的進了衛生間,打開水龍頭。
等鬱峰洗完澡出來的時候,桌上已經放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麪條了。鬱峰頓覺肚子餓了,這幾天,他也沒好好吃過一頓飯,於是他也顧不上斯文了,坐在那裡,大吃起來。
盈盈見他的吃相,笑了起來,
“你幾天沒好好吃飯了吧,唉,你看你,都快成小老頭了,你現在這種狀況,還怎麼跟我結婚呀?”
鬱峰笑笑,繼續吃他的麪條。
“說來也怪,以前吧,丫咪雖然親我,可是卻很聽話,從來不上牀的,可是最近幾天,不知道什麼原因,一到了晚上我快睡覺的時候,它就跳上來了,粘粘糊糊的,就是不肯下去,沒辦法,我只好抱着它一塊睡咯,哎,說真的,抱着只貓睡覺,還真沒有抱着你睡覺舒服耶~”
鬱峰噗哧一下被盈盈調皮的話給逗樂了,一口麪條差點沒噴出來。
“你啊,平時太慣那小東西啦,是個孩子都會被你給慣壞的,別說是隻貓了。”
盈盈自我解嘲的說,
“沒辦法,可能是我一直以來,生活太孤獨了,有了它,在精神上也是個寄託吧,至少它陪着我渡過了最艱難的日子,現在雖說有了你啦,可也不見得就把它給掃地出門吧?我最痛恨那些拋棄寵物的人了,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家養的小寵物,早就失去了野外生存的能力,喜歡的時候當個寶一樣,不喜歡了,就這麼拋棄了,會遭報應的。”
“哎呀我說大小姐,我也沒說讓你把它給丟了嘛,家裡養只貓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嘛,至少我不在的時候,它能陪你嘛。”
鬱峰吞下最後一口麪條,意猶未覺的咂咂嘴,又補充了一句,
“只是,以後真的別讓它再上牀了,這屋子裡它哪都能呆,幹嘛非要跑到牀上來湊熱鬧嘛,我不是很喜歡。”
盈盈的小嘴翹着,哦了一聲,算是回答了。
“老婆,還有沒有面條啊,你煮的麪條太好吃了,沒有吃夠哇。”
“喂,那麼大一碗你全吃光了,還不夠啊,不行,不能吃了,一會要睡覺了,現在這個時候給你吃那麼多,當心消化不良!”
鬱峰嘿嘿笑了一下,起身把碗筷收起來,拿到廚房去。
當他把碗筷放在水槽裡準備回屋的時候,它看到了丫咪,正靜靜的趴在窗臺上,尾巴一晃一晃的看着它,那眼神裡,充滿着一種怨恨,似乎在對他把它從牀上趕下來極度不滿。
鬱峰很有種把它直接推出窗外的衝動,他也用一種狠狠的眼光跟它對視着,一人一貓的對視中,一股濃濃的**味。
盈盈在屋裡大聲叫,
“鬱峰,放個碗你放不完了啊?還睡不睡覺了?再不進來,我可關門了啊。”
鬱峰這才極不甘心的轉身準備離開廚房,臨走前,他輕輕但是惡狠狠的對着丫咪說了一句,“我不知道你是什麼鬼東西,不過,你別得意,有我在一天,你就休想再猖狂。”
丫咪搖搖它的小腦袋,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鬱峰恨恨的轉身離去了,不再理睬它。並且重重的關上了廚房的門,讓它在裡面凍一夜吧,該死的東西。